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没回应。
陈子轻知道他在,心里一下就有了底。
即便他不如3哥那么好,放的歌也比不上,叫什么“我不能悲伤的坐在你身边”,超级难听。
陈子轻不合时宜地感慨,他这一路走来,能跟随他的记忆部分果然不受自己掌控,不然他怎么还对666放过的歌有印象。
不对啊,他的监护系统不是下线了吗?666怎么还在线。
BUG啊?
那666在不在线,他都不得知,他的监护系统会不会……一直都在啊?
应该不会,666又不是只带他一个宿主,手底下还有其他宿主呢,管辖一整个灵异120区,忙的很,哪有闲工夫看他做任务。
沈不渝打电话的声音让陈子轻收回思绪,把注意力从666身上转移过去,就冷不防地想起来,陆哥刚刚叫他傻子。
他们关系什么到了能这么叫他的地步啦?
“我不知道沈不渝骗我啊,真的是,谁傻了。”陈子轻喊沈不渝,“你还真让人送套过来?”
沈不渝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陈子轻二话不说就开始解睡衣扣子,说话声没了,沈不渝拿不住手机,砰一下掉落在脚边,他快速扑到床边,将陈子轻敞开点的衣领拢起来,一眼都不想看他根根突起的肋骨,和快要把那层皮戳破的锁骨。
沈不渝没饥渴到这程度,执念也不是一炮的事:“我骗你的。”
陈子轻明知故问:“哪句?”
沈不渝心虚地避开床上人的视线,操,这还用问吗。
“所有,”沈不渝不敢抬头,“我全都在骗你。”
陈子轻拨开他的手,气喘吁吁地说:“滚。”
沈总还真就往地上一跪,再一趟,然后在陈子轻的注视下,从床前往卧室门口滚了起来。
陈子轻惊呆了,在他印象里,沈不渝是第一个把“滚”这个字具象化出来的人。
沈不渝滚到门口,起身拍拍衣裤,捋两下散在额前的发丝,厚颜无耻地对他挑唇一笑:“你让我滚,我滚了,那我骗你的事,不计较了?”
陈子轻眼不见心不烦地扭开了脸,他没注意到沈不渝唇边弧度下去,强颜欢笑的时间结束,俨然就是个患癌病人的家属模样,千篇一律的痛苦和无力。
弥漫着中药味的卧室静了一阵,陈子轻忽然说:“陆哥,我没信沈不渝。”
系统:“嗯。”
陈子轻惊讶他这会儿又给反应。
“你上周就跟我说你走了……你怎么没走啊?”陈子轻再次问出疑惑。
系统:“别问。”
陈子轻:“……”
他安静了会,不好意思地问:“陆哥,你能让我减轻点癌痛吗?就是我不对着目标的时候。我不是要偷懒,也不是后悔用了绝症体验卡,是真的好痛啊。卡是好的,效果也有,沈不渝那部分的进度积分袋也出现了,可是我好痛,我也不是让你帮我屏蔽癌症的各种反应,就稍微……一点点可以吗,就一点点。”
系统:“违规。”
陈子轻料到是这样,他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下子:“那你找个不能被修复的BUG钻钻?”
系统:“陆某是重点监视对象,钻不了漏洞。”
陈子轻惊诧地吸了口气,连头晕的感觉都忽略了:“你怎么成重点监视对象了啊?”
系统:“累计的违规次数到达上线,已经被纳入黑名单。”
陈子轻匪夷所思,尽管现在的666性情上变了不少,但在他看来,还是一板一眼恪尽职守的那种人,这怎么……
颠覆他认知了。
他的监护系统有两副面孔啊。
系统:“其他别想,专心做你的任务。”
“我做着呢。”陈子轻说,“我刚不就是在做嘛。”
系统:“让你做任务,不是被做。”
陈子轻:“…………”他是不是听错了?幻觉?一定是,绝对是。
“陆,陆哥啊,是你吧?”陈子轻磕磕巴巴,上陆哥号的,不会是他的哪个同事吧?
