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眸色阴沉的厉害,好一会儿才松开顾惜年沉声开口:“真想将年年困在榻上让你日日夜夜都只能对着本君一人,免得你总是惦记旁人。”
顾惜年:???
他惦记哪个旁人了他?
简直莫名其妙,上来就亲,亲完还说这么些莫名其妙的话。
顾惜年努力平复着呼吸,气愤的擦了把嘴,一时间整个人懵的不行:“你干什么啊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明显在生气的荧惑,他倒是并没多害怕,只是有些一头雾水。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在周围扫了一圈,确定附近的的确确是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
除了他们两个,余下的唯一一个会呼吸的大概就只剩下地上那只狐狸了。
等等,难道荧惑指的就是那只狐狸?
这人是醋缸变的吧?狐狸的醋也吃!?
顾惜年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忙不迭指了指这会儿不知道什么原因直往他身后躲的狐狸诧异反问:“你是说它?”
荧惑听完却是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顾惜年见状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无语:“可它只是一只狐狸……”
荧惑想说他并非是普通的狐狸,可又突然意识到少年已然失忆,自然也不记得什么慕念尘。
想来,定然是慕念尘不死心前来纠缠。
想到此处,荧惑再次看向慕念尘的眼神已然带上了杀意。
‘本君上次饶你一命,你竟还敢来纠缠本君的君后,是在找死吗?’
慕念尘瞬间察觉,也不甘示弱的呲了呲牙。
‘你对小年不好,我自然是要将他带走的!’
一人一狐一时间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顾惜年整个人都茫然了。
到底是担心荧惑对一只狐狸痛下杀手,他只好挡在狐狸面前试图劝阻:“荧惑,你别这样,他只是一只狐狸。”
却不料他的这一举动却是越发惹恼了荧惑,男人的眸色瞬间变得幽暗无比,声音亦冷的厉害:“就算失忆了你也还要护着他?”
顾惜年听得却是越发疑惑了,不禁皱紧了眉头。
荧惑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和那只狐狸过去当真有什么渊源?
他正想询问其中缘由,却听到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顾惜年只好暂时打消询问的念头回头去看,顿时来人一脸着急的模样。
来的是位仪表不凡的男子,穿着也十分贵气,眉眼间似乎和荧惑还有几分相似。
正当顾惜年疑惑他与荧惑是什么关系之际,来人却是一把抱起地上的狐狸急切的开口了。
“皇兄,放过他吧,臣弟往后一定会管好他,绝对不会再让他去找皇嫂了。”
皇兄?
荧惑的弟弟?怪不得长得有点像,顾惜年不由的想,忍不住对着二人一阵打量,越看越觉得像。
荧惑看向苍却的眼神却是颇为淡漠,他瞥了眼被苍却紧紧护在怀里的狐狸,到底是收起了杀意。
他心中自然也是有计较的,若是真的杀了这只狐狸,顾惜年心里定然会留下芥蒂,甚至会因此与他产生隔阂。
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等他成了苍却的人,自然是再也不能肖想顾惜年了。
想到此处,荧惑当即大步走至顾惜年身侧对着苍却开了口:“九弟也不小了,若是喜欢狐族这位殿下,本君可以为你们赐婚,如何?”
闻言,苍却面上赫然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未有丝毫不愿的意思,他显然是十分乐意的,紧接着便急急行了个礼道:“谢皇兄恩典!”
荧惑听罢眉眼间的不悦渐渐散去,随之淡淡的开口:“好,既然九弟愿意,此事便就此定下了,为表心诚,你便带他回趟狐族,送去聘礼,也听听狐王的意愿。”
事实上荧惑其实清楚的很,那只老狐狸是绝对不会不愿的,与魔界结亲,他自是求之不得,也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根本不重要的儿子。
狐族,向来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一旁的顾惜年看得却是不禁有些啧啧称奇,忍不住好奇的瞥了眼被苍却紧紧抱着的狐狸。
不知为何,他竟然从那只狐狸眼里看到了几分伤心。
可他还没来得及再细看,耳边便再次传来了荧惑的声音。
“好了,九弟早些回去休息吧。”
苍却自然知道荧惑是在介意什么,事实上他也很是介意,当即便行礼退下了。
目送一人一狐离开,顾惜年缓缓收回目光,却是忍不住对着荧惑哼了一声,继而随便选了个方向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荧惑看得微微蹙眉,只得跟上去询问:“你要去哪儿?”
