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开门的小伙子问我。
我有些踌躇,想走来着,还是礼貌地说,来找段巧。
“巧姐,找你的。”小伙子朝里面喊了一声。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原来这帅小伙是段巧的弟弟,应该不是那种关系。段巧穿着一身粉红色睡衣出来,看到是我,眨眨眼睛惊讶说:“你真来了,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我暗暗不快,礼貌地说:“嗯,韩大哥找我有点事。马不停蹄就来京城了,过来投奔你。”
“你进来吗?”她问。
这不废话吗,我能不进去吗?我极其不舒服,本来想走的,还是进了门。
进去之后,段巧家已经有几个人在了,有男有女,桌上摆着火锅,正在涮羊肉。摆着一堆酒瓶子,气氛还挺热烈。
我进去都没有下脚的地方,有个小伙子站起来要给我拿碗筷。我赶忙摆手,心里清楚今晚住在这儿是不可能的了。
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说说笑笑,每个人都是京片子,聊的话题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坐了片刻,觉得别扭,便起身告辞。
“这就走了?”段巧并没有挽留的意思。
我心下失望,看她的态度一时揣摩不出来什么,这小丫头善耍手段。我还是告辞出来了,段巧对朋友们说她要送送我,一起来到走廊上。
“那我就走了。”我说。
“嗯嗯,等你忙完了吧,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吃顿饭聚聚。”她说。
我转身要离开,又心有不甘,走了回来。段巧正要关门,脸上有问询之色。那表情就把我拒之千里之外。
我这时才明白,自己当初打算来京城住在她家,多么的幼稚可笑,多么的一厢情愿。
“巧儿,”我犹豫一下,还是打算挑明了:“咱俩结束了吗?”
段巧好半天说了一句:“咱俩开始过吗?”
这话有点扎心了,我有些破防,自言自语是啊,我们开始过吗?
“你上次离开京城,咱俩发过信息吗?你给我打过视频吗?”段巧反问:“这段期间我不要求你520,1314的红包,互相发发视频,发个生活动态总可以吧?前几天我还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你没有回,我以为这就是你的通知。”
我掏出手机,果然发现一堆未接电话里有段巧的号码,那是我困在修梦兄弟会的那几天。
我想要好好解释,看到她的脸色,觉得没什么必要。段巧此刻的表情,既没有期盼,也没有厌恶,而是一种对陌生人的客气和冷漠。
我点点头,对她鞠了一躬:“是我不对,是我想当然了,我自己也没想好我们之间的关系定位。对不起了。”
段巧眼眶一下就红了,我这一躬让她也破了防。她红着双眼勉强笑笑:“你没对不起我,有啥道歉的,你是个很乖的男人,有你这么懂事的前任,我也轻松。我们算前任吧?”
“算。”我摆摆手:“走了。”
“嗯。”
我背着包低着头穿过走廊,正要上电梯,段巧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说:“以后我喊你哥吧,可以吗?刘哥。”
“但我不认你这个妹妹。”我按动按钮,电梯门徐徐关闭,她慢慢消失在面前。
我心头空落落的,说特别悲伤也谈不上,像一块很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具体是什么东西还说不上来。
我走出公寓楼,怅然若失,想起在梦境里呼风喝雨,三个圣母在我手里都跟小鸡仔似的,可回到现实处处泥潭,步步艰辛。
我原先不打算再做清醒梦了,现在却有种强烈的冲动,为自己做一次清醒梦,在梦里彻底放纵一回。
小妖鹿,段巧,我都能在梦里造出来,让她们两个一起服侍,言听计从。想到这儿我热流翻滚,头一次对清醒梦无比渴望,觉得现实那么烦人。
实在太晚了,我在小区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洗完热水澡躺在床上,我心怦怦跳,今晚就要彻底做个好梦,好好释放一下。
我摩拳擦掌,关了灯正想睡觉,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无奈只好拿过来看,有人打电话过来,居然是谭小汤。
谭小汤是很有天赋的音乐才子,因为高空事故瘫痪,现在在秘处静养。若干日前,我们有过一次交流,他拜在我的门下,准备学习清醒梦。
期间发生了奇先生若干的事,就耽误下来了,没想到他能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接通之后,谭小汤很热情,喊了一声“师父”,问我是不是到京城了。
我笑了,说你信息真是灵通,确实刚到不久。他问我有没有事,如果没事,明天到他的住所来一起聊聊。
我虽然和韩先生约好明天过去,既然是谭小汤的电话,还是要挤出时间去看看的。
我和谭小汤在电话里定下时间,明天早上他会派车来酒店接我。
挂了电话,想在梦境里玩龙戏凤的热情灭了不少,我有些意兴阑珊。在床上翻来覆去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梦中开启了清醒梦,我先去庭院迷宫见了解铃,和他一起喝茶,聊了聊关于奇先生的事。解铃告诉我,并没有人来找过他。
“不能大意啊。”我说:“奇先生是我见过梦境成就最高的人,他要真来找你,也是一件麻烦事。”
解铃敏锐地觉察了我的不安,便问怎么了。
我想了想,还是直言相告,把段巧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想在梦里放纵一把。”
“想放纵就放纵呗。”解铃道:“何必压抑自己?”
我有些震惊,解铃竟然没有阻拦,反而还在鼓励我。
我迟疑地说:“我总觉得不妥,我又不是青春期的中学生,这么大人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且我听过这么一种说法……”
我想起和谭小汤最初谈话时的情景,他告诉我,梦境并不是妄境,每个人都有创造自己理想化梦境的权力,当然也有享受梦境欢愉的权力。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于这个想法从开始的质疑到现在的动摇,自己做清醒梦以来,一直以卫道者的姿态出现,像苦行僧一样恪守着清律。
而这个清律并不是谁规定的,是我给自己的枷锁。
解铃道:“南柯一梦的故事你听过吧。如果没有一生的荣华富贵,便没有穷书生大梦一场的思辨。我觉得你应该去放纵一次,历经过繁华才敢说金钱如粪土,历经过美女如云才有资格谈红粉骷髅。没有经历而去自作清高地谈论,才是真正的妄想。”
我若有所思。
解铃道:“既然你想放纵,就放纵到底吧。”他顺手一画,面前凭空出现一处空间,里面隐隐有海浪声,大片大片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