系统:“体验卡距离到期还有两个月。”
陈子轻怔了怔,干嘛突然提时限,他说笑:“已经过了十八天了,还挺快的,你说是不,陆哥。”
系统长久都没动静。
不确定是下线没通知,还是在线不想搭理,或者处理其他宿主的事去了。
陈子轻刚才撒了谎,时间其实走得不快,慢死了,才过十八天。这十八天里,十二天是第一次化疗周期,后面六天是他出院在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好,他摸了把没了头发的脑袋,手往下移,沿着他干瘪瘪的脸一路摸下来,从他领口伸进去,触感硌。
还有两个月,一个月用来搞定沈不渝,一个月用来搞定谢伽月,然后他就去找商晋拓,把人叫醒。
陈子轻身上疼,喝的中药吃的西药都不管用,他把头捂在被子里,想让自己快点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他每次一睡着就好像没那么疼了。
这次也是一样,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肢体也不再蜷缩。
陈子轻睡着觉,后半夜有一声声的机械音响起,似在他脑海深处,又似在他耳边。
——任务奖励的技能卡是架构师所设,不在监护系统的管制或更换范围。
——即是绝症,不是小细胞癌,也会是其他绝症,那就没有不痛的。
——这张卡你用在了关键时候,但你没用对方法。
——你本可以避免癌症带来的折磨,是你不肯互换身体,太把NPC当回事。
——不过一个NPC,也配。
——哦,你选的。
——你选的。
——受着。
……
……
……
——呵,又违规。
监护系统被迫下线,账号遭禁闭,进了小黑屋。而进小黑屋的时长跟违规程度挂钩。
陈子轻没有听见一个字,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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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年年祭祖,今年家主昏迷不醒,祭祖的日子往后推了几天,长辈们商议决定,流程还是要走。于是他们派个代表去见家主的配偶。
尽管他是个男性,无法为商家增添子嗣,不能为家主的公务分忧,年纪也还年轻,阅历较浅,没有还不错的家世在身,但商家一致是认可他的。
二叔公过来时,陈子轻在睡觉。
白发苍苍的老人没把他叫下来,也没上楼进他房间,而是在楼下喝茶。
管家陪他下棋打发时间。
又输一局,老人问道:“人醒了吗?”
管家看墙上挂钟:“差不多了,我上去看看。”
老人和他一起去,见着了人,说了此行的目的,然后就等年轻人的答复。
“可以。”陈子轻说。
老人看他的眼神十分欣慰,知道他身体不适就没多待,叮嘱他好好休息。
祭祖当天,陈子轻代替商晋拓主持这场仪式,烧了第一炷香。
去年不止商晋拓,商少陵也在场,今天已然物是人非。
香火被冷风一吻就活火来,陈子轻拨下手腕上的佛珠,一颗颗地掐着转动,嘴里吐出不断句的经文,病弱的眼角眉梢陇上一抹跳脱于尘世的宁静,那些经文都随风飘散去了远方。
他希望能飘到商晋拓那里,让它们转告一声,他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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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去不久,陈子轻找了个好天气外出散步,他出门的时候状态还可以,返回途中走路走不稳,摔了一跤,手脚都有出血。
管家要给他上药,被他阻止了,他拍下伤口发朋友圈,配文——路都走不好了呢。
设置了可见范围,只给沈总看。
陈子轻在心里问接地气了一些的666:“陆哥,你看我这方法有用吗?”
系统:“没用。”
陈子轻垮下脸:“那你帮我想想。”
系统:“如果你不拒绝NPC跟你替换身体,承受这些的就会是那NPC。”
陈子轻期期艾艾:“换成他,也不会有好办法的。”
系统不再给他回响。
当晚,看过朋友圈那张图和文字的沈不渝就做了个梦,梦里,敛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看他的眼神充满怨恨,怪他没让自己如愿。
画面一转,敛之在他眼皮底下没了呼吸,眼睛是睁着的,死不瞑目。
沈不渝浑身冷汗地醒来,他连夜开车去岘城,抵达小洋楼时天已破晓,沈不渝坐在车里,透过朦胧天色看小洋楼。
当年他带人闯进去见到的画面,一幕幕的在他眼前浮现,他一直都不明白敛之为什么会阻止他杀了谢伽月,甚至拼死相求。
那不是斯德哥尔摩。
也不是昔日情分太深,不舍得。
而是有所图。
最近沈不渝才知道,敛之图的是什么,图了多久,直到患癌以后才索取。
还有商晋拓不惜让自己持有绿帽癖嫌疑,命人护他们命的缘由,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商晋拓不是爱屋及乌,是猜出了老婆的计划,在背后做助力。
反正要领子弹吃盒饭的又不是他自己。
除了是讨上一世的债,沈不渝想不出敛之有这目的的其他可能,或许这跟他从小就不喜欢天马行空有关,他思维不够开放,想象力贫瘠。
