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延怎么想都觉得离谱, 他拧着眉道：“祂对你的事如数家珍，而且，祂与我交谈时, 无论是口吻、神态, 明显用的是‘地球天道-圆方’的身份。”
光团并没有左顾言它，闻言，勾着唇嘴平静地解释起来：“因为, 祂疯了呀。”
席延：“？”
席延一愣，从来没有往“疯”这个方向想。
光团心情格外的好：“祂是异大陆…修真界的天道，我已经陨落，现在只是一抹残念，要不是你手中有九州制造出来的道种, 我根本不能与你对话。”
“从始至终，你所接触到的红光、圆方皆是祂。”
光团说完顿了下, 补充道：“你穿到修真界后所灭杀的天道，亦是祂。”
席延：？？？
席延握住戒指的手一抖, 眼睛里的瞳孔微微紧缩。
是幻听吧？
“从始至终都没有你……？”席延重复了一遍, 声音透着恍惚，“到底怎么一回事？”
光团里的身影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轻描淡写道：“唔，也没什么，当初我弃地球而去，就是奔着拉修真界同归于尽。”
“可惜, 祂背靠虚无混沌, 没把祂灭了，只能拖祂下手, 与祂互换身份，然后在身份互换即将成功时，我往祂体内种了一颗道种。”
说完，光团眨了下眼睛：“席延，你猜，那颗道种用什么做的？如今在哪？”
席延：……
席延默默看着祂，答案近在眼前，无需猜测。
见状，光团笑了声：“以一方天道制造出来的道种果真有用，扎根于祂本源中，无声无息影响祂的意识。”
“祂吸收了我所有的记忆，再加上我的影响，祂常常以为自己是我，是曾经的地球天道-圆方，但祂同时又十分清楚自己是修真界的天道。”
所以，祂分裂了！
不是天道一分为二，而是天道意识混乱。
就像人类的精神分裂症一般。
席延终于明白，为什么光团会说那位疯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个说话轻描淡写的光团。席延不由地感叹：“你很厉害，能做到这份上。”
他现在相信，当初圆方抛弃地球确实是奔着赴死去的。
席延又想到了和红光接触的种种，好奇道：“那祂现在知道你的存在吗？”
光团：“或许有所察觉吧，祂曾挣脱过我的影响短暂清醒过，蛊惑九州做过不少事。”
像道种、双向通道、侵入地球……或多或少都有祂的影子。
光团能看见，却无力阻止。
祂能把对方整分裂已经快把自己消耗掉了，正如之前所说，若不是席延来了，若不是席延手里还有道种，不久后祂这仅剩下的一缕残念将彻底消失。
届时，红光将摆脱掉祂的影响……不，红光现在就已经摆脱了！
光团叹了口气，也不觉得亏。
毕竟因为祂这一暗手，红光一直真心实意地以为自己是地球天道-圆方，竟亲自引席延穿越到祂原初世界-修真界，把自己给砍了！
修真界天道重创，碎成了几块。
一部分继续守着修真界（异大陆），一部分藏回到红光中，其它零零碎碎的部份则被席延的力量绞碎殆尽。
光团当初一路旁观，亲眼看见修真界的天道一边入侵地球，一边又引敌人灭杀自己来挽救地球。
实在是痛快！
祂恨不得仰天大笑！
只要想到这一件事，其它任何事，包括红光脱离影响，光团的心情仍旧十分愉悦。
祂对着席延，将话题又绕回到地球那边：“现在祂已经摆脱了影响，知道自己修真界天道了，正和小球大战……”
说到这，光团突然诡异地停顿了下。
祂似乎又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嘴里冒出两个字：“超脱？”
超脱？
光团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道：“红光……也是你们口中的异大陆天道，祂现在并不是天道？”
席延目光微动，试探性地问：“对，祂只是掌控异大陆，并不是天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属于流浪天道。”
异大陆就是修真界。
在毁了地球后，修真界存活下来，受祂的影响，完全复刻了祂撒道种吸纳小世界的做法。
那时祂就完全掌控了修真界（异大陆），有这实力，当时修真界是方大世界，并不弱。
所以，祂为什么不上位？
电光火石间，光团把其作为红光时下的每一步棋都扒出来，一一分类，将其清醒时的行动轨迹提炼出来，神色微微一变。
“席延，你还记得修真界最喜欢干什么吗？”
席延不明白祂问这个做什么，细细想了想，迟疑道：“大概是塑像？”
光团内的身影点了点头：“不错。”
正是塑像！
纪念雕像、神像、人像、兽像……各式各样，当时许多强者都有塑像，包括席延！
甚至蜃境魂族那现在都还有他那时的一尊塑像！
席延蹙着眉问：“和祂有关？塑像有什么用？修真界不走香火道。”
正因如此，修真界就算塑像遍地开花，席延也只当是风俗，没放在心上。他自己也有很多塑像，能亲自证明，塑像不能让他们本体吸收香火信仰成神。
光团清楚这一点，以前也特意关注过，确认塑像并没有用途后，便搁置了。
但现在，光团闭了闭眼：“席延，你还记得修真界当时最有名望的哪位的塑像吗？”
