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王氏身边的大丫鬟彩杏惊呼了一声。
王氏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彩杏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拿眼刮下方的小丫头。
“毛毛躁躁的,奶奶要是有个好歹,仔细你的皮。”
小丫头绞了绞手,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两分无措。
王氏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她挥退彩杏,“没事没事,我哪里就这么娇弱了。”
她白皙且有些富态的手轻轻搭在桌上,另一只手冲下方的小丫头招手。
“来来,丫头。”
“叫你呢,这么畏畏缩缩做啥,做奶奶家的丫头,别的可以不出众,但气质这块,咱们得拿捏紧喽。”
“是,少奶奶!”小丫头立马昂首挺胸,
王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喽,这样才像样。”
“来,和奶奶说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亲家婆和人私奔了?”
王氏眼里有着困惑,“哪家亲家婆?”
这魏府是个大家庭,姻亲也比较多,不过,不管是哪家亲家,亲家婆和人私奔,委实都是一件大事啊。
亲家公该怎么办!
旁边的彩杏也跟着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是哪家。”
小丫头一脸兴奋,“少奶奶,还有哪个亲家婆,就是岚珍小姐前段时间嫁的翰林老爷啊,是他家的老夫人和人私奔了。”
说完这话,她两眼亮晶晶,还用力的握了下拳头邀功。
“我一听到消息就跑回来告诉奶奶了。”
林翰林家的?王氏和彩杏面面相觑。
“不能吧。”
提亲的时候两方见过面,王氏那时跟在婆母和太君后头,替议亲的魏岚珍壮势,她对林老夫人还有印象。
那就是个以儿子为天的妇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王氏:“可能是消息有误。”
女人这一生盼相公出息,比这更好的,就是儿子有出息。
林老夫人含辛茹苦的养大林翰林,做针线熬干了自己,一路供他考学,没道理林翰林出息了,她反而和人私奔了。
图啥!一把年纪了。
这简直是唱曲儿不着调,离大谱了。
王氏挥手,笑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啦。”
小丫头点头:“真的,奶奶我不撒谎,外面都传遍了的。”
“奴婢刚刚听说的时候,也觉得不大可能,还想着是不是哪户人家,想要中伤咱们太师府,特意又打听了一遍。”
“消息最早是从宾悦客栈里传出来的,听说是举人老爷们说的。”
这举人老爷可是读书人,接下来要做官的,哪里有人会胡说。
王氏不理会小丫头的稚言稚语,她唤来奶兄王阿大。
“劳烦大哥跑一趟了,这林家毕竟是咱们的亲家,眼下公爹还在贡院里批阅卷子,一时半刻的出不来。”
“二郎又出远门,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要过问一声。”
王阿大:“少奶奶放心,小的一定打听的妥妥的。”
说完,他便躬身告退了。
……
王阿大是个利索人,不过小半天时间,他就回魏府禀告二少奶奶了。
王氏正在和彩杏几个小丫头打吊子。
她将牌搭在脸上,露出带笑的一双眼,“来,都放马过来吧,少奶奶我运道旺着呢。”
几个小丫鬟都是莺莺燕燕的娇俏小女孩,顿时一阵讨伐少奶奶,不大的一个小厢房里,愣是整出十来人的热闹。
王阿大动动鼻子,忍住了想打喷嚏的念头。
他快言快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林府的老夫人是进香的时候人不见了,本来事关女眷,林翰林要悄悄的找人,不想岚珍小姐身边的绿蕊说漏了嘴,让人听了去。”
“消息传到宾悦客栈,不知怎么的,就被举子们说成老夫人和人私奔了。”
……
听完王阿大的话,王氏侧头对彩杏说。
“我就说那小丫头的话说不准,你瞧这些读书,舌头比咱们妇人还要长。”
“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喽,事关人清誉的事也敢瞎编乱造,唉,亲家婆受累了。”
彩杏笑着应和了两句,“那是,还是奶奶真知灼见。”
王氏噗嗤一声又笑了。
“啥不伦不类的说法。”
片刻后,她的笑僵在了脸上,洗牌的动作也停下了。
“等下!”
她的目光看过扫过众人,带着一丝发现大事的紧张和兴奋。
“我刚才没听错吧,这,亲家婆也是在进香的时候丢了?”
“去打听打听,是哪一家寺庙丢的人?”
王阿大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灵隐寺,对,就是灵隐寺!”
王氏站了起来:“巧了巧了!”
彩杏:“奶,奶奶……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王氏一击掌,“这可太不对了!”
她想起那无缘得见的正经小姑,她不也是进香的时候丢的吗?
她听二郎说过,就是灵隐寺!
彩杏:“是啊,这和林翰林家的老夫人丢了有什么关系?”
