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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唇瓣上传来一点被轻轻碾住摩擦的触感, 带着一点很淡的咖啡香,柔软到不可思议。

迟雪洱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睁到最大, 身体也僵硬到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这抹触感只是短暂的停留了几秒,男人很快就离开, 掀起长睫, 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黑眸中包裹的雾气浓郁得快要淌出来:“吓到了?”

迟雪洱傻了似的,闻言眼珠子迟缓地转动了两下,才重新聚焦视线, 刚低头就看到陆熵近在咫尺的面孔,还有那双淡粉色的唇瓣。

迟来的情绪在此契机下迅速爆发,迟雪洱瞳孔剧烈地震动,呼吸也变得急促, 脸蛋更是全然红透了,红晕顺着脸颊的皮肤一路爬到耳后和白皙的脖子,整张小脸像极了一颗红澄澄的小柿子。

陆熵微默了默,看他如此大的反应, 也不敢再继续做什么, 捏着他下颌的手也收了回来, 放低声音轻哄:“没事了,我不会再这么做了,你别害怕。”

话虽如此,那只手臂却并没有完全拿开, 只是放到了下面, 依然圈在迟雪洱腰侧,防止这小少爷一时惊慌, 真的会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兔子一般被吓跑。

迟雪洱闻言微喘了两口气,艰难地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意。

他刚才虽然反应大,但这都是身体不自控的本能应激,其实大脑一早就已经慢慢恢复冷静,尤其此刻看着男人无奈又宠溺的眼神,更是难为情,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过于夸张和不礼貌。

不过是被亲了一下嘴巴而已,明明早就已经成年了,还被吓成那样。

太丢脸了。

“……我没事。”又过了一会,迟雪洱才呐着声音回答,耳朵还感觉得到滚烫的热意。

陆熵“嗯”一声,他跟迟雪洱的态度不一样,似乎全然不觉尴尬,又主动提起刚才的事:“我这样,你会反感吗?”

迟雪洱轻呼口气,想了片刻,摇头:“……没有。”

他知道陆熵问这句话的意思,既然已经承诺了会配合肢体接触练习,那不管是拥抱,亦或是亲吻额头和亲吻嘴唇,都是其中一环,他必须要试着慢慢适应。

更何况,回想起刚才那种感觉,除了刚开始被吓到外,也的确不会让他觉得不适或是讨厌。

想到这里,迟雪洱心跳又不自觉变快,如果把这种心情告诉陆熵,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陆熵又“嗯”一声,嗓子比刚才更哑了些,松开圈着他的手臂:“那今天就先这样吧。”

嗯?迟雪洱本来还在等后续,听他这样说,下意识问出口:“就结束了?”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一开始紧张得要死的是他,现在说结束了惊讶的也是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想停下,还想再多尝试一样。

陆熵果然微微挑眉,眼尾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如果觉得不够,睡觉前我们可以再多练习一下。”

果然被误会了!

迟雪洱脸颊暴热,觉得这个书房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推开他从书桌上下来,两步跨到旁边:“不用了,我去睡觉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忙你的工作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书房,“砰”一下甩上房门。

陆熵倚着靠背,唇角笑容不减,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这之后迟雪洱心情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从书房跑出来时跟宋叔撞到一起,差点摔倒。

吓得宋叔一把扶住他,忙问他有没有哪里撞疼,还左左右右地检查了一遍。

迟雪洱对他夸张的反应有些无奈,他不过是体质弱了些爱生病罢了,其他跟平常人也没什么区别,怎么总觉得在这些人眼中他就像是个玻璃人,随便碰碰就会哗啦啦碎掉。

“宋叔我没事。”迟雪洱拿掉他的手,小声解释:“刚才是跑太急了,没有看路。”

“怎么这么不小心。”宋叔闻言立刻变了语气,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这万一磕碰到哪里,你这身体可受不了,又想往医院跑了吗。”

在迟雪洱心里一直把宋叔当成叔叔辈的长辈来看,也知道宋叔一直把他当自家的小孩来疼爱,所以即使被他训责也丝毫不会觉得气恼,反而有种怀念的亲切感。

笑着乖巧点头:“我以后会多加注意。”

宋叔就喜欢他的这股乖劲,招人疼,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发:“脸怎么这么红,刚才在里面跟少爷发生什么了吗,是不是吵架了?”

