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给徐裴的朋友圈点赞,像是李栖某种情绪的转变,很快就被杭迎一发现了。
杭迎一站在楼梯上问徐裴,“李栖给你的朋友圈点赞。”
徐裴拿着平板看文献,“怎么了?”
杭迎一紧盯着徐裴看,“你们俩是不是好上了。”
徐裴笑了一下,“你可以问问他。”
“怎么可能,”章从致道:“我听说是顾成川和李栖吵架了,因为上次那个视频。”
章从致和顾成川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朋友圈的重叠率很高,他听说今晚顾成川去了夜色,明显是疏散心情去的。
杭迎一看了眼徐裴,忍不住道:“那边只是在吵架,你这边就觉得你俩已经好上了?”
徐裴失笑,“所以我让你去问问他啊。”
杭迎一半信半疑,他给李栖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李栖应该在外面,杭迎一听见了风声。
“怎么了,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李栖坐在花坛边,脚上卧着一只猫咪。
杭迎一看看徐裴,徐裴还在看平板,不知道有没有分心听他们的谈话。
“听说你失恋了?”杭迎一道。
李栖分了一半猫粮给不敢冒头的两只胆小白猫,“听谁说的。”
杭迎一顿了顿,“徐裴。”
李栖道:“是啊,失恋了。”
杭迎一精神一振,“那我陪你喝酒啊。”
李栖问:“你想干嘛。”
杭迎一实话实说,“我想看你失恋的样子。”
李栖笑了,“我是你的小白鼠吗?”
杭迎一看向章从致,章从致跟他说了什么,杭迎一有样学样,“失恋就应该多出来走走,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最忌讳一个人在心里七想八想。”
李栖问道:“徐裴去吗?”
他竟然主动问起徐裴了,杭迎一看向徐裴,“徐裴、徐裴,应该要去吧。”
李栖没说什么,道:“今天没空了,你换别的时间吧。”
“行。”杭迎一一口应下,“我回头挑好地方发给你。”
电话挂断,杭迎一还没说话,徐裴合上平板站起来,上楼去了。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男生正眉头紧皱的看着电脑,临到跟前了还在修修改改。两个女生坐在一起,对着各自的屏幕核对实验数据。
这是组会开始前的十分钟。
徐裴他们组除了本科生一共四个人,一个在国外,三个在本校。男生是博士生,姓杨,两个女生都是研究生,其中扎丸子头的那个是小师妹叫方湘,新学期开始就研二。
徐裴他们组这次的组会不讲文献,各自汇报一下试验进度,上一阶段实验遇见问题就提出问题,再罗列一下下个阶段的实验计划,基本一个人半个多小时就能结束。
方湘还没开始正式做实验,实验方案改了一版又一版。
“我觉得导儿最近心情不错,”方湘道:“我昨天给他第六版实验方案,他居然夸我有进步。”
师姐眼也不抬,“我还以为过了呢。”
方湘敲着电脑,“他说,按照我现在的领悟能力,再改个三四遍就能过了。”
方湘心态好,研究生才读了一年,每天乐乐呵呵的。看她们的博士师兄,苦大仇深的一张脸,好像吃黄连长大的人,浑身散发着苦味。
徐裴走进来,走到最前面坐下,电脑放在桌上,一支笔点了点男生,“开始吧。”
男生抱着电脑走上去,PPT投映出来,开始讲。
组会一开开两个多小时,徐裴今天心情真的不错,方湘和师姐并没有被阴阳怪气得体无完肤。
方湘把她最新版的实验方案讲完,去看徐裴,徐裴正放下手机,竟然笑着。
“你的实验方案我晚点改完了发给你,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徐裴道。
他拍了拍手,“剩下的时间离开学还有两周,安排好各自的实验,跟我汇报清楚去向,这两周就是你们的假期了。”
方湘和师姐对视一眼,小声地在心里欢呼。
徐裴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回家换了衣服,去赴杭迎一组的局。
杭迎一选的地方在江边露天餐厅,露台上可以俯瞰对岸的高楼大厦和跨江大桥,江面倒映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过江的船在夜里显得很渺小。
餐桌靠着玻璃,四把软沙发椅子,旁边有一张台球桌,楼梯上来的位置是水吧。
李栖是最后一个到的,杭迎一、章从致和徐裴三双眼睛看着他,简直像是鸿门宴。
他在徐裴对面的位置坐下来,道:“看我干什么?”
