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延的神魂嗡得一下撕裂开, 剧烈的疼痛让他皱了下眉，紧接着，一道夹杂着毁灭气息的力量刷得一下冒出, 形成一道屏障挡在他身前。

同时, 一直隐藏在他体内的那缕流光丝线，气势如虹，冲了出去, 直扑前方一个空无的位置。

紧接着，在他身后刚站定的燕三春“锵”得一声脆鸣，长刀出鞘，身如闪电，紧随流光丝线飞扑, 一刀斩下！

血煞气汹涌而出！

与流光丝线交织。

直击正前方其中一点！

“嗡——！”

无声颤鸣。

三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僵持在半空中。

那股迎面而来的威压陡然凝滞, 隐隐出现一道模糊虚幻的人形。

身姿高大缥缈，五官模糊, 周身被光笼罩, 周身萦绕着强大的天道之力。

“天道！！！”

燕三春一声怒喝！

她声音干硬，像强行拉满弓的弦，带着几不可察的颤音。

除了怒，除了恨，似乎还夹杂着其它的什么。

席延目光不由地望过去。

燕三春背对着他，席延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 她握刀的手青筋突起, 随着刀气喷薄而出的血煞气斩在半空中。

曾经与之交锋时，流露出来的天道之力再一次出现, 萦绕在她周身，护卫着她。

那股天道之力……

有一点熟悉。

席延凝眸细看，目光幽深。

而燕三春这一喊，也成功地引起了那道虚幻的人影的注意。

祂睁开眼，垂眸看向了她。

祂的目光是悲悯的。

“地球人……？”

祂迟疑了一瞬，一身威压竟莫名退了半分，威严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响起：“你不是人类，不是生灵，很奇特的能量体。”

燕三春身形停滞在原地：“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你怎么能不知道！”

燕三春怒意在这一瞬间激发，像火焰一般，蹭得一下暴涨。

但是下一秒。

虚幻的人影俯下身来，拨开她手中的剑，凝视着她。

与天道对视。

燕三春脑子在那一瞬间变得空白。

天道圆方可不会在意燕三春这个小小的不知明物会如何，祂只盯着她，好奇且古怪地研究着她的每一处。

祂和席延一样，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保护着燕三春的那些天道之力。

席延只觉得熟悉。

天道圆方看了几眼便认了出来。

“竟然是祂……”

天道圆方侧眸，注视着燕三春：“你就是祂留下来的后手？那位不自量力的天道，以卵击石，制造出你又有什么用呢？”

燕三春：……

她大脑停止运转，却依旧听得见天道圆方所说的话。

制造？

不，她、她的战友同伴们，不是被制造出来的，他们的存在是多种因素，一步步机缘巧合下形成的。

如果没有外来大陆入侵。

如果天道圆方没有抛弃地球，抛弃万物生灵。

如果后任天道九州没有那么敬业，非要压制他们……

缺少任何一环，他们那一大群黑影都不会成形。

当然，这内里的种种燕三春不会告知，在天道圆方的注视下，她也无法开口告知！

天道圆方显然是高傲狂妄的。

认出燕三春所拥有的那些天道之力的来源，祂对燕三春的兴趣直线下降。

一个手下败将留下的后手，又能厉害到哪去呢？

实在是当初灭掉那位天道太过轻松，完全是碾压局。这让天道圆方生不出警惕心。

更何况，那位天道都消散得连痕迹都没了，祂所留下的后手，没有其支持，又拿什么与祂这个大世界的天道对杠呢？

天道圆方像拂去一粒尘埃，抬起手，就要将燕三春扫开。

可就在祂要动手时，一直游离在祂四周的流光丝线悄然上前，猛得收缩，化为一支利箭，直射天道圆方的眉心。

天道圆方瞬间旋身，下一秒，跳出流光丝线的包围圈。

随后，一点血色这寒芒。

一柄利刃突然从大后方刺入祂的后背。

“！！！”

天道圆方的虚幻人形猛得一震，祂缓缓低下头。

看见一柄流着鲜血的长刀刺在光影中，牢牢的，拔不出来。

刀中的鲜血没有滴落，反而流进了祂的体内。

天道圆方不知道那是什么血，只是从那一刻起，作为大世界的天道，祂竟然感受到了“亡魂”缠绕上祂的意识。

那些“亡魂”与祂的意识格外契合。

仅仅一瞬就已密不可分！

且无法剥离！

天道圆方隐隐觉得不妙。

祂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燕三春。

原本应该大脑一片空白的燕三春，此时已经站得笔直。她戴着面具，一双眼睛冷漠地注视着祂。

不久前那种失态般的怨恨、颤动已经消失。

同时，她手里的刀没了。

她……是怎么掷出这柄刀的？

又是怎么击中祂的？

为什么没有预兆？

天道圆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小人物击中。

可是也由不得祂想通！那方流光丝线又再一次逼近。

它一化三千，金光利箭，悬浮在四面八方，箭头直指天道圆方。

这玩意，天道圆方认得。

源于混沌中的力量。

它的威力不在于战斗，而在于分解。祂曾直面过，问题不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插在祂体内无法拔出的长刀。

