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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捉虫)

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大世界 6619 2024-06-02 12:01:28

宋延年挥退了皂隶,他转头看向陈辰安。

陈辰安又低头拍了几下衣袖,半晌抬头,他的视线碰到上座的知县大人时,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毛头小子的知县大人,看过去还没他的年纪大。

官小架子倒是不小!

……

看到陈辰安时,老罗气得抖手,他指着陈辰安,看向宋延年,悲痛不已的指控。

“大人,是他,就是他害了我那苦命的闺女儿。”

不想听到这话,陈辰安却是嗤笑了一声。

“你谁啊,你女儿又是谁,哪来的这么大脸说本公子害了她?”

“害她不脏手啊,笑话!”

旁边的罗明怒目瞪了过去,“小兔崽子你!”

老罗气得几乎要仰倒,他看着陈辰安那一派公子哥般风光霁月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他无辜,他坦坦荡荡,那他家香儿又算什么!

怒极的老罗抬脚,他利落的摘下一只臭鞋,奋力的丢了过去。

“呸!王八羔子!”

陈辰安不将老罗和罗明的怒气看在眼里,他带着笑侧了下头,鞋子从的脸畔飞过,余留一股汗臭味隐隐缠绕在鼻尖。

这肮脏不讲规矩的乡下人!

陈辰安沉下脸,张嘴正要怒骂,突然,一个恶臭的东西砸进他的嘴里,卡在了牙齿里。

“呜呜呜!”陈辰安心下一慌,他低垂眉眼,一看就认出了这是老罗的臭鞋,当下两手齐上,用力的去拔。

可是那鞋子就像是长了脚一般的扎根在他的嘴里,纹丝不动!

“呜呜呜!”陈辰安急了。

旁边的罗明瞪大了眼,刚才那一下他看得真真的。

罗叔丢出的鞋子都被这小崽子躲过了,但那只臭鞋就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一般,被这小子躲过后,又从后头绕了一圈,然后从另一个方向飞到小崽子的嘴里……

半晌,罗明侧头看身边的老罗,钦佩道。

“罗叔厉害!”

“侄儿原先都不知道叔还有这么一手,往日里要是有什么言语上的不恭敬,还望叔包容一二。”

老罗:……

他也很莫名啊。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那就是一双普通的老人手,上头布满老茧以及干瘪的皱纹,零星几块难看的褐斑长在上面。

……难道,自己真有自己不知道的神通?

……

“呜呜呜~”

陈辰安两只手拼命的抓着嘴里的鞋子,他想要往外拉,不想这鞋子却越来越往里,甚至顶着他的喉咙了。

汗臭,泥土的腥味,乡间地里动物的粪便……以及老罗两天没顾得上洗的臭脚……种种味道涌在他鼻尖喉间,陈辰安几欲昏厥。

“呜呜!呜呜!”救我!救我!

谁能救救他!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陈辰安的脸上,他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两个铜铃般的大眼不断的翻着,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他这才动了动手,松了那股暗劲。

算了,再折腾就出人命了。

……

“啪嗒~”

誓与陈公子共缠绵的臭鞋子,一个劲儿泄去,终于掉在了地上。

陈辰安奋力的喘气,终于活过来了。

罗明替老罗捡回鞋子,他看着上头晶亮的口水丝,一副你真恶心,真脏的嫌弃样看向陈辰安。

正在干呕的陈辰安恨恨的看了过去,“你!”

“呕~”他又是一阵干呕。

被衙役带来的时候,他还在花船呼呼大觉,这一夜未吃未喝,干呕了老半天,倒也只是吐出了一些酸水苦水。

“水,水,给我水……”

陈辰安伸手,他现在迫切的希望来一口干净的清水,然后好好的漱漱口,去了口中这股怪味儿。

李大牛对上他的手,瞥开了头。

这下要求他了?

早干嘛去了!