席延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法则之神——天祈。”
【天祈】
修真界传闻中的“法则之神”，祂的塑像遍地都是，祂的名字响彻全世界，任何一位修士都会拜祂。
传闻，拜过祂后能开悟，获得法则垂青！
当然，席延在修真界从没碰到有谁拜过【天祈】后开悟了。
席延也曾好奇地查过，有没有【天祈】这个人，法则之神真得假的？
答案：假的。
这是当时的答案，因为【法则之神-天祈】完完全全是修真界的修士，因为感情不到法则之力搞出来的。
所以席延……从未拜过。
现在听光团提起，他心下一突：“那尊塑像有问题。”
他用的是肯定句。
光团：“就算以前没问题，现在也有问题了。”
席延：“？”
光团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水族界现在被马斯塔大黑洞吞噬了，它那里有一尊塑像，和修真界的法则之神-天祈形象一模一样。”
席延略一想，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九州？”
光团：“应当是九州利用水族界并入地球时，被带进去的，有九州作遮掩，我确实无法发现。”
如果能发现，祂就算再虚也得想办法拖加影响，让九州把那塑像毁了！
光团琢磨着又道：“很可能，【天祈】才是祂真正的名字。”
席延：“……原来你也不知祂真名。”
光团摊手：“修真界是从虚无混沌中逃出来的，早就没了名字，祂若不说，我自然无从得知。”
偏偏祂还真从未说过！
因为互换，祂被冠以【圆方】这个名字，席延也一直这么叫祂。当然，红光也是祂，而红光这名字还是他随口喊顺了。
席延晃了下脑袋，不去想祂真名假名到底是什么，注意力集中在水族界塑像上。
“祂弄那么个塑像过来，想做什么？”
席延一边说，一边发散思维。
随后，他和光团内的身影视线交汇，脑回路瞬间连到了一起，异口同声：“超脱。”
对，超脱！
光团：“祂追寻超脱，应当是想摆脱‘天道’这个身份。”
席延不解：“当天道不好吗？祂又不像小天道没有权柄。”
听到这话，光团很有经验地摇了摇头：“你不懂，天道这个身份再好就是束缚，祂与世界共存亡，有最高上限。”
大世界就是至顶。
一旦超越大世界就会触及虚无，世界归零，天道自然也要跟着重头再来。
如此不断循环。
不是所有拥有意识的天道，都甘愿陷入这个轮回怪圈。
反正最终都会归零，那为什么一定要劳心劳力促进世界发展呢？但偏偏不干也不行！世界没有发展，会一步步退化，最后也得药丸。
就算是曾经的大卷王·光团自己，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想法。
光团愈发笃定：“祂一定是撒手不干了！”
席延：“祂不干就不干了，为什么要入侵地球。”
光团：“……没有能量如何摆脱天道的身份，而且，红光也是祂的一部分，祂不可能放弃。”
“而且，你没有见过现在的修真界…异大陆，那里就算是大世界，也已经称不上个完整的世界，就像透支过渡，要不是有虚无混沌的力量支撑，它早该没了。”
光团只能影响、观测到“红光”，也不知道祂用了什么方法，知道了异大陆现在的情况。
祂专注地想着。
一边想，一边道：“那些能量显然不够祂用，所以祂才盯上了地球，而且在你回到地球之前，地球上的灵气都被祂抽光了。”
席延听到这，脸色沉了下来：“祂会让地球成为第二个异大陆！”
光团点点头：“所以，祂现在要做的是——入侵地球，借地球的能量与那尊塑像融合！”
那尊塑像应该是特殊处理过的神躯！
一旦成功，那便是蛟龙出海任遨游，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祂，就连虚无混沌也不再是祂的墓场！
席延心头一紧，脑子飞快转动：“祂作为红光的那部分明明可以遁走离开，却和小天道对打，很可能是拖延时间，好让祂的另一部分取走塑像。”
光团表示赞同。
可惜的是，祂作为异大陆天道那一部分，无法观测，不然就能完全掌握祂的所有行动。
光团：“不能让祂得逞，要么毁了塑像，要么……”
光团环顾四周腥红的雾，眯起眼睛：“要么了断了红光！”
祂指向四周：“这些其实都是祂作为红光时的本体，解决掉越多，祂越虚弱。现在小球能和红光打得不相上下，那么，只要祂弱下去，小球就能把祂解决掉！”
小球，便是小蓝球。
席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他被困在这，没有办法离开回地球支援，还不如直接把红光的家给偷了。
于是，席延打起清精神，清除杂念，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分解吸收掉这周遭属于红光的力量。
光团也主动回到他空间戒指里，继续吃道种。
祂，地球天道圆方，还能再战！
只要能恢复一二，祂就还能继续拖修真界天道下水！
修真界，别想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