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跟去烧香之间,李栖选择了去烧香。回家就要和父母摊牌,他心里很有压力,决定听颜言的,再拖一拖。
顾成川对这种活动是不感兴趣的,对跟徐裴一块参加这种活动就更不感兴趣,他愿意来,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陪李栖。
寺庙依山而建,离市区有三个小时的路程,顾成川和李栖到的时候,游客并不多。
顾成川把车窗降下来,清醒的空气和山里的鸟鸣一起涌进来,叫人心旷神怡。
李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顾成川扶着他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睡。
徐裴他们到的稍微晚一些,停车的声音惊醒了李栖,李栖坐直身子,打了个哈欠下车。
几个人各自背着包,沿着台阶往上走。此时盛夏七月,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见惯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在落进这好像绿野仙踪一般的世界,李栖深深呼出一口气,觉得身体都轻了。
上了山,先去寺庙后面的斋堂里放行李。杭迎一来这里住过,因此把斋堂简单装修了一下,水电网都有,不至于太返璞归真。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靠窗放着一张床,洁白的床单被子和枕头,一张方桌两张椅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院子东门有个平台,平台上砌了鱼池,绕过鱼池下面是一大块菜地,种着各种瓜果蔬菜,寺庙的师傅在除草,还有一些来这里禅修的人和义工。
李栖走过去看,一垄番茄苗,已经挂果了,没熟透,带着点青皮。他跟在师傅后面,看着他除草,有些跃跃欲试。
师傅就教李栖怎么除草,李栖干活不多,问题比较多,问番茄怎么种的,什么品种,已经熟了吗,不熟可以吃吗?
师傅给了他一个番茄,叫他走了。
李栖咬着番茄回院子,坐在回廊外。这番茄虽然还没熟透,但是沙瓤,汁水多,又酸又甜,不像超市里买的番茄没有味道。
徐裴出来洗手,看见回廊下的李栖。
李栖也看见了他,啃着番茄,不说话。
顾成川从屋里走出来,站在李栖身后,还在打电话。
李栖仰头看他,“都出来玩,不要老想着工作啦。”
顾成川挂掉了电话,揉了揉李栖的脑袋。
“知道,陪你出来玩,肯定得把你伺候开心了。”
顾成川看向院里的徐裴,“一会儿什么安排?”
徐裴擦着手,道:“斋堂住着一位老中医,我带杭迎一过去看看。”
顾成川点点头,问李栖,“你要去看看吗?”
李栖看了徐裴一眼,摇摇头。
李栖和顾成川去烧香,杭迎一、章从致和徐裴去看中医。
去找老中医的路上,杭迎一一直在说话,“你看到李栖了吗,今天的李栖有点不一样,很放松很自在。我有新的灵感了,我现在就想要李栖。”
徐裴手插着兜,“人家有男朋友,你说要就要。”
“顾成川不理解李栖,”杭迎一道:“他看到的李栖是浅显和敷衍的,他体会不到李栖的美。脆弱、忧郁、天然、自在,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情态,你让我去找他吧——徐裴!”
徐裴神态平静,“不行。”
杭迎一胸口剧烈起伏,面色更加阴沉,“徐裴,你不要克制了,装好人没意思。你身上有毁灭和破坏的美学,你应该表现出来,不然就是暴殄天物!”
杭迎一的声音围绕着徐裴,“你把李栖带过来好吗,你可以造就李栖的脆弱和忧郁,李栖可以供你释放你压抑已久的东西,徐裴,你去把李栖抢过来吧。”
徐裴叹气,叫章从致带着杭迎一先去,他要换个地方清静清静。
李栖和顾成川收拾好了房间就去前面烧香,大殿上神佛金相十分高大,金刚怒目,菩萨低眉,让人不得不生敬畏之心。
李栖花五块钱买了一把香,在旁边的火炉里点着。
烧香拜佛的人不少,游客居多,大多数人都很虔诚,还有一步一步跪上来的,叫人看着心里很不忍。
众生相面前,李栖的事情根本微不足道了。他学着别人的样子,香放在额头,躬身拜了三拜,随后把三炷香插进大香炉里。
顾成川在旁边看着他,看他从人群里出来,问道:“许了什么愿?”
李栖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工作顺利。”
顾成川笑了,“你要求这个,不如求求我。”
李栖皱眉表示不赞同,“你怎么能在菩萨面前说这个,太托大了。”
顾成川伸手揽着李栖的腰,把他圈进怀里,“最近不开心吗?”
李栖抬头看他,顾成川对李栖的情绪变化,一贯不太敏感。
“你工作的事情为什么没跟我说?”顾成川道:“章从致先我一步,帮你解决了。”
李栖微愣,算上颜言那次,章从致已经帮了李栖两次了。
李栖很快想到,如果是徐裴帮的李栖,顾成川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而章从致出面,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徐裴所托,但面子上是过得去的。
“你老板应该最近就会让你回去上班,”顾成川道:“当然了,依我看,这个班不上也罢。”
“上班,还是要上班的。”李栖慢吞吞道:“不跟你说是因为,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顾成川已经面对顾父和公司的压力,李栖不想因此麻烦他,也不想再听那句几乎诛心的值不值得。
“所以我说你的很多想法都没有必要,”顾成川笑着摇头,“跟男朋友说什么麻不麻烦。”
李栖垂下眼,指腹在顾成川的衬衫上划来划去。
“两个人的感情,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付出,我怕你会觉得,”李栖顿了顿,“不值得。”
顾成川的神态有些细微的变化,“怎么会觉得不值得呢?李栖,我跟你说过,你是独一无二的。”
顾成川有一双深情的眼睛,即使他面若冰霜的时候都格外吸引人。
李栖注视着他,几乎忍不住开口,“就因为我在你和徐裴之间选择了你?”