沈不渝像以前那样破门而入,冲到跪在祠堂的谢伽月面前,一把拽出他一尘不染的僧衣,将人给拎起来:“跟我回朴城。”
谢伽月将他推开,重新跪回去。
沈不渝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压制着喘息说:“他脑转移了。”
谢伽月苍白的脸部肌肉若有似无地颤了起来,他原本精致显少年气的眉眼瞬间就被苦水淹没。
“虽然还没去医院确诊,但我咨询了专家,也翻了相关的书和资料,基本已经定了。”
沈不渝麻木地说出接下来会出现的病症。
核磁查看小脑的转移灶,大片水肿引发压迫,一侧肢体受到影响,拿东西都拿不起来,后面会出现偏瘫的症状。
当然,应对的方案也有,头部放疗,多次的放疗,然后怎样?脑转移,骨转移,无意识的抽搐,最终会手脚瘫痪在床。
而且一旦脑转移,会头晕,头疼,总是发烧,看东西都有点看不清楚,病人也很快就会不认人,必须尽早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晚了就说不不出来了。
沈不渝收集的多个病例告诉他,通常情况下,脑转移了,越治疗越折磨,最好是放弃治疗,让病人舒服点度过最后的时光。
活活疼死是什么死法,他怎么受的了。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沈不渝无能地来回踱步,“意味着他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走。”
谢伽月将僧衣身前被抓过的褶皱抚平整:“生死有命。”
沈不渝哈哈大笑:“你豁达,你他妈把自己关在这又是烧香又是拜佛,你跟我说生死有命,一切看开?”
谢伽月侧抬头:“沈不渝,我想你搞错了。”
沈不渝对上他那双总被敛之夸漂亮的眼睛,后背没来由地窜上一股发毛的感觉,尚未开口就听他说:“我烧香拜佛,是求一个来生。”
谢伽月眼里像含着清澈见底的水,在太阳下闪着光:“你以为我求今生啊?他活不久了,今生还有什么好求的,我当然要抓紧时间求来生了。”
“他死就死了,他这辈子死了才好,我早就想他死在我手上了,现在这情况简直是我梦想成真,比起他抗癌成功继续和那老男人恩爱过一生,还不如让他死掉。”
谢伽月嘟囔,“到了下辈子,我还和他做同学,做他最好的朋友,我不囚禁他,不伤害他,一直在他面前装乖,当他喜欢的那种乖宝宝洋娃娃。”
“所以,他脑转移了好啊,我巴不得他的病情发展得再快点,越快越好,”谢伽月雀跃地轻轻笑起来,“这样下辈子才能快点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和他重新开始。”
沈不渝面露讥讽,谢伽月自欺欺人,他又不是没想过敛之不是敛之,那么个未知的灵魂,不知道从哪来的,要回到哪去,还有没有下辈子。
有。
不然他不会提出不准下辈子再找他的要求。
但是……
沈不渝看着极不正常的谢伽月,期待和他的下辈子?你想得美,他不会给你的。
“我赌你的如意算盘会落空,你信不信。”沈不渝怪里怪气。
谢伽月笑容不变:“你又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在这跟我显摆。”
“让你说对了。”沈不渝不屑地俯视过去,“为什么是我一次次显摆炫耀,而不是你,因为你在他那里比不上我,排名都要在我后面。”
谢伽月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隙:“要论排名,我第一个认识他,第一个走进他的世界,只有我伤害到了他,我有这么多第一次,你怎么跟我比。”
沈不渝被他这副样子恶心到了:“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赢不了商少陵,我还能赢不了你?
不论是什么赛道,沈不渝都不愿意做垫底的那个。
“谢伽月,你他妈真不回朴城?哪怕可能会错过送他最后一程的机会。”
“他死了,我会去他墓前看他。”谢伽月说,“然后就去找他。”
沈不渝差点没笑出声:“好,那你等着吧。”
佛像目视他们,见证这场两败俱伤。
诵经声响起,沈不渝胃绞痛,焚香味也让他受不了,仿佛置身灵堂,他想把佛像砸了,摔碎香炉,踩烂没烧完的香,可他没那么做。
心里或许还是对佛祖抱有一丝希望。
他从前在网上刷到过别人三跪九叩的去什么山祈求庇护,觉得很傻逼,如今他体会到了。
走投无路了,只能把佛祖当最后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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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点的护工沈不渝很不敬业地消失了十来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于一个冷凉的雪夜上门,胡渣刮干净,头发打理过,一身都是让顶级造型师设计过的穿着。
管家把他拦在一楼的电梯口:“沈总,您没事就别打扰我家先生休息了。”
沈不渝挑高了眉毛:“打扰?”
