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尝尝这个汤。”
王海亲自舀了碗米酒小圆子,弯腰躬身,双手递过去。
佟怀青站起来接过,笑着说了个谢谢。
都吃差不多了,最后的一点甜汤就格外舒服,王海又舀了一碗,这下没怎么客气,下巴一抬:“来,嫂子也尝尝……”
话没说完,小王大夫打了个哆嗦。
因为池野笑得,见牙不见眼。
给他看得有点,心惊肉跳。
于是,这位当了他二十多年大哥,如今荣幸晋升为“嫂子”的男人,美滋滋地接过碗,勺子搅着吹了下,柔声跟旁边人说:“这个有点烫,别着急。”
佟怀青便仰起脸,冲着人很乖地弯起眼睛:“好。”
给王海看得目瞪口呆。
哪怕整整一顿饭,俩人在他面前都这个德行,但每次被闪到眼睛,王海还是觉得有些刺激。
只好闷不吭声地喝酒,吨吨吨地往下灌。
压压惊。
反正俩孩子没跟来,哄着在家里写作业呢,于是说话也胆子大,一开始就盘问恋情啥时候开始的,池野不吭声,见佟怀青点头,才含糊地说了个大概,这都快吃完了,王海仍有点恍惚。
不可思议,又好像顺理成章。
他没那么古板,学医的,懂得尊重各种可能性,只是由衷地感慨一句,你小子也有今天。
当年兄弟们为爱情流泪的时候,你在一旁看热闹,还以为真是块木头,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真他妈铁树开花,春心萌芽。
“啥时候给大家伙叫上,一块见见啊,”王海心不在焉地喝着汤,糖放多了,齁甜,“是不是就你还单着,净让人操心。”
池野闻言,就去看佟怀青,声音是犹疑的:“不着急吧——”
何尝不想?
不是说把佟怀青带进自己的圈子,也不是向朋友们炫耀自己终觅良人,心里隐秘的期待,是想让对方看看他的生活,能够更了解,更加喜欢自己。
能够离自己,更近一点。
池野给佟怀青护得很好。
这几个月,其实已经遭到抱怨,说你是金屋藏娇还是咋的了,天天都在屋子里蹲着,也不出来逛逛喝点,是不是给兄弟们都忘了?
池野就笑笑,不多解释,自罚三杯。
所以这会儿也去堵王海的嘴:“慢慢来就……”
佟怀青:“行啊。”
一碗米酒小圆子下肚,佟怀青已经舒服到眯起眼睛,酒味不重,软糯香甜,还加了枸杞和红糖,暖暖和和。
连掀眼皮都懒洋洋的。
笑着用手在池野脸上戳了个酒窝,用不知哪儿的方言说:“傻瓜脑壳哦。”
可不是嘛,都看得呆了。
池野喉结滚动了下:“那过两天吧,我带你见我朋友。”
佟怀青语气很轻松:“行啊。”
想了想又说:“我这边也没啥朋友,哦黄亮亮你见过了,我爸你也见过了……”
对面的王海再次受到了惊吓:“你们都见家长了?”
“差不多,不过我这个家长有没有无所谓,”佟怀青想了想,转头看池野,“我还一直没问呢,那天你们都聊了什么?”
池野总不能把两人的针锋讲与人听,毕竟有层血缘关系,真要是割舍,也得佟怀青亲自走出这一步,就轻飘飘地换了话题:“随便说了点,没什么——吃饱了吗?”
都吃撑了。
仨大人跑出来开小灶,给俩孩子丢在家,也够好意思的,这会儿都快十点钟了,估摸着学生们都已经进入梦乡,便更加的肆无忌惮,慢吞吞地离开,站在门口的时候,池野就给佟怀青裹上厚厚的大衣,又缠了两圈围巾,才满意地一点头,推开了门。
风吹得冷,也能吹散一身的倦懒。
王海在旁边跟着走,夜深了,街道上没什么人,天凉,说话开始往外冒白烟,花好月圆,路边的腊梅已经悄悄冒出了朵。
反正穿的也厚,能拉着手。
影子斜斜地交叠在一起,始终没有分开。
王海看了会,自己也笑了,叫池野:“嫂、嫂子。”
池野答应得很快,尾音上扬:“嗯?”