宋延年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陈公子,这里是公堂,不是你陈宅,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你!”

陈辰安斜眼瞪了过去,目光却碰上了宋延年的眼神,只见他的眼神无波无动,虽然拍着惊堂木,却没有半分气怒。

蓦地的,他心下一惊!

他陡然间想起一事,前两天,他爹苦口婆心的劝自己乖巧一点,说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之时,万万不能顶风犯事。

他爹说了,这云京来的宋大人年纪轻轻却颇有手段,一向老谋深算的鲍师爷都阴沟里翻了船。

那日的事情,府衙里的衙役,就算是重金许诺也无人愿意一说。

财帛动人心,但也得有命来享。

往日里见到钱财犹如猫儿闻到了腥的衙役们,一个个讳莫如深的样子,这便让他们知道一事,这县令大人不好惹啊。

还有,陈辰安想起族中说的宋大人带的兵马。

那日抄家,一身悍然气息,训练有素的兵将,到底养在哪里!

这些事没有查清楚,善昌地界的六大族,谁也不敢妄动,唯恐一个妄动,就让这宋大人注意到了自己。

想明白了这一切,陈辰安低下头,态度恭顺了不少。

“大人,是我不对,一时失态了,还望大人原谅则个。”

他低头,视线刚好落在老罗的脚上。

老罗不嫌弃鞋子沾了口水,此时已经将它穿在脚上了,看到这鞋子,陈辰安本来已经止住的干呕,又开始卷土重来,他的腹内一阵翻滚。

陈辰安蓦地一惊,猛地抬头看向高堂。

是他,一定是这知县大人搞的鬼!

不然,这乡间的粗俗老汉,怎么会有如此的手上功夫!

明明……明明自己都躲过那鞋子了。

宋延年可不管陈辰安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拍了拍惊堂木,让外头喧哗的人群安静。

“罗力德,你缘何状告陈辰安,人已经请来了,请当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老罗:“好!”

他看向旁边的陈辰安,老眼里有着泪花浮现。

“我老罗年逾四十方有一女,取名罗香儿,虽然家贫,却是如珠似宝的养着。”

“大前年,我和香儿进县城走访亲友外加售卖一些手工编织物,不想,我一个没注意,香儿便被这渣滓害了。”

想起那时的事,罗力德还哽咽不已。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但那日的场景,他依然没有忘记。

他在市集上捎卖编织好的竹筐和簸箕,香儿活泼爱动,哪里待得住了,外加这县城里确实比乡间繁华,香儿看啥都觉得稀罕。

他便拿了几十个铜板给她,让她自己去逛逛。

小姑娘家爱俏,虽然兜里的铜板不多,却不妨碍她的开心,她在市集里这里看看,那儿逛逛,最后逛到一家胭脂水粉的小铺子。

老罗:“那年,我那闺女才十四岁,她娘生她的时候年纪也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比寻常姑娘家生的瘦小。”

“在老汉我的心里,她还是个小囡囡,怎么,怎么……嗐,老汉我也没有拘着她。”

“怪我啊!”

宋延年瞥了一眼下方。

因为老罗的话,外头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两个汉子叹了口气,低声道。

“嗐~都十四了啊,好人家的姑娘哪里有在外头瞎跑的道理,难怪被害了……真是家里也不懂事啊。”

“是啊,再瘦小那也是姑娘家啊,不用听他再说下去,我都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左右不过是那点风月之事。”

“……”

宋延年伸手摸过那块黄花梨的惊堂木,他轻轻举起,在半空中稍做停顿,而后急剧的落下。

黄花梨和案桌接触,发出一声清脆又响儿的脆响。

“肃静!”