管家不卑不亢地站着。
沈不渝啼笑皆非:“我要真走了,你家先生知道我来过却被你阻止,他恐怕会气哭。“
这话里的暧昧意味实属越界。
管家面色严肃:“言多必失,请沈总慎重。”
沈不渝懒得应付这护住的老家伙,要不是敛之把人当长辈,他早就踹过去了。
“去跟他说我来了,你看他见不见我。”
管家沉声:“您稍等。”
沈不渝点了根烟抽起来,他才抽了几口,一佣人就按照管家的指示来请他上楼。
“嘁,我早说了。”沈不渝上了楼,电梯门映着他的面容,满是肃杀,仿佛是来赴一场决战。
再一看,他未战先输,他的武器早就插在他身体里。
卧室的门半开着,有血腥味从门里飘出来,散在走廊上,沈不渝还没靠近门口就闻到了,他的脚步顿了顿,继续走,继续向前,直直朝着他的目的地走去。
“先生才吐过血。”管家低声。
里面的人已经不是咳血了,他开始吐血。
沈不渝叼着烟站在房门口,迟迟不进去,房里好似是人间炼狱,一踏入就……
炼狱是求死不能,求活不成,沈不渝咬在唇边的烟抖了抖,那这不算,他能求成一样。
管家叫住往卧室走的男人:“沈总,请您把烟掐掉,别在我家先生面前抽烟。”
沈不渝不爽地睨了眼:“你为什么还在这?”
下一刻就朝看过来的人抬下颚:“你要他在旁边听我们说话?”
陈子轻望一眼管家,让他出去,管家应声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商家人都挺把你当回事。”沈不渝夹开烟,对着地面弹了弹烟灰,随手就把烟掐了。
陈子轻一点劲都没有,可他总感觉沈不渝这晚不是来打嘴炮的,他强撑着打起精神:“你来干什么。”
沈不渝像是做回昔日的浪荡公子哥:“除了干你,其他什么都不想干。”
陈子轻脸色很不好看:“沈不渝,你能不能正经点。”
沈不渝不以为然:“慌什么,你男人又不在这。”
陈子轻没好气,你知道个屁,我跟他有心灵感应,我现在都不敢轻易就在心里想他,叫他了。
而且我俩又没偷什么情,少给自己加戏。
“我就加。”沈不渝看出他所想,今晚很反常,越活越回去,俨然就是肆意妄为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想不想你男人?”
陈子轻没说话。
“想死了吧。”沈不渝呵笑,“我看你还是别想了,他没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守在你身边,这跟丧偶有什么区别,我要是你,身体稳定了就离婚,把他踹得远远的。”
陈子轻说:“好不了了。”
沈不渝笑着摇摇头:“扫兴。”
“真他妈扫兴。”他徒然就发怒,低低吼骂了声,也不知道是骂谁,骂完了,没事人一样关心道,“药都吃了?”
陈子轻点头:“吃了。”
沈不渝检查他双手,发现摔破的地方都好了,就去他床尾掀被子看他双脚,把他袜子全脱了,仔细查看一翻他的两只脚,再将他的袜子穿回去,被子盖回去,冷不丁地问:“枪在哪个抽屉?”
陈子轻闻言,心跳控制不住地快起来:“左边的抽屉。”他尽量维持表情管理,不让自己做出半路开香槟的糗事影响进程,“沈不渝,你做不到就别拿。”
沈不渝踩着地上的烟头,迈步去床左边:“我偏拿,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男人还在国外生死不明,谁能护你,难不成你指望谢伽月?那你是指望不上了,那残废远在岘城,巴不得你快点死。”
陈子轻这会儿没心思管谢伽月,他眼睁睁看着沈不渝打开抽屉,拿出那把自己从苍蝇柜调出来的道具枪。
沈不渝和大家族的继承人一样,年少时就开始接触枪法学射击,他学得不错,对这方面也算是有了解,手上这把枪一入他眼帘,他就确定不是国内外所有。
神秘的灵魂,神秘的手枪。
沈不渝查看弹夹里同样没见过的子弹型号,他笑得有点儿兴味,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事不关己般的口吻:“还真有两颗子弹。”
说话间,他一直在摩挲枪支,试图找到点枪来源的线索。
白日做梦。
沈不渝也没问枪的主人,他清楚,别说他站着问,就算他跪着问,趴着问,爬着问,滚着问,也不会问出个结果来。
商少陵那天拿到这把枪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商晋拓知道这把枪的存在吗?
