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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茉莉奶绿2 反向攻略

蒋星:“他们这么对你,为什么不生气?”

夏淞笑意不改,只是脸颊有点发热,不大好意思地解释:“其实,是生气的。”

“但是……”

他抱着琴盒的手臂略微收紧,似乎在从中汲取力量。

“我妈还要在这里活下去的话……就必须得顺着那些人。”

司机看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颇感低落。

他运气好,转业出来恰好进了蒋先生的公司,半个司机半个保镖,但实际工作很轻松,先生也很随和。甚至他的女儿也因此得到了最好的教育机会。

但还是有很多普通人,挣扎在温饱线上,必须顾忌着他人的目光过活。

蒋星收回手,刚才的触碰就像是夏淞的幻想,脸上温度散去,徒留空空白白的冰冷。

雨水不断顺着他轮廓英挺的脸颊往下流,从下巴滴落。

青年垂眸看着蒋星,没有继续说话。

蒋星抬了下手。司机手中的大伞偏了一半到青年头上。

他唇边的烟缓缓飘着烟气,下一秒又被夜雨的风吹乱。就像夏淞的未来。本来还算平稳,现在却不知该去往何处。

夏淞不喜欢烟的味道,但是蒋星的话,似乎烟草反而将一个冷淡遥远的人拉入俗世。

俗世,与夏淞一样的普通人,他可以触碰到的普通人。

蒋星问:“你是什么专业的?”

夏淞:“蒋先生,我是读园林设计的。”

“园林设计?”蒋星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如何安排这么个专业的人找工作。

夏淞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毕竟园林设计在他们学校实在是吊车尾边缘专业。

他怕蒋星觉得他很没用。

“蒋先生,”他小声解释,“我分数线只刚刚上A大,是调剂过去的,不给转专业。”

“原来如此。”

蒋星转过弯,暗叹自己不应该把对待小枫的那一套思维代入到夏淞身上。

“你有什么打算。”

他越过夏淞肩头看向筒子楼,那些好事的邻居各回各家,不过都小心地扒拉着窗帘偷瞄他们。

蒋星皱起眉头,他受惯了他人瞩目,却不适这样充满恶意的揣摩。

“上车再说。”

夏淞低着头跟他上了车,关车门前听见了筒子楼里窗户甩上的巨响。他动作停也不停,径直坐好。

司机发动车子,“先生,去哪?”

蒋星摩挲着指尖,“你这几天有课吗?”

“没有。”夏淞道,“学校本来是安排给我们实习。最近忙校庆,就还没去找工作。”

他恨不得把自己每个行为都好好解释给蒋星听,不想让蒋星对自己有任何误解。

蒋星:“嗯。”

男人摁灭了烟,“既然是读园林设计,要不要暂时帮我管管院子里的玫瑰?”

夏淞:“玫瑰?”

“白玫瑰,”蒋星道,“以前兴起种的,没人管。”

“我可以的。”

蒋星侧首看向年轻人,他头发已经弄干了,睫毛上却还沾了些水珠,狼狈至此,他眼里还是烧着火焰一般的热烈。

司机心中放下一块石头。

小夏先生……说不定转运了呢。

车子回了蒋星家里,是在市中心花园旁的一座小型别墅区,夏淞惊讶地看着车子从一处隐蔽的入口驶入小区。

“我来过中心花园,从来没发现过这里有住宅。”

蒋星微微睁开眼,眼底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刚才睡着了,耳边却突然听见陌生的声音,充满活力,一听就让人心情愉快不少。

司机笑说:“这里离A大很近,先生特意为了小枫买的。”

他对蒋枫的态度显然亲昵很多,对方是他从十来岁看着长大的小女孩,跟自己女儿一样。

夏淞笑了笑,“蒋先生对蒋枫同学真好啊。”

司机神经大条,继续说:“是啊,以前小枫不喜欢上学,先生就特意推了半个月的工作带她去各个大学游学,回来小姑娘一下子莽着劲儿,学啊学……”

夏淞嗯嗯应着,眼神却不断飘向蒋星。

蒋先生……真的跟他想的一样,对亲人非常好。

蒋星揉揉眉心,“到了吗?”