他的脸还很红吗,迟雪洱抬手去摸,心想好在宋叔想的是他们可能吵架了,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没,没有。”迟雪洱一紧张就无意识结巴,撇开眼不敢看他:“就随便聊了下天,我困了,要先上去睡觉了,晚安宋叔。”

“这么早。”宋叔看看手表,又望一眼后面的书房,语气温和道:“少爷今天刚回来,你们也这么久没见了,不等等他一起吗?”

“不等了。”迟雪洱现在一点都听不得跟陆熵有关的事,匆匆敷衍:“反正他喜欢工作,随便他忙到几点吧。”

说完便扭头朝旋转楼梯跑去。

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宋叔无奈叹气,这怎么看都像是吵架了,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这小两口非但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黏黏糊糊,反而愈发生分起来了呢。

夫人前两天还问他这夫夫俩最近感情怎么样,这让他怎么汇报。

可真愁人。

迟雪洱回到楼上,先是洗了热水澡,换上睡衣,躺进柔软蓬松的被子里,本来以为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可安静下来时,却还是时不时会去回想。

脑子里像被缠了一团毛线,错乱复杂。

亏他之前还觉得练习也不过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拥抱亲吻他都能接受,就是下午的亲额头也不过是刚开始被吓到而已。

却没想到亲嘴唇跟亲额头的冲击力根本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迟雪洱甚至还想,如果他在此之前有一些感情经验的话,或许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比起他的小白,陆熵的表现看起来根本就是情场老手,说亲就能亲上来,亲过后还一脸云淡风轻。

虽然外界都在传言陆熵是个男女都不近身的钻石单身汉,但也不代表他真的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毕竟正值壮年,怎么可能一点需求都没有。

那能入得了陆熵眼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之前倒是有听别墅的工作人员八卦陆熵有过一位爱人,爱屋及乌,还因此对玫瑰花情有独钟。

这种事迟雪洱以前都是听听就过了,不在意也不感兴趣,可今晚也不知怎么,不仅无故主动想起来,还莫名觉得有些心烦意燥。

越想越是头疼,气得他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闭眼,睡觉!

迟雪洱只要心中挂着事就很容易睡得不踏实,在床上躺了许久都没有彻底进入睡眠,意识朦朦胧胧的,在随时要睡过去和混沌的清醒间频繁转换。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听到卧室的门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迟雪洱的神经敏感地跳动,却没有完全醒来,迷迷糊糊觉得有人进来了,但又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梦中的疲惫和无力感却让他完全掀不开沉重的眼皮。

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躺在一片虚无之中,周围白茫茫的,非常没有安全感。

徒劳的恐慌和挣扎让他现实中眉头皱成了川字,似乎被很可怕的梦魇困住了。

一只手轻搭上他的额头,掌心温热宽厚,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气息。

闻着这股好闻的味道,在梦中孤零零的的迟雪洱似乎找回了一些安全感,额间的那一小片温度也像是有魔力般向全身蔓延,有种被暖洋洋的温泉水包裹着的感觉。

迟雪洱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在意识彻底沉眠之际,喃喃低唤:“陆熵……”

*

第二天清晨,迟雪洱是在闹钟的聒噪下才艰难醒来的。

他作息向来规律,以往都是在闹钟响之前就会先醒来,可昨晚睡得实在不踏实,讨厌的梦做个不停,根本就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

疲惫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四肢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揉着微涨的太阳穴从床上起来,陆熵已经不在房间了,但从旁边略微凌乱的枕被来看,还是能分辨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昨晚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洗漱完下楼,看到陆熵已经坐在餐桌那里,正在用平板浏览新闻,闻声抬眸看他一眼,两人的目光交汇,却都没有说话。

迟雪洱也自然而然再次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瞬间不好意思再看他的脸,尴尬撇开视线。

