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迟雪洱睡到了很晚很晚才醒来。
还是在旁边窸窣微弱的说话声中被吵醒的, 他脑子混沌,还在睡梦中试图听清那些模糊的语句,但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没有读取到有用的信息, 反倒把自己真的给弄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体还没刚动一下就被下面传来的酸麻感闪电般击中, 紧接着各处的神经起了串联反应, 疼的疼,麻的麻,身体像躺在地上被车碾了好几遍一样,全部的零件都报废了。
“唔……”
这种酸爽的感受真的不是轻易能用语言描述得出来的, 真的太难受了,迟雪洱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又静静躺着缓了许久,迟雪洱才稍微觉得适应了,伸手在旁边的枕头上没摸到人, 心里不由掠过一抹失望。
不过想着现在时间那么晚了,陆熵也不可能一直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陪着他,便努力忽略掉了那阵不快。
翻过身,按着枕头小心从床上坐起来, 虽然腰还是疼得像断了一样, 但比起更下面那个地方的不适, 这种酸痛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窗帘还没有拉开,卧室光线微弱,笼罩在静谧悄然的环境中,这么安静, 怪不得他可以一直睡这么久。
掀开被子朝里面看了看, 他已经穿上了睡衣,身上干干爽爽的, 有些地方泛着些清爽的凉意,估计是被陆熵上了药。
现在回想起昨晚可真是一场轰天动地的折腾,看来第一次那晚陆熵果然有在尽量克制。
他们两个身体条件和精力各方面都差得太多了,以后不会每次都要这样吧,他真的会有习惯的那天吗。
迟雪洱不敢细想了,抬手揉了把脸,撑着酸软无力的两条腿打算去浴室洗漱。
恰巧卧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陆熵拿着手机,看动作似乎刚挂断电话,看到床边的情形,立刻快步过来。
“怎么起来了,是我在外面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迟雪洱等他到身边,也不强撑着腰疼继续站着了,自然伸出双手,被陆熵揽住腰抱起来。
“原来是你在外面打电话,怪不得我在梦里听到说话的声音了。”
陆熵亲一下他的额头:“吵醒你了。”
迟雪洱搂着他的脖子,轻摇头:“睡饱了。”
“要去洗漱吗,我抱你去。”陆熵柔声问。
如果是平常,迟雪洱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但今天例外,他腰太酸了,能不用力就不想用力,乖乖点头:“好。”
洗漱完陆熵又把他抱出来,拿一套宽松的居家服打算给他换上,衣物衣料柔软可以直接贴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看起来就很舒适。
看他想要帮自己解睡衣的扣子,迟雪洱忙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吧。”
陆熵蹲在他面前,仰起头,漆黑的眸深不见底:“洱洱现在还跟我害羞吗。”
“不是害羞……”迟雪洱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又想到他们现在的确没有在意这种事情的必要,心里便又释然了,放下手,由着陆熵伺候。
陆熵垂眼,修长的手指将衣扣一颗颗解开,指尖微微冰凉,触碰到下面雪白的皮肤,深浅不一的痕迹在上面绽放,漂亮得像是三月枝头的桃花,夭夭灼灼。
迟雪洱忍不住抖了抖:“好冰。”
虽然房间一直有暖气,但赤.裸的乍一接触到空气还是凉得受不住。
陆熵喉结微动,长睫敛下,双手继续将他身上的睡衣全部脱下,又把旁边的衣服给他穿上。
迟雪洱像个五六岁的孩童,让伸手伸手,让抬腿抬腿,乖得叫人心软。
陆熵起身,每次做的时候并不觉得,可事后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处好地儿,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禽兽,只能尽量在其他事上补偿。
两人下楼去吃早餐,其实看时间已经可以算是午饭,但迟雪洱刚醒来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就还是只让厨房准备了混沌,米粥一类的清淡食物。
饭还没吃完,陆熵就接到一个电话,说了挺长时间,看他的脸色也像是很重要的事。
等他挂掉,迟雪洱咽下嘴里的混沌,看着他说:“是工作吗,你去忙吧。”
陆熵瞅了他一眼,拿纸巾给他擦掉嘴角的汤汁:“是没办法推掉的工作,不然真的不想出去,本来今天是打算在家陪你的。”
迟雪洱只好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工作重要。”
