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覆送了什么？
他送了一枚袖扣。
袖扣这东西, 说暧昧也不暧昧，对于陆可聆这样经常有正装需求的娱乐圈人士, 也算是必备之物。
陆可聆说完就知道自己想岔了，羞恼得恨不得原地有条缝让他钻进去，他连忙挽救这尴尬的局面：“开个玩笑！”他又停了停，小声地说，“我刚刚就是脑子一抽……”
陈覆一顿，拍拍陆可聆的头：“好吧，可可，你笨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陆可聆：“…”
他气呼呼地就跑了。
也不知道是在对谁生气, 估计还是对自己生气吧。
抛开这点乌龙不谈，陆可聆这表现, 倒是让陈覆觉得……傻得可爱。
陈覆敏锐地意识到, 他似乎越来越多地将一些过于亲昵的词语放在陆可聆身上。
比如可爱。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 陆可聆已经在他的心底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空间。这样空间里的陆可聆，甚至是私密而令人心动的，是他不愿意与他人分享的画面。
当然这位原着里的主角，本来就占据了陈覆心中很大的空间；但是……但是现在是不一样的。
陆可聆已经不是那个书中的人物了, 而是他真正认识、相熟, 甚至于喜爱的，现实中的男人。
陈覆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明白过来。
他独自一人坐在车上, 自言自语道：“所以这就弯了？”顿了顿, 他眸中慢慢露出些许笑意，“好吧，感觉还不错。”
感觉还不错的陈覆，回家之后就面对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要开始工作了。
虽说工作室里也就他、郑商, 还有一个财务，以他们现在的进账，养活自己压根不用愁，但是……没有晋升空间啊。
求职十分关键的一点就是，晋升空间。
晋升空间，就是未来，就是你四五十岁时候人生的样子。
现在他们两个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了，陈覆眼瞅着就弯了，也没有什么家庭的负担；但是郑商可不是这样的，他上有老下有……呃，迟早有小，压力比陈覆大得多。
陈覆当然也不会让自家小伙伴当一辈子的代拍，这种灰色产业，一看就毫无前景。
他现在有一个规划……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就可以看到收成了。
想到这里，他再次看了一眼日历。
已经三月底了。
这一周，《天生偶像》第二季就会开播。
播放平台是英桥旗下的星空视频，每周一期，一直播放到六月初，届时将会进行直播的决赛，公布出道名单。
星空视频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网络视频播放平台，拥有众多视频版权，也是国内网络媒体的先行者。
曾经英桥的创始人胡品之建立这个平台的时候，还没有人看好网络时代的线上视频播放，特别是版权正规合法的。
但是时至今日，谁都无法反驳胡品之当年的眼光精准。
《天生偶像》在这样一个巨无霸级别的视频平台上播放，同时倚靠英桥的资本与娱乐圈势力，不论其成品如何，至少在第一时间吸引到了很多网友的注意力。
在第一期放出之后，播放量迅速上涨。
陈覆登陆微博，打开老预的账号，转发《天生偶像》第一期官宣的微博，配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然后动作自然地退出老预的账号，将评论区一片问号和感叹号抛之脑后。
他想，唉，这年头，放饵钓鱼也是一门技术活儿。
他又登陆乐乐，给《天生偶像》吹了一通彩虹屁，用词含含糊糊，令人不禁猜测，乐乐这究竟是在恰饭，还是没在恰饭。
陈覆想，他当然没恰饭！
《天生偶像》节目组脑子进了水才来买乐乐的营销……咳，总之，他陈覆，用乐乐，不求回报给《天生偶像》做营销，这是多么大公无私、正直不阿的行为啊！简直就是道德楷模！
英桥，不用谢我！
陈覆微微一笑，退出乐乐，深藏功与名。
之后，他才终于去做了正事。
他打开了之前就建好的一个小号，这个小号当然也不是空号，这几个月里陈覆已经用心养过了，信用分都到六百多了，好歹有点用吧。
他搜索了一下章嘉年，看见章嘉年后援会的微博，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果真在招聘后援会干事。然后他默默地发送了一份简历，附上了自己修过的图，应聘美工一职。
经过一轮轮的账号、粉籍、技能的调查之后，陈覆光荣地成为了章嘉年后援会的一员！
陈覆坐在电脑前，撑着下巴，意外觉得还挺新奇。
加入章嘉年的后援会是早就决定的事情，为此陈覆已经默默做了一个新时代优秀粉丝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在微博首页转满了为嘉年哥哥尖叫的微博，比如参与了后援会的几次jz活动【没投太多钱】，比如……作为一个优秀的美工，他已经开始为章嘉年画小人图了。
是的，陈覆会画画。
早就说过了，陈店长的谋生技能数量，超乎你想象。
之所以选择加入章嘉年的后援会，也是基于原着的情节做出的合理选择。
陈覆加入他的后援会当然不是仅仅图个乐子，他是有目的的……好吧，也可以说是去找乐子的。
《天生偶像》这节目实在是太精彩了，陈覆蠢蠢欲动想冲在吃瓜第一线啊。
反正无所事事，不如亲自参与。
加入后援会之后，短时间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此时正是下午，之前陈覆约了郑商来猫咖说事……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到郑商，郑商就推开猫咖的门，一边走进来，一边大大咧咧地问：“店长，找我有事吗？”
他现在也跟着陆可聆叫店长了。
陈覆就说：“跟你说个事情，你想出外勤吗？”
“外勤？”郑商有点意外，“哪儿啊？”
“《天生偶像》的拍摄地。”
