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惜年忙不迭的坐起来摇了摇头,随即压低声线急急解释:“我只是做噩梦才不小心抱了你,绝对不是故意的。”
像是担心荧惑不信般,他紧接着再次一脸认真的强调:“还有,我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可千万不要瞎想啊。”
荧惑安静的听完,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狠狠的攥紧般闷的难受。
他方才所言除了是想逗逗这只凤凰,亦是在试探。
可如今看来,顾惜年显然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的,怕是当初的事情已经在他心中形成了极深的芥蒂。
他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只是大概明白,若是让顾惜年知道自己已经认出了他,这只凤凰只会躲的远远的。
这一刻,荧惑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良久,男人苍白的面上勾起一抹掩饰般的浅笑,他无神的双眸缓缓看向少年,哑声回应:“原来是这样……本君知晓了。”
虽然明知道荧惑是看不见的,可被对方这般盯着,顾惜年还是莫名有些心虚,匆忙找了个借口起身下床:“你饿了吧?我去外面找点儿吃的回来。”
不等荧惑有所回应,说完他便穿好靴子匆匆离开了屋子,还贴心的关上破败的门。
只是站在木屋外面,随着整个人渐渐冷静下来,顾惜年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昨晚明明是在地铺睡的啊,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床上的?
莫非是荧惑抱他上去的?
可是不可能啊,且不说那人伤的那么重根本抱不了他,关键是荧惑没理由抱他啊。
他如今可是有马甲的,他是浮生啊。
那,莫不是他梦游了……
唔,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放不下荧惑的,所以才会想要和那人贴贴吧。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但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干的好,他今晚还是找根绳子想办法将自己捆起来好了,不然让荧惑发现端倪就不妙了。
自顾自解决完心里的疑惑,顾惜年站在屋子门口开始考虑自己一会儿要去哪个方向找食物。
毕竟这里好像真的很危险,昨晚他似乎还隐隐听到了野兽的嚎叫声。
大冬天的,也没点野果什么的。
这里还没有河,只有昨天那个寒潭,他是实在没有勇气回去了,所以抓鱼也别想了。
最后以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本事,打猎的事情更是想都不用想。
所以他到底要怎么办?总不能去树底下守株待兔吧?
诶,有了,这里这么多树,好像还有松树,会不会有掉下来的松果呀!
想到这里,顾惜年当即朝着不远处的一颗松树跑了过去,只是随着渐渐走近,他突然发现那棵树下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的。
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会是野鸡吗?
顾惜年有些害怕的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确认那东西不会动他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走了过去。
看清之后,他却是不由的愣住了。
还真是野鸡,而且不止一只,而是两只,还都是活着的。
而之所以他过来鸡没有跑,是因为它们的腿都被绳子绑住了。
所以,冰天雪地的,为什么树底下会有两只被绑住的野鸡?
会不会是别的魔打到的,放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过来取的?
想到这里,顾惜年顿时有些害怕的躲到别的树后面,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见此,守在暗处的星阑顿时有些捉急。
时间不断的推移着,顾惜年藏在一棵树后面等了又等,等的都有些瞌睡了也没看见有魔来拿鸡。
稍做思量后,他再次走到了那棵树前,匆忙提起鸡就朝着木屋跑了回去。
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顾惜年回到木屋里也没来得及看荧惑,而是一直从门缝里往外瞅了许久才算是放心。
只是从外面收回目光,看着地上还在试图逃跑的两只鸡,顾惜年却是陷入了新一轮的为难之中。
倒不是他圣母,只是他究竟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这鸡到底要怎么杀啊?
顾惜年拿着匕首站在两只鸡前面纠结了许久也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在小床上打坐的荧惑身上:“荧惑,你会杀鸡吗?”
他当然知道荧惑会杀,别说是鸡,人他都杀了不知道多少了。
闻言,荧惑缓缓睁开眸子点了点头,随即开口:“你过来本君身边,免得伤到你。”
“嗯嗯。”顾惜年连忙跑去了小床边。
察觉身侧之人站定,荧惑紧接着反手化出两道风刃朝着两只鸡射了过去。
两只鸡随之瞬间停止了挣扎。
顾惜年赶忙跑过去查看,继而开始烧水拔毛将鸡洗干净,最后是烤鸡。
等鸡终于烤熟,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顾惜年看了眼天色也没能看出来时辰,只好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烤好的鸡身上。
他将其中一只鸡给了荧惑,随后便端着另一只鸡坐到了屋里仅有的小桌上,又将凳子搬过去坐了下来。
他实在是饿狠了,等鸡稍微凉了些他便撕了一块儿放进了嘴里,却是瞬间恶心的皱紧了眉头,然后是一阵止不住的干呕:“唔呕……”
荧惑很快察觉,担心的蹙眉询问:“你怎么了?”