宋叔倒是一如既往地热情,走过来跟他问早,又把椅子拉开,让他赶紧坐下用早餐,说有他喜欢的灌汤包和现磨豆浆。

不用他特意介绍,迟雪洱也已经看到了,汤包的味道香喷喷的,皮薄晶莹,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看他坐下,对面的陆熵才放下平板,拿起手边的筷子。

两个人吃饭都很安静,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和咀嚼食物的微弱声响。

陆熵本来就是寡言的性格,不工作的时候,几个小时不发出一个音节的情况也是有的,迟雪洱倒是算活泼,也爱跟人聊天,只是今天受心情的影响,身体也头昏脑涨的不舒服,整个人懒懒的,也就只闷头吃饭了。

艰难吃完几个汤包,慢吞吞舀着豆浆喝时,听到对面陆熵突然沉声开口:“一会我送你去学校。”

“啊?”迟雪洱抬头,迷茫眨眨眼:“不用了吧,你工作那么忙,让司机送我就行了。”

陆熵已经用餐完毕,用餐巾擦拭干净嘴巴,低眸看着他:“我送你。”

他的神色还是如往常一般冷硬,干脆的语调也透出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感。

迟雪洱知道再拒绝也是无用,微抿了抿唇,低头继续喝他的豆浆。

车子平稳驶到b大校门,一路上陆熵都平板不离手,似乎是在看财报或是合同一类的文件,看得迟雪洱都替他觉得心累。

更加不理解明明都忙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还非要送他来学校。

“那我先下去了。”

迟雪洱拿起书包,跟旁边的人打招呼。

陆熵这才将平板放下,抬手捏捏鼻根:“一个人可以进去吗?”

这是什么问题,他是来上大学,又不是幼儿园,干嘛把他当成一个人就什么都做不好的小孩子看。

迟雪洱有点不悦,声调都高了些:“正常的大学生是不会在自己学校里迷路的。”

语气听着明显是带情绪了。

陆熵略有些诧异地低头,瞅着他有些薄怒的表情,漂亮的眼睛都睁圆了些,里面的光点水水亮亮,小鹿般鲜活生动。

他没忍住笑了,唇角微微翘起:“不是那个意思,你从早上起来脸色就一直不太好,刚才一路过来也没什么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迟雪洱愣了愣,没想到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那么问,更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还是被他看出身体的异样。

“我没事。”

意识到刚才是误会他了,迟雪洱有点脸热,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软:“我不是一直这样吗,可能是昨晚没怎么睡好,你别担心。”

陆熵微垂眸,目光在他白玉一样的脸颊上滞留片刻,抬起手背在上面碰碰,触手冰凉柔滑,像是最高级细腻的绸缎。

“是因为那件事才会睡不好吗?”

迟雪洱因为他的触碰下意识绷着神经,突然听到这个问题,身体又是一僵,他明明已经努力避免去回想那件事了,没想到陆熵竟然这么随意就再次提了起来。

撇开眼,语气含糊地回答:“不是,我没有在想那个……”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底气不足,也不敢去看陆熵的表情。

“是吗。”陆熵嗓音淡淡的,语气也很平缓:“那去上课吧。”

这句话犹如赦令,迟雪洱发自内心的松一口气,低低“嗯”了声,便一把抓起书包推开车门。

“洱洱。”

车内传来男人叫他的声音,迟雪洱心跳加快,怀里抱着书包,微微弯下腰。

他身后是大片古朴粗壮的银杏林,秋末冬来,叶片金黄犹如大桶油漆泼洒,浓墨重彩的画面里,纤细苍白的迟雪洱更像是误入进来的雪地精灵,极致的干净透明。

陆熵坐在车内,面部冷硬的线条半掩在阴影中,目光显出几分柔和:“如果不舒服要及时联系我,你什么时候打电话我都会接。”

迟雪洱微愣了下,抱紧怀中的书包,抿着唇点头:“好。”