堂下的众人顿时禁口,各个拿眼睛看向公堂上方的知县大人。

宋延年心下满意。

果然,得这样子拍才更大声一些。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罗有些悔恨的脸上,开口道。

“罗老伯,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事,你真的不必过多的自责。”

他看向众人,板着脸沉声道。

“从来只有怪犯事者害人,而没有苛责受害人出门自作孽的道理。”

“这郎朗乾坤,日月昭昭,没道理你能站在日头下,我能站在日头下,家中的妻女却不行!”

“罗老汉没错!”

“罗香儿更没错!”

宋延年这话一出,原先交头接耳说罗香儿活该的两个老爷们没脸了,他们看了上座的县太爷一眼,总觉得这大人是盯着自己说出这话的。

两人讪讪不已。

“好!大人说的对!”

“没道理那些个臭男人做的坏事,反倒让小姑娘背骂名了。”

“就是就是!出门逛逛,买买胭脂水粉也有罪了?谁要是说这话,那他简直不是人!老娘我要是听到了,非得撕了他的面皮不可!”

妇人义愤填膺的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各个都在声援罗香儿。

一时间,说闲话的两人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半声不敢吭了。

……

老罗憋闷了两三年的自责,在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当中,稍稍好受了一些。

他抬头看上头的宋延年,目露感激。

半晌,他缓了激动的情绪,这才继续道。

“我家香儿就是在胭脂铺里碰到了这个陈辰安,他对我家香儿言语轻佻,并且毛手毛脚的,时不时还说一些不要脸的话。”

“我家香儿乡间长大的,她的性子虽然天真散漫,却还是有几分野性。”

“后来,她被这色胚子逼急了,便踢了这烂货一脚,然后,她便逃跑了。”

“这陈辰安带着七八个家丁来追我家香儿,混乱中,香儿被他们的家丁推到了河中。”

老罗老泪纵横,“那时都十一月了,河水多冷啊,我家香儿硬生生的泡在这冷冰冰的河水中,求神无门,求鬼无路。”

说到这伤心处,老罗猛地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旁边的陈辰安,怒道。

“是他,就是他!”

“我家香儿会水,就算这河水寒冷,她也还是能活命的。”

最多……最多就是后来病一场。

而他,砸锅卖铁的都能将香儿医好。

老罗痛恨的看着陈辰安,恨不得生啖了这畜生。

“就是这个畜生,他吩咐府上的家丁,特意寻了一根竹篙,每每我家香儿冒头出河面,他就拿竹篙敲我家香儿。”

如此反复几下,罗香儿含着生的希望,最后脑门挨了一下重的,就这样在善昌县的大樟溪里头,含恨的沉下了水,死得毫无生响。

老罗说完,呜咽的哭了起来。

他身边的罗明搀扶住他,无声的安慰着。

当初消息传来时,大舍村的村民都惊呆了。

明明早上还是言笑晏晏的女娃娃,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冰冷冷僵硬又青白的尸体。

大舍村安宁了许久,哪见过这等阵仗。

宋延年翻开手中的卷宗,上头还有当初罗香儿的验尸文书,仵作的亲笔供词。

这罗香儿,确实是头部受到了重击,且肚内肺部有积水,头发竖起,四肢浮肿……口腔有积水渗出……

这是生生溺亡之象。

他阖上卷宗,看向下头的陈辰安,拍了下惊堂木。

陈辰安被这脆响的惊堂木敲得心下一惊。

宋延年:“陈辰安,你可认罪?”

陈辰安拱手:“大人,学生不认!”

宋延年:……

得,这陈公子还是个秀才之身啊。

啧啧,看来善昌县的教育也不行啊。

……

陈辰安将视线看向旁边的老罗。

听这老头这么一说,他才想起了这是哪位。

那罗香儿他还记得,个子小小却颇为泼辣,就像个小辣椒一样,够辣够有劲儿,就是这劲儿太大了,他一不小心在这小娘们手中吃了个暗亏。

想起那时的事,他下体处的宝贝还隐隐有些作痛,那丫头下脚太狠了。

后来气怒之下,他也下了重手,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毕竟,那丫头着实生得不错啊。

那日,宿醉了一宿的他陪着娇娇娘去脂粉铺子里买胭脂水粉,毕竟他可是吃了娇娇娘那么多口脂,不赔偿点儿,心里怎么说得过去嘛。

在那铺子里,他看到了罗香儿。

她小小的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渴望又压抑的看着铺子里那一应的胭脂水粉。

陈辰安:“我可没说什么,看小妹妹那么喜欢的样子,我就想买一些送给她!”