沈不渝眼睛一眯,当时敛之人在手术室,枪是怎么进去的?商晋拓叫人送到医院,亲自拿进的手术室。
那商晋拓查没查敛之的来路?沈不渝心头嗤笑,商晋拓只是在他们这世界的商界地位显赫,跳出世界的框架和规律,他算个鸟。
他们都算个鸟。
沈不渝懒洋洋地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眼前人。
陈子轻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淡定地躺在枪口之下,眼睫毛都没颤。
“把碍眼的都除掉了,你就能跟你男人不受打扰的白头到老,怎么会想不到法子让自己好起来。”沈不渝盯着他不惧死亡的眼睛,“还是说,那不是你来这个世界的最终目的,你和他结婚,纯粹只是顺便?你主要是除掉我们三个,完全是奔着我们来的?”
陈子轻没否认,他明白沈不渝喜欢哪个答案。
沈不渝果然满意了:“我就知道。”
他坐到床边,将枪口调个方向对着自己,先是抵着太阳穴,再是移下来抵着下颚,然后又放上去抵在眉心,位置换了又换,就跟拿到玩具爱不释手的小朋友似的。
陈子轻奇怪沈不渝怎么跳过心口,好像是无意识避开的一样。
沈不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心口,口中吐出的话却是:“下辈子不让见,那下下辈子总可以吧。”
陈子轻愣住,任务里没这方面的规定,只要求目标放弃下辈子再来见他的执念,他在心里咨询监护系统:“陆哥,这可以吗?”
陈宿主有自己的打算:“反正我随口说说又不会真的灵验,我把人哄好了,让他把命交代了,任务完成了不就好了。我回家了,NPC又不可能找得到我。”
系统:“如果找得到,怎么说?”
陈子轻愕然:“找,找得到?不可能吧,我是回我的现实世界,NPC在虚拟世界,不相干的,怎么找嘛。”
系统:“回答我。”
陈子轻不在意:“那也没关系,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也是一样的,别说下下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有。”
系统:“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子轻莫名感觉自己被一步步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行吧,我正面回答你,要是下下辈子,沈不渝真找到了我,还带着这一世的记忆跟我算账,那我也不记得他了,谁管他呢,虚拟世界跟现实世界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为虚拟世界的人和事负责。”
系统:“你确实没必要为虚拟世界的人和事负责。”
陈子轻说:“那我答应他了啊,我感觉我答应了,就能哄得他执念值为零,在我面前开枪,四个目标里面,沈不渝是最好哄的了。”
系统:“随你的便。”
陈子轻打了个抖,干嘛突然冷冰冰阴沉沉的,我又没惹你。他调了调状态去看虚空弹出的屏幕,上门标明了沈不渝的执念值。
和商少陵一样,也是100。
陈子轻对沈不渝说:“下下辈子可以。”
沈不渝一下就笑了,他露出一口白牙:“那就下下辈子见。”
陈子轻发现他的执念值纹丝不动,气得都要从床上蹦起来来套军体拳。
沈不渝转了转指间的手枪,得寸进尺地提出另一个要求:“你再陪我看场烟花。”
陈子轻眉心拧起来,烟花?换别的行吗,他真不想看烟花,看够了。
突兀的电子音响起:“贪婪是人的本性,你答应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陈子轻完全没想到666会在这时出声,脱口而出一句:“陆哥,你别在我走进度的时候插进来,我都不会了。”
他有点苦恼,忍不住地,委婉地说:“你以前不都不管我做任务的吗,你现在怎么……要不你……约束一下自己?”
坐在床边的沈不渝不知何时起身,弯腰凑在他眼前,眼神古怪地盯了几秒,语出惊人:“你男人死了,鬼魂在你旁边?”
陈子轻眼睛瞪大:“沈不渝,你乱说什么?”
“我乱说?”沈不渝近距离地看着他,戏谑道,“你照照镜子,看你现在满面打情骂俏的娇羞。”
陈子轻要被沈不渝这番可怕的话给吓得当场断气,他慌忙在心里解释:“陆哥,你别当回事,沈不渝傻逼,他瞎说的,我跟你说话呢,我没有……我对你没那意思的,我发誓,我要是撒谎,就让我……”
系统冷冰冰的:“行了。”
陈子轻弱弱地说:“我对你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一丁点都没。”
系统:“好。”
作者有话说:
666: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