司机:“到了。”

“明天工作照常。”蒋星披上外套,“八点来接我。”

“好的。”司机道,“先生好好休息。”

他们谈话时,夏淞就抱着琴乖乖等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蒋星。

蒋星一回头,就看见对方眨眼睛的样子。

像小枫喜欢的那种狗狗。

叫……查理王小猎犬?

眼睛黑亮湿润的,跟迪斯尼童话里的小动物似的。

蒋星表情微妙,为自己胡乱的联想歉意了一瞬。

夏淞跟在他旁边:“蒋先生,我也住在这里吗?”

蒋星:“三楼最右边一间。”

“谢谢您。”夏淞像是得了多了不起的宝贝,珍重道,“我会好好照顾玫瑰的。”

客厅门前亮着灯,阿姨还没睡,见了湿淋淋的夏淞,愣了下。

“蒋先生回来了。”

蒋星:“陈姨,他来帮我照顾花。”

夏淞笑起来,喊得可甜:“陈阿姨好,我是夏淞,叫我小夏就可以了。”

“好好,”陈姨笑得眯起眼,“小夏看着还是学生呢。哎,你眼睛这儿怎么?”

夏淞不在意地擦了擦眼角,差点把血痂弄掉,“没事儿,被雨伞刮了一下。”

“伞坏了吧,现在的东西就是不如以前……”陈姨看着他一身的水,赶紧去拿了张大浴巾出来给他披上,“一会儿好好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嗯。”夏淞眼眶莫名有点酸涩,他眨眨眼盖下去,“谢谢陈阿姨。”

蒋星喝了杯温水,看着夏淞和陈阿姨说话的场景,更觉得匪夷所思。

外人见了夏淞尚且觉得亲近,结果伤他最深的反而是血脉至亲。

陈姨:“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去吧。蒋先生,你也是,不能仗着年轻总熬夜……”

蒋星淡淡一笑,“知道了。”

屋子里灯光温暖,陈姨见下雨,提前给蒋先生开了暖气,还有梨汤的淡淡香甜。

阿姨叮嘱着蒋星要注意身体,又忙来忙去给夏淞找药箱。

夏淞拽着浴巾,只觉得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而不是无休止的咒骂和叹息。

蒋星:“你自己收拾。”

“好的,”夏淞回过神,“蒋先生晚安。”

蒋星的视线落在青年眼下,夏淞又感受到了之前被他轻轻抚摸的触感。

他脸颊发热,笑说:“蒋先生,你才是要注意身体。”

夏淞靠近蒋星几步,垂首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柔声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蒋星随口应了,转身上楼。

夏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周身似乎又冷了点。

和蒋星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外界的变化。

蒋星走向二楼主卧,一扇门推开了。

“哥哥,你又加班!”

蒋星忍不住露出微笑:“没有,去办了点事。”

“那不还是加班?”

女生穿着毛绒绒的睡袍走出来,一头黑亮的长发搭在肩头,一看就是精心保养才能有的光泽韧度。她肩头还搭着干发毛巾,身上香喷喷的牛奶味,刚刚洗过澡。

“真的没有。”蒋星笑说,走过去拿过毛巾,帮她轻轻擦拭头发。

蒋枫抬起头,理所当然地接受哥哥照顾。

她生了张好面孔,和蒋星有五分相似,黑浓的睫毛纤长,在白净的皮肤上看着格外舒服。撒娇时喜欢嘟着嘴,比她哥更有人气儿。

蒋星:“我见过你的小同学了。”

“什么?”蒋枫睁大眼睛,一张脸瞬间红了,“你、你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嗯?”

蒋枫:“就,就什么给你多少万,把位置还给我妹妹……”

她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要啊,我早想明白选不上就选不上,可别——”

“蒋先生。”

蒋枫顿住了,僵硬地转向楼梯口。

“夏淞?”她声音硬得像石头,哪有和蒋星在一起的活泼可爱,难怪总是惹外人生气,“你怎么会在这?”