“你他妈还上赶着呢,”王海笑骂一句,“酸得我倒牙……啊哥我不是说你俩啊,挺好的,真的,我特别高兴。”
看出来了。
喝得都有些踉踉跄跄。
还特拽地不让人扶。
“池野人不错,”他凑上来,趴在佟怀青的肩膀上,醉眼迷离,“当然,你也不错!哥们看好你!”
佟怀青轻轻地托着他的胳膊。
王海一激动,嗓门就跟着变大,但说来说去也不成调子,只是反复地说好,说他高兴。
池野无奈地看着佟怀青,给人接过:“醉了。”
“不要你们扶,我家、家里人在等着我呢,”原本还嘟嘟囔囔的人,在看到前方路口站着的身影时,立马直起了腰,“媳妇,我在这儿!”
身形俏丽的女人很快地跑过来,扶着王海的身子,半是抱怨:“这都多少年没喝成这样了,今儿个是怎么了?”
说着就抬起头,冲池野笑道:“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旁边的人原本还耷拉着脑袋,闻言精神了,大手一挥:“别,叫嫂子!”
然后,当着媳妇震惊的脸,直直地指着佟怀青。
“这才是大哥!”
-
回去的路上,佟怀青说自己脚痛,要背着走。
池野知他在撒娇,故意逗人:“叫声好听的?”
身体已经蹲了下去,微微侧过半张脸,月色下眉骨很英挺,眼含笑意。
佟怀青伏在那宽阔的后背上,由着对方给自己托起,这下影子彻底重合,只有上面的两个脑袋挨着,他贴着池野的脸,去捏微凉的耳垂:“想听什么?”
池野这处特敏感,受不了,也没法儿躲,就笑。
“亲爱的?”
池野:“哎。”
佟怀青忍着笑:“老婆?”
这下,答应的声音更响亮了。
惊动了旁边灌木丛里的小刺猬,挤着杂草往前跑了,这里绿化做得好,市郊就是大片的农田,也有不少的小动物,趁着夜色出来觅食,所以别看路上没什么人,盯着他们看的黑眼珠,可不少呢。
只是看了会,都跑开了。
嫌俩人黏糊。
“讲真,喜欢我叫你什么,”佟怀青捏着耳垂上的凹陷,来回在指尖捻着,“说说看,我听。”
他俩其实挺有默契,比如是否跟朋友坦白,都没有商量过,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至于这个称呼问题,也没有讨论过。
池野想了想:“都行。”
叫哥的时候,感觉这家伙没安啥好心,叫名字的时候可能有点小小的生气,无论怎样,都很可爱。
至于个别特定环境下才能叫的,他受不了,不敢提。
佟怀青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注意力全在手指间的耳垂,池野小时候身体不好,据他所说,当地有这样的传统,男孩子打个耳洞装姑娘,能骗过阎王爷。
“要不,我也打一个吧。”
池野给人轻轻往上托了把:“怕你疼。”
佟怀青毫不客气:“床上的时候,也没见你跟我客气。”
声音又哑又低,像掺了蜜。
池野扭头看他:“宝宝。”
手肘那里挂着腿弯,往下一摸就是脚踝,佟怀青不知哪儿学的审美,出门的时候还要给裤腿往上卷两圈,露出截白生生的脚腕,池野不乐意,还以为是裤子长不合身,已经要过去拿针线盒给人裁剪,却被骂了顿,说这样好看。
好看也不成,冬天了,不许臭美。
所以这会摸到的,就不是冰凉纤细,而是裤腿下的长袜,毛绒,厚实,一只手就能完全圈起来。
池野收回手,笑笑没吭声。
佟怀青读懂了意思。
东西,人家可是买齐了的。
说过了,按他的喜好,随便挑。
佟怀青眨眨眼睛,暗叫一声完蛋。
赶紧转移话题,拍着那硬邦邦的肩:“这边都居民区了,放我下来。”
“没事,”池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都睡了。”
前方进入小巷道,头顶是稀拉横扯的电线,旁边灰墙的是家属院单元楼,低矮的是红砖砌成的自家小院,隐约有咕咕的叫声,是栅栏里的鸡半夜扒拉草丛,踱着步子来回转悠。
明明对面那处小楼还亮着灯呐。
“那是网吧,”池野看了眼,语气稀松平常,“不睡觉,大半夜地打游戏。”
佟怀青趴他耳朵边:“哥。”
酥酥麻麻的。
池野的耳朵真的太敏感,没办法,原地深呼吸了会,才给人放下来,半是无奈:“想玩?”
