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是许多女子小倌的住处, 并不独属于宋暮云,但青天白日的,他们许也在外接客忙碌,因此整个后院安静的能听见落叶声。
姜谣带了姜茹进去, 自己熟练的躺倒在软榻上, 起不来身。
哄了宋暮云这些时候, 她已深觉疲惫。
得歇一歇了。
姜茹见自家姐姐二话不说往人床上躺,吓了一跳, 忙去拉住姐姐手臂,想拉她起来, 并小声提醒, “姐姐, 暮云姐姐还没请你坐呢,快起来, 你这样很失礼的。”
她是个讲礼仪的小姑娘。
姜谣不想起来, 看向宋暮云,宋暮云掩唇轻笑, 拉过姜茹的手,“茹儿也坐吧,她累了,叫她躺着就是。”
她邀姜茹坐在椅子上,本来是想让她坐她们的摇摇椅的,可姜茹有些放不开, 坐的太板正了,摇摇椅反而不舒坦。
宋暮云还想往别处坐, 可刚走没两步就被姜谣勾着腰带榻上去了。
她红着脸推姜谣, “哎呀, 你干嘛呀,茹儿还在呢。”
“只是躺一躺,茹儿在又怎么了?”
宋暮云总争不过她,只能将脸埋在她怀里,任她抱着。
姜茹叹为观止,京城果然与别处不一样,女子间竟是如此相处的。
她又想起什么,开口问榻上与人躺做一团的姜谣。
“姐姐,那你平日就是住在这处吗?”
姜茹忍不住抬眼打量此处,瞧着并没有在姜府的住处好,可这里有个美人姐姐。
姜谣应声,“嗯,你暮云姐姐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我陪着她。”
宋暮云埋在姜谣怀里,伸拳头捶了她一下,不敢抬脸,怕被人发现自己脸红的厉害。
姜谣怎这般喜欢乱说话,谁,谁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了?
她才没有不敢呢……
一边想,一边脑袋往人怀里轻钻,又伸手抱住她的腰,即便姜茹在,她也想碰碰她,这究竟是为何……
明明她们都是女子,可她却极想触碰她。
或者被她触碰也是可以的。
宋暮云眼里带着流光,悄悄抬头看了姜谣一眼。
姜谣直接将那颗头按在怀里,不许她偷看。
姜茹向来细心又敏锐,总觉得自家姐姐与暮云姐姐有哪里不对,她们好似十分亲昵,是与寻常人不同的亲昵,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方才走廊上看见的两个姐姐。
待姜谣休息好了,才放宋暮云起来。
两人衣衫皆有些凌乱,宋暮云在梳妆台前将发髻重新整理的油亮光滑,才起身,不知从哪找出那个昨日撤走的棋盘来,询问道,
“茹儿妹妹,你可会下棋?”
姜谣既是带姜茹过来玩的,她就不能只顾着自己与姜谣,让姜茹坐在那没事干。
所以……就让姜谣没事干好了,她对她最好,不会生气的。
姜茹轻声答应,“略会一二,暮云姐姐要和我下棋吗?”
“嗯,打发时间罢了。”
宋暮云将棋盘摆在桌案上,并赶姜谣,“你去旁边坐着,我要与茹儿妹妹下棋了。”
姜谣:……
她真诚发问,“你们下棋,那我干什么?”
眼里都透着股诚挚,叫人不忍冷落她。
宋暮云顿了顿,软下神态,拉着姜谣衣袖,小声说,“你在旁边看着我们下好不好?”
她说话轻声细语的,但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温柔!
什么叫在旁边看着你们下?
这合理吗?
我被排挤了?
姜谣一脸懵,姜茹起身,温和道,“姐姐,茹儿可以教你下棋。”
“那,那还是算了,这种文绉绉的东西我学不来,你们下你们下,啧,宋暮云,你这有没有话本子?不陪我玩话本子总要给我看看吧?不要你那些文绉绉的史记诗集。”
姜谣扭头道。
宋暮云点头,替她寻了话本子给她看,本就是怕她无聊,特意买来给她打发时间的。
与宋暮云在一起时,话本子总显得失了魅力。
姜谣自己说要看的,可实际上草草翻过两页就懒得看了,坐在宋暮云身边,观摩这两个满身诗书气的女子下棋。
一刻钟后,姜茹神色微有些舒展开,宋暮云将手里的白子放到棋盘上,笑道,“我输了,茹儿妹妹好功力。”
姜茹满目愉悦,却没有骄傲自满,只是说,“多谢暮云姐姐让着我。”
她也是擅长下棋的,自然能看出宋暮云在一步步给她喂棋子,许是想叫她高兴,便故意输与她。
可赢确实让人很高兴。
宋暮云轻笑摇头,“是妹妹下的好。”
两人互相谦让,看的姜谣一脑袋雾水,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你们俩都下的好,别可争了,读书人都这么喜欢互相谦让吗?”