夏淞对她硬邦邦的语气没什么反应,看了眼蒋星,乖顺道:“我来帮蒋先生修剪玫瑰。”

蒋枫表情怪得快扭曲了。

蒋星看得好笑,看他俩就像两个过家家的小朋友。

“好了,晚安。”他俯身揉揉蒋枫的头发,“我也要休息了。”

蒋枫嘴巴动来动去地赌气,突然眼睛滴溜溜一转,仰起头说:“晚安吻。”

“你多大了啊……”蒋星失笑,在小姑娘额头亲了口,“去睡吧。”

夏淞等在楼梯处,似乎想和蒋星一起上去。

蒋枫趁着他哥转身,挑衅地对青年抬抬下巴。

夏淞垂下眼。

谁知道蒋星一转头,把妹妹得意洋洋的表情看了个清楚。

“呃……”蒋枫尴尬地摸摸鼻子,乖巧一笑,“哥哥晚安。”

蒋星无奈,“夏淞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

“知道啦,”蒋枫道,“我又不会欺负他。”也不看看那兄弟一米九的个头,就算软得跟个奶狗似的,那也是有尖牙利爪的。

蒋星对青年颔首:“你自己上去?”

“嗯……”夏淞抿抿唇,琴盒的防水布被陈姨拆了扔外头,现在他抱着的动作就更加小心了,“其实,我怕走错。”

“不过蒋先生要是忙的话就不用管我了。”他微笑道,十分善解人意,“我找不到会下去喊陈阿姨的。”

蒋星:“跟我来。”

夏淞眨眨眼,跟着蒋星往楼上走。

客房都是干净的床单,上面蒙了防尘罩子,揭开就能直接睡。

蒋星打开灯,“不用拘谨。”

“毕竟,”他随意靠在门边,眉头微微蹙着,有些头疼,强撑着和夏淞说话,“也算有我一半责任。”

“怎么会!”青年一愣,微微瞪大眼,“这跟蒋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的问题。”

“嗯。”蒋星随口应了,稍微倾身看了看青年的伤,“记得处理。”

夏淞整个人都定住了,屏息看着蒋星。

蒋星大概是刚刚和妹妹说过话,又疲倦,思维还没太转过弯,对待夏淞的态度也随意中带了三分隐约越界的亲昵,竟然靠近过来看他的伤口。

蒋星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没碰上去。

“晚安。”

淡淡的烟草味从他身边离开,夏淞愣愣地回过头,蒋星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晚安。”他轻声说。

夏淞放好琴,去冲了个澡出来,伤口被热气蒸得略微发白,他腰间随意裹着浴巾,整齐的腹肌随着行走若隐若现。

他揉了揉头发,捡起手机接电话。

“喂?”

“哥,你今天不回寝室?晚上查寝登记要我们帮你签到不?”

“签,谢了。”夏淞随意坐下,倾身打开琴盖,肩背精实而不夸张的肌肉也显露出来。

这是一具近乎完美的身体,可以想见他的主人花了多少心思锻炼成最受人喜欢的样子。

舍友:“你妈不会又打你了吧?”

“没事,”夏淞抚摸着琴身,眼神温柔,“不在家里住了。”

“啊?”舍友惊了,“你不是抠得只吃食堂吗?哪来的钱住酒店?等等,你不会……”

“不在酒店。”

舍友咽了咽唾沫,“你牛啊。”

夏淞笑说:“有什么牛的?”

“势在必得,你是我哥,我大哥。”舍友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就是说着开玩笑的。”

夏淞随意说了几句回去请他们吃烧烤,起身把琴拿了出来。

琴身线条流畅,偏向纤细,他往弓弦抹上松香,指尖微动,轻柔婉转的乐音流淌而出。

屋子隔音好,不过蒋星卧室正好在夏淞楼下,打开窗户依然能听见隐约的响动。

他合上电脑,熟悉的困倦袭上心头。

和1一起走过八个世界,这还是蒋星头一回见到毫无攻击性的小狗狗,聂雪凡不算,那是条小疯狗,喜欢到处咬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蒋星轻笑出声,意识到了奶狗人设的妙处。谁不喜欢乖巧懂事,只会心疼哥哥的小可爱呢?

