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尊贵的七王爷,军帐自然被安排在营地最中央。
所以栾宸抱着路时穿过军营,至少大半个军营的人都看见了。
和巡礼没什么区别,就差放礼炮了。
哪怕路时全程埋着脸,都能感受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灼热视线和窃窃私语。
栾宸就像没事人一样,我行我素进了帐,把路时小心放到床上。
“你……王爷你这样就不怕有损你的威严吗!”路时简直一言难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不是个女人,不然人家背后还不知道说成什么样。
栾宸面色如常,还要伸手去替他脱靴子,“这些人都是我的旧部,本王的威严,早就在战场上向他们树立过了,用不着拘泥这些小节……腿,伸出来。”
路时难为情:“我自己来……嘶!”
栾宸不由分说制止了他的动作,三下五除二把他的靴子脱了,利落地把人塞进被窝。
路时浑身的肌肉和骨头一动就痛,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只好躺着任人摆布。
栾宸给路时倒了一杯热水来,喂他喝下,皱着眉头用手背试了试路时的额头,眼中满是歉疚。
“抱歉,眼下我还得去帅帐同严林度议事,不能在这陪你。你先好好歇着,晚饭会有人送过来……”栾宸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在判断他还能不能坐起来吃饭。
路时:“……”
他气若游丝地说:“王爷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这只是乳酸分泌过多导致的肌肉酸痛,生活能自理,死不了。”
再耽搁下去,他就真成惑乱军营的妖妃……呸呸,妖精了。
栾宸脸色冷沉,轻轻拍了一下被子下的人:“不许胡说。”
“呜……别碰我,痛!”路时龇牙咧嘴,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
栾宸的手僵在半空,颇有点无措,“……这么疼?不行,我这就叫军中大夫来……”
“不用,真不用,”路时呻/吟,“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栾宸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奈何帐外已来人催促,他只得草草安慰了路时两句,脚步匆匆出了门。
没一会儿,饭菜果然被送进了帐篷里。
大概是提前得了命令,来送饭的人什么也没说,悄悄放下东西便走了。
但路时现在就跟跑了个全马似得,动一下就连骨头缝儿里都像有锥子在钻,根本没有胃口吃饭,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
待到栾宸议事完毕回到军帐中,就见少年在床上缩成一团,即使睡着了,那两道秀气的眉还蹙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时不时在梦中发出小兽一般哼哼唧唧的声音。
饭菜摆在桌上纹丝未动,早就凉透了。
栾宸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背过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少年的脸颊,低声道:“小时,起来吃过饭再睡。”
路时迷迷糊糊没醒,喉咙里哼出一个含糊的音节。
栾宸附耳过去听,似乎是在喊疼。
他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半晌,栾宸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走到帐外,让人打来一桶热水。
军帐中的炭火烧得很旺,床上垫着厚厚的兽皮,被褥也厚,路时睡得直冒汗。
栾宸把油灯调暗了些,动作轻缓地揭开他的被子,小心翼翼将少年剥出来放平。
然后解开他的衣襟,用热水拧了帕子,开始替他擦拭身体。
暗黄的灯光下,少年的皮肤泛着一种淡淡的莹白光泽,入手的触觉柔滑细嫩,仿佛是某种诱人而甜美的糕点。
栾宸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几番,垂着眼眸,动作的时候尽量将视线落在别处,心里倒背着孙子兵法。
饶是这样,他也很快出了一背的细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了什么重体力活。
等好容易擦完上半身,栾宸视线下移,浑身一滞。
他看着路时的裤腰犯了难。
这是脱……还是不脱?
栾宸正盯着别人的裤头发呆,床上的路时可能是睡得不舒服了,想要翻身,焉知两条腿才刚一挨上,马上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嘴角一撇,眼看就要醒过来。
栾宸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嘘,没事,没事,睡吧。”
或许是熟悉的气息安抚了路时,他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又重新陷入沉睡。
栾宸见他睡安稳了,这才伸手将外面的裤子褪下,只给路时身上留了条短短的亵裤。
少年呼吸平稳,睡得坦荡荡,对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一无所觉。
栾宸倒先红了耳根。
做了一会儿心里建设,才屏气敛息,颤巍巍地把抬起少年一边腿。
果然。
即便是绑了护腿,路时的大腿内侧也依然被磨破了,看着又红又肿,被四周的白皙肌肤衬得尤为可怖。
栾宸取来药膏,借着指尖的温度揉化,用极轻的力度仔细涂抹在伤处,再一点一点揉散。
怕路时觉出痛意惊醒过来,他一边揉,一边还不自觉地吹吹。
吹着吹着,栾宸觉得视线中有些东西不对劲。
他稍稍一抬头。
眼前单薄的白色布料好像跟之前的位置不一样了。
栾宸:“……”
他愣在原地,本能地深深吐出一口气。
……然后就看到对方再次不负所望地动了动。
良久后,栾宸从胸腔中发出一声闷笑。
这么敏感啊。
他用上此生最大的自制力,耐着性子给路时擦完药,又换了种药膏给他揉了手臂和腿。
最后才俯下/身,凑到路时的唇边亲了一下。
“小坏蛋,梦见什么了?”
