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阁寒假参加了一个为期一周的集训,鹿鸣作为老牌竞赛强校,老师和资源都是顶尖的,但这次有个他比较喜欢的教授,他就去了。
全国各地的oier,各式各样地卖“菜”,导致梁阁集训结束后脑子里只剩一个“菜”字。
“我太菜了,noip才540,奆佬暴力妥妥上580。”
“菜到我这个水平(省一),远不是一个蒟蒻可以概括了。”
……
梁阁习惯潜水,不管是群还是线下的,他不怎么说话,喜欢自己刷题。他选择noi,一方面是noi提分快,二是竞争小相较来说闲一些,唐棠一直觉得中学时代是金色年华,希望他能在同龄人中体验少年的成长期。
梁阁集训期间有个室友,也来自A市,是讼言的,之前初三集训的时候认识了陶颍,陶颍这次虽因为物理集训身未至,但积极促进两人的邦交。
室友矮矮瘦瘦的戴副眼镜,来的时候背了个很大的包,都是一个市的竞赛生,他当然认识梁阁,知道梁阁初中参加niop提高组卡的600分,在附中无敌有名,各方各面非常非常厉害。
人都有点慕强心理,他对奆佬有种天然的崇拜,但梁阁长得很帅,又气质高冷不近人情,尤其一双眼睛黑瞋瞋的,被他掠一眼身上都好像要多两个冰窟窿。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壮着胆子去搭话,说一句话咽三次口水,说完搭讪的话口都干了。
梁阁看着他,神情冷冷的有一点放空,点了下头,“你好,我是鹿鸣的,多指教。”
室友内心痛哭流涕,我当然知道你是鹿鸣的啊!我能指教你吗奆佬!?
好在梁阁并不难相处,问他就会答,只是答得简练,集训结束后两人还是一起回的A市。
Hello world:梁神!在刷题吗?
ioer也顶喜欢互膜,平时称呼时不是x神就是奆佬。
不吃香菇:玩游戏。
他知道梁阁玩dota2,雀跃地发出组队邀请。
Hello world:dota2出了新英雄,你玩过了吗?组队吗?
不吃香菇:玩贪吃蛇。
“……”
梁阁看着游戏界面,在贪吃蛇这个充满了“王国军”“xx定制窗帘批发商”“快乐人生”的x智游戏中有个人的ID叫“民兵葛三蛋的小粉丝”。
是的,民兵葛三蛋的小粉丝。
ID叫民兵葛三蛋就算了,玩贪吃蛇还能有小粉丝?
祝余非常热爱抗日剧,之前霍青山还吐槽他,“长得这么文艺,内心这么热血。”
祝余用贪吃蛇做消遣很久了,等级非常高,点赞也很多,在这个小游戏里确实很有名气,但梁阁还是很有写个程序监控一下他俩的冲动。
只是冲动。
开学的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早自习前班主任公布了新排座位表,十分钟收拾妥当换好座位。
祝余看了眼座位表,他坐第一组倒数第二个,也是靠墙的单人座,前面坐的是简希,但和梁阁分开了,霍青山和艾山也都换开了。
坐他后面的王洋小心地戳了戳他,很高兴似的,一笑起来本来就小的眼睛只剩一条缝,“班长!我坐你后面。”
祝余发现从小到大班上好像永远都有个胖同学,大家就默契地叫他胖子,有时候有两个,就叫大胖小胖。
祝余他们班就有王洋,大家叫他胖胖。
王洋胖得并不讨厌,白白胖胖的,祝余偷偷觉得他像一只伙食太好的大仓鼠,十分温吞可爱。
祝余对他笑,“好。”
梁阁踩着早自习铃进教室时已经换好座位了,他懵了一秒,才看着大屏上的座位表坐下。
英语早自习祝余少见地心不在焉,他没意料到突然会换座位,他已经习惯有问题就转过身,习惯晚自习霸占梁阁半张桌子,习惯霍青山和艾山耍宝说笑插科打诨,习惯装得笨拙一些被他们逗笑。
他悄悄环看一圈,没有什么能形容他这一刻的怅然若失。
其实一个班就算不坐在一起也不会生疏,而且也不是朋友就要坐到一起的,可是……还是下课以后去找班主任换到梁阁前面吧,项曼青挺喜欢自己的,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他想自己真是虚伪,刚还笑着和王洋说好,转头就谋划着换走了。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转身就能得到的最简练的答案,舍不得梁阁那半张课桌,也舍不得梁阁。
还有霍青山和艾山,和梁阁的奶酪棒。
刚得到不久的嬉笑怒骂的友谊,他像第一次得到玩具的小孩子,一定要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才觉得安全。
可一下早自习梁阁就过来了,正式上课他穿了校服,高高挺挺地站在王洋桌前,照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低低的,“王洋,换个座可以吗?”