剧情走到这可以暂停,不过1现在还不睡,可能还期待着他做点别的事。

蒋星穿着睡衣起身,慢吞吞地走到三楼,敲响了夏淞的门。

里头小提琴尾音乱飞,夏淞慌乱地走过来开门,脸上都是不好意思的仓惶。

“对不起蒋先生,我吵到你了吗?”

蒋星:“没……”

他声音一顿,视线淡淡地落在青年赤果的上半身。

上头还有一些没干透的水渍。

“啊,抱歉。”夏淞后退一步,半遮半掩地躲在门后,“我去穿衣服。”

“柜子里的是新的。”蒋星微微抬首,“我进来了?”

“好的。”

夏淞让开门,手上还拎着琴,手忙脚乱地走向衣柜,俯身翻找新的睡袍。

蒋星:“琴给我。”

“哦哦。”夏淞转过头给他琴,尴尬得不行,忍不住抬手揪着自己的湿发。

蒋星提起琴看了看,不太懂夏淞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把。

青年好不容易找出睡袍穿上,脸颊微红,垂首拿回琴,“我打扰到蒋先生了吧?看着琴就有点忍不住上手了。”

蒋星摇头:“很好听。”

“那蒋先生现在要听吗?”青年精神一振,回头看了看时间,“现在十一点四十,您十二点睡的话还能睡七个小时……”

“我给您拉安眠曲吧?”夏淞兴致勃勃,在手机上翻找乐谱,“蒋先生可以在沙发上躺一躺,说不定可以酝酿睡意呢。”

蒋星颔首,随意坐进沙发里,一手撑着眉心,沉静地看着青年。

“你是和谁学的琴?”

夏淞回答道:“很小的时候学的,后来……老师觉得很可惜,就让我每周去一次,免费教我。”

他回首过去的苦痛,倒也没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我学校那把琴就是老师送的,一直用了十几年。”

蒋星:“偷偷去?”

“嗯。”夏淞低声回应,“其实我在学校一直很快乐。”

“打球、练琴……”他随意拉了两个音符,侧颜柔和俊美,“打工其实也挺好过的,我在咖啡厅,偶尔也探探吉他唱两首歌,客人都很好。”

蒋星静静听着,青年在柔光下完全看不出糟糕的出身,他永远挺直着脊背,笑容阳光。只要他在场,屋内的氛围都会变得和谐起来。

歹竹出好笋,莫不如是。

夏淞感受到他的视线,愈发觉得羞涩,他不敢看蒋星,把手机放到书桌上架住,轻柔地演奏起来。

蒋星闭上眼,指尖顺着节拍轻点。很快思绪便沉入平静无波的大海中,手掌滑落膝头,呼吸清浅。

“蒋先生……”夏淞放下琴,声音弱下去。

蒋星睡着了。

夏淞轻手轻脚地走到蒋星身边,半跪下去。

从下方,能完整看见蒋星的睡颜。音乐舒缓情绪,他嘴角微微有些弧度,很放松的样子,睫毛时不时轻颤一下,仍然睡得不太安稳。

夏淞抿着唇角,痴迷地望着他。

他并没有欺骗蒋星,只不过是利用自己凄惨的身世让这个强大的男人心生不忍。

蒋星这个地位,太容易怜惜路边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权势与金钱都是保护欲的温床,从蒋枫上大学还跟个天真小姑娘似的性格就能看出来。

有蒋星这棵巨树,她当然可以永远住在象牙塔里,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夏淞对自己内心相当坦然。

嫉妒,艳羡。

他从未拥有过这样无微不至的保护,所以想要感受一下蒋枫的快乐。

夏淞伸出手,极轻极轻地触碰蒋星纤细的指尖。

柔软、细腻,带着微微的凉意,如同玉上昂贵脆弱的丝绸。

而他手上满是从小打工弄出来的老茧和厚皮。

刚刚触碰些许,夏淞心中的渴望就变本加厉。

反正蒋星睡着了。他想,就算再近一点他也不会醒过来。

夏淞指尖顺着蒋星摊开的手心缓缓掠过,一直落在脉搏处。

其下青色的血管带着引人着迷的吸引力。

夏淞咬得舌尖出血,才压抑下握住蒋星的冲动。

可这样细致的触碰到底是痒的。

“唔。”

蒋星蜷缩手指,如同一朵被碰到了痒处的柔嫩花蕊般合拢,恰巧,握住了夏淞的手掌。

夏淞身体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温凉的触感简直就是过于迷幻的梦境。

他眼眶湿润,望着蒋星几乎要哭了。

蒋星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一条缝隙,“夏淞?”