他们习武之人就不一样,厉害就是厉害,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宋暮云娇嗔的瞪了姜谣一眼,嫌她不会说话,但也没反驳她。
棋也下完了,姜茹看见姜谣捧着本书,便凑过来说自己也要看。
她从小爱看书,从前在边关时也是隔三差五会出现在书舍,那儿的老板都认识她了。
姜谣瞧了瞧书页上写的书名,皇子求爱记。
一看名字就很难看,也不知道宋暮云如何就挑中了这本,她刚刚翻了前几页,也很难看。
当然,重点是,茹儿是看正经书的女孩子,她不能带坏茹儿,不然她爹的家法就会落到她身上。
她只得将书收起来,婉拒,“咳,这是话本子,你暮云姐姐这有诗集,我去给你拿?”
她提议,可姜茹的眼睛已经黏在话本子上了,“话本子吗,我还没看过话本子呢。”
说罢,抬起一双圆润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姜谣,“姐姐,可以让我看看吗?”
姜谣:……
“可是你们读书人,不更爱看点文绉绉的东西吗?”
姜谣不解。
宋暮云眉眼温和地帮腔,“给她看看吧,你不也整日带着我看话本子?”
她语气也越发温柔,直叫姜谣要沉溺进去
“那你先看看,但不要将里面的故事当真,这种话本子就是写出来骗骗你这种涉世未深小姑娘的。”
大多数话本子都偏向男子说话,叫她看了很是想翻白眼。
姜茹点头,接过话本子,乖巧的坐在一边看起来。
姜谣见她安分,也不管她,伸了个懒腰起身,“那我去外面练会儿箭,你是在里面看书还是出来看我练剑 ?”
她腰间还缠着那把软剑,想到她爹整日骂她不务正业,她觉得自己还是要练一练的,不说惊艳其他人,总也要惊艳她爹,让她爹刮目相看。
宋暮云自然更想跟着她,闻言下意识上前一步,拉住姜谣衣袖,轻风打在两人脸上,她语气越发温柔,“我看你练剑。”
她并不常能看见姜谣练剑,所以感觉很是新鲜。
姜谣的长剑泛着银光,每一剑都能透出极凌厉的气势,宋暮云被她早早按在小板凳上,看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宋家所有人都是学文的,她还是第一次瞧见人舞剑,舞的这般精妙,叫人觉得每一下都不能错过。
一套剑招练下来,时间就有些晚了,日头也落下去不少。
姜谣站直身体,收了剑,宋暮云立马起身小跑过去,从怀里掏出雪白干净的帕子,替姜谣一点一点擦额上细密的汗珠。
姜茹从屋里正巧看见这一幕,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爹从前练完刀,娘也是这样给爹擦汗的。
“茹儿,走了,我先送你回府。”
姜谣朝屋里喊,姜茹忙回应,“来了,姐姐。”
随后将话本子放好,小跑着出去。
“我先把茹儿送回去,再回来找你?”
姜谣问。
宋暮云一直勾着温柔浅笑,闻言点头,“嗯,我等你。”
姜家的马车还停在外面,姜谣带姜茹坐进去,马车又开始往姜家方向行驶。
“姐姐与暮云姐姐关系很好吗?”
姜茹歪着脑袋,亮晶晶的眼里全是好奇。
“嗯,你暮云姐姐身世凄惨,所以我时常来这处护着她。”
“身世凄惨?”
她似想到了什么,神色失落下去,“暮云姐姐没有父母吗,我看她一个人住在那。”
若是有父母的,怎会让自家孩子住在那种地方,且姐姐一定会先带她拜见伯父伯母的。
“嗯,她的父亲过世了,母亲被流放了。”
姜谣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也没必要隐瞒,这些东西稍加打听就能知道。
“那暮云姐姐现在没有亲人吗?”
她神色隐隐有些心疼,又接着说,“在边关也有很多人没有父母亲人,自己一个人住着,经常被别人欺负,很可怜的。”
姜谣笑着摇头,“那暮云倒是不可怜,她毕竟有我陪着,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姜茹一双眸子好似天生会发亮,一脸崇拜的看着姜谣,“真的吗?姐姐,你果然是茹儿见过最善良的人,有你这样的姐姐,是茹儿的福气!”