他瞥了老罗一眼,暗含讽刺。

“我没啥坏心思,就是舍不得小妹妹露出那样渴望的眼神,咱们做公子哥的,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大方。”

他刷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这好半天了,他才终于脱离了狼狈,找到了属于陈家大公子的气度和风华。

宋延年:……

这莫不是个二百五?

陈辰安朝上座的宋延年拱手,朗声道。

“大人,天地明鉴,是那丫头不识好人心,她踢了我一脚,我一个大老爷们可没有和她计较。”

“她自己伤了人,慌慌张张的跑掉,结果跌到河里淹死了,这怎么能怪得了我啊。”

说到这,陈辰安的面容上有着委屈。

宋延年多看了他两眼。

不愧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娇儿,这陈辰安面容光洁白皙,因为昨儿睡得迟,他的眼下有几分青影,但这并不折损他的气质。

在他委屈的时候,明明是二十来岁的人了,却有着孩童纯真无辜之感。

宋延年:造孽哦。

恶人又披着好看的皮囊来做戏了。

他指着卷宗,问道。

“这尸检上,罗香儿周身遍布青肿,在她的天灵处甚至有一道致命的伤口,可见,确有竹蒿敲击一事,这你怎么说。”

陈辰安不认:“河中暗流暗石颇多,许是这罗姑娘跌落时不小心砸到的,这怎么也能怪到我身上。”

他情真意切的惋惜了一句。

“真是可惜罗姑娘了,正是花容月貌的年纪,花骨朵儿还未盛开便凋谢了,可悲可叹,唉~”

他抬头看上座的宋延年,拱手道。

“望大人明鉴,切莫听信了一家之言。”

“学生虽然于女色上荒唐了一些,但学生家里的爹娘管得严,向来是不敢招惹那良家子女的。”

“我找那坊间的花娘,出银子买开心,她们出卖笑容,你情我愿的事,岂不是两厢和乐?当然,这寻花问柳一事,大人可不能朝学生问罪。”

“至于命案一事,学生胆小,那是万万不敢的。”

他说完,故作害怕的拍了拍心肝。

“天地有眼,这害了人,可是会有恶鬼敲门的!”

宋延年侧目。

……很好,很有自觉嘛。

他看着陈辰安,意味深长道。

“陈公子知道就好。”

陈辰安:知道什么?

他被宋延年这一句话整得没头没脑的。

老罗不甘心:“大人别听他胡言乱语,真的就是他,我找人问过了。”

陈辰安并不将老罗的气怒放在心上,他好整以暇,慢悠悠的问道。

“哦?老汉如此说,可是有人证物证?”

“要是没有的话,可是诽谤哦。”

他陡然沉下脸,收了手中的折扇。

“在下不才,好歹还是一名秀才公,老汉可知这空口白牙的诬陷有功名的学子,可是要打板子的。”

老罗颤抖着手,“你!”

