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桢的双脚有些发颤,王承恩咬牙看着,这时广渠门、朝阳门那边来报,东面同样有大股流贼逼来,红衣红甲,若遮云蔽日。
王承恩咬了咬牙,这下不但中路的李过、袁宗第、刘宗敏,甚至伪贼王自己,攻打右翼的贼将刘希尧等人也到了。
他看了看永定门东面关厢那边,流贼如此势大,他特别担心驻守在关厢处的营伍,有没有这个胆魄去阻挡流贼的进攻。还有驻守在广渠门、朝阳门等处关厢的营伍,都一样让他担心。
“在地曰坊,近城曰厢”,此时的城门又称“城关”,城门外沿官道发展出的房屋街道便称“关厢”,多由居民与店铺组成,范围一般也是靠近城门处的二三里,短的更只有几十米。
京城作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各城各门自然都有关厢,后世因为城墙不在,关厢概念模糊,多称某某门外大街,如朝阳门外大街,德胜门外大街等等,此时则称朝外关厢,德外关厢等。
永定门作为京师出入京畿南部的通衢要道,关厢更有三里多,一大片的房屋商铺,不过永定门关厢颇有特色,却是斜的。原来当年修建永定门之前,附近有一个很大的村庄,叫做花庄子,因为当时官府凑不足搬迁花庄子村的费用,便绕过花庄子,把关厢向东偏移了二百多米,俗称斜关厢。
“朝阳门外关厢铺开幸福大道,德胜门外百姓叫苦连天,西便门外只可远观不可近看,永定门外一座村庄没钱拆迁”,这便是关于京师各处关厢的俗话。
此时永定门斜关厢的居民早搬迁逃离一空,一部京营驻守在里面,他们沿着关厢各街各巷,房屋道路,设置了层层的蒺藜鹿角,火炮战车,除作为永定门外第一道防线,还可与城头的守军相互呼应。
还有永定门西面的燕墩,那边一样驻守了重兵。这座高大的烽火台始建于元时,离城门约有半里许,座落在官道的西侧。若防守得好,一样可以与城楼遥相呼应,与关厢一起,形成一个左右中的立体防线。
只是布置时虽然守将都信誓旦旦,定会坚守到一兵一卒,但王承恩心中满是不安,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倾听广渠门那边,赫然炮声轰响,铳声大作,似乎驻守关厢的营伍正与流贼激烈交火,流贼大部未致,最多百来个游骑骚扰罢了,就如此按纳不住,更增王承恩的忧心。
此时流贼大部越近,已经快逼到五里,放眼望去,视线的尽头,尽是黑压压的人潮,旌旗有如大海一样起伏,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越多的流贼马队从大部中脱离,他们呼啸奔驰,怪吼大叫,关厢外间,原野的四头,尽是他们的身影人墙。城外村落庄园,茶铺房屋不断冒起浓烟,火光际天。
猛然永定门斜关厢那处有如万雷轰烈,炮响铳鸣震天,然后那方白雾腾腾,浓烟升空,与细雨飞雪一起,形成一片朦朦之气。氤氲模糊,雾气中火光不时闪现,却是守军已与流贼交上火。
王承恩咬了咬牙,事前方略布置中,他与守将说得很清楚,待流贼大部正式进攻时,城上城外,左右三方一起群起夹击。然仅仅是一些游骑的骚扰进攻,最多射几只箭矢,他们就按纳不住了。
那边炮声铳声是如此的猛烈,似乎天地震动,然仅仅一刻钟,就听哭嚎声大作,无数的溃兵从关厢处冲出,他们喊叫着,就往箭楼这边冲来,他们哭喊声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声浪,让城上守军颤抖不已。
王承恩脸色铁青,一刻钟啊,仅仅一刻钟,数十百多,最多千余游骑的骚扰,斜关厢的守军就溃败了。
他们武备不可谓不精良,他们拥有大量的战车,每车都重六百斤以上,是那种需要用二头骡马牵引的偏厢重车,车上还各配有佛郎机铳两门。
这些战车还尽用桐木等坚硬的木料所制,车上装有可拆卸的挨牌,挨牌上包有铁皮与皮革,防护力惊人,普通的弓箭火铳根本就无可奈何。挨牌上面还绘有飞龙、狮头等图样,可以惊吓敌马。
这些战车造价不菲,每辆车成本至少在十两银子以上,更别说还有上面的火炮了。很多守军使用的还是鲁密铳,等闲边镇强军都用不上。他们就是冷兵器手,大多使用的也是开元弓,制造非常困难。
种种装备堆积,都是民脂民膏,百姓们省衣缩食换来的精良器械,然此时都让这些人弃之如敝屣了。
看他们两手空空跑来,那副哭嚎窝囊的样子,王承恩脑皮发炸,他厉声喝道:“传我命令,不得开门,敢有违者立斩不赦!”