姜谣:……
那,那倒也不必。
姜谣被吹的有几分尴尬,摸了摸鼻子低头不语,她哪有这么善良,一开始不过是想保住姜家罢了。
一路上被姜茹崇拜的目光注视,她简直如坐针毡。
刚到姜府就赶忙跳下马车,伸手去扶姜茹。
送人都送到门口了,继续送回院子也没什么麻烦的。
哪成想她们回院子路上刚走到一处空旷地界,就听见那儿粗犷的声音响起,“射箭!最重要的是你手上的力量!八皇子您分明是个男子,手上力量怎如女子般柔弱!您这样的上了秋猎,岂不是让皇上蒙羞,让皇后娘娘蒙羞吗?手臂伸直!”
姜谣和姜茹寻声望去,就看见不远处浑身汗湿还扎着马步拎着石墩子的八皇子慕容慈。
姜茹惊呼一声,下意识拉住姜谣衣袖,紧张道,“呀,爹爹怎么在罚八皇子,这样可是不合规矩?”
经过今天以后,她有些不敢确定京城的规矩了,遂抬头问。
姜谣嘴角轻抽,“应该是不合规矩的……”
“不合规矩那怎么行,皇上可会因此罚爹爹?”
姜茹才十六岁,天真单纯。
“不会,皇上不会管这等小事。”
“不会管就好,不对,那也不行,爹爹怎能随意罚人,八皇子做错了什么?我得去看看。”
姜谣拉都来不及拉,站在后头心想,还说我善良,你才是最最善良的那个。
想罢,她抬腿追过去,就见姜茹已扶在八皇子拎石墩子的手臂上了,因跑的急些,钗环都甩在脸上,她看向姜知,“爹爹,八皇子可是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罚他?”
姜知看向女儿,和女儿后面的侄女,有些讶然,“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还想在她们回来前让八皇子回去呢!
“天色已晚,所以我先送茹儿回来了。”
姜谣说完,又看向那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八皇子,强忍住笑意,问,“八皇子练的怎么样了,可有进益?”
八皇子艰难扭头,眼里竟带了几分幽怨,嘴上却还是说,“劳姜小姐挂心,龙虎将军教的很好,我,我大有进益。”
他这话说的艰难,而且那腿看着都要站不稳了,一下一下打颤,偶尔还要往前跌一下。
姜茹得不到回复,烟眉紧蹙,又道,“问您呢,爹爹,您是在罚八皇子吗?”
姜知摸了摸嘴上的一点胡子,心虚一闪而过,接着是毫不犹豫的否认,“自然不是,爹爹罚八皇子做什么,爹爹只是想练一下八皇子的力气,让他手上更有劲儿而已。”
慕容慈脸憋红了,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说,“多,多谢二小姐关心,将军嗯……确实没有罚我,你,你不要因我而误会了将军。”
话音刚落,他再支撑不住,两个石墩子都砰一声发出沉闷重响,掉在地上,他人也踉跄两步,险些跌倒,幸好被姜茹扶住。
姜知在前头吹胡子瞪眼睛,伸手一把拽过慕容慈,“爹爹来扶他就行,你小胳膊小腿儿的,如何能扶得动?累了一日,快叫你姐姐带你回院子里歇息。”
慕容慈被拽的眼冒金星东倒西歪,姜茹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却也知道她身为女子,确实该与男子保持些距离,因此乖巧点头,“知道了,女儿一会儿就回去,爹爹记得好生送八皇子出门,可莫要叫八皇子在我们府里出什么事啊。”
她是关切的意思,只是听起来有些像咒人。
姜谣斜斜看了眼腿都站不直的八皇子。
姜知听宝贝女儿提了,只得粗声粗气答应,“放心,爹爹肯定将他好生送出去,八皇子体力也太差了,才站一刻钟就熬不住,明日可还要再来?”
慕容慈咬牙,手臂的酸痛,双腿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痛苦,让他下意识想拒绝,可……也叫他知道,他武功究竟有多差!
历代皇帝,哪一个不是能文能武的?
他既然有野心,再苦再累也得撑下去,娘的等当了皇帝他就把这一条废除,该死。
慕容慈勉强站直,双手发着抖对姜知行了一礼,“多谢将军今日教导,我……明日还想来,麻烦将军了!”
