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犬夜叉警惕地看着黑衣人,他观察着黑衣人的模样与穿着,时刻注意着对方的神色的与动作。他顺带用余光看了眼河水,心想不死难道是被水流给冲走了吗。
黑衣人扫了眼犬夜叉的耳朵,祂并没有回答犬夜叉的话,只是盯着他看了会儿,身影就消失了。
祂并没有离开,只是消除了自己在万物中的身影,祂感受到河水里还含着隐约的时空气息,心下明白:这个世界不想让他带走它(指不死),所以把它从自己面前送走。
为什么?黑衣人不明白。
但尽管不明白,祂也要把它给找回去。不只是因为祂拿它有用处,祂还想从它身上看到祂一直想知道的东西。如果它一直在祂的世界里,那么祂不会急切,祂只会等待,等待时光将它蜕变。
但现在它被另一个世界看中,如果祂什么都不做,那么它也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黑衣人看了眼天空:将死之天,有什么可挽回的呢?
世上没有东西是不死的,哪怕是神也一样。
祂也暂时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因为一旦离开了,哪怕是祂也很难再定位这里——世界也会逃跑。
祂也无法看破它(指不死)的未来,不管是在祂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前者是因为它算是祂的造物,与祂有关,所以未来不可视;后者则因为这不是祂的世界,祂有些手段在这里受到限制,一旦施展就会被驱逐。除非祂有着远超这个世界的力量。
但很抱歉。
哪怕这个世界的天将死亡,祂们的力量也是旗鼓相当的。
祂看向正在水里来回游动的犬夜叉,如同一尊没有感情与思考的神像一般跟在犬夜叉身后。
这可是受天所注视的孩子,是天所选出来的锚点,它(指不死)总会回到这里的。
就看天什么时候肯放它回来了。
找不到不死的犬夜叉心中焦急,他一边心想会不会是穗比籁扣住了不死,又在想以后小星会不会也被扣住,他疾步往露山跑去,在连续奔跑了两个日夜后,犬夜叉终于回到了露山。
此时身形高大的勾陈并没有变成猫的样子四处溜达,它站在小山坡上,仿佛注视着天上的初升的朝阳。它看到急速奔跑的犬夜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来到犬夜叉面前,问:“怎么了?”
“不死......不死不见了!”犬夜叉累到不行,虽然他知道不死现在已经变得很厉害,有些时候自诩老大的他也要仰仗着不死,但不管不死变得多厉害,犬夜叉都对不死有着一股保护欲。
可能是因为他见证过不死懵懂茫然的模样。
“勾陈,你和不死有着契约,你能感觉到他没事吧。”犬夜叉问。
勾陈蹲下去,被面甲覆盖住整张脸的它似乎在看着犬夜叉,回答:“契约......无法感知......状态,但......不死......活着。”
犬夜叉:“......”
听你说句话真废耐心啊!
“我找泷去了!”
“我来了。”在犬夜叉的身影靠近露山时,泷就从风中得到了犬夜叉的信息,泷落到犬夜叉面前,他看着犬夜叉的疲惫不知的模样也是有点心疼的。
虽然他的主君是不死,但不死很看重犬夜叉,而且犬夜叉也的确讨人喜欢,所以泷自然对犬夜叉也有着偏爱。更别说犬夜叉成长周期很长,长这么久还是个孩子模样。
泷道:“犬夜叉,发生了什么?主君怎么了?”
犬夜叉将事情细细告诉勾陈和泷,事实上他在看到勾陈的时候心里就松了口气。他是个心大的,觉得不死活着就行,至于活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呃,总之,活着最重要,只要活着就能拥有一切!
勾陈倒是在沉吟,它看了看犬夜叉,伸手摸了下对方的狗头,道:“不用......担心......不死......很好。”
犬夜叉猛地移开脑袋,他才不喜欢勾陈摸他的头,不,谁摸他的头他都不喜欢!
他紧紧盯着勾陈,问:“你知道不死在哪里?”
勾陈没有回答,或许,它的确知道不死在哪里,那里是时光河流的上游,少有生灵能逆流而上去到那里。
不过它不回答犬夜叉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因为它也不知道不死什么时候能回来。
因为不死在过去渡过的时间太漫长了。
犬夜叉见勾陈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他,气得伸手掰住勾陈的面甲,“可恶!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盔甲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犬夜叉没有想到,往常他怎么也掰不下来的面甲,这次竟然一用力就扯开了!