夏淞轻声应道:“蒋先生睡着了。”

蒋星却没说话,似乎只是梦中浅浅地惊醒了一瞬,他动了动头,差点从靠背上滑下来。

夏淞站起身,扶住他的额头。

要是这么突然把头滑下去,蒋先生的脖子会疼。

夏淞:“蒋先生,您要回卧室吗?”

蒋星没有回答,两人的手依然交握在一处。

夏淞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肌肉酸痛也不忍松开。直到蒋星彻底睡熟,他才缓缓把肩膀靠过去,托住蒋星的下颌。

强大冷淡的男人靠在他肩头,发丝柔软,就像是全心全意依赖着他一样。

夏淞握紧蒋星,最终还是担心他在沙发上着凉,狠下心,动作轻柔地抱起他,放在床上。

蒋家主卧客房的床垫都是一样的,触感熟悉,蒋星蹭蹭枕头,大半个脸颊埋入松软的羽绒中,呼吸平稳。

夏淞取下毛绒拖鞋,整齐地放在床边。

蒋星的脚也很好看,覆盖着薄薄的软肉,骨骼处又恰好凸出一点弧度,从膝盖到脚踝的流线比油画中的人体更加具有纯然的美感。

无关俗世欲.望,单纯的美。

夏淞克制着,缓缓给他盖上被子。

“晚安,蒋先生。”

他关了灯,抱着一张小毯子躺在沙发上。

夏淞骨架大,睡在上头憋屈别扭,但他顾不上,只全心看着蒋星,嘴角不自觉勾起。

真好。

*

蒋枫早晨醒来,想和蒋星打个招呼再走,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她奇怪地问陈姨:“我哥已经走了?这不才七点多嘛?”

陈阿姨正在厨房熬粥,闻言也是一愣:“没啊,我没听见先生起床。”

“奇怪……”蒋枫只当蒋星今天走得格外早,收拾得漂漂亮亮回学校去了。

七点三十的闹钟响起,蒋星动了动,手探出温暖的被子想要关掉声音。

有人比他先一步。

蒋星睁开眼,看见了披着毯子的夏淞。对方睡得不太好,头发乱糟糟的,表情还有些懵。

“夏淞?”蒋星起身,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蒋先生昨天睡着了。”

蒋星环视四周,发现这里竟然是夏淞的房间,他顿时揉了揉眉心,居然不头疼。

见鬼。

夏淞彻底醒了:“蒋先生要去公司了吗?”

“嗯。”蒋星掀开被子,冷得他皱眉,“让陈姨给你重新换床单。”

他起身往外走去,“休息好了再去管哪些花,不用急。”

“谢谢。”

夏淞却没继续休息的意思,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蒋星下楼。

蒋星:“做什么?”

“啊,我只是想,光剪剪花枝就住在您这儿还是太不好意思了。”夏淞羞涩地笑说,“我帮您做点别的吧?您需不需要收拾什么要带走的东西?”

蒋星哪能让外人碰自己的电脑资料,“不必了。”

夏淞停下脚步,像是小狗屁颠儿屁颠儿跟着主人,结果突然被喝止别继续跟着,只能呆呆站在原地,耷拉着耳朵尾巴等他回心转意。

蒋星动了动唇角,“帮我打包中午的饭,陈姨应该做好了。”

“好的。”

夏淞的耳朵一下子立起来,他眼睛亮晶晶的,“我这就去。”