姜知眼里有些诧异,但最后还是颇有些满意的点头,有毅力,能吃苦,还可以。
姜茹总感觉她爹爹对八皇子格外严格些,从前都没见爹爹这样训练过手里的将士,竟要拎着这么重的石墩子扎马步,可真吓人。
她小时候爹爹也想教她练武,让她扎马步,可她熬不过一盏茶便摔在地上,那酸痛的感觉至今还记得。
忍不住有些同病相怜的看向慕容慈。
慕容慈想到方才是姜茹第一个过来关切他,便对姜茹绽开温和清浅的笑容,姜知看的刺眼极了,催促姜茹,“你怎么还不回去,小姑娘家家的别老在外面瞎逛,快回自己院子里玩去,让你姐姐带你玩。”
姜茹拉长声音撒娇般,“哎呀知道啦,女儿回去了回去了。”
她转头看姜谣,姜谣双手枕在脑后,颇为吊儿郎当的,“多谢二叔揽了我的活儿,那我就把八皇子交给您了,八皇子可是想在秋猎里一鸣惊人一举夺魁的,您千万不必手下留情。”
慕容慈:……
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般伤害我?
说完她也不看慕容慈复杂中隐含痛苦的脸色,怕自己笑出声,先送了姜茹回院子,自然也不知八皇子最后是被四个人抬着出的姜府。
姜茹一路上还有些担忧,“姐姐,爹爹这么做没事吗,八皇子会不会记恨他啊。”
姜谣毫不在意挥挥手,“没事没事,八皇子人大度着呢,不会因一点小事不高兴的,若今天在的是七皇子,他指不定真会在心里记恨。”
姜茹听闻八皇子大度,松了口气般点头,又听见七皇子名号,不由问,“七皇子很小气吗?”
“哼,七皇子这人小肚鸡肠的很,你平日里碰见,只管离他远些就好,他素日里道貌岸然,最喜欢骗小姑娘了。”
姜茹很听姜谣的话,也很信任姜谣,姜谣说八皇子大度她就信了,姜谣说七皇子小肚鸡肠喜欢骗小姑娘,她也点点头,掷地有声,“我记牢了,以后会离七皇子远远的!”
姜谣满意的揉揉姜茹脑袋,夸了一句,“嗯,真乖 ”
眼见着蘅芜院就在前面,姜谣停住,开口,“快到了,你先回去吧,姐姐还有点事,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就叫翠竹来陪你,嗯?”
她哄着人。
姜茹抬头看她,有些了然,“姐姐要去找暮云姐姐了吗?”
“嗯,那处危险,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小姑娘应了一声,以她看见的淫靡之象,暮云姐姐一个女子,独自待着确实不大安全。
“那姐姐快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啦,不必担心我。”
姜谣点点头,出了姜府,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月上坊,而是脚步一转,偷偷摸去了孟府。
刚疑似教坏了宰相府大小姐的孟黎初正在院子里直叹气,身边还陪着两名貌美如花的侍婢,她时不时就要伸手往她们身上摸一下。
侍婢皆红着脸,低着头,却谁也没躲,看起来像是已经习惯了。
姜谣精准找到孟黎初的院子,几下跳到墙头蹲着,嘴里还叼着路上买的糖人,滋味甜腻腻的,也就那些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爱吃,宋暮云就是其中之一。
孟黎初是习武之人,虽然武功算不上很好但也还成,前脚还在摸身边身姿婀娜的婢女呢,后脚就察觉了隐隐约约的注视。
她捏着婢女胸口的手霎时僵硬住,婢女生怕被旁人听见,还在小声的喘息着。
孟黎初一点,一点抬头,终于看见站在墙头上的人。
她两只眼睛都好奇的看着她,嘴里有一口没一口的舔着糖。
孟黎初整个人差点爆炸,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她与女子调.情的时候,被姜谣看见!
还是在同一天发生!
再也提不起一点兴趣,她颤抖着收回手,然后开口,“你们,你们先下去吧。”
脑子已经飞速运转起来了,姜谣怎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寻我的?
哦,这一点很明显。
但她来寻我做什么,嫌我脏了她的眼来教训我?
姜谣蹲在上面,正在等孟黎初请她进去,却见孟黎初不知自己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惊恐。
姜谣:?
她蹲在上面冲下面的人抬了抬下巴,“孟黎初,不请我下去坐坐吗?”
孟黎初:……
都被叫到了,只好视死如归般,带着谄媚笑脸开口,“姜大小姐来了,快下来坐坐,刚从月上坊一别,您是有事找我?”