“嗯,”佟怀青扬起脸,“我没去过呢。”
池野明显地踟蹰了下。
开在居民楼里的网吧,可能也不怎么正规,尤其是晚上,全是彻夜不眠的烟味和泡面味,伴随着激烈的游戏背景音,叫骂,鼾声,角落里的果皮纸屑——
怕佟怀青受不了。
可对方清凌凌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池野伸手,用拇指揩过佟怀青的脸颊,围巾被扯下,呼出的气略微濡湿柔软的面料,他低头,亲了下翘起的唇。
佟怀青笑着瞪他:“在外面呢。”
可也踮起脚,搂着脖子,回赠了个同样轻柔的吻。
不为什么,就想先亲一下。
远处传来猫叫,池野走在前面,佟怀青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泛黄的塑胶帘子被掀开,又揭起一层厚重的军绿色门帘,好家伙,冬夜的风完全被挡在了外面,里面的人甚至都有光着膀子的,吆五喝六,人声鼎沸。
不止是网吧,楼下居然还有个游戏厅。
佟怀青没见识过这些,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惊到,紧紧地贴着池野的胳膊,感觉对方悄悄捏了下自己的手指。
“不舒服了跟我说,咱们出去。”
没等点头呢,一个玩老虎机的男人叼着烟看过来,瞅见池野的时候立马眼睛亮了,使劲儿一招手:“大哥!”
池野略微挡了下佟怀青:“嗯。”
他的语气不冷不热的,对方已经开始掏烟盒:“怎么有空来这里转?”
池野的表情这才有些松动:“你开的?”
“可不嘛,”那人嬉笑着递烟,“大哥你都忘了,当时我在这儿开店的时候,还是问你借的钱……哈哈都几年了,主要你也不怎么玩这个,这位是?”
佟怀青抢先笑了下:“朋友。”
话没说完,被烟味熏得,咳嗽了几声。
那人看得呆了,举在空中的手一时没动弹。
直到突然打了个寒颤。
说不上来,怎么感觉池野的脸有点黑,已经往前半步,给后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
“二楼网吧有没有包间?”
男人忙不迭点头:“有,可干净了,我这就去开!”
说完,就看见池野拽着后面那人的胳膊走了,没有回头,而那根烟也没有接。
上了楼梯,中间摆放着几排电脑,人稀稀拉拉地坐了一半,基本也都带了耳机,有抽烟的,不多,比一楼电玩那里安静太多,前台小姑娘打着呵欠,领着进了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随手从外面拽上了门。
十来个平方,还有自带的卫生间,摆着俩并列的电脑和沙发,看着也挺宽敞,池野先转悠了一圈,又抬头检查了下,才走过去给门反锁了。
佟怀青早就坐在淡绿色的沙发上,托着腮:“你吃醋了。”
池野跟着坐下:“嗯。”
还挺诚实。
拿湿巾又给桌子鼠标全部擦了遍,才打开电脑主机:“想玩什么游戏?”
哪儿知道啊,没玩过。
还不让池野介绍,拨号上网后,佟怀青移动着鼠标在桌面上找,随机点进个花里胡哨的小标志:“这个怎么样?”