青年活力十足地跑进厨房,立刻听见陈姨欢喜的说笑声,蒋星叹然,回屋换上正装。

他凑近镜子,意外发现自己今天脸色很好。

夏淞的琴音还挺有用的。

陈姨已经在桌上摆好了早餐,满满当当一桌,每一份都很少,配起来营养丰富。

她笑呵呵地夸夏淞:“小夏动作真麻利。”

夏淞装了满满当当的三层饭盒,用防水的格纹布整齐包裹起来放进手提袋,对蒋星一笑:“给您准备了很多种,不会单调的。”

陈姨:“我平时给您带的花样太少,您这样不吃那样不吃,身体怎么能好嘛。”

夏淞也说:“陈姨弄的西蓝花也很好吃的,我给您装了三个,一点都不多。”

两人一唱一和,蒋星看得无奈,只好让陈姨再拿一双筷子过来,“坐下吃。”

他本意是让夏淞坐他对面,谁知这年轻人径直坐到他身侧的座位,贴心地给他盛了一小碗粥,上面撒上一点鲜切的翠绿葱花。

又井井有条地将食物碟以从淡口到咸甜的顺序送到他面前。

“你自己好好吃饭。”

夏淞笑说:“我不赶时间,蒋先生先吃好再说吧。”

说着,又用他自己完全没动过的筷子夹了一只小灌汤包到蒋星碗中。

蒋星:……

夏淞:“陈姨使用牛筋冻做的,不像肉皮冻那么油腻,试一试嘛。”

陈姨正在洗碗,显然听见了他们说话,期待地看过来。

蒋星默然,只得夹起灌汤包咬了一口。

还不错。

一顿饭完全是被夏淞照顾着吃完的,蒋星慢条斯理地擦净嘴角。

小孩儿挺不错的,有感恩之心。

夏淞要是知道自己一番殷勤全让蒋星认为他是个好孩子,得气得厥过去。

“蒋先生晚上回来吃饭吗?”陈姨问。

蒋星:“不了,有约。”

“好好。”

夏淞提着手提袋送蒋星出门,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

“蒋先生晚上不要喝酒。”夏淞道,“会睡不好。”

他笑意暖融,视线隐忍而贪心地看着蒋星。

休息好的蒋星面色红润光洁,像是吸满了晨间露水,饱受滋养。

“嗯。”蒋星道,指指院中的一圈玫瑰,“大概有十几棵。”

“没问题,我会弄好的。”夏淞点头,对他挥挥手告别。

陈阿姨收拾好桌子,看着夏淞的眼神充满喜爱:“我儿子和你也差不多大,在A大读书呢。”

“真巧,”夏淞惊喜道,“我也是A大的。”

陈姨:“啊?那你听过……”

两人聊着天走进屋子,蒋星收回视线,打开电脑开早晨八点的视频会议。

“驳回。现在政策收紧,逆风而上,谁出的企划案?”

“这条可以通过,让财务发一份完整的预算报告。做得很好。”

“地产合作?驳回。”

司机趁等红灯的时候从后视镜看向蒋星,满眼都是敬佩。

年轻有为四个字用以形容蒋星,有时都觉得单薄。

他还记得之前蒋星与蒋枫聊天,小姑娘夸他哥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天才,世间商业头脑他哥独占十一斗,天下其他人合起来倒欠一斗。

蒋星只是笑叹。世间哪有天才,不过是比旁人更敏锐的嗅觉和更丰富的知识,能保证他总能做出正确决策罢了。

蒋星手机振动,他结束会议,抽空看了眼。

【蒋先生,忘记说了,我在手提袋里放了一瓶鲜榨的车厘子汁,您一会儿不喝的话记得放冰箱。】

蒋星缓缓挪动手指,发了个“好”回去。

司机:“蒋先生,小夏先生那边……”

“嗯?”

“就是他家的问题。”

蒋星沉凝片刻,“再说吧。”

司机怕他嫌麻烦不想管,“要不要派人找一下他父亲?”