姜谣利落旋身,从墙上飞下去,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意找了个石墩子坐,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将糖咬的嘎嘣脆,一边喝茶。
茶已有些冷了,挺好,姜谣就爱喝冷茶。
一杯冷茶下肚,她又看中了桌上摆着的精致糕点,捻起两块想尝尝味道,若是好吃等会儿给暮云也带些回去。
孟黎初一直紧绷着等姜谣开口,谁知姜谣吃吃喝喝,压根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她只好咧嘴笑了笑,做那个先开口的,“姜小姐忽然造访,是有何事指示?”
两人同为习武之人,并不是没有交手过,但结果……
孟黎初不愿回想,满脸痛苦,只想赶紧把这煞神送走。
姜谣刚吃了梅花形的糕点,又吃了一块桃花形的糕点 ,突然评价,“有点甜了。”
孟黎初:……
甜你还吃这么多!
好想让爹来把这人扔出去,但不行,爹来估计也只会让她好好招待姜谣。
孟黎初心如死灰。
“姜谣,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就算要死也让我死个痛快行不行?”
孟黎初死死盯着姜谣,此时此刻,她就想知道姜谣来找她干嘛!
姜谣也觉得两人寒暄的差不多,是时候步入正题了。
她没犹豫,就直言,“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两个女子要如何快活,你能跟我详细说一下吗?”
孟黎初表情渐渐裂开,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姜谣特意跑过来一趟,竟就问了问这件事?
姜谣见她沉默,还催促,“怎么了,这很难答吗,可我看你们很懂啊。”
虽然烟妗姑娘看起来更懂的样子,但她不好意思问烟妗,也怕烟妗偷偷告诉宋暮云,只好来问孟黎初。
孟黎初裂开的表情又渐渐复原,声音里仍带着几分僵硬,“你,你想知道的多详细?”
姜谣心想,有问题不是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吗?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出口了,然后看见孟黎初猛咽了下口水。
随后道,“姜大小姐且等一等我。”
“嗯,不急。”
姜谣自认是自己上门麻烦人家,脾气很好的等在原处。
孟黎初进屋,片刻后,带了数十本蓝皮书册出来,姜谣视线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书,挑了挑眉,“你这是……”
“姜大小姐先看看,许就明白了。”
嘴上再不把门的人也不好意思一本正经的和人说这些床上事,还是直接给画册看看吧。
姜谣好奇的从中挑了一本,只见上头还有墨色的书名,《春闺记》。
话本子?
这名字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
再翻开书页,第一页就让姜谣瞳孔地震,竟然不是话本子!
里面画有女子的钗环绫罗,画有凤凤呈祥,画有圆润的肩膀,最重要的是……画有两个女子衣衫半解的贴在一起。
姜谣沉默,继续往下翻,莫名的想看促使着她,虽打从心底觉得这画册极粗俗下流,但就是放不下手。
……
月上坊,宋暮云也趁着姜谣还没回来,去找了刚接待过一个客人歇下的烟妗。
烟妗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梳自己乌黑柔顺的青丝,宋暮云敲响房门。
“进。”
她推门进去,看见正在擦拭脸上妆容的烟妗。
烟妗将唇上口脂擦掉,才慢悠悠开口,“哟,暮云可是第一次来我这吧,有事找我?”
她扭头看向宋暮云,一条雪白的胳膊大喇喇放在梳妆台上,身子也倚靠过去半个,显得媚气极了。
宋暮云从小读四书五经,哪见过这样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低下头不大好意思瞧她,声音也细如蚊呐,“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今日同那位女子在屋里做什么?为何你说,女子与女子也能快活?”
烟妗一愣,脸上浮现些惊讶,“你不会真没跟姜大小姐玩过吧?”
宋暮云不知道这里面的玩指的是什么,漂亮的凤眸满是茫然,烟妗一看就知道,靠,真没玩过。
姜小姐这样的高门小姐,该是玩的最花的才对,坊里人人都知道的事,越是身份高贵者,于床事上总越是手段频出,可姜谣竟只单纯拿银子养着宋暮云。
这样的好,难免叫人生出艳羡。
羡慕之下,烟妗也懒得多说废话,从自己枕头下掏出两本画册,媚气的眼睛看了宋暮云一眼,将画册递过去,“你先看看,有哪里不明白的再问我。”
画册,《女驸马的情.事》
作者有话说:
在不同的地点同一时间一起看小煌漫!
不好意思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