陆熵走后,迟雪洱一个人慢吞吞把他的那份早餐吃掉,虽然用的时间久了些,但好歹还是吃完了。
想了想,拿起手机对着空掉的餐盘拍了张照发给陆熵。
陆熵可能还在车上,给他回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很平常无趣的小日常,却让迟雪洱的心情变得暖洋洋的,看着窗外被冷风吹得光秃秃的枝丫,似乎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虽然周末陆熵还要去公司,但他可以不用去上学,而且今天他的身体也实在不适宜多动,干脆就窝到落地窗的沙发上,晒太阳取暖。
宋叔给他煮了壶红茶还有现烤的栗子酥放在旁边,又拿来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迟雪洱裹着毛毯,眯起眼睛欣赏窗外的风景,时不时捧着杯子啜一口奶茶,慵懒惬意,画风像极了六十岁退休的小老头,安逸得不得了。
但这份安逸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他被暖洋洋的太阳熏烤得昏昏欲睡时,却听到有人模糊喊了声“顾先生来了”。
迟雪洱睁开眼朝外面看,果然有辆没见过的车停在院子里,身高腿长的英俊青年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难得的庄重沉稳,如果不是那张脸他很熟悉,迟雪洱差点没认出他来。
他忙揉揉脸醒神,准备迎接客人,可是这顾砚速度太快,不等他从沙发上完全起身,这人就已经幽灵似的飘了过来。
“哟,嫂子,好久不见。”
这轻挑熟稔的口气,果然还是那个他熟悉的公子哥顾砚没错了。
“顾砚。”
迟雪洱掀开身上的毛毯,端正坐姿,笑着跟他打招呼。
顾砚不请自坐,大咧咧翘起二郎腿,目光将他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好久不见,嫂子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生病了吗。”
迟雪洱摇摇头,他不是喜欢跟不熟的人话长短的性格,直接问:“你是来找陆熵的吗,那应该直接去公司,他很少白天在家的。”
迟雪洱说这话其实也不全然对,以前陆熵或许白天基本不在家,但这几天却是全然相反的情况,不仅一直在家,连处理公事的书房也很少去。
至于原因,迟雪洱不愿深度回想,热着脸给对面的顾砚倒杯奶茶。
顾砚端起来喝了口,太甜,又给放下了,摆摆手说:“我不是来找表哥的,就是来看嫂子你的,有急事跟你说下,所以才刚从家庭聚会上下来就往你这赶了。”
原来他这是去参加家庭聚会了,他们这种家族,简单的聚会也算是一场小宴会,怪不得穿这么正式。
迟雪洱被他的话勾起好奇心,毕竟他们俩本身就没什么交情,平时基本也不联系,顾砚能有什么紧急的事告诉他。
“你想说什么。”
顾砚又捏一颗栗子酥扔嘴里,“唔嗯”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嫂子,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表哥那个青梅竹马吗?”
迟雪洱捏着毯子的手僵住,脑子里也似乎“嗡”了一下,平淡的心境突然变得汹涌,呼吸无意识加快,抬起头看着他:“记得,他怎么了。”
顾砚说完后就一直在观察他,遗憾的是那张漂亮的脸蛋始终跟他进来时差不多,一直保持着没有表情的淡漠模样,类似惊慌,怀疑,愤怒一类的情绪一概没有。
顾砚对于没吃到一手瓜感到有几分失望,不过转瞬也就不在意了,毕竟他对迟雪洱这个漂亮嫂子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就算真有什么事,也并不希望发生在他身上。
尤其现在看着他一副苍白病弱的样子,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唇瓣很淡,整个人瘦弱得感觉随时一阵风都能把他吹散,当真是纸糊的病美人。
看他这样,谁还忍心再给他带来□□以外多余的一丝痛苦。
反正向来怜香惜玉的顾砚是舍不得,所以才会巴巴跑来提前给他打小报告。
“你还记得就好,那人叫许安言,他都八百年没回国了,谁知道我今天在聚会上竟然看到了他,也不知道突然跑回来干什么。”
许安言。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迟雪洱吊在半空的心脏“哐”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他猜的没错,这个传闻中青梅竹马的名字,跟书中白月光的名字一模一样。
刚才听顾砚说出那个名字之前时,他分明害怕得手脚都开始冰冷,可等到真正确定的这一刻,却反倒没有那么紧张和抗拒了。
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的,不如说这个白月光直到现在才出现,已经比他预设的要晚了许久。
还不算晚,不算晚,至少没有在他对陆熵泥足深陷后才出现,其实这样的当头一棒是对现在动摇的他无疑是最好的一击。
迟雪洱不动声色地默默思索着,却不知自己已经无意中捏碎了手中的栗子酥。
“嫂子,嫂子?”