“赌鬼?”蒋星轻嗤,“可以,该举报举报,庄家玩家都别放过。”

他忙了一上午,终于空下片刻吃午餐,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把果汁放冰箱。

蒋星并不是浪费的人,顿觉可惜,皱着眉去看手提袋。

谁知道一打开,里面还有几个冰袋,用塑料袋和小布袋隔着,冷凝水不会打湿餐盒。

蒋星拿出来,里面是还有些冰凉的果汁。

【我知道蒋先生很忙,所以预先放了冰袋】

【不过还是记得要在中午前喝掉】

夏淞的字挺拔清隽,蒋星几乎能想象青年人带笑的脸。

他不由失笑。

奖励世界不是在奖励1先生,是在奖励他自己?攻略对象自己就上赶着想和他贴贴了。

虽然性格不一样,但蒋星莫名就能想到星际世界里,1一副认真模样地准备果汁,然后期待他喝下去的样子了。

*

凌晨十二点多,陈姨实在熬不住了,“小夏,阿姨先去睡了啊。要是蒋先生喝醉了,麻烦你照顾一下。”

她对待青年的态度很随和,几十年的阅历一眼就能看出夏淞是真情还是假意。

夏淞点点头,“没问题。”

陈姨:“先生喝醉了不发酒疯,就喜欢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你记得拦一拦。先生喜欢抱个小热水袋睡觉,温度不要太烫,隔着衣服能暖肚子就行。”

夏淞深感奇妙,蒋星就在这些语句中变成了有血有肉的凡人。

陈姨留了盏小灯回屋睡觉,她睡在一楼深处,不会听见外面的动静。

茶几上还摆着一支玫瑰,夏淞用砂纸磨去刺根,摆弄两下花瓣,让它处于最美好的状态插进花瓶里。

一会儿放到蒋星的书桌上吧,先生明天早上就能看见。

他正要起身,房门传来一阵响动。

“蒋先生?”

大门推开,司机扶着蒋星进屋,“小夏?陈姨呢?”

“陈姨太困了。”夏淞三两步上前,一把将他搂进自己怀里。

司机一愣,挠挠头:“哦。那我回去了。”

“辛苦了。”夏淞对他礼貌一笑。

司机离开路上越走越觉得夏淞刚才有点敷衍,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担心蒋先生吧?

“夏淞?”蒋星皱着眉,看不出喝醉了的样子。

“蒋先生渴不渴?”夏淞小心地把他放在沙发上,“我去给您倒杯温水。”

蒋星:“不准去。”

夏淞愣住,蒋星是在和他说话?

蒋星半躺着,交叠双腿,鞋尖点了点夏淞的膝盖,眉眼冷淡:“要拖鞋,还要小熊毯子。”

鞋尖太轻,隔着运动裤却还是很明显。

像是顺着膝盖一路撩进夏淞心痒处。

夏淞喉结滚动,逆着灯光的双眼暗沉沉。

“快去。”蒋星不满道。

夏淞俯身靠近他,“蒋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仰首,铁灰色的西装因为这几分钟的动作已经皱了一些,上面满是昂贵的香水味。

“夏淞,动作快点。”

夏淞满意地笑了笑,轻嗅,“是女士香水吗?”

“嗯。”蒋星懒洋洋地应了,半阖眼皮,见夏淞不动,倒没踢他,小腿轻晃,鞋尖轻飘飘勾着他小腿。

夏淞:“蒋先生……”

蒋星没睁眼,循着声音抬手,恰好碰到了夏淞眼角的伤。

“疼?”蒋星问。

夏淞乖顺道:“不疼的。”

光听声音,他就像个无害的小奶狗,像是伯恩山,有着厚重的身体,却无比听话。

可惜蒋星没有睁眼,不然就能看见夏淞眼底涌动的暗流。

“包子。”蒋星淡淡评价了句。

夏淞:“包子是什么意思?”

“别人打你,你就受着,没点脾气。”

夏淞微微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包子。”

夏淞:“蒋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半跪在地毯上,给蒋星换上毛绒绒的拖鞋。

“毯子在哪呢?”夏淞道,“我找不到。”

他仗着蒋星醉酒,指腹贪婪地摩挲着那精致的踝骨,手底下肌肤细软,稍一用力就能留下痕迹。

娇生惯养的蜜罐子里才能养出的宝贝。

“院子外面的柜子里。”

夏淞脑海中闪过什么,但是没能抓住。他步履匆匆地找着毯子回来,蒋星已经自己脱了西装外套,手上捻着那支白玫瑰。

“剪得真好。”蒋星勾勾花瓣,笑着夸奖,“这是学校教的吗?”