听到荧惑的声音,顾惜年顿时一阵心虚,下意识挡住小腹小声解释:“没事,可能只是有一点点吃不惯这个……”
的确是吃不惯,就算不是孕吐,他也还是吃不惯没有调料的东西,只是如今孕吐便更难下咽了。
但总不好什么都不吃,就算他能受的了,腹中的孩子怕是也受不了。
想到这里,顾惜年还是强忍着恶心将就着吃了些,又忙不迭玉戒里取出酸杏脯接连吃了好几颗。
压下恶心感后,他又吃了颗大夫给的安胎丸才算完。
荧惑却不像他,即便是吃着那么难吃的东西,他也仍旧慢条斯理,看起来甚至是赏心悦目的。
顾惜年怔怔的收回目光,转而去收拾满地的狼藉。
等他收拾完屋子,荧惑已经吃完了。
他随即收了盘子洗干净,然后二人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顾惜年安静的坐在桌子前,无聊之际又拿出《万物志》来看,荧惑则是继续在床上打坐修炼。
等顾惜年打了个哈欠合上书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他下意识看了荧惑一眼,却是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还没有给荧惑上药。
想到这里,他当即收起书走到了荧惑面前,小声开口:“荧惑,不早了,我帮你上药吧?”
闻言,荧惑缓缓睁开了无神的黑眸,哑声解释:“不必了,那些外伤已经好了。”
怎么可能?明明伤的那么重。
顾惜年显然是不信的,他想不明白荧惑为什么突然不让他帮忙上药,有些焦急的皱着眉头再次劝道:“你别骗我了,你就让我帮你上药吧,不然伤口一直好不了怎么办?”
荧惑略显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随即径直抬手开始宽衣解带。
顾惜年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怔在了原地,等他回过神后目光对上的就是男人白玉般的胸膛。
只见上面哪里还有什么可怖的伤口,分明完美的没有一丝痕迹。
吸溜,怎么办,有点想摸……
顾惜年不由的红了脸,抬眸的瞬间却是顿时对上了男人干净到没有一丝杂念的眼眸。
简直将他衬托的像是一个色胚……
顾惜年的脸再次红了个彻底,匆忙挪开目光,色厉内荏的连声斥责:“你,你这个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脱衣服啊,赶紧穿好!”
荧惑听完却是略显疑惑的歪了歪头,继而笑着轻声反问:“不是浮生要看的吗?”
???
他什么时候说他要看了?
顾惜年闻言不敢置信的抬眸想要理论,却是瞬间又对上了某人一副勾人心魂的模样。
他顿时再次慌不择路的低下头,红着脸气呼呼的辩解:“我哪有!你可别胡说!”
这,这人这性子突然怎么变得这么,这么没法形容了啊……
随随便便就对着别人脱衣服……
莫非是受的刺激太大才导致他性情大变?
想到这里,顾惜年决定不和一个病人计较,当即转身坐回了凳子上。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有一会儿,顾惜年还是不放心的又给荧惑些喝了些熬开的雪水,然后自己也喝了些便准备睡觉了。
他自然还记得今天早上是在荧惑身边醒来的,所以这次睡觉之前,他还特意找了根绳子,一头绑在柱子上,另一头则是捆在了自己左脚的脚腕上。
又拉了拉确定是扯不开的,他才放心的在地铺里闭上了眼睛。
一旁荧惑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几乎已经猜到了少年的动作,他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也跟着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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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年迷迷糊糊的躺了许久才有了些睡意,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摸了一下。
他整个人几乎瞬间清醒了过来,睁大眼睛坐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屋子。
可他很快就确认了屋子里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而荧惑还在小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
所以,到底是谁在摸他的脸?
莫非是有鬼!?
他才这么想着,破败的门板就突然被风吹的哐哐作响。
顾惜年顿时害怕到不行,下意识求助荧惑:“荧惑!你听见了吗?外面好像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