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哲犹未察觉褚厌的异常,甚至明目张胆的耍起了无赖:“还给你?凭什么?你又怎么证明他是你的?”
顾惜年本就恨极了这个上次欺辱打骂荧惑的胖子,如今怒上心头,想都没想就拼命在胖子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嗷!”褚哲瞬间疼的猪叫出声,继而愤怒的掐紧了顾惜年脆弱的脖颈:“死兔子,敢咬本殿下,找死!”
褚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顾惜年只觉得一阵窒息感袭来,就连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甚至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就像是神魂开始脱离这具身体一样。
但是他真的好不甘心啊,他还什么也没有做,而且他若是就这样离开了,荧惑又该怎么办呢?他真的会绝望的吧?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或许他方才不该那么冲动,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他见不得旁人伤害荧惑……
就在顾惜年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掐死之际,那股桎梏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
他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本能的急促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褚厌怀里。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见褚厌紧接着毫不犹豫的一脚将褚哲踢进了远处结冰的池塘里。
褚厌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尽管旁边站了那么多的侍从,却是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的。
直到褚哲摔到远处的冰面上他们才尖叫着往过冲。
但褚哲实在太胖了,并不厚的冰面被他这么一压,还没等众人赶过去就整个轰然碎裂。
在一片哀嚎声中,褚哲掉进了冰窟里。
顾惜年看的都惊呆了,心说怕是要遭。
果然,不过片刻的功夫,褚哲就被几个护卫从池塘里捞上来了。
而褚厌和他,也被另外几个护卫按倒在了地上。
当然,褚厌已然将他藏到了胸前。
褚哲很快披着一块斗篷哆哆嗦嗦的回到了褚厌面前,先是恶狠狠的朝着褚厌的肚子踹了一脚才厉声开口:“竟敢踢我,还将我踢到池塘里,你等着,这次你非死不可,我这就带你去见父君,褚厌你死定了!”
顾惜年听罢顿时着急的不得了。
他记得荧惑恨极了他的父亲,甚至不惜亲手弑父,那便足以证明这位魔君对荧惑极为不好,那这次,荧惑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顾惜年顿时焦急的去扒褚厌的衣领,却被褚厌轻轻的按住了。
尽管他急的要命,可他如今只是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兔子。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就被带到魔君褚煦面前。
褚煦眸色森寒,不悦的打量过殿内众人,良久方才冷声开了口:“哲儿,究竟发生了何事?竟弄的如此狼狈不堪?”
褚哲就等这句话呢,闻言急忙告状:“父君,是褚厌,他将儿臣踢到了结冰的池塘里,儿臣险些就被冻死了!”
“哦?”褚煦听罢眸底闪过丝丝缕缕的不悦,这才不紧不慢的将视线转向了这个他从未看在眼里的儿子身上。
这一看,却是让他不禁失神了一瞬。
他又盯着褚厌打量了片刻,竟是径直起身朝着褚厌走了过去。
褚哲见状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顾惜年透过衣服的缝隙看着那位阴沉沉的魔君朝这边走来,顿时紧张的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许多。
褚厌似有所感,下意识安抚般拍了拍胸口的兔子。
褚煦很快走到了褚厌面前,却是莫名抓起了褚厌的手腕。
片刻后,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深意,竟是诡异的将人扶起来了。
透过那条缝隙,顾惜年直直对上了褚煦的目光,心底莫名浮上了不好的预感。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不该是这样的发展,事出反常必有妖!
褚厌还没什么反应,褚哲见状却是先急了:“父君!你怎么把这个小畜牲扶起来了!父君,是他把我推池塘里了!哲儿差点就淹死了!”
闻言,褚煦面上闪过丝丝缕缕的不悦,继而朝着褚哲厉声反问:“他是畜牲,那你呢?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褚哲听罢却是顿时僵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褚煦向来宠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对他。
就在这时,如今的君后祝蔓闻讯终于赶来了。
褚哲见状就像是见到救兵般冲过去扯着祝蔓的袖子急急道:“母后,褚厌把我推到池塘里了,哲儿差点就被淹死了!”