池野在自己电脑上也点开:“不太清楚。”
别说佟怀青了,他也没咋玩过游戏,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
十秒钟后,两人沉默着一起点了叉号。
有点,画面太过刺激。
这次佟怀青长了教训,仔细找了个看起来比较正经的图标,点进去发现是款古风类游戏,有门派,可以战斗,上手还挺简单易懂,玩的人也不少。
于是就组队,一块儿完成任务。
佟怀青眼睛都要直了。
还挺……新鲜的。
甚至他玩起来,好像还蛮有天赋,不知是手指灵巧的缘故,还是兴奋的原因,选择武器战斗的时候,居然所向披靡,没多久就积攒了不少的金币装备,角色头顶上的等级也飞也似的上升。
另一边的池野,明显就不够看了。
天天跟庞然大物机械打交道的人,这会遇见游戏,显得有那么点笨拙,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的提示,然后干脆利落地灭掉。
池野:“……”
佟怀青笑得特别猖狂:“哈哈哈!”
他也故意逗人家:“叫声好听的,我救你。”
池野就低下头,轻轻地拱了下佟怀青的颈窝:“老公。”
草。
桃心小脸上立刻泛起薄红。
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抿着嘴憋笑:“成。”
操作鼠标的动作无比嚣张:“老公来救你。”
两分钟后。
俩人一起盯着电脑上的进度条,等待复活。
没办法,对手的装备太强大了,他俩刚玩没俩小时的菜鸟,能坚持到这个时候,已经相当不错啦。
佟怀青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打一半停住了,扯池野的手:“你看这是什么?”
旁边的小字有提示,做结婚任务所需要的装备。
除了等级要求之外,还有糖果,戒指,和房屋。
佟怀青算了下,摇摇头:“太费劲了。”
这都凌晨两三点了,新鲜劲儿慢慢淡化,困意席卷而来,早上七点还得赶回去,俩大人彻夜不归就罢了,最起码清晨得做顿饭,不然小孩该多担心呀。
池野没太大反应,揉了下对方的头发:“想睡觉?”
“还好,”佟怀青的身子歪下来,靠在池野身上,不行,嫌肌肉太硬,干脆直接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坚实的大腿,“有点累。”
池野右手还在操作游戏,左手搭在佟怀青眼睛上:“困了就睡。”
“你不睡吗?”
“我再等会,给这个门派任务做完。”
佟怀青笑起来:“你不是不喜欢玩游戏吗?”
他向内侧蜷起身子,鼻尖挨着池野紧绷的小腹,屋里热,环境比想象中好太多,两人都脱掉了外衣,里面就穿着单薄的长袖,衬得身形格外明显。
他的手就不老实起来,贴着不够,感受到那块垒分明的腹肌,还要伸手挠挠,被池野捉住手拉上去,放在嘴边亲了亲,笑声和灼热的气息,一起喷到微凉的指尖上:“别闹。”
佟怀青喜欢被池野吻手指。
会从心尖里泛起微妙的麻意,与酥痒。
可池野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把他的手放下,一下下地揉捏着掌心。
不知不觉间,竟然慢慢睡着了。
一扇门隔绝了外面的烟味和嘈杂,只能嗅到池野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那双温暖宽厚的手掌一直与他相握,怕刺眼,头顶的灯关了,只留下壁上的小台灯,电脑屏幕上的亮度也随之调低,背景音特意留了,和着佟怀青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更加沉稳。
池野低头看了看,没忍住,附身碰了碰对方的唇角。
醒来的时候外面还黑着,冬天,天亮得晚,佟怀青猛然坐起来,被池野一把抱在怀里,一下下顺着后背:“怎么突然醒了,我在呢,别怕。”
他以为佟怀青做噩梦了。
“不是,”佟怀青快速的心跳尚未平息,“几点了?”