顾砚见他不说话,抬手在他脸前挥挥,不知道他这反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太担忧说不出话了,还是压根就对这件事没那么在意。
迟雪洱垂下眼,睫毛微弱的抖动着,苍白脆弱:“我知道了,只是陆熵今天刚好不在家,你要不打电话通知他一下吧。”
顾砚差点把嘴里的栗子酥喷出来:“不是嫂子,你没看出来我是特意过来只告诉你的吗,跟我表哥说什么啊,就算我不跟他说,这种事他也迟早会知道,到时候如果特意瞒着你怎么办。”
迟雪洱思忖了一会,明白他的意图:“你现在是在帮我,为什么?”
“别这么戒备啊。”顾砚靠到后面,瞅着他狐疑的表情,叹口气:“不为什么,就因为我跟嫂子你有眼缘,不想看我表哥欺负你。”
迟雪洱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一会才离开,语气变软了些:“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顾砚。”
“就这样?”顾砚摊手睁大眼睛:“你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真不怕我表哥动什么心思吗?”
迟雪洱捧起杯子,将上面袅袅氤氲的热气吹开,声线平静到微微发冷:“同样身为男人,你觉得如果一个男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算别人想去阻拦,就真的能阻拦得住吗?”
顾砚“呃”了一声,没想到会被他这么反问,他这表嫂看起来单薄文弱,一副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两下的小白花气质,可说出来的话却还挺一针见血的。
“我承认,这种问题对我这样的男人来讲,或许劝阻真的没用,但表哥不一样啊,他天生不是滥情的人,最近对你也挺关心的,说不定你稍稍预防挽留下,就不会发生那些不好的情况。”
听得出来顾砚这段话的确是出自他的真心,这也让迟雪洱对他改观许多,毕竟他的心也是热的,对别人真切的关心和善意也会从心底里感到温暖。
“我知道了。”迟雪洱放下杯子,郑重看向他,然后用放松的表情对他笑了笑,他的眉形很秀气,细细淡淡的,不笑的时候像是清冷的山水画,笑起来眉心微微蹙着,弧度格外柔软漂亮,当真是怎么看都相当赏心悦目的一张脸。
顾砚的目光黏在他脸上移不开了,热意上头,竟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嫂子,我……”
“放开,手不想要了吗。”
一道熟悉的凛冽男声蓦地在他们身后响起,顾砚跟迟雪洱同时回头,看到此刻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高大身影,同时发出疑问:“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陆熵裹着从外面带来的寒气,气势更加冷峻凛然,穿着一身黑衣,一米九的高大体魄让他威慑感拉满:“不回来由着你继续在我家胡来吗。”
说罢,冰冷的视线又在他抓着迟雪洱的那只手扫了一眼,目光如刀锋,冻得顾砚牙齿紧咬着打颤,立刻把手甩开。
“误会误会,表哥,我什么都没对嫂子做啊,也没有胡来,不信你可以问嫂子。”
顾砚怂得不行,说完拼命给迟雪洱使眼色求他帮忙。
迟雪洱只好顺着说:“对,我们什么都没做。”
陆熵这才把能刀人的眼神从顾砚身上移开,看向旁边的迟雪洱,目光里的冷意依然湛湛,语调却柔和许多:“不是让你多休息,怎么跑下面坐着。”
迟雪洱摇摇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眉眼弯弯的:“这里也可以好好休息啊,我下午一直在这晒太阳呢。”
陆熵继续瞅着他,目光已经从刚才的冬日冷霜变得温暖如春溪,不知道的还以为迟雪洱是什么小太阳加热器呢,能自动融化冰川。
顾砚被这两人之间流动的气氛肉麻得不行了,趁势起身溜人。
“表哥,嫂子,你们聊,不打扰你们了啊。”
陆熵没给他正眼,迟雪洱却摆着手跟他好好告别:“今天都没有正式招待你,下次有空再来啊。”
快到傍晚,落地窗外夕阳铺了半边天,迟雪洱坐在柔和的霞光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又清澈,闪着漂亮有神采的光。
他真的是天使吧。
顾砚出神的想,下一秒身体又蓦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冰冷气压,于是再不敢被美色耽搁了,右手贴到前额,随意往前挥了下,做了个耍帅告辞的手势,有点潇洒。
迟雪洱其实很羡慕他的这种恣意和意气风发,盯着他的背影发呆,一时忘记回神。
柔软的下颌被捏住转了个方向,迟雪洱眼神还迷茫着,跟陆熵漆黑的视线对上。
“洱洱,很好看吗?”