祝蔓却是没有说话,她看向不远处的褚煦,恭敬的微微颔首,继而抽出了被褚哲捏在手里的衣袖冷冷的开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如实招来,若有半句欺瞒,今日,你非得挨顿板子不可。”
褚哲闻言眸中赫然写满了不敢置信,他张嘴便想问到底为什么,可对上祝蔓冷冰冰的目光,他到底是没有问出声,半响才磕磕绊绊的开口:“儿子,儿子只是看到七弟的兔子可爱,就……想着抱来瞧瞧罢了,七弟却以为我要抢兔子,就将儿子推下了池塘。”
他紧接着可怜兮兮的撒娇试图博得关心:“母后,这大冷天的,池塘里真的好冷……”
顾惜年顿时听得不由翻了个白眼。
祝蔓不为所动,接着冷冷的开口:“那是你七弟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不经允许擅自去碰,该罚,便罚你禁足一个月,不许离开川阳殿半步。”
呦呦呦,听听,大义灭亲,罚的可真重呐!
顾惜年无语的不行,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褚哲听罢却是委屈的不行,一时间眼眶都红了:“母后……”
祝蔓像是没听到一般,缓缓看向褚煦,紧接着轻声询问:“君上,您看这样罚褚哲可还妥当?”
褚煦不太在意的微微颔首:“那便这样吧。”
祝蔓跟着点头:“是,那臣妾便先带哲儿下去了。”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顾惜年重新将目光投向褚煦一阵打量。
褚煦早已发现了被褚厌揣在怀里的兔子,他刻意忽略了兔子莫名的目光,一脸慈爱的拍了拍褚厌衣服上的土,继而沉声开口:“厌儿你受苦了,这些年,是本君忽略了你们母子。”
顿了顿,他接着道:“这样,即日起,本君将吉安殿赐给你,再赏你些侍从伺候可好?金银珠宝自然也不会少。”
褚厌闻言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过了片刻方才淡淡的开口询问:“可否将母亲接出冷宫?”
褚煦闻言眸底闪过一丝不耐,又很快压了下去,再次温声道:“自然可以,厌儿不说本君亦会那么做。”
褚厌随即开口:“谢过父君。”
顾惜年听到这里却是急的不行,这明显就是有诈,荧惑不会是傻乎乎的以为他父亲突然就转性了吧?
尽管他急的要命,但他们还是很快被侍从带到了偏殿里,据说是因为赐给褚厌的吉安殿在收拾,所以他们先被安置在了偏殿,等明日吉安殿收拾好,他们就能住进去了。
褚厌静静的听完侍从禀报便吩咐两个侍从退下了,等他们离开他才将怀里的兔子小心翼翼的抓出来放在柔软的床上。
褚厌似乎对这张床榻很满意,还笑着摸了摸。
顾惜年还道是小荧惑就这样被收买了,顿时气的险些跳脚,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恶狠狠的将床单撕咬开一个大洞,继而跳到荧惑腿上焦急的叫喊:“呜呜呜呜呜呜!”
这一看就是有诈!你这个蠢货怎么能相信他!那么多年对你不理不睬,甚至放任旁人欺负你,又怎么会突然父爱泛滥?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虽然听不懂顾惜年具体说的什么,但褚厌还是很快明白了自家兔子生气的点,忍不住笑了笑柔声安抚:“娇娇别急,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如今我除了接受别无法他。”
顿了顿,他接着道:“其实我挺庆幸的,好歹娇娇往后不用再跟我吃苦了。”
“我也不是喜欢这张榻,只是我知道,娇娇应该会喜欢……”
顾惜年简直越听越难受,就连床单上那个被他破坏的洞都显得有些刺眼,他忍不住委屈的垂下脑袋在荧惑腿上团成了一个小雪团。
毕竟荧惑说的没错,如今的他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褚厌知道自家兔子是在关心他,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浅笑着摸了摸腿上的雪团子,继续开口:“娇娇别难过,不会一直这样的,往日我什么都不在乎,但从今以后我有了娇娇,我就要努力了,因为我舍不得娇娇跟着我过苦日子。”
闻言,顾惜年泪眼朦胧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明知道荧惑即将面临深渊,他怎么能不难过。
这个死天道,不让他穿到一个修为高深的人身上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一副人的身子都舍不得给他。
偏生让他穿成一只兔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荧惑受苦。
还有那个魔君,什么人嘛,明显是先给个甜枣之后再打巴掌,摆明了是想让荧惑心甘情愿的接受后面的一切。
即使荧惑再清醒,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真的对父爱没有一丝期待。
可很快他就会知道,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