只能说,这求太平的庙宇太过不太平罢了。
王氏有些富态的手摩挲着下巴,一副似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没有关系了,关系大了。”
“这中间可是有一个共同的人。”
彩杏和王阿大等人都瞪大了眼。
这,他们奶奶这也太敢想了吧。
王氏挑起细长的眉,“怎么,你们觉得不可能?”
彩杏:“不可能吧,咱们太师府对岚珍小姐可是有大恩的。”
不然,那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早就被宗亲氏族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再说了,太师府可是拿她当千金小姐在娇养。
王氏:“大恩?咱们老祖宗可是都说了,升米恩,斗米仇,做人呐,尤其是做好人,千万不能太好。”
“还有啊,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别养!伤钱伤身又伤心。”
她说完这话,便转身吩咐王阿大,让他盯紧了林府的动静,尤其是魏岚珍小姐。
王阿大领命走了。
“不打了不打了!”
因为这出事,王氏失去了兴致,马吊更是早早的散场了。
到了夜里,王氏的精神还在亢奋,翻来覆去的在想事情。
彩杏劝她歇息,“奶奶,这事咱们急不得。”
王氏扼腕,这么大的消息,不能立马告诉相公和公爹,真是可惜。
随即她又兴奋起来,要是真的给她发现一星半点的异常,以后,在太君,婆母和公爹面前,她可是比自家相公还要得脸。
美滋滋!
彩杏替她将有些乱的被子盖好,无奈道。
“奶奶,你真的该睡了。”
红烛吹灭,犹剩一缕青烟。
……
林翰林府上的老夫人和人私奔!
这消息就像一个大瓜从天而坠,瞬间压过了春闱等榜的势头,俨然成为京城扛把子的谈资。
当然,有脑子的人稍微想一想,便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最后只能叹息一句:“流言猛于虎啊……”
长乐坊的小院里。
白良宽听到这消息还觉得荒谬,他转头对宋延年道。
“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气死我了,林翰林人这么好,还替他们看卷子,点评指点问题,结果呢,他们转眼就这样说人家的娘。”
“那天一个个还说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转头就将这私奔的话传得满天飞了?
“延年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宋延年刻出最后一笔的蛇鳞,这才满意的收了刻刀。
一个吹气,一条活灵活现的小蛇石雕就出现在手中。
只见它似龙盘张嘴,蛇头嘴牙大张,露出里头尖锐的獠牙和蛇信,一双蛇眼冰冷无情,望之带着迫人的气势。
“好了。”
过两日就给小蛇妖送去,他就不信了,这还赚不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哥哥?
白良宽也凑过来多看了几眼。
蛇盘身立头,上头的鳞片都栩栩如生,吓得他往后跳了一下。
“嗬!好家伙,它的眼睛会看人!刚刚那蛇信是不是也动了动。”
宋延年对自己的手艺满意不已。
“自然。”
“这石雕还可以吧。”
白良宽伸出大拇指,“大家之作!”
一块破石头都能雕成百两银钱的模样,这不是大家之作谁是。
白良宽勉强拉回自己的思绪。
“延年兄,我刚才和你说的林翰林的事,你听到了吗?”
宋延年:“听到了。”
白良宽:“你说这些读书人怎么这样,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宋延年:“这就是谣言。”
他想起那日大堂中,每个人口中升起的一丝一缕的黑雾。
“人都是听自己想听的。”
翰林家的老夫人失踪,哪里有翰林家的老夫人和人私奔来的劲爆。
宋延年将雕刻好的蛇像装进一个小荷包里,又将刻刀等物收好,这才平静的对白良宽道。
“谣言止于智者,我们做不到制止他人,约束好自己就是了。
“对于谣言,最有力的反击就是不理会,不要让他们的口舌,成为咱们的是非。”
“我想,林翰林此时最该做的事,应该是早点找到他的娘亲,旁的事情,都是些细微末节。”
……
翁氏在哪里?
京城上下,听闻过谣言的人,都对她的下落有两分关心。
只是她一个大活人,却像那泥牛入海一般,从那日起就无一丝一毫的消息。
听到私奔的说法时,林子文差点咬碎了后牙槽。
他挤出笑,对手下的家丁道。
“无妨,都是谣言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老夫人。”
林老夫人进香的寺庙是灵隐寺,这也是个大庙,林翰林虽说是翰林,但皇城根脚,就是掉个砖头也能砸出个皇亲国戚。
小小翰林修撰,位卑言轻,多去了几次,寺庙里的大师便打发小沙弥来应付。
“施主,老夫人确实不在我们庙里,您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吧。”
林子文看着佛光灼灼的宝刹,立身不正,到底是心有忌惮。
“叨扰小师傅了。”
“阿弥陀佛。”
他又找过魏岚珍两次,却无分豪发现。
……
他请了大夫替魏岚珍看过,大夫说要是力道再重上三分,夫人倒也不必请大夫了,直接宴请亲朋好友吃席便是。
林子文只得又塞了几锭银两,将大夫打发走。
他不禁怀疑,难道真的不是这魏岚珍?