以及，地球外援——席延。

天道圆方面不变地动用天道之力布下一层层防护，目光在燕三春身上顿了几秒，紧接着越过她，看向最后方的人。

——席延。

这是祂进入到这方考场后，通过投影+考场的存在，总算收集到了有关地球外援的信息。

虽不能说完全摸透，但到底知道了他的来历。

席延。

地球人。

从最久远之前，地球那场破灭中活下来的生灵。

他的能力从何而来，天道圆方还没有摸清楚，但不急，知道了他的来历，又有考场在，他的过往痕迹总会被扒出来。

因为，祂是天道。

地球的天道。

哪怕只是曾经，但只要席延是地球人，祂就能查到！

而现在，祂所忌惮的席延还未出手！

天道圆方这场突袭，本想与席延交手，试探深浅，可惜……多了个燕三春，多了柄拔不出的长刀。

天道圆方目露遗憾：“席延，比起她，你才应该是祂的后手，你的来历，确实在吾意料之外。”

“下次再见，便是历史重演之时。”

天道圆方按住插在体内的长刀，光影一恍，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燕三春身后。

祂的光影袭向燕三春。

明显，祂要带走燕三春！

就在祂的光影要抓住燕三春时，“砰”得一下，燕三春化作一团血雾，消失不见。同时，席延出现在祂的位置！

天道圆方：！！！

“我没有让你走。”席延平静地一掌击出。

一击即中！

直接贴着燕三春的长刀，带着腐朽与毁灭气息的力量冲进祂体内，霸道地四下扩张。

先一步在祂体内的“亡魂”瞬间调转方向，跟在席延力量屁股后面，开始释放“污染”。

天道圆方只觉得嗡得一下，眼前开始晃动。

“对你，果然半点都该放松。”

天道圆方深深地看了眼席延，缓缓闭上眼睛。

几息后。

高大虚幻的身影轰然倒塌。

那柄染血的长刀从天而降，刀尖横劈了几道弯，打着旋，飞回燕三春手上。

燕三春一把抓住刀柄，手腕一甩，长刀回鞘。

她抬起头，看向席延：“祂又跑了。”

“祂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席延抬手一扬，将四处乱蹿的流光丝线招回体内，紧接着，心念一动。

考场上突然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金光。

它们飞了起来，朝席延涌去。

千万星得入怀而来。

汇聚到席延面前时，它已经变成了一团金灿灿的光影。

“这是？”燕三春立马凑了过去。

席延：“世界本源能量，天道的分身。”

燕三春：？？？

“这是天道的分身？！”燕三春眨了下眼，“它和琼……天道九州的分身躯壳不一样。”

席延闻言，想到了还躺在月球上的那具躯壳，摇了摇头，细细道：“两者不同。这道分身，是纯粹的能量体，而琼使用的那具天道分身是由九州打造出来的实体。”

“纯粹的能量体，相当于天道的半/身，如果失去了，对天道来说损失很大。实体躯壳不同，它只是天道的分身容器，天道能随时抽离，不会对本体造成伤害。”

“正因如此，九州才会把分身躯壳交给琼使用，甚至任由他制造连接到月球的通道也没有阻止。”

燕三春一听，眉一皱：“祂知道琼弄了个通道……”

席延：“那是祂的分身躯壳，琼做了什么，祂都一清二楚。”

甚至，天道九州鸡贼的很，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分身躯壳完全交给琼。从祂能随意降临到分身中，而琼一无所知，就能窥见其中一二。

“祂既然知道通道的存在，为什么还……”燕三春一顿，没有说完。

被席延点名后，她倒觉得自己不算了解天道九州了。

明明天道九州如此不喜他们这群黑影，对他们，一惯奉行赶尽杀绝的政策，恨不得他们退退退，离地球有多远滚多远。

可就是这样的天道九州，竟然任由琼制造出通道，把地球生灵的灵魂传输到月球上自生自灭，最终只能转换成灵气……

等等。

转换为灵气……

燕三春某根弦绷得一下断了。

“祂的目的是为了灵气吗？拿灵魂换取灵气……”燕三春握住刀柄的手冒起了青筋，“祂不愧是天道！”

难怪掏了那么多灵气压制他们这些黑影，地球上的灵气还没用光。

有供应，当然不会用光。

对那些灵魂来说，残忍吗？

燕三春无法下定论，但她也无法指责天道九州，因为在天道九州眼里，黑影必须压制！但压制他们就必须要用到灵气！

在今日之前，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们不需要压制。

可现在，她通过席延的转述，已经知道他们这些黑影，在没有记忆之初敌我不分，并非无害！

她便无法说——不！

燕三春心情复杂极了。

但席延并没有在意她的小情绪，将天道圆方留下来的分身本源能量光影给收了，回去交给流光丝线传回混沌处理一下，再给小蓝球加餐。

至于天道九州，当然没祂的份了。

席延三两下就决定了天道圆方的分身光影最终归宿。

收好后，他环顾了四周。

这是考场内部空间，一分为二。一边是体修的考场，一边是灵修的考场。

原本应该无懈可击的空间壁多了很多细小的孔点。

密密麻麻，比蜂窝还密集，修都不好修！

席延深吸一口气：“刚刚出手太痛快了！”

他现在就想把天道圆方拉出来鞭尸！

虽然，祂死去的只是个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