*

因为不是住宿舍,即使陆熵提前出门送他,到教室时也还是比大多数同学晚了些许,出现在教室门口时,瞬间收到了很多道视线的注目礼,让他尴尬无措。

好在提前占好位的颜清在座位上冲他挥手,他才赶紧低头快步走过去。

坐下来后长舒口气,颜清在旁边撑着下巴笑他:“又还没有打上课铃,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迟雪洱把书包打开,往外拿课本,小声回:“很多人都在看我,我可能有人群密集恐惧症。”

颜清无语:“什么人群密集恐惧症,你这典型的社恐好吧,再说,他们看你纯粹是因为你这张脸,你看其他迟到的同学,有人愿意多施舍两眼吗。”

迟雪洱早就习惯了他的打趣,不打算搭理他让他来劲,把绘本摊开放在桌上,抬手在胸口抚了抚。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总有些快,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颜清这才注意到他比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微皱了下眉,放下撑着下巴的手:“雪洱,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嗯?”迟雪洱顿住,怎么都说他脸色差,他今天气色真的有那么过分吗。

抬手在脸上拍拍,想要借此拍出些颜色来:“没事,就是昨天没怎么睡饱。”

颜清抬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也没发烧,但是气色真的不太正常……”

这时教授推门进来,教室里窸窣吵嚷的说话声也渐渐都停下,迟雪洱压低身子小声说:“上课了,别说话了。”

虽然一直在跟人强调他没有事,但挨了两节大课,下课铃响时,迟雪洱还是不撑不住地趴在课桌上。

颜清在旁边收拾课本,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你不会要晕了吧!”

他说话没控制音量,还有周围急着下课吵吵嚷嚷的学生们,迟雪洱觉得自己的耳膜嗡嗡的,像是有一个大明星在他耳朵里开演唱会,神经一跳一跳,连带着后脑勺也胀胀的疼。

恹恹地耷拉着睫毛,面色也愈发透明苍白:“没有晕,就是有点犯恶心,可能是早上吃的太少,又有点低血糖了吧。”

“真的假的?”颜清不太相信,打量着他怕人的脸色:“你这可不像是简单低血糖的模样,要不我带你去校医室看看吧。”

”真不用。”迟雪洱摇头,强撑着力气坐起来:“我讨厌医院的味道,校医室也是一样。”

颜清大概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久病的人是会对医院有抵触心理,又提议说:“不然你去我宿舍躺一会,我那几个室友中午不是去图书馆,就是在外面泡网吧,一般不回宿舍,不会打扰到你。”

知道他是好心,而且以他们的好关系,互相去对方家里或是宿舍中借宿也是寻常,可迟雪洱细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行。

他知道自己身体有多娇气难伺候,只是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就要适应许久,更何况还是要睡在别人床上。

即使这个人是颜清也不行,不然到时候他不仅休息不好,反而会因为心理因素让身体情况更恶化,更加得不偿失,也会给颜清添很多麻烦。

“还是不了。”迟雪洱摇摇头,这会开口声音都比刚才弱了许多,气若游丝的,就是他想骗自己也没办法了。

抬手撑了下眩晕的脑袋,低喘了两口气:“接下来的课我上不了了,你帮我请个假。”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想着上课了。”颜清一脸严肃:“要回家吗,今天也有司机在外面等着吗?”

昨天豪车接送的场景颜清可一直没忘。

迟雪洱刚想说话,却从胃里泛起一阵恶心,皱着眉头努力压了下,低声说:“今天没有,我要打个电话。”

今天是陆熵亲自送他来的,车子当时就开走了,还特意交代说放学时间会有司机过来。

迟雪洱往书包里翻手机,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现在的脆弱程度,艰难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的位置,意外地发现他现在手已经软得使不出什么力气了。

颜清见状直接也把手伸进去帮他找,轻松拿出来:“我来帮你打吧,找谁?”