顾惜年头也不回的回答:“小爷要离家出走,你对我不好,还凶我,哼。”
荧惑闻言也有些懊悔,他确实是冲动了,但是当时的情况,他的确有些控制不了情绪。
顾惜年其实是在等着荧惑哄他的,他都失忆了又能去哪里呢?如今最让他感到安心的地方,也只有荧惑身边而已。
可他却是半天都没听到荧惑的声音,不由就有些委屈。
莫非这个荧惑都是诓他的,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他,要不然怎么不来哄他呢?
顾惜年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忍不住回头去看男人。
荧惑本就担忧的厉害,却是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对上少年委屈的模样,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攥住一般难受的厉害。
他不由叹了口气,三步换作两步急急去到少年身侧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抱歉,是本君失态了,年年别哭,对身子不好,若是不解气你可以打本君……”
顾惜年听罢却是越发委屈了,忍不住埋进荧惑怀里一阵哽咽:“呜呜,我讨厌你,球球也丢了……”
可他自己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那么伤心,不仅仅是因为球球,他就是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顾惜年又发泄般哭了一会儿便好了,可哭完了他却是不由的有些尴尬,也不太好意思去看荧惑了。
荧惑似有所感并未多言,只是一把抱起少年,不紧不慢的朝着修罗殿的方向走去……
————
月上枝头,夜早已深了。
顾惜年也早已安然睡去,可荧惑却始终坐在榻边安静看着少年。
事实上,从顾惜年历劫他昏迷三日醒来后至今,他就一直没有睡过觉。
他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就是那日生离的清醒。
唯有这样清楚的看着少年,他才能心安。
顾惜年自是浑然不觉,他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一般,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可突然,少年的表情变了,他的眉头微微蹙着,额上沁出点点冷汗,面上也渐渐写上了惊慌,还在不断呓语着些什么。
荧惑见状顿时蹙紧了眉头,忙不迭掐了个安神咒,竟也是毫无用处。
顾惜年的情况却是愈演愈烈,看起来害怕极了。
荧惑心疼不已,只得轻轻的凑近少年耳边试图叫醒他:“年年,醒醒,你做噩梦了……”
恍惚间,顾惜年看着满手的鲜血和匕首,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唤他。
眼前的场景很快变得模糊了起来,他也随之渐渐脱离了梦境。
他试探着缓缓睁开眼睛,瞬间对上了荧惑一脸担忧的模样,可他的心却是随之猛的颤了一下。
他紧接着坐起来就往床榻里侧挪了挪,看向荧惑的目光也明显带上了躲闪。
荧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不禁僵了僵。
他缓缓将手收了回去,继而柔声询问:“年年,你怎么了?是梦到了什么吗?”
顾惜年畏惧的看了眼荧惑,不禁片刻的挣扎,但他到底还是开了口:“我梦到你给了我一把匕首,让我自戕……”
荧惑听罢顿时怔了怔,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禁稍稍收紧了一些。
顾惜年喉咙滚了滚,见荧惑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他酝酿着再次询问:“所以,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荧惑眉心微微醋着,叹了口气方才缓缓开口:“年年,本君不想骗你。”
顾惜年眸子渐渐有些泛红:“所以,那都是真的……”
“是。”荧惑有些艰涩的继续道:“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情,本君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所以才一直没有跟你说,本君,的确曾伤害过你……”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其实也是他不想解释,毕竟他当初对少年的伤害不是假的。
在经历过那些之后,少年还能对他存有爱意,实属不易。
他却是有些不敢想象,如今失忆后的顾惜年,在听过那样的过去之后,还能否接受他了……
荧惑说完便黯然垂下了眸子,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陷入了难过之中。
顾惜年只觉得心里酸涩异常,甚至不知不觉的落下一滴泪来。
明明在做过那样的梦之后,他该是害怕的,况且荧惑也已经承认了不是吗?
他曾经,是真的要杀他。
可,为什么,他好像还是心疼荧惑胜过畏惧……
荧惑似有所感,不由抬眸看向少年,却是恰恰对上了少年泪眼氤氲的模样。
那滴滚落的泪珠有如千斤之重,就那么狠狠的砸在了荧惑心头,让他痛彻心扉。
他本能的伸手想要为少年拭泪,可手伸出去他才想起了少年方才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