他伸手抚向魏岚珍包了白布的脑袋,魏岚珍瑟缩的偏过头。
林子文:“岚儿,那日我也是一时情急,我没有想伤害你的。”
他的手抚过魏岚珍另一半完好的面颊,款款深情。
“这二十多年来,娘她为我付出了许多,那天听到娘不见了,我一时急火攻心,这才迁怒到你头上。”
魏岚珍看着这眉眼微拧,似有层层心事的男人,后背不可抑制的冒出一层鸡皮疙瘩……疯子!
她柔柔一笑。
“没事的,相公。”
“岚儿没事了,大夫说这些日子静养几天,脑里的血块便会慢慢的缩小,你还是紧着婆母的事吧。”
“一想到,婆母她,她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受累,我这心里,嗐……”可太痛快了。
后半句,她低下头,没有说出口。
林子文替她掖了掖被子,没有听出她的未尽之言,“你好好歇息吧,我再去找找娘。”
……
时间就这样不经意之间,偷偷从指缝间溜走,谁都想留住它,但是谁都留不住。
四月十四,魏太师手捧十份元魁卷,以他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皇城。
金銮殿。
魏太师等人跪地,口呼圣上。
“臣等不负陛下所托,今年春闱举人的卷子已经全部阅毕,共400名贡士,这十份卷子是臣等斟酌选出的元魁卷。”
“请圣上定夺。”
老皇帝坐在金銮殿上的椅子上,他看了下方一眼,手轻轻一动,低声道。
“呈上来。”
旁边的孔公公便微微躬身,沉默的下去将卷子接过,转身呈给皇帝。
老皇帝:“魏太师辛苦了。”
魏太师躬身致意,“为圣上效劳是臣等的职责,谈不上辛苦。”
金銮殿的龙椅上,老皇帝将一份份的卷子看了过去,一时间,整个大殿很安静。
老皇帝眼睛瞥了一眼旁边,孔公公立马捧过朱砂和毛笔。
老皇帝御笔点好名次,收笔。
“好了,就按这个名次来吧。”
孔公公将卷子稍作整理,重新捧下去给魏太师。
老皇帝似有疲惫,声音有些闷且干咳了几句,“好了,没事就退朝吧。”
随着太监一声退朝,穿着官服的大大小小官员,鱼贯的退场。
……
走到御花园了,老皇帝对身边的孔公公道。
“我记得林翰林是上一次的状元郎。”
孔公公:“是。”
老皇帝:“这乐亭县,还真是文风昌盛啊,方才那卷子我看了,里头有一位名为宋延年的学子,卷子答的非常不错,我点了头名。”
“就是不知道殿试时表现如何了。”
孔公公:“雷霆雨露均是天恩,能得陛下一声赞赏,想必那位宋举人已是十分开怀,殿试时定当竭尽所能,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老皇帝哈哈笑了两声。
“平日你看你闷头闷脑的,大家都说你话少,这不是挺会说的嘛。”
孔公公赔了个笑,退到旁边又成了个闷嘴葫芦。
老皇帝摇了摇头,“你啊你,刚夸你两句,就又闷回去了。”
不过,他也确实喜欢身边的人话少一些。
安静。
……
四月十五,会试张榜日。
这一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用过早膳,宋延年看着马阳钊被双瑞推进了屋内,一脸懵圈的被双瑞逼着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
双瑞又往他手中塞一柄折扇,腰间挂上一个环佩,上下打量了几眼,这才满意的后退。
宋延年靠近白良宽,小声道。
“总觉得这样有点傻气。”
天又不热,手中还要拿把折扇。
白良宽心有余悸的点头,“我也觉得。”
双瑞和马阳钊出来了,宋延年和白良宽立马站直了身体。
马阳钊将衣摆拉直,动动脖子,问宋延年和白良宽,“怎么样。”
白良宽伸出大拇指:“好看!”
宋延年侧头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白兄啊。
马阳钊视线落在宋延年身上,显然还在等他的评价。
宋延年:“好看!”
他的视线落在衣袖和领口处,继续说道。
“衣服是嫂子做的吧,嫂子有心了,你看着腾云祥纹,绣在这不显眼的地方,低调又华丽,马兄穿上这一身,立马就精神起来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外如是。”
白良宽:……
他悄悄冲宋延年投去佩服的目光。
他输了他输了……
自叹不如啊。
双瑞兴奋的脸都红了,“对对,就是我们少奶奶绣的。”
马阳钊被夸的有些羞赧,小声的说了一句,“她是不错。”
……
这次的张榜告示在礼部衙门门口,那儿有一座彩亭,宋延年几人叫了一辆马车,在老远的地方,马车就不动了。
前方太过拥堵。
掀开帘布,看着那乌泱泱的人群,好多一些还是家丁打扮的,宋延年打趣双瑞。
“双瑞,你将你家少爷打扮得这么精神,小心有人来个榜下捉婿。”
“你可得替你家少奶奶看紧喽!”