池野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那还好,佟怀青终于松口气,借着极其微弱的晨光,微怔地看向对方——冒出了青涩的胡茬,眼神略显困顿,但是嘴角是笑着的。
他皱起眉:“你一夜没睡?”
池野用动作回答了他。
先用嘴唇轻轻碰了下脸颊,然后指向电脑,展现上面的画面。
语气很嘚瑟。
“看,任务都做到了。”
然后呢,没说完,佟怀青呆呆地看着他。
池野稍微有点紧张的样子,语气放缓下来。
“那个,可以……结婚了。”
小单间能隔绝掉大厅和楼下的吵闹,却阻止不了窗外的不速之客,两只长尾山雀站在窗沿,侧着脑袋往里面看,没劲儿,里面俩人也没啥动静,便用嘴巴啄了会翅膀下的小绒毛,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佟怀青很慢地眨眼睛,没吭声,也没答应。
坐直身体,移动鼠标,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角色,闪烁的提示语从最上方飘过,头顶的灯也打开了,照出微红的耳朵尖。
过了好一会,羞赧的人变了脸色。
开始凶巴巴地骂人。
“你是不是笨,”佟怀青无语地指着上面的说明,“结婚的话,其中一方能达到这个等级,有这些装备就够了,你一晚上不睡,给咱两个号都打上去,还买了两份装备!”
估计氪金了。
除了花钱,还得费不少时间。
能让这个游戏苦手不眠不休地,给俩号都提升到如此等级,是真不容易。
佟怀青本来以为自己眯一会就能醒,也以为池野会抱着他一起在沙发上打盹,这会直接伸手去揪对方的耳朵:“傻瓜——”
心疼呢。
手上没用劲,只有表情是厉害的,突然放低了声音:“不对,难道你是觉得我们应互相求婚,所以买了两份……”
他用的男号,池野用的女号。
其实谁求,谁申请都可以。
佟怀青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心里酸酸麻麻的。
“不是,”池野捂着脸,“我纯粹没看明白规则。”
佟怀青:“……”
果然是傻瓜脑壳。
算了,白天应该没什么事,回去好好睡一觉就行,他拉着人去卫生间洗漱,嘴里还是不住嘟囔。
镜子里,池野笑着看他:“好玩吗?”
佟怀青气鼓鼓的:“不好玩。”
有些事自己去做了,会发现也就那样。
用凉水洗过脸,池野的下巴上还挂着水珠,没什么困顿感,有的是心里泛起的小小柔情,他用纸巾擦拭佟怀青被打湿的额发:“歇会,咱就回去。”
佟怀青转过来,背靠着洗手台。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狗男人果然有这种爱好。
又把他托着屁股抱起来了。
佟怀青红着脸:“你干嘛呢。”
“亲亲你,”池野喘着气,“就一会,一会就好……”
小小的卫生间里,换气扇被打开,呼啦啦地转,佟怀青要脸,不好意思,可又推不开,伏在对方的肩膀上发抖。
池野的手扶着他的后背:“这就不行了,嗯?”
净拿这种事笑话他。
佟怀青扁着嘴,愤愤然地去咬对方的耳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珠一转:“我上次,是不是一嗓子老公,就给你叫那个了啊……”
果然,抱着自己的胳膊有些凝固。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佟怀青立马勾着池野的脖子,笑得很甜:“老公……”
声音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
拐到天上了都。
他知道在外面,池野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于是也就格外张狂,甚至都有些跋扈的意味。
“怎么了,不继续了?”
那双清澈的眸子,染上了暧昧的湿润,一只小手顺着往下摸,刚到胸肌那儿就被捉住了,无可奈何似的往上拉。
佟怀青半坐在洗手池上,池野给他托得稳,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还能拿脚尖去勾人家的后背。
紧绷的,小麦色的肌肤中间有道很深的沟壑。
脚放上去,像一瓣月白的荷花。
池野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呼吸正急促间,倏然一顿。
佟怀青含住了他的耳垂。
嗓音是蜜糖。
“老公,你怎么了,嗯?”
