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年被放在榻上还在本能的挣扎着想要远离乌蒙,可他拼尽全力的抗拒反倒激起了乌蒙的某种征服欲。
他瞬间抬手掐住了少年的下颌,一时间眼中欲望丛生:“别动,你若再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保证……”
顾惜年整个人早已疼的迷迷糊糊,却还是被乌蒙这个眼神吓的清醒了许多,他终究是白着脸停止挣扎继而阖上了双眸,唯有藏着被子里的手轻轻的护在小腹的位置:崽崽,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父亲就快来救我们了,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二人僵持着,时间不断的推移,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敲门声:“将军,大夫带来了。”
乌蒙闻言很快冷声开口:“带他进来。”
顾惜年浑浑噩噩间心里也随之升起了一丝期冀。
或许大夫会有办法,即便没有魔气也能保住崽崽。
这般想着,他满怀期望的睁开眼睛看向了被守卫带进来的大夫。
大夫很快在乌蒙的示意下开始诊脉,约莫一刻后方才收回手,继而缓缓开口:“这位公子之所以会腹痛是因为非我族类却怀了魔胎,且腹中的胎儿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得到魔气的滋养,孩子难受便会闹,母体自然也会跟着痛苦。”
顾惜年听完便虚弱的急急询问:“大夫,有没有别的办法让崽崽没那么难受?”
乌蒙闻言淡淡的瞥了眼顾惜年,转而开口询问大夫:“若是一直没有魔气呢?会伤到他吗?”
大夫看了看顾惜年又看了看乌蒙,最终还是选择回应乌蒙,他很快捋了捋山羊胡朗声反问:“您是指孩子吗?”
“不。”乌蒙很快开口,随即指了指顾惜年:“我说的是他。”
顾惜年心中顿时浮起不好的预感,白着脸焦急的去问乌蒙:“你什么意思?”
乌蒙却是一脸的恍若未闻的仍旧看着大夫,显然没有回应顾惜年的意思。
大夫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他看了看顾惜年又看了看乌蒙,沉吟片刻方才再次开口:“若是……寻常情况,几日没有魔气,孩子便会要母体半条性命,但……老夫观这位公子情况还算好,这孩子似乎也不忍心伤害他父亲,若是一直没有魔气,大概对这位公子也不会产生太大的损伤,只是……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好,我知道了。”乌蒙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朝着身后的魔吩咐:“符影,送大夫离开。”
顾惜年还沉浸在乌蒙方才的话里,不死心的白着脸抓住了乌蒙的衣袖,急切的询问:“你说话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乌蒙听罢却是莫名勾唇笑了笑,继而毫不留情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残忍的开口:“没什么意思,既是荧惑的子嗣,死了对我来说自然再好不过。”
顾惜年的心瞬间随着乌蒙的话沉入了谷底,他绝望的垂下眸子怔怔的愣了片刻,随即便开始挣扎着往地上爬去。
乌蒙很快察觉了少年的意图,随即随意的抬手掐了个昏睡诀:“乖乖睡吧,不过是个孩子,没了便没了,你若真的想要,我亦可以给你……”
顾惜年只觉得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整个人也渐渐没了力气,即便他再不甘,即便他将指甲扣进掌心的肉里也仍旧无法阻挡睡意的来临,他终是不堪重负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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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修罗殿内,荧惑正面无表情的数着桌上瓷盘里的红玉珠,可他数来数去始终也还是少了一颗。
门口突然传来些脚步声,他便头也不抬的询问:“找到了吗?”