“……你的梦里有我吗?”
-
路时昨晚做了个梦。
梦里,他被一条手腕粗的蟒蛇缠住了。
那蛇通体纯黑,身上的鳞片有种宝石般的光泽,眼珠子也水汪汪的,长得比那些普通蛇都要漂亮。
路时一开始没觉得怕,甚至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想要拍照发朋友圈。
直到那条蛇盘住了他的腿。
蛇身上那些亮闪闪的鳞片居然有种柔软的触感,还带了一点淡淡的温度,它蜿蜒而上,鳞片一路剐蹭着路时腿上的皮肤。
在隐隐的痛意和恐惧中,路时生出一股又酥又痒的奇异感觉。
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纠缠自己,心里又怕又怪,担心下一秒蛇就会露出獠牙,给自己来上一口。
谁想……谁想那怪蛇却只是吐出鲜红的信子,舔、舔了几下自己的腿!
路时早上醒来坐在床上,回想起梦中那一幕,简直羞愤难当。
都怪栾宸!
要不是他一直不答应自己,他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这么……欲求不满,还能梦到一条蛇耍流氓!!!
栾宸不在帐中,想必又去忙军务了,甚至看不出来昨晚有没有回来过。
路时找不到泄愤的对象,只好嘟嘟囔囔空骂了一阵。
他抻着手臂去拿衣服来穿,刚穿到一半,忽然发现周身的酸痛感减轻了许多,就连大腿内侧被马鞍磨破皮的地方都缓解了不少,没有再火辣辣地痛。
嗯?大腿?
路时狐疑地掀开被子,卷起自己的亵裤看了一眼。
不是错觉,昨天红肿的地方消了些肿,破皮好像也结痂了。(你好审核大人,这里是擦药。)
他弯下腰,凑近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药味。
路时:“……”
……难道栾宸半夜不睡,偷偷给他上药了?
路时在床上头晕目眩地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吞吞爬起来穿衣服洗脸。
幸好栾宸不在,他还不用思考要怎么面对他。
桌上照常给他留了早饭,路时饿坏了,风卷残云大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路时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七八成精力,好奇心也跟着回来了,遂决定出门转悠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刚一踏出帐篷,候在门口的两名小兵见到他,齐刷刷地行礼:“路公子!”
路时吓一跳,满脸茫然:“你、你们好,你们……认识我吗?”
其中一名圆脸的小兵脆声道:“公子,王爷和都尉都跟大伙儿说了,您是王爷的义弟,我等见您如见王爷!”
路时:“……”
行吧,义弟听起来就很正直,比不清不楚的身份强。
圆脸小兵问他:“公子,您要去哪儿?我们二人陪您去吧。”
这两名小兵的年纪比路时还小,正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派了这样安全轻省的任务。
严都尉还交代他们,只要伺候好路公子就行。
路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习惯有人跟着……我可以不用人跟着吧?”
圆脸小兵瞪大眼睛:“当然可以,您和王爷一样,这营地里可以随便走动。不过王爷吩咐过,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不能出营。”
路时点头:“没问题,我就在营地里散散步,不走远。”
严林度这回带领的这支军队似乎数目不小,所以这一片营地的占地面积也很庞大。
浅黄色的军帐呈圆形向四周辐射开来,在沙地中排列得整整齐齐,晃眼一看,至少绵延出好几百米。
路时在军帐之间穿梭,所到之处,不时有人朝他打招呼行礼,绝大部分人都表现得十分恭敬客气,显然对“王爷义弟”这个身份深信不疑。
看来栾宸没骗自己,他在军中的威信当真不一般。
路时转悠了不多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
他走过去一看,是军中的火头军在埋锅造饭。
路时来了兴致,戳了戳系统2583:“你看!这儿也能下厨!我就说不会耽误任务进度吧!”
2583:“宿主,这可是煮大锅饭,你没有经验的。”
路时撇嘴:“吃惯了大锅饭,再吃我做的饭,肯定更容易觉得好吃啊!”
2583:“……可军队中的伙食都是专人负责,应该不会随便让你动手吧?”
“没事,他们不是都认识我了?试试嘛。”
说完路时不等系统反驳,径直走向为首的伙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