最后这个音,故意学他的,可又拉得很长。
片刻后,那扇小门被猛地撞开,紧接着就是下楼梯的声音,又重又急,惊起了几个正仰躺在座椅上睡觉的人,睁开眼想骂,看清楚后都闭上了嘴。
不敢吭。
池野肩膀上扛着个人,看不清是谁,被他用厚重的外衣,从头到脚裹了,大踏步地走下楼梯。
脸色很黑。
佟怀青被蒙着,捂住脸,大气都不敢出。
回到家,那股子凶巴巴的劲儿到没了,池野的表情,甚至能称得上是一句和颜悦色。
叫孩子们起床,做饭,收拾餐桌,刷了碗,冲俩背着书包的学生挥手道别。
佟怀青在一边坐着,越看越心惊。
直到拴上了大门。
“你病刚好,还一宿没睡!”
佟怀青扭头就跑。
池野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快走两步就追上,一胳膊给人揽进怀里。
“怎么了,一宿没睡,然后呢?”
佟怀青幅度很小地点头:“得好好休息嘛……”
“成啊,”池野语气轻松,“这不就是去屋里睡?”
“那你摸我干什么!”
推搡间进了卧室,池野还不忘用脚踢上了门,佟怀青摔到床上,坐起来,被按下,双手徒劳地往外推,又被强势地打开,十指相扣。
他被亲出了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我错了。
过了会又说,你轻点。
池野没上次那样急躁,不紧不慢的,捏着那小巧的下巴:“叫啊。”
佟怀青大脑缺氧,反应不过来:“叫什么?”
“你不是说,一句老公就能给我叫那个,”池野的胳膊肘撑在对方耳侧,语气微扬,“再试试啊,看这次能不能……”
话没说完,又吻了上去。
佟怀青呜咽着推人,手软,推不动,腿弯被人挽起来,架在宽阔的肩上,这动作哪儿是抗拒啊,分明是小狐狸在迎合。
还时不时要咬你两口。
可池野亲他的时候,是那么温柔。
佟怀青神智涣散,手指无力垂下,反复被拉着挂在对方脖子上,到了最后突然猛抽一口气:“不,不行!”
池野停下来,紧张地看他:“怎么了,疼?”
这次准备得很充分了啊。
佟怀青眼尾殷红,睫毛湿漉漉的,说话的时候喘得厉害:“还没结婚!”
任务都做了,装备买了,等级好不容易打上去的。
忘记结婚了。
池野松口气,俯下来吻他的眼皮:“之后登上号再说。”
佟怀青疯狂摇头:“我忘记密码了!”
想着是简单玩玩,注册的时候也就随手输了数字。
池野在他耳边低笑:“傻瓜脑壳哦。”
直接给人抱起来了。
果然,癖好压根改不了,就喜欢这样走着弄。
佟怀青没劲儿骂人,随着走动,往下滑,却被顶/得更深,指甲深深陷入对方的肩膀,好气,这皮糙肉厚的,只能挠出几道红印子。
池野亲他的耳朵。
“我都记着呢,想在游戏里结婚的话,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再带你过去。”
动作可没停下。
佟怀青的后背靠在了墙上,后脑勺被护住。
可还是只能靠男人的胳膊来支撑自己的重量。
池野喘着气,拨开他汗湿的额发。
“如果想在现实中的话,随时都可以,听你的。”
终于放缓了动作,拇指擦过佟怀青微肿的嘴唇。
“不满意的话,我再努努力,给装备等级都提升一下,可以吗?”
佟怀青濒临崩溃,嗓子全哑了,眼神都是失焦的。
池野还在笑:“嗯,您考虑一下?”
缓了会,看到那双湿润的眸子睁开,池野才凑上去,贴近对方微启的唇。
佟怀青声线都在抖:“王八蛋。”
语调却是软的,撒娇呢。
池野受不了,心怦怦直跳:“可是,王八蛋爱你。”
低头,亲吻那微微战栗的手指。
“您就……稍微原谅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