夏兰知道荧惑是在问珠子,从昨日开始她已经带人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修罗殿的每个角落几乎都被他们翻了一遍,却是始终未能找到。
夏兰不禁有些畏惧的小声开口:“回君上,还没有……”
荧惑闻言随之淡淡的开口:“再去找。”
虽然明知道几乎不可能找到那颗小小的珠子,夏兰还是战战兢兢的回答:“是。”
说完她便匆忙退出了殿外,继续带着侍从继续一寸一寸的寻找那颗丢失的红玉珠。
荧惑始终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但伺候了荧惑数千年的夏兰却是无比清楚,这人越是冷静便说明他越是生气。
整个魔界仿佛都在一夕之间回到了当初少年未曾出现时的光景,荧惑也变回了那个嗜杀成性的魔君。
顾惜年被掳走至今已经整整四日,前三日荧惑一直在昏迷,醒来后便不眠不休一刻不停的动用穹洛术寻找顾惜年的下落。
穹洛术是以消耗神魂为代价的寻人法术,寻常鲜少有人动用,可荧惑却足足用了一日,却也没有找到少年的分毫下落。
连穹洛术都找不到,只能说明有人施了法术从中阻拦。
恰巧看到了桌子上被夏兰小心捡回来的红玉珠子,荧惑便一言不发的开始穿珠子,可穿到最后却发现珠子少了一颗,荧惑几乎是勃然大怒,当时便下令重罚了修罗殿除夏兰外的所有侍从。
一夕之间,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修罗殿。
星阑和暗九早已带了魔界尽数精锐寻找魔后的下落,却也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都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倒是因为荧惑的那一道魔君令,六界内有不少人都来献上消息,却无一例外都是投机取巧之辈,最终自然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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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顾惜年,等他再次醒来便见天色都已经黑了,问了送饭的玉儿他才知道,他已然睡了足足两天一夜。
顾惜年听完便默默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手贴在小腹的位置试图感受崽崽的动作。
可过了很久很久,崽崽也才蔫蔫的动了一下,显然是虚弱的厉害。
一滴清泪自少年眼角缓缓滑落,顾惜年绝望不已,又是一夜未眠。
接下来的整整一日,他便一直安静的躺在榻上。
玉儿来送早饭便看到了昨夜的晚饭顾惜年根本没有动,等到了中午她又见早上端来的早饭也没被动过,她试图和顾惜年交流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最终她还是去找了乌蒙。
顾惜年见到乌蒙方才说了第一句话:“放我走。”
乌蒙却是毫不犹豫的开口:“不可能。”
顾惜年闻言却是眼睛也未眨一下,随即淡淡的开口,却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一般:“好,那你便等着替我收尸吧。”
话罢他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乌蒙看得不禁微微蹙眉,继而拎着少年的领口将人拽了起来。
顾惜年仍旧悄无声息,像是已然变成了一个死人。
乌蒙不悦的眯了眯眸子,像是想到什么般,却是突然运起魔气注入了少年的小腹。
钝痛许久的小腹突然就减轻了许多痛苦,顾惜年带着些疑惑睁开眼睛,瞬间对上乌蒙那张丑陋的脸。
他厌恶极了乌蒙,自然不愿接受他的魔气,可……他更不能接受崽崽死去。
顾惜年到底还是没有挣扎,强忍着恶心就那么定定的注视着乌蒙,直到对方收回手。
乌蒙随即便要起身离开,顾惜年静静的看着,却是突然哑着嗓子开口:“我想去院子里走走。”
乌蒙脚步一顿,回头淡淡的说道:“今日我有事,明日吧。”
说完他便继续离开了屋子。
顾惜年目送对方离去,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
翌日一早,乌蒙如约而至。
顾惜年面无表情的跟着他来到了院子里,这才终于看到了那间院落的全貌。
院子不小,也藏着乌蒙的不少部下,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叫卖声说明这里并非穷乡僻壤之地。
顾惜年默默的将路线全部记在心里,走到临街的矮墙边也随之暗戳戳的抽出了藏在袖子里折成小小一块的纸条。
他刻意将脚步放慢了一些,在乌蒙背后准备将纸条丢出去。
可纸条才扔到墙头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了下来,乌蒙也随之回过了头来俯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纸条,他看都没看便径直将纸条撕的粉碎丢到了顾惜年脚下,随之淡淡的开口:“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就别怪我没耐心。”
顾惜年安静的垂下眸子,良久方才抬眸,却是道:“你这样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对我不好,荧惑对我好。”
乌蒙听罢径直伸手抬起了少年的下颌,淡淡的反问:“要如何才算对你好?”
顾惜年盯着那张遍布刀疤的脸也没有丝毫退却,很快回答:“让我开心,尽可能满足我的要求,给我想吃的,想要的。”
乌蒙随即问:“哦?那你想要什么?”
顾惜年淡淡的回答:“我想家了,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送我回凤族,所以退而求其次,我想吃凤族独有的小食,用番薯切成薄片炸制,撒上上好的调料制成,名字叫……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