他震惊地看着面甲下的一张猫猫脸,身体僵硬地像棵风中摇曳的小树!
两米高的勾陈,有一张小猫脸。
两米高的勾陈,有一张小猫脸......
两米高的勾陈,有一张小猫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犬夜叉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他身上连续奔波两个日夜的疲惫瞬间涌了上来,困意势不可挡的进入了他的脑壳,泷也从震惊中回神,他伸手将犬夜叉拉过来,道:“犬夜叉,睡吧。主君的事情我再好好问一下勾陈。”
泷的耐心十足,可以用很长的时间和勾陈说话。他也的确和勾陈有很多交流,虽然勾陈说完一整句话的功夫已经够他说五六句话了。
犬夜叉拒绝泷的怀抱,他又不是小星那么小的小孩,还需要人哄着睡,他自己回了露山的家,自己带着担忧睡了过去。
门外,泷果然问起勾陈有关不死的事。
此刻勾陈的面甲已经戴回了它的脸上,它听着泷的问话,心思却已经回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里,是他无法触及的过去。
命运即将归位,晴明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
平安时代。
不死去往伊势神宫的路上并不平静,因为他已经在一路上遇到了三波要去暗杀翠子的妖怪,他先后将他们打败,然后觉得事情不对,问:“你们为什么要去找巫女翠子?难道她与你们有仇?”
“当然有仇!”妖怪回答,他眼中有着恐惧,他道:“你也是妖怪,难道你不懂吗?那可是翠子!大巫女翠子啊!”
不死冷漠地看着妖怪,眼神示意:所以呢?
“她的净化之力能净化掉妖怪的力量,难道你不害怕吗!”妖怪大声回答,他道:“她是妖怪的天敌,自从她展现了自己的力量,她便令妖怪畏惧。谁也不想某一天自己的力量被她净化掉了,那和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没有了力量我们也活不下去啊!”
妖怪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不死听完,他能理解妖怪们的想法,但却无法赞同。他本来想说只要你们不犯在翠子手上就很安全,但看着妖怪杀手们闪烁的眼睛,便明白对方的心虚。
在这个世界上,没谁能保证自己永不做坏事,也没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是正义的一方。
更何况,如今平安时代的妖怪们被鵺蛊惑,妖怪们逐渐与人类互相对立起来,短短几年就打破了过去人妖共存的情况。而鵺作为‘安倍晴明’站在妖怪的一方,那么唯一能威胁到妖怪们的翠子自然就是他们的眼中钉。
“是谁让你们来的?”不死又问。
如果没有组织,他不可能连续遇到三波要杀翠子的妖怪。更关键的是他们说法都差不多:都是因为翠子让他们感到了威胁。
头脑简单的妖怪:“大爷我想来就来了!没人能指使本大爷!”
不死只好将目光看向其他几个畏首畏尾的妖怪,然后他从中得到答案:鵺参与其中他是知道的,但除了鵺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地区的妖怪首领。
问完话后,不死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们,他低头看着自己染着鲜血的宝剑,甩了下血水继续往伊势神宫走去。
他一路杀一路走,杀到心中已经麻木。
——因为妖怪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他感觉这片土地好像已经被妖怪给占领了。
明明这片土地五年前还不是这样。不死心想:而且妖怪们一下子在这五年里涌出这么多,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着刚刚被他救下的、惊慌逃走的人类,又扫了眼满地的尸体,在这两个尸体中间,还有两个仓皇的灵魂。
那两个灵魂茫然地看向不死,没过多久就被牵引到了地狱。不死没有复活他们,因为他没见过这两人活着时的样子,他只能拟态出对方的死尸。
能复活他人的能力听起来很了不起,但不死受到的限制却太多了。
他烧了这满地死尸,又再烧了遍这里的土地,然后将拟态出的新的泥土草木覆盖而上,让这里看不出战争的痕迹。
——战争也是孕育妖怪的温床。
夜晚,不死就到了伊势神宫。
按理说,妖怪是没办法靠近伊势神宫的。但不死虽然被人们、妖怪们认为是妖怪,但他和妖怪可没什么关系。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过了鸟居、神道,然后向一个见习巫女问路后,他往伊势神宫的后山走去,看到了正在练习剑术的翠子。
翠子穿着简便的装束,乌发被挽在身后,脸上并未画什么妆容,她听见了不死的脚步声,但转头看到不死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你不是妖怪?”翠子停下挥剑的动作,她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好奇又疑惑地打量不死。
不死:“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翠子其实是个很爽快的人,在她看来既然不死踏入了伊势神宫,那么对方是不是妖怪都不重要了,她问:“泉,坐这里。”
两人坐下,不死将有关鵺的情报和自己想将安倍晴明给‘置换’回来的想法告诉翠子,翠子听后,仔细思索了一番。
“与替换有关的法术的确存在。”翠子先是这样说,然后又道:“但既然安倍晴明不是安倍晴明,只是个替换了安倍晴明人生的假货。那么只需要让他们命运归位就好了。”
不死问道:“要怎么做?”