身边双脚颤抖的小太监连忙将他命令传给守门将官,一旁的李国桢沉默叹息,为城防感到担忧。他双眼通红,已经不解衣袍多日夜,然除此他无能为力,或许到时城陷,唯有一死以报国家。
那些溃兵跑到城下,或者大哭哀求城上开门,或者破口大骂威胁,也有人一言不发,立时转身去降流贼。
王承恩看他们路上田边跪满一地,显然都抱着投降的心思了。
他叹息道:“此辈真是枉负皇恩。”
他看向城墙处,守军们个个神情惶恐,更赫然不见守门的总兵官符应崇,厉声喝道:“符应崇去哪了?”
身旁众太监唯唯诺诺,他们哪知道符应崇去哪了?事实上京城急起,就有很多将官各种借口,都躲避家中不出来。
李国桢一向将符应崇视为心腹,此时见王承恩生气,害怕他一时怒起,就将符应崇寻来斩了,也连忙道:“是啊,符总兵呢,他去哪了?快快寻找……这符大牙,越来越不象话了……”
也就在这时,城墙上响起符应崇有些尖利的嚎叫声:“众兄弟不必惊慌,我符大牙在此,我带来了大量的银圆犒赏,有果然敢奋勇杀贼的,都重重有赏!”
王承恩等人惊讶看去,就见符应崇神气活现,意气风发的站在城墙上,他身后仍然静静跟着那四个甲兵。然后众多的亲卫家人上城,他们吃力的抬来一箱一箱什么,堆积在城头上。
然后越堆越高,最后箱子似乎堆积如山。
看城头守军惊讶看来,有些跟他熟悉的将官更满眼不敢相信的神情,符应崇得意的笑了笑,他猛然一脚踢在一个箱子上。
“哗……”
箱子倾倒,非常悦耳的声音中,里面一大堆东西就倾泻出来,个个白花花,圆滚滚,白花花的光泽炫人眼目。这些东西制作精美,图案清晰,不正是宣府镇制造的银圆是什么?
看着城头各人猛然睁大的眼睛,符应崇又得意的笑了笑,他矮身从地上银圆堆中抓起一把,任其落下,就听锵锵的一阵悦耳之极的声音。
他手上留了一个,轻轻抚摸一阵,脸上现出陶醉的神色,然后将那枚银圆放在口中一吹,“嗡嗡”的声音。
顺手将那个银圆抛给一个家人,又从一个家人手中接过一个舀水的木勺,符应崇打开一个个箱子的木盖,里面尽是白花花的银圆,那耀眼的光泽引起城头守军一阵又一阵的吸气声。
符应崇猛然将勺子伸进一个箱子中,舀了一大勺的银圆,就朝守军丛中撒泼过去,就听叮叮的声音,城墙处白花花的银圆滚满一地。
符应崇舀了一勺又一勺,一个箱子空了又开一箱,就闻叮当声不绝,银圆飘舞的雨浪不断。
符应崇不断泼撒银圆,一边尖声叫道:“我符大牙说话算话,有敢奋勇杀贼的,定然不吝赏赐……”
城上守军先是目瞪口呆站着,直到丁零当啷的银圆当头落下,他们才如梦初醒,个个去争抢银圆,然后大把的揣入怀中,他们军心大振,士气高昂,个个嚎叫道:“符爷威武!”
“跟着符爷杀流贼!”
永定门城墙上一片欢呼,符应崇继续嚎叫道:“兄弟还包下了东兴楼、泰丰楼、鸿兴楼、安福楼几家大酒肆,让他们好酒好肉只管上,定然不让众兄弟虑于饥寒……”
城墙上一片沸腾,符应崇嚎叫道:“誓死杀贼!”
所有的军士神情亢奋,他们随之咆哮道:“杀光流贼!”
连那些平时营中对符应崇看不过眼的勋贵子弟也服了,他们大叫:“符爷真男人!兄弟服了!”