“蒋先生,园林设计不是教我们养花。”夏淞好声好气地解释,不过蒋星显然听不进去。

他干脆为蒋星披上毯子,“只是我很喜欢蒋先生,所以认真修过了花枝。”

声音很小,蒋星并没能听清。

那条毯子能把蒋星从头到尾盖起来,还坠下一截儿。夏淞道:“毯子尺寸好像不太合适。”

“本来也不是我的。”蒋星说,“是买给小凌的。”

“……小凌?”

蒋星:“它在国外,还没来得及回来。”

夏淞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小凌是谁?”

小熊毯子可爱归可爱,那可实打实比蒋星身长高出一大截儿,按比例看最少也得是个一米九的男生,说不定能有两米。

蒋星慢吞吞睁开眼,“你不认识?那别问了。”

夏淞眼眸湿润:“蒋先生,告诉我嘛。”

他手臂撑在蒋星腰腹两侧,像讨摸摸的大狗,因为主人身上沾了其他人的味道而难过委屈。

“你又不认识,知道它是谁又能怎么样呢?”蒋星懒散道,“难道你还能打它一顿?”

蒋星说的对。夏淞沉默下来,喉咙鼻尖都是酸的。

他只是个用小伎俩闯进蒋星生活里的外人,蒋星的朋友、亲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包子……”

蒋星突然拉下青年,亲了亲对方的伤口。

夏淞不敢动弹半分,眼中全是蒋星惊绝耀目的美。

“不擦药怎么好呢……”

蒋星小声说,温热湿润的唇瓣亲吻那条细痕,“会留疤。”

夏淞抛却方才的失落,双眼黑灼,燃着隐忍的焰。

“留疤了您会嫌弃吗?”

蒋星又慢又飘地瞥他,眼珠颜色清浅,勾得夏淞呼吸一窒。

“您眼睛真好看。”他托住蒋星的后颈,不让他累,希望这样就能让蒋星继续亲吻他。

蒋星眯起眼,纤长羽睫几乎要刮蹭到夏淞的皮肤。

“留疤就留疤。”他慢声说,“我也有疤。”

夏淞声音干涩:“在哪里呢?”

“这里。”

他小指勾起夏淞的手,让他摸索着抚上自己的心口。

“我破产的竞争对手……”蒋星眼底含笑,不屑又冷淡,“想杀我。”

谈及死生,他却是这样嗤之以鼻的态度。

傲慢到死都不在乎。

夏淞徒然地张张嘴,说不出话,只觉得灵魂都从七窍飞出,全叫蒋星拿捏在手心。

蒋星说话时,唇就如此暧.昧地擦着夏淞眼尾,仿佛是情人玩闹的亲吻。

伤口又崩开了。

明明只是一道小伤,偏偏好不了。

就像他的童年,在血肉骨骼上都刻下压抑阴云,永远不得解脱。

但是蒋星却眯起眼,双唇轻轻含吻了下他的伤,湿热的唇一掠而过。

夏淞浑身的血都烧灼起来,头皮发麻到炸开。

“不疼就好,”蒋星轻声道,“疼就难受了。”

“疼。”

蒋星声音微顿,淡淡睨着他。

“很疼。”夏淞声音微哑。

蒋星:“不是说不疼吗?”

“现在疼了。”夏淞理所当然道,“想要蒋先生再亲亲我。”

剥离那些父母刻下的恨,只留他对蒋星的滚烫爱意。

蒋星向后撤开些许,慵懒笑说:“我累了。”

“我可以抱着您。”夏淞像被抢了骨头的小狗,焦躁询问,急切地触碰面前的人。

“再说吧。”蒋星打了个哈欠,“给我一根烟。”

夏淞摸索着他的外套,打开烟盒,扑鼻而来俱是茉莉花香。

*

作者有话要说:

100币有奖竞猜,小凌是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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