郑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兴奋地搓搓手：“不错啊！明显的商机！”
陈覆说：“这次《天生偶像》的拍摄地就在邻省，你可以去两天休息一天，给你报销路费和住宿费。怎么样，去吗？”
“干了！明天就出发！”
郑商现在对代拍事业十分的热情。当然了，赚钱谁不喜欢，而且这工作还能发挥他摄影的技能。
郑商又说：“到时候你跟我说，对准哪些人拍。对了……”现在郑商也知道一些粉圈的窍门了，就问，“拍的图要发在春日姐的微博上吗？”
陈覆思索了一下，说：“发吧……”
郑商笑着问：“这样公然爬墙好吗？”
陈覆微微一笑：“这个号本来就是从“晋诚所至”那边爬过来的，现在有十几万的粉丝了，春日姐的名气打出去了，也可以立自己的人设了。”
他想了想，又说：“况且，春日姐身上本来就有一个NT家族粉的标签，会关注《天生偶像》，也是正常的。”
陈覆和郑商为春日姐打造的人设，就是一个低调真诚、摄影技术牛逼、在业内似乎有人脉渠道【虎哥的黄牛票】但是不太作妖的富婆粉丝。
这种安静靠谱的产出大粉，每个粉圈都是十分欢迎的！
这段时间，陈覆也靠着春日姐赚了一些钱。
微博有一个创作者广告共享计划。简单来说，一条微博的阅读量、评论、点赞、转发等等，都是增加互动量的渠道，可以直接从微博那边赚到钱。
一两千的转赞评，就可以获得几百的收益。
粉圈中一些大粉，日常发一些耸人听闻的疯批言论，吸引别人点进她的微博互动留评，哪怕是骂她——说不准，就是为了通过这个计划赚钱。
以春日姐现在的粉丝量和月阅读量，足够加入微博这个赚钱的计划，然后靠日常发图的互动赚些钱。
钱不算特别多，毕竟得看他们什么时候去拍图然后发微博，但也是一笔收入。
这笔钱是陈覆和郑商平分的，当然也另外抽了一部分给财务发工资。
郑商听闻这种赚钱办法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滞了，他不可思议地说：“别人点进你的微博看就可以赚钱？！”
陈覆点头，不以为然：“你以为呢？这是流量变现的时代。能吸引流量，就能赚钱。”
郑商嘴角一抽，说：“兄弟，看来是我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陈覆无奈地笑了一下。
决定了未来一两个月都得驻守在《天生偶像》的拍摄地，郑商也闲不住了，干脆就回去收拾衣服，打算明天就出发。
等郑商离开了，陈覆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想了想，给陆可聆发了条消息：“《天生偶像》看了吗？”
发完，他知道陆可聆多半在拍戏，也不觉得能立刻收到回信，结果他刚打算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看《天生偶像》的第一集 ，没想到陆可聆就秒回了消息。
“没看。你在看吗？我跟你连麦……”
陈覆有些意外：“你没在拍戏？”
陆可聆回复了一个大哭的表情，然后说：“别说了，那边又在吵了。”
陈覆好奇心顿起，直接就打了个电话给陆可聆，问：“怎么，又是席巧加戏的事情吗？”
“也不是……席巧想加戏，剧本稍微改了改，然后今天剧本改好了，顾承宣突然说席巧加戏可以，那他也要改戏……无语了。”
陈覆推了推眼镜，心想，这么乱？争权夺利也有些太明显了。
难怪后来《太岁》扑妈不认。
陆可聆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室外走路，他叹了口气：“反正今天剧组估计是开不了机了，我现在回酒店。你要看综艺吗？一起一起，你等我十分钟。”
“行啊……”陈覆想了想，又安慰他说，“娱乐圈就是这样的，你别太介意。”
陆可聆一边走路一边对陈覆说：“我不介意，我只是觉得……”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他们明明不用这样的。明明可以一起好好拍电影。明明……作品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就急着争话语权了？”
陈覆顿了一下。
他突然回想起来，原着里，陆可聆与顾承宣也有一番这样的交谈。
那个时候陆可聆因为顾承宣的做法而感到了不解，所以直接就去问了顾承宣，而顾承宣的回答坦诚而无奈，十分真诚，这也为两人的友谊奠定了基础。
陈覆倒不太想抢顾承宣的台词，况且他这个局外人看待的角度也不同。
于是，他最终说：“因为，你所面对的，本来就是娱乐圈的一部分。”
陆可聆一怔。
“世界上没有真正两全其美的办法，人们不得不做出一个又一个的选择。而选择本身，就是一种立场。”陈覆无奈地笑了一下，“而艺人的背后站着经纪人、团队、公司、粉丝。这才是他们的立场。”
陆可聆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我想要我自己的立场。”
陈覆意料之中地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得像你的老板学习。”
“啊？”
“方玉芝女士——自己成为掌控话语权和决定权的甲方。”陈覆调侃道，“说不定有一天，我得叫你陆总呢？”
陆可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是又坚定地说：“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这么做的。”
陈覆心想，这才像是他所知道，却从未真正见到过的那个陆可聆。
说起来，陆可聆明明是想要不被束缚、获得选择的权利与自由，但是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他反而需要背负起更多的责任。这一点本身，就足够令人深思。
又是片刻，陆可聆终于回到了酒店房间里。
他也随身带了个电脑，毕竟需要看剧本什么的，这个时候恰巧就可以用来和陈覆一起看综艺。
“我开始了……你听得见我这边视频的声音吗？听不见？那就行……”
陆可聆低声嘀咕着。
他靠在床头，虽然不太感兴趣，但还是跟着陈覆一起看选秀。他心里美滋滋地想，这算不算是远程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