温吞可爱的大仓鼠王洋抬头一见梁阁就怯了,显然和班上其他人一样十分畏惧他,忙不迭地点头抱着东西起身。
梁阁说,“谢谢。”
祝余仓皇又惊喜地回过头去,正对上梁阁的眼睛。
梁阁眉梢一挑,“不想我来?”
祝余抿嘴笑得眉眼弯弯,啄米般点头,“想的想的!”
梁阁换过来后,霍青山和艾山也换过来了,加上前面的简希,祝余周围又变得生机闹腾起来。
开学前一周不要做课间操,第二节 下课,霍青山拽着梁阁的脖子叫他下去打球,梁阁问祝余,“打球吗?”
祝余握着笔,想去又不想去,选了个折中的回答,“我不太会。”
“教你。”
祝余还没说话,艾山就上前绑他,“起来起来,包教包会,能长高的,走吧祝观音!”
他们四个加上简希一行人下楼了,昨天还在下雪,今天就出了太阳,雪后的太阳总是很璨烈,晒久了很热。
下来占了个场,四个人站在一边,真就只教他,从最简单的原地运球教起。旁边还有一圈人,原本是来看他们打球的,都变成看祝余运球了。
祝余压力很大。
“抬头,不要看球。”
“大力气。”
“压重心。”
运球时间一久手臂酸胀,祝余喉咙干渴,净白的脸被运动和太阳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釉,额前有细密的汗。
他平时少见阳光,发泄时喜欢在夜里长跑,在太阳下机械性的运球无趣且疲惫,他有些后悔没留在教室做完英语周报。
梁阁像看出了他的低迷,过来问他,“要不要试试投篮?”
祝余抱着球踌躇,“我投不进的。”
梁阁站在篮架前,幽邃的眼神定定注视着他,无由来地笃信,“投,没事,一定进。”
怎么可能进?
祝余在他的注视下忐忑地站在三分线内,呼了两口气,原地起跳把球投了出去,投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投远了,眼看着抛物线顶点过高,要撞上篮板。
梁阁蓦地跳起来,右手截住球,“砰”地一声利落地把球灌进篮框里。
球场外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
梁阁转过身来,煞有其事地朝祝余鼓掌,“哇。”
霍青山立刻响应,“厉害厉害!一投就中!”艾山使劲鼓掌,简希侧过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开始鼓掌。
祝余被他们的掌声簇在中间,差点都以为是自己投进去的了。
他笑起来。
梁阁过来教他投篮,艾山苦逼地被支使站在篮筐下,随时准备捡球。
梁阁身架修颀,站在他身后,他们隔得很近,梁阁只穿一件白色的长袖,教他扶球时几乎把他环进怀里,“找压腕最舒服的位置。”
今天有点热,祝余头发乌黑,被晒得面颊红润,净白的脖颈都热得仿佛敷上一层粉。
“你知道吗?”没头没尾地,梁阁指尖触到祝余耳后那块皮肤,明明只轻轻点了一下,祝余却觉得那一块都烫起来,他听到梁阁说,“你这有颗痣。”
痣?
祝余下意识摸了摸,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梁阁别过脸,闷闷地,“很好看。”
祝余觉得奇怪,“痣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他似乎很热,扯着衣领不自在地拧了拧脖子,外突的喉结滚了一下,“好看啊。”
简希站在场边,状似无意地对霍青山说,“你看梁阁现在的样子。”
半蹲着的霍青山一时被她主动和他说话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好一会儿才扭头去看梁阁,一头雾水,“他什么样子?”
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