双瑞:“……啊!”
逗完小书童,宋延年转头问旁边两位。
“这么多人,不然咱们先下车,自己走路过去吧。”
马阳钊点头:“只能这样了。”
结算完车资,走了一会儿,白良宽问道。
“哎,双瑞那小子去哪里了?”
马阳钊并不在意:“没事,那小子机灵着,走不丢的。”
眼下还是看榜比较重要。
……
巳时三刻,吉时到。
在礼炮声中,红榜上的红布揭开,红底黑字,牵挂着数千人心思的红榜,终于露出了它的面目。
宋延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旁边白良宽也一把抓住他,兴奋道:“我中了我中了!”
宋延年从下往上看,待看到倒数第二个名字的时候,不禁莞尔。
他拍了拍白良宽:“中了就好,过两日殿试的时候再努力一把。”
白良宽一脸喜色。
倒数第二个又怎么样,他也是贡士了,殿试没有落榜一说,他再不济也能考个同进士。
啊,人生真是美好!
不一会儿马阳钊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百七十七名,虽然中了,但他对这排名显然有些不满意和忧心。
“靠后了一点,这次贡士四百名,按往年来看,后一百名估计就是同进士了。”
白良宽乐呵呵的安慰他道。
“没事没事,你瞧你这排名多吉利,七七,咱们的七夕就定在这个日子。”
马阳钊:“……”这,吉利在哪里了?
宋延年笑着道,“良宽兄说的是,七宝通灵,七这数字确实不凡。”
“洪荒时女娲补天造人,她先后造了鸡、狗、猪、羊、牛、马,而到了第七日,才是我们人,是以七这数字,称为人日。”
“双七双人乃从也,寓意着万事从心顺意,马兄这名次的意头颇好。”
三人说说笑笑间便往空地中走去。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下人,拦住了宋延年三人。
他拱手客气道,“打扰各位进士老爷了。”
宋延年等人便也还礼。
管家的目光打量过三人,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穿的最体面精神的马阳钊身上。
他心中扼腕,另外一个衣裳不显,气质却着实风华出众,嗐,小姐为何生的如此早啊。
“敢问进士老爷家乡何处?”
“我们乃是……”
还不待他将自家家门报完,就见一书童带着十来个壮汉,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我们家少爷有奶奶了,你找别人去。”
马阳钊有些丢脸,他朝管家拱手。
“小书童年幼无知,言行无状,还望兄台见谅。”
管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书童后方的汉子,个个人高马大,这还有些凉意的天气里,有两个还半袒露着胸膛,露出虬结的肌肉……
唉,自己这边的软脚虾抢不过啊……
“没事没事。”
白良宽看着他转身带人走,还犹自不相信的瞪大了眼。
“不是……延年兄,咱们两个还站在旁边呢,他都不问问我们吗?”
宋延年:“问你你就跟他走了?”
白良宽:“这倒不是。”
宋延年:“那不就得了,还省得你拒绝他。”
“结果一样,就不必计较过程了。”
白良宽:……
那边双瑞正在给每一个壮汉分银子。
“麻烦大哥们了,多谢了。”
他们四人在一群壮汉的拥护下,顺利的走了出来。
白良宽看了一眼身后的随从,似有所感:“这是我人生最有派头的一次,没想到还是蹭了马兄的光。”
宋延年:“……哈哈哈。”
待人散了,马阳钊才有空找双瑞算账。
“你怎么回事,那些人哪里找来的?”
双瑞:“就在市集那里,他们都是扛大包的大哥,我说了一人五十个铜板,就都跟我来了。”
马阳钊脸都绿了,一下子就撒出了几百枚铜板。
这败家的小书童。
宋延年:“双瑞干得真棒!”
白良宽:“是啊是啊,要不是双瑞机灵,咱们哪里能走得这么顺利。”
双瑞谦虚:“哪里哪里,多亏了宋公子提醒,不然今日差点就出大事了。”
“都是您的功劳!”
“公子要是真被别家小姐抢走了,我该怎么和家里的少奶奶交代?”
双瑞说到后面,一脸真心实意,显然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宋延年听完哈哈笑了起来。
“不客气不客气。”
马阳钊:……
……
会试张榜后,整个京城热闹了一天,学子们就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收心在家,为四月二十一的殿试做准备。
虽说殿试不会落榜学子,但进士分三甲,最后第三甲更是有如夫人的称谓。
落榜的人失意的归乡,热闹了月余的客栈,终于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