低沉的声线透出丝丝凉意。
迟雪洱睫毛动动,他知道陆熵问这句话的深层意思,鉴于以往他在这方面已经吃过太多次苦头了,于是这次便学乖了一点:“没有,不是在看他,就是在想点别的事情。”
陆熵沉声问:“什么事。”
迟雪洱抬头,望着他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睛,歪歪头:“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工作都忙完了吗?”
下颌被用力捏了捏,迟雪洱吃痛,抬手搭住他的手腕,软软求饶:“疼。”
陆熵“哼”了声,脸色依旧很臭,手上的力气却明显松了许多:“别转移话题。”
迟雪洱嘟嘟嘴,没想到今天的陆熵这么不好说话,亏他还厚着脸皮努力使出了“撒娇”技能,竟然一点效用都没起。
他感到有些受打击,又想到顾砚刚才说的那堆话,紧绷了半天的神经本就让他觉得疲惫异常,这会突然就没有预兆的一下卸了力,心中生出一种很没意思的挫败感。
放开抓着陆熵的手,眉眼耷拉下来,恹恹地:“真没事,就是想着快放寒假了,我们也快要准备期末考了。”
“期末考?”乍一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字眼,陆熵沉默了一会:“那是不是要忙碌起来了,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见他果然被成功转移注意,迟雪洱心中略微松一口气:“只是学习变得忙一点而已,不就是多跑几趟学校吗,你也不要太低估我的身体情况了,再说了,我就算通宵学习一周可能也比不上你一晚上给我带来的负担大……”
陆熵没听清他的话,低头看着他:“嗯?”
迟雪洱耳朵有点热,鼓足勇气大声说:“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担心我,那就要在考试期间禁欲,这样才是真的对我的身体好。”
真的说出来了,周围也因为他的这句话霎时安静下来,迟雪洱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重重跳动的声音,微咽了下喉咙,紧张等着陆熵的反应。
陆熵的表情果然变得有些微妙,却没有立刻对这个提议发表什么意见,目光在他脸上静静打量半晌,喉结微弱滚动后,才艰难吐出一句:“我尽量。”
迟雪洱讶异抬头,完全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以陆熵最近在这方面的表现,本来以为还要跟他做一番拉扯。
“怎么这个表情。”陆熵无奈,不知道在小少爷心中他现在是个什么形象:“我本来就不是重欲的人,只是因为你才会有些不自控罢了,放心,考试期间我尽量不碰你。”
如果说刚才听他如此轻易答应这个要求觉得惊讶,那此刻再听到这番话反而是难为情的情绪更多了。
迟雪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低头盯着地毯上的暗纹看,想着该怎么跳过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话题。
好在陆熵向来贴心,看得出他的尴尬,直接帮了他这个忙:“等你考试结束也快要过年了,陆宅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办一次年终宴会,我们到时候也去参加,可以吗。”
听到“宴会”两个字,迟雪洱眼皮微微动了下,抬眸朝他看去。
陆熵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不喜欢这种热闹喧哗的场合,所以陆家大大小小的聚会晚宴不知道已经私下推掉了多少次,能像现在这样让他亲口询问自己意见的,估计也是比较重要的聚会。
而且还是在年关,如果去参加的话,也算是借此机会去陆宅给陆母他们拜年了。
这样想来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迟雪洱犹豫几秒,点了点头:“好。”
陆熵摸摸他的头发:“放假了总在家里憋着也不好,就当是转换心情了,到时候如果真的讨厌,我们露个面就离开。”
还没去呢,就开始提前为他操心安排了,迟雪洱有些无奈,感叹他的体贴和细心时,又不禁觉得最近的陆熵真的是越来越有爹系风范了。
“爹系”这个词还是颜清给他科普的,说是见识了几次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后总结出来的。
之后迟雪洱自己也上网查过,发现还真的挺符合。
“你别只想着我了,年关你肯定也需要各种应酬吧,到时候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估计是被他说到了点子上,陆熵眼神中也流露出些许无奈:“什么时候准备考试?”