宋延年看了一眼陈辰安,他不着急也不慌张。

这事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当初陈家摆平这事,早就将一众的证人或收买或许以重金的送往其他地方生活。

他低头看手中的卷宗,就连这仵作……

本来陈家也想买通这仵作,却不想仵作是个硬脾气的老头,宁愿丢了仵作的饭碗也要将他验出的事实写下来。

现在早已不在府衙做事。

宋延年叹了口气。

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就算是仵作明晃晃的验尸文书,上面写着罗家小娘子身体遭受重击,弱水恐为人为……官府也是以失足落水结案的。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案桌的左上角,那儿放着四个签筒。

签筒是竹子打造,约莫能装一升米,每个签筒前面用黑墨写着大字,分别是“执”“法”“严”“明。”

“执”字筒里放着的签文是捉拿的签文。

另外三个法、严、明、分别放着白,黑,红三种签文,白签一支代表一个板子,黑签五个板子,红签十个板子。

这些事,他在上堂之前,钱衙役都和他说清楚了。

宋延年的手伸向执字筒,从里头拿出一道竹签,扔下公堂,开口道。

“带陈金满和罪人鲍钊星上堂。”

李大牛站了出来,他捡起签文拱手应道。

“是!”

……

很快,鲍钊星和陈金满便被带了上来。

众人许久未见这鲍师爷了,当下一看,心里都是一惊。

不过是一段时日不见这鲍师爷,他却已经憔悴成这副模样了,比之前生生老了十岁有余。

陈辰安侧身看去,失声叫道。

“鲍伯父!”

鲍钊星撩起眼皮,他看了一眼陈辰安,没有搭理他。

片刻后,他将目光看向上座的宋延年,宋延年看了过来,冲他微微一笑。

“鲍师爷。”

鲍钊星低下头,收敛住厌恶和俱意。

妖怪,这就是个妖怪!

不是妖怪也是妖道。

“罪人不敢,大人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宋延年看着他,心下满意的点头。

很好,看来做了一段时间的毛驴,日日磨豆子赚钱还债,倒是安分了许多嘛!

他指着罗力德,开口道。

“当初罗香儿一案,是鲍师爷您经手的,这一案的来龙去脉,想必您也清楚。”

“这位罗老汉状告您收受贿赂,包庇了陈辰安,并且将罗香儿这一凶杀案以意外落水结案,可有此事?”

陈金满和陈辰安都拿眼睛去看鲍钊星。

鲍师爷今日穿着一身灰色的素袍,这一段时间的劳苦和没日没夜的做活,让他的身子瘦削了不少,素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

他听到宋延年的问话,面皮一跳。

这一认,不管旁边的陈家父子怎么样,自己肯定是罪孽又加一筹了。

陈金满连忙开口。

“鲍老哥,你可别害我们,我陈家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族里管得严,我们也一直恪守家里的规矩,不然,我们家那生意,怎么能做这么大,现在可是做到京城去了。”

“弟弟我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啊。”

鲍钊星还未说话,上座的宋延年轻笑了一声,引得陈金满看了过去。

他看着这面如白玉的新任知县大人。

就算是一身绿色的知县官袍都掩饰不住那周身美如冠玉的气质。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当然,陈金满可不会被他这一身温和的气质给骗了,他瞥了一眼鲍钊星,只见他面容憔悴,头发花白……

这就是前车之鉴啊。

宋延年饶有兴致的等着鲍钊星的回话。

方才陈金满话里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

他们陈家是大族,京里还有关系……这话既是威胁,也是希望,端看鲍师爷如何选择了。

鲍钊星可是人精,他怎么会没听明白陈金满话里的意思?

听到上座宋延年的那一声笑,他知道这宋大人也听出来了,现在在等着他做选择。

一时间,他的心就像是那婆媳吵架儿子劝,端的是左右为难啊。

他看了看上座的宋延年,又看看旁边的陈金满,最后,到底是对自由的渴望沾了上风。

他,鲍钊星,再也不想拉磨了!

