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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彩色雨

两颗 绿山 1866 2024-01-29 15:39:41

虽说裘榆拒绝带裘禧参观校园,但午饭好歹是为她安排上了。

小测过后袁木被数学老师点名去辅助改卷,他带裘禧吃完了要为他打包饭菜。

“要我等你吗?”裘榆问。

“要。”

“那快点。”

裘禧人生地不熟,唯恐真被丢下,嘴巴已经塞不下饭:“你王个王安瓦?”

裘榆:“你袁木哥没饭吃。”

裘禧比了个大拇指,表示理解,她灌了几口水:“我吃完也有事要忙,你负责把我从食堂送到校门口。”

“你是智障吗。”

“如果单指认路方面的话,我承认。”

裘禧说。

“你有什么事。”

“去找小茶。”

“中午那么点时间,不够你折腾。”

裘榆又说,“不睡午觉你下午军训撑不住。”

“唉,没办法。”

裘禧挑出青椒扒拉到另一个盘子,“我还没一个人去过医院,我也想去看看她耳朵具体啥情况。”

“她耳朵怎么了?”

裘禧意识到说漏嘴,打了个饱嗝。

裘榆一脸严肃地看她。

“不是……”裘禧怯怯的,“袁茶是瞒着方姨去的。

瞒着的意思,就是——”

“她哥知道吗。”

裘榆补充,“她耳朵的事。”

“肯定知道,她亲哥。”

“那就不算瞒我,我去问你袁木哥也一样。”

裘榆说完心里也打鼓。

“那你去问袁木哥吧。”

裘榆冷笑:“那我去问袁茶。”

“她右耳几乎全部失聪,先天性的,左耳听力也不完好,从小一直在治疗。”

裘禧也变严肃,“哥,这件事除了三个姓袁的,一个姓方的,剩下就我俩姓裘的知道。

我说完就去找她自首,你千万别,别当面问人家。”

裘榆:“我缺心眼吗。”

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吃完就走,先和我去教室送饭,再带你出学校。”

水雷街能把某人屁股长痔疮的无聊新闻轮流传五个来回以上,但袁茶耳朵的事却被袁家保护得很好。

她异于常人的自理能力,从小特殊的教育和治疗,竟然捂了十几年没漏出半点风声。

裘榆再一次有所体会,袁高鹏和方琼真的很爱袁茶。

曾经袁木也在他们之列。

“去医院的事也要瞒着袁木哥。”

上楼前裘禧寻求承诺。

“知道。”

正式开学后,高三年级增设了强制性的晚自习。

自由时间被剥夺,难免有人有怒气,虽敢怒不敢言。

秋入得越来越深,夜晚也就降临得越来越早。

下午放学后没几个人还愿意在学校和家之间折返只为一顿饭,都一窝蜂扎堆食堂。

吃饱后陆陆续续回教室,半道还突遇大雨,教室里人人哀声怨道。

第三组有黄晨遇,哀怨的氛围也就出奇浓厚。

“用正常上课时间来小测已经足够变态,他妈的连晚饭也不给回家吃,作业也不给回家做,更变态得令人发指!这场暴雨就是群众的怨气!”

王成星中肯道:“倒是,食堂确实比我妈做得好吃。”

黄晨遇:“爬。”

杨岚清问:“袁木回来的话是不是就该知道成绩了?”

提及此话题,没人应答。

裘榆用铅笔在工具书上勾画出概念和定义,说:“嗯。”

“好吧。”

杨岚清突然惊喜地叫起来,“哇,下过雨的天好漂亮!”

闻言,人人转去同一方向张望,有的搁笔放书跑到窗边和走廊去围观。

人一聚集,引得全楼层都出动,密得像蚁,站满空地。

人看向天空时,是少有话的。

于是像举行某种仪式,大家都无声惊叹地,一致静默着。

裘榆一个人趴去讲台的窗边,视野有限,只看得到一角天空。

云的颜色很奇异,粉紫色,一片一片漂在橙黄的幕布上。

和那个下午袁木为之失神的火烧云有区别。

它们千变万化,明明不曾挪眼,却还是察觉不到粉紫缓缓被墨蓝与墨青盖过。

等仰望着的人类找回神智,居然又是普普通通的夜了。

蚁又密密麻麻退回各自的教室,坐回各自的位置,做回各自的寻常事。

像大家集体堕入过梦境,又集体清醒。

袁木抱着批改过的数学试卷进教室,哀鸿遍野。

到了某一个节点,人人眼前蓦地一黑,叫声截然而止,然后呐喊得更疯狂。

停电了!

堕入另一个梦境!

住校的男生拿着台灯在走廊上窜下跳,整个教学楼上演简朴的灯光秀。

部分女生矜持得多,举灯像举应援牌,在头顶轻摇慢晃,于是演唱会和KTV混斗。

裘榆在胡闪乱竖的光柱里找到袁木的背影,他趴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砌满瓷砖的圆柱挡住了他大半身体。

袁木不在水雷街的那两年,裘榆难入睡的夜晚有时也有幻念。

希望袁木不要拥有太多玩伴,希望他的生活贫瘠无味,那么等他去找他,他就可以为他下一场增色添彩的雨。

可耻的,卑鄙的,他现在也这么想。

“看什么。”

裘榆走去和袁木挤在圆柱一侧。

袁木缩了缩身子,指他:“那棵树秃了,被暴雨打掉好多叶子。”

“改试卷累不累?”

袁木:“累得到哪去。

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分数?”

裘榆:“你记得?”

袁木:“我们组的我都记了。”

“杨岚清多少?”

“126。”

“于绣溪。”

“133。”

“他比杨岚清还高啊。”

“最后一道大题我和他前几天在其他模拟卷上遇到过。”

裘榆学他把脸压在臂弯里,面对面的:“你多少。”

“我138。”

“我估得到我能考多少,105对不对。”

“批的是109。”

袁木说,“看你可怜,有给你的大题步骤分。”

“谢谢你噢。”

裘榆笑意沉沉。

袁木拱了拱头,用长袖捂住扬起的嘴角,只露出眼睛。

可他捂不住啊,眼睛里就全是笑。

那些喷涌的光照过来,映他的瞳孔,像两颗沥了水的黑珍珠。

裘榆舔了舔嘴唇,攥着他的衣领吻过去。

舌尖顶入他的齿间,听袁木哼上声调的“嗯”,黏黏软软,是拒绝的意思。

他退出来,唇还紧贴着,喃喃地:“嗯?嗯什么?不是要我接吻必须伸舌头吗。”

“主任从这边上楼梯来治那群猴子我们就死了。”

“这种呢。

主任会不会谅解一点。”

裘榆细细地啄吻他。

“你的大腿还痛吗。”

袁木这么问。

“痛。”

裘榆趴回原位,“有淤青了。”

袁木没理他,想起裘禧,问:“以后我们要带裘禧一起上学吗。”

“不带。

吵死了。

让她去找她的朋友。”

“噢。”

裘榆惦记着一件事,撸了撸袖子,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鼓捣几下,放到袁木的眼前叫他看。

“什么?”

窄小的屏幕上有图片,因为像素很低,色彩揉成缤纷艳丽的一团。

“粉紫的云,橙黄的天空。”

裘榆说,“今天雨停的时候,你不在。”

作者有话说:

这次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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