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的温度比外面要冰凉许多，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大川的右腿仿佛从没受伤过那样完好，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右腿要比左腿有力量许多。
喜太郎震惊地看着大川的腿，满脑子都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川走出隔间，他挨个摸了下孩子们凑过来的脑袋，然后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直接扑通一声跪下去，猛磕三个响头，大声道：“多谢恩公救我的命！”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时发生了什么，但他只需要知道是这个少年拯救了他整个家庭就可以了。
可是，他没有什么能报答的。
他家里母亲和妻子都生着病，孩子又都还小，他没办法去承诺什么，养家已经废去了他全部心力。
“不用谢。”不死道，“下次工作时小心点。死了我也救不回来。”
不死这几年只‘复活’过月华纱，但他事后回忆了下，认为是当时月华纱并未完全死去，她的灵光还在，身体被十涟殓藏在十月卷中，所以才有了复活的契机。
此中，最重要的是灵光。
灵光对月华纱来说是什么？是灵魂吗？
杀生丸说月华纱没有灵魂，但也许月华纱与其他生灵不一样，也许她的灵光就是灵魂呢？
灵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身体不死可以复制出很多个，但唯有灵魂独一无二。
由此推算，如果身体坏了，灵魂还在，那么只要将身体修好，灵魂不就又有居处了吗？
既然灵魂有了居处，人就不算死去。
可惜这五年不死虽然遇到过死人，但都是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灵魂早已去往地狱，没办法让他实验自己的猜想。
所以他在给大川‘治疗’的时候，是抱着治不好大川要是大川死了的话，那就趁着大川的尸体还没凉让他完成自己的复活论证的念头。
若是没能复活，到时候再去想没复活之后的事。
治好了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比如说结合阴阳术与偃术，可以做到寻常医术做不到的事。
等大川一家人离开，医馆周围依旧很热闹，人们脸上带着狂热、疑惑还有丝精明看着不死少年，没多久，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男人，直接滑跪到不死面前，伸出自己的双手饱含希望地喊：“神医！我的手指还有救吗！”
他伸出来的这双手是残缺的，左手缺了大拇指、食指和小指，右手只剩下食指，看上去有些恐怖。
不死看了眼男人的状态，道：“可以试试。”
男人呼吸一滞，他怔怔地看着不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说话。
他本来混迹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谁知大川的恢复让他捕捉到了希望，因此在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他直接冲了上去。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他没什么不能赌的。
不死看了眼男人：“但是现在治不了。”
男人深吸口气，终于感觉到自己应该呼吸，他冷静了两秒，才开口：“要怎么才能救呢？”
不死想了想，道：“你起来，我看看你的手。”
男人便起身，他伸出自己残缺丑陋的双手，面带忐忑与希望地看着不死……的衣服。
他不太敢看不死的脸，他怕冒犯。
不死仔细摸了下男人的手指经络，又打量了下他残存的三根手指。
男人道：“几年前下大雪的时候，我不小心落到了冰湖里，等救起来的时候，我的手指和脚趾就已经……”
不死：“脚？”
男人迅速脱下自己的草鞋，露出一双同样残缺的脚。
不死又仔细看了看男人的脚，最后他道：“新的手指脚趾可能和你原先的不一样，你能接受吗？”
不死没办法像救治大川一样去救这个男人，他的复制/拟态能力并非完美无缺，至少没办法拟态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哪怕不死自身的再生/修复能力很强，但若是拟态的对象身上有着愈合了很久的伤疤，他也无法自主地将这道疤给去掉。
男人听后，他跪下去磕头，说：“只要有就可以了！什么样子我不挑的！”
不死点头：“那你三天后再来吧。”
男人抬头，他想问为什么要过三天才可以，但他忍住了，他大声回应了句好，就眼中带着希望起身，回到了人群里。
而众人看着不死轻而易举就答应了男人的请求，他们眼睛一亮，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去，大喊：“神医！我老母亲一个月前摔断了腰瘫痪在床——”
“神医！我妹妹被山猫咬掉了一只耳朵！”
“神医！我这几天肚子痛的不行，您给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神医——”
“神医！”
医馆前所未有的热闹，看得老医师眼皮一跳，他这么大岁数了，经历过不少医闹，而现在正是医闹的前兆啊！
如果不妥善处理了这帮起哄、和试图贪便宜的人，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不太太平。
而且刚才那个男人是直接冲到了不死面前跪下的！
这些人难道不会效仿吗？！
——会！当然会！
医馆内的徒弟和学徒们见状不妙，已经在劝说这些人离开，但并未起效。
这些人已经把不死给围起来了！就差几步就到不死面前了！
在老医师担心的时候，不死已经偷偷布下了禁止别人进入这里的结界。
因此这群人只能在不死几步外的地方徘徊，根本无法靠近不死，更别说拉着不死的手、衣角，抱着不死的大腿求他治病了。
不过结界是无形的，人们只是感觉自己在靠近不死时受到了强烈的阻力，令他们只能在几步远的地方七嘴八舌杂乱无章地祈求神医的注视。
不死听了几秒，开口：“安静。”
但是没人听他的。
他顿了下，然后走到旁边的桌子前，伸手猛地一拍！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碎裂的声音桌子瞬间裂成了几半！
喧闹声霎时就消失了，只剩下人们慌乱又惊惧的眼睛。
不死这才道：“身有残缺者，在这边排队，登记。普通病症自行找医师看病。”
他的声音很冷，学到了杀生丸几分精髓，“不要试图搞小动作。”
好一些人立马低下眼睛，脸上写着被戳破心思的心虚。
过了好一会儿，医馆内就只剩下身有残缺者和真正来看病的患者们。
等不死登记好信息，老医师也看好病，早就想知道其中奥秘的喜太郎下一秒就到了不死旁边，他忍不住问：“不死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老医师也看着不死。
他也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