然而,偏袒的话也不能直白的说,鲍师爷低头轻声道。

“大人,当初这罗香儿一案,罪人走访了几方证人,都说是只看到了她惊慌失措的逃跑,然后摔下了河岸。”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这位老汉说的拿竹篙敲打,罪人没有听闻过……”

“罗香儿一案,陈公子有过失,但那也只是年轻气盛,见到漂亮姑娘起了一点口头上的花花罢了。”

陈金满连忙接话,“是是是,就是这样。”

“大人您也是年轻人,一定知道,这年轻人,有时候说话就是嘴上没把门,唉,我这孩子,他的心不坏,就是有些爱口头花花。”

“这是年轻人的通病。”

宋延年制止了他的话,“不,这锅我们年轻人不背。”

他看向陈辰安,继续道,“这是不修德的畜生才做的事。”

……

说谁是出畜生呢!

陈辰安瞪了过去。

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平静。

算了算了,一会儿自己没事就好,让这县令大人说几句又不掉肉。

陈金满倒也不急,这事的证人他早就送走了,送得远远的。

这一时半会儿的,这县令大人就算是想找人证,都没地方找。

他转头看上头的知县大人,开口道。

“大人,您是朝廷来的大人,可也得按规矩办事吧,罗香儿一事,我儿顶多就是有过失,我们陈家可以赔偿他们罗家,要是一百两不够,就一千两,一万两。”

老罗:“呸!天杀的才要你家的臭银子!”

而旁边的鲍钊星,在听到规矩的那一刻,面皮就拼命的跳,眼睛也不住的跳灾了。

完了完了,难道自己方才又站错队了?

鲍钊星抬头,急切的想要开口。

宋延年抬手制止了他。

“师爷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他转头对旁边的衙役道,“上物证。”

衙役捧着一个盘子上来,上头一个白玉金轴的算盘。

见到此物,鲍钊星的脸皮又是一跳。

他又想起那日这宋大人拨弄这方算盘,说自己欠了府衙十几万两银子的事了。

宋延年拿过这算盘,在手中摇了摇,算珠轻碰,玉石发出轻击的脆响,悦耳又动听。

他将目光投向陈金满和鲍钊星,开口道。

“这算盘造价不菲吧,要真是你说的那样,这陈公子只是过失之错,赔偿一些银钱给罗老汉就是了。”

“你作甚还要算着这鲍师爷的心头好,打了这么个值钱又叮叮咚咚的算盘给他啊。”

陈金满搜肠刮肚:“……我陈家富裕……”

他不在乎这算盘的这点钱不行吗?

宋延年:……

不错不错,富裕也好,他这段时间花了一些钱出去,库银里日日见少,庄铺还未见收入,他正着急着呢。

真是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啊。

他点了点头,将这算盘搁到一边,开口道。

“好,既然物证不认,那我们便请人证吧。”

人证?

陈家父子惊疑不定,两人不由自主的回头。

……

“让让,让让,大家伙儿都让让!”

这时,钱衙役为首的一行三人,他们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赶来府衙门前。

钱衙役翻身下马,手中抱着那块灵牌,灵牌被黑布笼罩,他将缰绳丢给旁边的李华贤,大刀阔斧的朝公堂处走去。

众百姓看到身穿皂衣,腰佩弯刀的钱衙役,脚下一动,不一会儿就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钱衙役沉声道:“大人,小的来迟了!”

宋延年笑道:“不迟不迟,不早不迟,你来得刚刚好。”

陈家父子还在探看,证人呢?

宋延年扬手,一阵风从他的袖间刮出,风儿吹拂掉了钱衙役手中的那块黑布。

黑布扬天,慢慢悠悠的落地,众人的目光被钱衙役手中的无字牌位给吸引住了。

这是?牌位?!

老罗站了起来,“这是香儿的牌位。”

罗明也跟着站了起来。

“香儿的灵牌怎么在这里?”

陈辰安看去,黑色的灵牌没有字,钱衙役背着光抱着它,阴暗中,它显得有几分邪异。

他蓦地一寒,背后好似有一双柔荑缠绕住他的后背,有些寒有些冰,还不待他反应过来。

一股寒气吹拂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瞬间激起他后背一片的鸡皮疙瘩。

“嘻嘻,找到你了哦,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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