顾成川有一瞬间的紧绷,类似某种被点破后的恼羞成怒。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神情稍淡,“宝贝儿,你的想法太天马行空了,或许我们可以简单一点,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负责调节好自己的心情,轻松一点好吗。”
顾成川把李栖抱进怀里,李栖靠着顾成川的肩膀,闻到了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
为什么两个人离得那么近的时候,心可以那么远。李栖不明白。
一到晚上,寺庙安静得多,游客已经离开,留下的都是寺庙的僧人和义工。山里不存在灯火通明的情况,只有几座大殿和相互之间连接的走廊灯光明亮,往远处望去,山林幽深。
寺庙有晚课,李栖跟着去凑热闹,散了之后,他一个人四处逛,被清净的夜色吸引。
斋堂下面的的菜地一垄一垄整整齐齐,地头有盏大灯,灯照亮一半菜地,是朦胧模糊的光,再远就不行了。
白天在菜地除草的师傅这会儿还在,给新栽的几株辣椒苗浇水。
李栖走过去,问:“现在还能种菜吗?”
师傅说,“可以的,茄子、辣椒、丝瓜、南瓜都可以种。”
李栖想了想,“番茄可以吗?”
师傅说:“番茄现在不是时候,早一茬的番茄五月份种,晚一茬的番茄要到八月左右,天气太热长不了的。”
怎么回事,李栖想,又是这种尴尬的,左右为难的境地。
“我就想现在种。”李栖蹲在田垄边,扒拉土块。
“那就试试吧,”师傅不阻拦,“山上没有山下那么热,说不定可以长出来。”
他跟李栖说定,明天会给李栖带一些番茄秧苗。李栖很高兴,帮师傅把剩下半垄辣椒苗浇完了。
浇完水,李栖拎着水桶回斋堂,爬完台阶一抬眼,徐裴拿着一盒鱼食,在鱼池边喂鱼。
一瞬间他觉得徐裴像地主,自己像长工。
李栖保持着平稳的步伐,从徐裴身边走过去。
“站住。”徐裴往鱼池里撒鱼食,金鱼在水面起伏,泛起涟漪一阵阵。
李栖停住脚,徐裴看他,“躲什么?”
李栖没说话,把水桶放在旁边,打开鱼池边的水管洗手。
他有点紧张,上次这么紧张还是在顾家花园,他怕徐裴又来指点他的爱情,因为他很没有底气。
同时他又埋怨顾成川,如果他多爱我一点就好了,那样我就不怕徐裴尖锐的反问,也不会被他戳中痛处。
李栖洗完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向徐裴。
徐裴笑着看他,“白天我见到你们了。”
好了,现在完蛋了,我只能接受他的嘲讽了。
李栖觉得好难受,他说:“你偷听别人讲话,你不道德。”
徐裴笑出了声,“我还准备偷别人男朋友呢,这点事算什么。”
李栖憋了一口气,闷头在水管下洗手。
“我听说,”徐裴道:“你和成川的故事,始于下着大雨的半山别墅,暴雨、深夜、孤立无援,的确可以催生出情感联系。”
李栖倏地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徐裴,不管他和顾成川现在怎么样,李栖决不允许徐裴对最开始的心动指指点点。
徐裴一哂,“我还没说什么呢。”
“那你想说什么?吊桥效应,惊鸿一瞥?”李栖气势很逼人,“心动是一瞬间,但是爱情不是,我确信我爱着他,我也确信他爱我。”
尽管他的爱需要衡量值不值得,但是,李栖想,要求一个人为爱情投入所有未免有点苛责,有所犹豫是人之常情。
徐裴看着李栖,他为爱情据理力争,眼中浮动的光芒要比他手上的戒指更能代表永恒。
“你们的爱情故事很一般,”徐裴感叹道:“但你此刻爱人的样子很动人。”
徐裴靠近李栖,温和地,甚至爱怜地看着他,“如果你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你就知道,你想要的爱情已经得到了,那跟顾成川无关。”
李栖一瞬间,觉得心跳都停了。
风轻又静,树影婆娑,山里有鸟鸣。两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上半身越来越近,直到气息纠缠,呼吸的声音在两人之间流转。
“我有男朋友。”李栖的声音低不可闻。
“我知道,”徐裴道:“要把他叫过来吗?”
李栖没说话,眼眶有些湿,为徐裴的话,为徐裴又在捉弄他。
徐裴看了他很久,轻轻叹口气,简直不知道要把李栖怎么样才好。
他最终没有亲下去,只是伸手抱了抱李栖,手掌抚过薄薄衣料下的蝴蝶骨,一触即分。
“好可怜的李栖,好为难的李栖,”徐裴轻声道:“生活什么时候能不捉弄你,你什么时候能不再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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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咪找到了,跑出去两天,晚上回来吃我放在门口的猫粮,被我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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