众人欢呼中,符应崇负手而立,加上四个甲兵做衬托,他高瘦的身形此时在众人看来却是如此的魁伟。
转眼永定门城墙的守军士气大振,先前溃兵带来的颓废一扫而光,李国桢有些目瞪口呆,他吸着冷气,喃喃道:“这个符大牙,本伯还真小瞧他了……”
王承恩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掩不住的欣慰。
……
午时中,流贼大部终于逼近三里,他们立时攻城,大股步队拥着火炮前来。又有很多人去伐木,京师城外多树木,特别是杨树,贼砍伐树木,显然是为了搭建云梯。
又因为在关厢缴获甚多,战车,佛郎机炮等,他们竟然拉着火炮,反炮攻城。
原来那些京营炮手,也立时成了贼军炮手,反手攻打京师。
永定门城外一直都有房屋店铺,沿着倾斜的官道斜斜蔓延开去,只有出于军事上的考虑,半里范围内的房屋略少些,但也不是没有。毕竟此时的政令,不论官府还是民间都不当一回事。便是有些城壕边都公然建有屋舍,有的还是砖瓦大屋。
越多的流贼火炮拉来,他们借着房屋的掩护,不断朝箭楼,城楼,城墙各处轰击。同时又有大股的流贼马队步队进入关厢内,他们聚集一处,密谋如何攻城。
城上火炮也不断轰打,城上城下,火炮交发,就听轰声震地,硝烟蔓延。
不但永定门如此,广渠门,朝阳门各处同样交火激烈。城内百姓听着各门战斗,人人惶急,莫知所措。士大夫相见,唯唯否否,或曰无害,或曰奈何,惟议巡街闭门,余者无任何法子可想。
凄厉的炮弹呼啸声不绝,还夹着些火箭的尖啸,火铳的轰响,猛然一颗大将军佛郎机炮弹过来,重重轰打在城墙上,激起砖石碎屑飞扬,那坚固的城墙似乎都抖动了一下。
符应崇一惊,他的头缩了缩,一个甲兵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符应崇不断点头,他尖声喝道:“都听符爷的号令,所有的火炮,全部轰打关厢房屋,打得好的,符爷重重有赏!”
王承恩与李国桢已经巡视余处去了,他们是提督京城防务,现广渠门、朝阳门、东直门都开始了激烈的战斗,甚至安定门与德胜门都报城外出现大股流贼,似乎有聚集攻打的趋势,他们自然不能都呆在永定门上。
永定门的防务,也都交过了符应崇处理,由他全权负责。
依先前的方略,箭楼上的十四门四轮磨盘大炮轰打远处,打那些三四里处流贼聚集的大股军阵,余者红夷大炮,一样轰打他们远处逼来的攻城兵马,余下的佛郎机炮,才是对付近距离的流贼。
然永定门斜关厢一刻钟就失守,流贼大股军马从三四里外就进入关厢,然后一直顺着官道过来,他们借着房屋的掩护,大量火炮也拉过来,不断对着这边轰打,显然计划需要改变。
在符应崇的命令下,箭楼上的十四门四轮磨盘大炮又开始咯吱咯吱的转动,炮身不断旋转,角度不断调整,瞄准关厢各处。
城墙各处的火炮,同样如此。
“开炮!”
符应崇猛然声嘶力竭地喊道。
似乎天地间安静了一下,然后箭窗的十四门红夷重炮,城墙各垛口的十数门普通红夷大炮,上百门的各类佛郎机大小炮一齐开火。
有若霹雳雷霆,电闪雷鸣,永定门城墙上炮声大作,浓密的硝烟瞬间就淹没了这一边的城头。
暴雨似的炮弹往关厢处各处房屋轰射,然后就见那方烟雾腾腾,房屋爆响倒塌,间中夹着流贼的凄厉惨叫,他们狼奔豕突的情形,很多人更当场被倒塌的房屋淹没。
“打,狠狠打!”
符应崇哈哈大笑,他兴奋的舞起了拳头。
炮声激烈一阵赛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声不停,那些红夷炮手在火炮发射后,立时用打湿的羊毛木棍清刷炮膛,填入新的发射药包,火门上倒入引药,佛朗机炮手则不断的装填子铳。
在他们操作下,炮弹若暴风骤雨似的往那边倾泻,轰隆隆的房屋倒塌声不绝,大股大股腾起的浓烟覆盖了那方所在。
此时关厢处确实聚集了大量的顺军,他们衣甲多为黄色,却是李过的后营人马,他们一队队进入,不但宽阔的官道上挤满人,便是两边街头巷尾一样坐满人,他们等待着自己攻击的到来。
又有大量的人准备战车长梯等,还不时有人吃力的推着火炮经过,因为天空细雨阵阵,道路有些泥泞,加上官道保养不善,坑坑洼洼的,他们的推行就非常吃力,很多人更是满身的泥浆。
还有很多军官士兵占了屋舍,他们轻声商议,或是激烈争论,商量着如何攻打永定门。
反正这片宽约百多步,长三四里的关厢处就聚满人。
猛然凄厉的啸声当头而来,一些人还没反醒过来,如雨般的炮弹已经如雨下来。
因为官道上人聚得多,这边也是城上火炮的重点打击之地,实心炮弹在官道上横冲直撞,落入人群后造成了恐怖的景象,就见残肢横飞,断臂乱舞,血肉飑升。恍若进入屠宰场般……
炮弹发着巨大凄厉的尖啸,一颗重十多斤的炮子猛射过来,它在地上爆起巨大的泥浆烟尘后爆起,然后往前方人群处就扑了过去,它以钢铁对付血肉之躯不可抵抗的特性,势不可挡的穿伸数十米。
间中这颗炮弹至少打透三十几个人的身体,带着一路的断肢、盔甲、兵器残片乱舞,血雨腥风。最后之余势,仍然毫不客气的将一个顺军的大腿带飞,露出他惨白的腿骨,然后是如喷泉似的鲜血涌出。
“啊!”