迟雪洱仰头想了想:“下周一就算开始了。”
陆熵握住他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把玩:“那从下周一开始我就不能暂时不能碰你了。”
迟雪洱愣愣,虽然心里想着倒也不必如此把这事当戒律般遵守,但嘴上还是应和着他的话:“……嗯,最好是不要。”
听他这么说完,陆熵好似很轻的叹了口气,握住他瘦削的手腕,把他抱到腿上。
迟雪洱下意识朝客厅周围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时,这才放下心来。
陆熵却已经忍不住低头在他鼻尖亲了下。
温暖湿润的感觉让迟雪洱回了神,一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黑眸,里面是明晃晃的宠溺。
看得迟雪洱心脏微紧,轻咽下喉咙。
男人捏起他的下巴,目光落在他淡色柔软的唇瓣上。
“现在可以亲你吗?”
迟雪洱睫毛抖了抖,还没回答,男人炽热的吻和气息就已经覆了上来。
下颌被迫仰着,纤细的脖子上喉结随着亲吻上下滑动,细嫩的皮肤泛起一片深色的红潮。
陆熵不知足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亲到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才缓缓将人放开。
迟雪洱喘着粗气,嘴唇上覆着一层水痕,眼眶周围浮起明显的潮红。
陆熵抹掉他唇角的湿润,又在上面亲了下:“好甜。”
“嗯?”迟雪洱被亲得有点懵,说话时还能感觉到舌尖未消散的火热触感:“刚吃了栗子酥,你要吃吗?”
陆熵用鼻尖蹭着他柔软的脸颊,低哑的嗓音混在两人湿热的呼吸里,缱绻温柔:“不是正在吃吗。”
说罢,又捧起他深深亲了下去。
*
期末考试月就这么声势浩荡地来了。
学校的课业也确实开始忙碌起来,不仅是迟雪洱,大部分同学也都开启了泡图书馆或画室的模式。
陪他一起忙的还有颜清,他学业心向来很重,又是个让人又气又羡慕的卷王,每次考试都要保证能拿到奖学金,所以带着迟雪洱这个经常因病休学的小少爷复习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迟雪洱跟着颜清忙来忙去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画室练习,每天身上都是五颜六色的水彩颜料。
虽然累,却也充实,难得真正体验到了大学生丰富多姿的校园生活。
临近年关,陆熵显然比他还忙,成天在公司开会加班,两人能同步的休息时间基本是无。
粗略算下来,他们竟然快有半个多月没有好好在一起吃饭说话了。
准备考试的时间相当漫长,也很枯燥,好在还有颜清陪他,这段日子颜清对他来几乎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学习的时候虽然对他不含糊,但该休息放松的时间也不会过分严苛。
离考试还有两三周时,颜清又找到新的乐子,周末打电话让他出去逛街,迟雪洱最近学习学得脑袋大,自然爽快答应。
十二月的冬日,天气很冷,头顶太阳的光是白色的,照在身上也没什么温度,出来时迟雪洱忘记拿围巾,被刺骨的冷风吹了一会,两边脸蛋红通通的。
颜清把自己脖子上的拿下来给他围上,骂他不长脑子。
迟雪洱被他包得只留下一双乌黑圆溜的大眼睛,水润润的,两手捂着围巾感叹:“好暖和啊。”
颜清叹气:“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老公嫌我不会照顾你的身体,偷偷diss我,如果你今天再因此感冒发烧了,我是不是又得被他列入暗杀名单啊。”
迟雪洱把围巾拉好,闻言只是笑了笑。
他跟陆熵最近见面的机会太少,就算自己真的生病,他可能也不一定抽的出时间,颜清倒是真的不用担心这一点。
见他低垂着眼,脸上笑容也淡,知道他可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颜清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搂着他的肩膀:“走,不在这浪费时间了,去买板子!”