杭迎一道:“看你有没有为伊消得人憔悴。”
“那大概是没有。”李栖道:“我今晚主要是为了吃饭来的。”
他今天下午做大扫除,把所有顾成川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收了满满两大箱子,暂时放在书房里。
运动量达标,胃口就好,一顿饭下来,只听章从致谈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见到杭迎一,李栖就想起来那幅被撕掉的画,他很抱歉,道:“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你之前送我那幅素描,不小心被我弄坏了。”
李栖没说是顾成川撕掉的,他不是在替顾成川掩饰,更多地是为自己的面子着想。
徐裴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笑什么笑,李栖心想。
“没关系,”杭迎一道:“只是用来练手的素描而已。”
章从致去拿了几瓶酒,“喝点什么?”
李栖看着徐裴,“威士忌加浅焙咖啡。”
章从致惊呼,“李栖,你要喝这个?失恋带给你的打击也太大了吧!”
李栖说就要喝这个。
徐裴任劳任怨站起来,去给李栖调酒。
章从致叫李栖活动活动,去打桌球。
杭迎一不玩这类运动,就站在一边看。
“你不知道吧,李栖桌球玩得可好了。”章从致把杆递给李栖。
李栖拿着杆,一个白球放在球桌上,一杆过去把球打散,有几个球进洞,成绩还不错。
徐裴端着酒过来,递给李栖。
瓷白的杯子上,两个人手指交叠一瞬。
心脏不长在指尖,因此两个人面色都是从容的。
章从致说,“徐裴,你也来玩。”
徐裴会玩桌球,他的手,修长、漂亮、有力,很适合这项运动,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杭迎一咂舌,装什么。
他一转头,李栖捧着特调,看得入神。
他凑到李栖身边,“徐裴的特调好喝吗?”
李栖道:“难喝,味道诡异。”
“那你为什么要喝?”杭迎一笑着问,“你是不是生徐裴的气啊。”
这可太没道理了,李栖想,我失恋了,生他什么气。
“有一点,”李栖回答:“桌球玩得那么厉害,把我的风头都抢光了。”
杭迎一只是笑,站在一边看他们三个玩桌球。
桌球打了很久,李栖总是赢不了。
章从致站在杭迎一身边嘀咕,“徐裴怎么这样,他不是对李栖有意思吗,也不知道让着人家点。”
“他要是让了,李栖可能会更生气。”
徐裴倚靠着餐桌,端着杯清淡的莫吉托。
李栖背对着他,塌下腰击球,白衬衫随着他的动作卷起一些,露出一截腰线。
这一球没有中,李栖放下杆,“歇一会儿吧。”
杭迎一过去接了李栖的杆,章从致给他讲解规则,问他要不要试试。
李栖喝掉味道古怪的特调,走到围栏边。
夜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吹得他心情放松,他看着远处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眼睛眯着,懒洋洋的。
齿轮摩擦发出细微的一点声响,徐裴点了一支烟,站在李栖身后不远处。
“怎么不继续玩了?”
李栖哼笑,“因为你的目光太没礼貌了。”
徐裴咬着烟蒂笑起来,李栖问他要烟,“给我来一支。”
徐裴递给他一支烟,打开打火机,递到他的面前。
淡蓝色的火焰在风里摇来摇去,烟丝被点燃,烟气倏地被卷进风里。
李栖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去,大半支烟夹在他两指之间,他轻轻掸了掸,烟灰散掉了。
徐裴看着烟气迷离中他的侧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的朋友颜言,你跟他共同抽过一支烟。”
李栖不知道徐裴怎么知道的,他回头看徐裴,微微挑着眉,“是啊,怎么了,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就开始吃醋了?”
这话耳熟,很久之前徐裴以差不多的句式反问过李栖,叫他很生气。
“不敢、不敢。”徐裴笑着说:“我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好吃醋。”
他说着名不正言不顺,更像是问李栖要一个名正言顺。
李栖没说话,烟圈吐出来,很挑衅的样子。
徐裴看着他,目光忽然变得很深沉,他伸手掐掉李栖的烟,身影将他整个人笼罩。
那天夜里错过的吻在此刻实现了,夹杂着烟味、甜味,一次性让徐裴尝了个痛快。
李栖猛地推开他,却上前一步抓着徐裴的胳膊,徐裴扬起手,没有让他碰到。
“还给我!”
李栖的脸有些红,多半是因为愤怒。
徐裴把李栖的戒指拿在手里,笑着说:“你都跟我接吻了,还带着别人给的戒指,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