这个顺军滚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嚎叫。
与他一起竭力惨叫的,还有前方一大片扑倒在地的伤员,个个缺胳膊少腿,痛苦凄惨难言。
那些当场死去之人倒省事了,省下了后续无穷的痛苦。
实心炮弹不断呼啸而来,它们跳跃着,每每在人群中轻而易举的趟出血的空间,留下的到处断臂残肢,滚滚而流的鲜血,还有强烈刺鼻的血腥味道。
它们的杀伤力太恐怖了,炮弹所过,到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破碎的人体,飞舞断裂的兵器盔甲。
除此之外,炮弹打入房屋,如果房屋旁,房屋中有人的话,一样造成巨大的灾难。
一处四合院边。
轰!
又是一颗十多斤的炮弹飞射过来,它呼啸着,激打在院墙之上,直接打穿砖墙,巨响中墙壁轰隆隆倒塌。
此时正有一帮顺军停靠在这,他们只来得及睁大眼睛,发着绝望的尖叫,就被砖石泥块当场埋在下面,余下一只脚露在外面,还不时的抽动。
这颗炮弹拥有强大的动能,它打穿院墙时,带起众多的砖石碎块飞射,一样打翻了附近众多的人群,他们喷着血,四处乱滚,墙壁倒塌浓浓腾起的灰尘中,这一片人都空了。
一颗炮弹打在屋顶上,房梁摇晃,瓦片乱响,随后哗啦啦的落了一地,里面聚的一些顺军惊叫着逃跑,个个头破血流。
一门顺军的火炮正夹在两座屋舍间朝箭楼轰击,猛然一颗炮弹飞来,泥墙轰隆隆倒塌,那边的炮手哭嚎着,来不及逃跑,就被倒塌的房屋埋在下面……
“好,打得好!”
城墙上的符应崇看得亲切,他尖声叫囔,大吼大叫:“打,狠狠打,把那处关厢统统打成废墟,将流贼全部埋在里面。”
他哈哈大笑,叫道:“兄弟们辛苦,符爷重重有赏!”
正好火炮冷却,他叫炮手们过来,哗哗的就是一勺一勺银圆舀去,让他们只能用衣兜接着,眼见白花花的银圆落入怀中,如此的沉重量大,这些在京师可都是硬通货,消费力极强,炮手们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大叫:“谢符爷赏。”
“跟着符爷打流贼……”
“咱符老子说过,只要肯打流贼,定然不吝赏赐!”
符应崇意气风发,他哈哈大笑着,又用勺子舀起银圆朝城墙内各处泼去,叫道:“别的兄弟也有,人人有份,哈哈哈哈!”
城墙上沸腾一片,军心难以形容的高涨,而这时肉食的香味传来,混着美酒的味道,就见众多的伙计呼哧呼哧的抬着酒菜上城而来。一坛坛的美酒,还有诸多肉食,烤全羊,烤全牛,烤全猪,一头一头,香味扑鼻。
却是符应崇包下的诸多酒肆中,鸿兴楼的掌柜率先来了,已经备好了一部分酒肉。
然见此景,城墙的将士更是雀跃,那鸿兴楼的掌柜吩咐伙计将酒肉放好,然后陪着笑走到符应崇身边,说道:“符爷,依您的吩咐,已经给将士们送犒赏来了,只是这酒钱饭资……”
符应崇俾睨道:“不要跟我提钱,爷有的是钱,好酒好肉你们尽管上便是!”
他猛的起身,走到一个银箱前,一把打开盖子,抱起银箱就朝鸿兴楼掌柜泼过去,吼道:“不够只管跟爷说!”
白花花的银圆当头落下,差点把鸿兴楼掌柜淹没,他的脸涨得通红,尖叫道:“豪气,豪气,我金有钱服了,鸿兴楼定然日夜不停,让守城的将士吃好喝好!”
鸿兴楼掌柜金有钱身边的伙计也是个个震惊:“今日方见如此豪迈之男子。”
符应崇大笑:“哈哈哈哈,痛快,今日方知道世间最大乐趣,那就是花钱!”
他咆哮道:“兄弟们,喝酒吃肉,等会继继打,符爷仍然重重有赏!”
城头一片沸腾欢呼,最后汇成一个声音:“符帅威武。”
那班军张守银也抢到五块银圆,又分到一大块牛肉,他呆呆的看着符应崇,抚摸怀中已经带些暖意的厚实银圆,心想:“那日是我不对,只是如果官将都能象符帅这样,那士卒们还会有什么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