“我前几天刷论坛,看这边一家店有我特别喜欢的那个系列的板子,今天还是限量发售,快陪我去看看。”
迟雪洱知道颜清是个滑板青年,虽然他外表看起来挺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不像是玩这种街头极限运动的类型,但迟雪洱看过他玩几次,还挺敢挺不要命的,说是那种极限运动跟其他普通的运动不一样,刺激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感觉非常解压,会上瘾。
迟雪洱的身体素质这辈子都没办法让他体会那种刺激了,只能陪着颜清看他刺激。
走了两分钟才来到颜清说的那家店,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商圈里,门面竟然还不小,装修风格看起来新潮酷炫得要命,门口还有不少年轻人在排队。
问了下才知道都是奔着今天的限量款来的,看得颜清有些担心,巴巴望着前面的队伍,默默祈祷着排到他时希望还有余量。
好在排队的人看着多,流动的速度却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排到了他们,但不幸的是,刚才排在他们前面的男生买走的就是最后一个板子。
颜清一副承受不住打击的表情,追问店员是不是真的没有了,可不可以从其他门店调货。
女店员看得出他的喜欢,但也没办法给他承诺,解释说他们店是设计师旗舰门店,全国仅此一家,限量发售的商品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限量,所以才会在圈子里比较抢手。
正想试着打电话跟仓库确认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磁性的男声。
“不用确认了,限量款的意义就在限量两个字,卖完了就是没有了。”
几人同时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正向这边走过来。
身材高挑修长,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五官和面部轮廓都很优越,一双浅灰色的双瞳足以让人过目不忘,但比起出色的样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更加吸引人,淡然沉静,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清冷和疏离感。
“店长。”
女店员在看到他后立刻弯腰打招呼,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她眼睛里的羞涩和脸上淡淡的红霞,明显是这个男人的小迷妹。
年轻男人冲她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语调温柔地说:“你去忙别的吧,我来招待这两位客人。”
女店员被他这个好看的笑容迷得心怦怦跳,脸更红了,抱着桌上的货单扭头跑开。
迟雪洱跟颜清对视一眼,颜清忍不住先说:“请问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这个系列的板子是真的彻底没货了吗?”
年轻男人转头看着他们,点点头,态度和善有礼:“是的,不好意思,这个系列已经全部售罄,如果客人真的很喜欢这款滑板的设计理念,可以关注下个系列的发售。”
老板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彻底没希望了,颜清沮丧地叹气。
迟雪洱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过程中却感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抬起头,果然看到好看的年轻老板正在打量着他,两人视线相对时,又露出一个极轻的浅笑。
只是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瞳仁里却没什么情绪,凉凉淡淡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感受。
“你好。”
出于礼貌,迟雪洱还是跟他点头打了招呼。
年轻男人瞅着他,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你长得很好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很多。”
只是他一出口说出的话就让迟雪洱愣住,疑惑地皱眉:“你认识我吗?”
年轻男人没有正面回答,摇摇头:“可能很快就会认识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店员匆忙喊他的声音,年轻男人没再多说什么,又跟他们简单打了招呼,便转身走开了。
这人出现得突然,走得也匆忙,还说了些让人一头雾水的话,颜清瞅着他的背影,搭上迟雪洱的肩膀:“你认识他?”
迟雪洱摇头:“第一次见。”
“那他怎么一副想跟你套近乎的样子,该不会看上你了吧,宝贝,这可不行,你可是有夫之夫了。”
颜清说话时还抱住肩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夸张表情。
迟雪洱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他的脑洞,翻个白眼:“闭上你的乌鸦嘴。”
插科打诨后,迟雪洱忍不住又抬头望向年轻男人走开的方向,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顾砚特意跑来别墅跟他说的那些话。
许安言,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跟他见面,又会是怎样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