迟雪洱用手臂撑着书桌,犹豫了几秒,睫毛颤抖着闭了闭:“给,宋叔。”

颜清没敢耽搁,立刻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宋叔似乎对迟雪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听完直接就说马上派人过来接,没多说一句废话。

既然有人要来接了,他们也不能一直在教室呆着,迟雪洱现在身体虚软无力,只能被颜清半扶半搀着出了教学楼。

教学楼外有一处中心花坛,离校门不远,怕车子来到不好找,迟雪洱便让颜清扶着他到花坛边坐着等。

入了深秋冬,温度愈发地低,头顶的太阳是白色的,照在身上没什么热意,有风吹过时,迟雪洱便不自觉地往颜清怀里钻,身体本能地寻求热源。

颜清又闻到他身上那种清幽好闻的药香,怔了怔,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却被手中过于单薄伶仃的触感吓一跳,隔着外套都能摸到清晰的肩胛骨。

这么清瘦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承受得了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实在让人忍不住心疼。

“雪洱,你真的太瘦了,平时要多吃点饭,这样才不会这么容易生病。”

这类话迟雪洱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几百遍,耳朵已经起茧子了,却还是努力睁开眼睛,唇角带笑地回复他:“好。”

颜清低头看着他,发现他的脸好像有点红,眼睛里雾蒙蒙的,嘴唇的颜色也比刚才深了些,担心地去探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雪洱你好像发烧了。”

“嗯……”迟雪洱低吟一声,贴着他冰凉的掌心蹭蹭:“好像是吧,好冷……”

“靠……”颜清闻言忙把他往怀里又搂了搂,还把外套掀开拢住他,这如果只是简单的反胃恶心还好,发烧可就严重了。

抬头往校门外的公路上瞅,啧道:“怎么你家司机还没来,发烧可不能一直坐这吹冷风了。”

想到宋叔平时做事的效率,迟雪洱并不为此担心,忍着头痛宽慰他:“再等一会吧,应该就快了。”

颜清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迟雪洱已经阖上了眼,面颊上的潮红愈发明显,显然是难受极了,看得人揪心,便也不忍再说什么,抱着他默默等着。

没过多久,耳边蓦然传来一声鸣笛,颜清抬眼,看到一辆深灰色的宾利从校门缓缓驶进来。

虽然没有任何预兆,甚至车子跟昨天都不是同一辆,但颜清还是瞬间就确定这是来接迟雪洱的。

立刻就来了精神,坐直身体等着那辆车靠近。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人从上面下来,身材高大挺拔,气质斐然,眉眼间更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奢华贵气。

颜清看得眼睛发直,心想他刚才是给一个叫宋叔的人打的电话,怎么面前这人看起来却跟电话里那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全然不同。

还在震惊时,男人已经大步朝这边走来,离得越近便愈发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场,尤其当他垂下眼,锋锐的目光更是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寒气湛湛,直直贴面压下,让人避无可避。

颜清心里没由来的一惧,注意到他的视线似乎是落在自己搂着迟雪洱的那只胳膊上时,愣了愣,无意识就松开了手臂。

“你,你好……”

颜清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如此呆滞傻气。

只是现在也不是他觉得丢脸的时候,迟雪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请问你是雪洱的家人吗?”

不确定这是不是宋叔,那称呼家人应该是没有错处的。

陆熵淡淡瞥了他一眼,“嗯”一声。

颜清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他怀中的人突然轻轻哼了声,调子微颤似有痛苦,像是被他们说话的动静吵醒了,抖着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一道逆着光的高大身影映入他眼底,他现在脑子晕乎乎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隐约觉得这个身影的轮廓极熟悉,内心却不太敢相信。

“……陆熵?”

陆熵屈膝蹲下身,大手覆在迟雪洱烧得红扑扑的脸颊上,温柔地轻抚:“是我。”

刚才还是浮于海面的极寒冰魄,此刻对着面前的少年,那双墨黑的双眸却全都是不加掩饰的柔情。

颜清惊讶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巨大转变,呆呆看着这一幕。

这句温柔有力的答复似乎也给了迟雪洱安定心神的力量,他的眼眶涌出一股热意,伸手抓住男人的一只袖子,把脸轻轻埋上去。

颜清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宠溺温和了,用指腹轻轻蹭了蹭迟雪洱通红湿润的眼尾。

“把他给我吧。”

颜清愣愣,大脑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完全顺服于他的气场和指令,松手把怀里的人送出去:“他好像很难受,要小心点……”

男人低声道了句谢,将人轻松抱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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