翠子自然没有隐瞒。
不死听了,又问:“万一命运认为鵺就是晴明怎么办?”
翠子又思索,其实她擅长的是战斗,是剑术!不是神道法术之类的,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死无奈,看来从翠子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了。
翠子见他失落,便道:“不要担心,泉。那个叫做鵺的妖怪一定是个邪灵,我的能力很克他,只要让我和他面对面,我便有信心净化他的灵魂。届时,他的灵魂在我手中,又失去了力量,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但问题是鵺一直躲着翠子,翠子很难得知鵺的下落。
至于在安倍家蹲守?
安倍家可是鵺的老巢,翠子现在连平安京都进不去!
“这样啊。”不死就道:“那我想办法把他给你弄出来。”
在和翠子商议完后,不死又离开了伊势神宫,他又试着召唤勾陈,但勾陈与他的联系很弱。
不死只知道勾陈没有死,并不知道勾陈被鵺弄到了哪里去,他自从恢复记忆后一直都在试着召唤它,但是一直都没有成功。
他思索片刻,干脆沉下了心源世界,然后又到了那处水面空间。
他本来只是打算再去万物之灵的根源看一看,但他灵光一闪,试着在这里召唤勾陈。
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
一只气息奄奄的萤火虫慢慢出现在了不死面前。
不死一看,便问:“你的身体去哪里了?”怎么只见灵光,不见那具高大的盔甲?
勾陈萤火虫试着利用契约给不死传话,但它失败了。它只能飞舞起来,给不死引路。
不死追随着勾陈萤火虫而去,他慢慢离开了这个水面世界,但也没回到自己的心源世界,而是在一片星海中行走。
他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自然不知道包裹着万物之灵的竟然是广袤的银河。这条银河究竟是什么?
身处这个地方,不死也有着明悟:是这个世界的天理。
星子包围着不死,但不死碰到的只是一片幻象。
而在这浩瀚银河中行走时,他看到了一个破碎的世界,那里的景象他很熟悉,他曾在那里生活了不知道多久,那里是辉夜和凌月的家:夜之食原。
接下来,他又看到了高天原,看到了海原,看到了几处其他小世界,然后又看到了浮春之乡。
不死盯着浮春之乡看了会儿,没有朝浮春之乡走去,然后,他看到了安倍晴明的心源世界【庭院】。
他顿了下,朝【庭院】走去。
【庭院】的门外,站着勾陈那一动不动的两米高的高大身影,不死走过去,他看了眼围绕着这具盔甲身体乱飞但就是没回到自己身体的勾陈,然后伸手碰了下这具盔甲,接着只听哐当的声音,这具盔甲裂开了。
不死:“......”
他先暂时将这散开的盔甲给收拢起来,然后这才推开庭院的大门,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沉寂。
这里的时间好像静止了。
不死匆匆看完整个庭院,然后试着将一个一动不动如同石像般的小妖怪给搬出去,但他只能将这个小妖怪搬到门旁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他带出来。
在试了几次之后,不死也不去试了。
他离开庭院,带走了门外的勾陈堆。
不死又沿着星海回去,回到了那片水面之上。接着他也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就地将勾陈拼好,又看着勾陈萤火虫围着自己的身体乱飞。
不死坐在水面上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使用拟态的能力,重新弄了副勾陈盔甲出来,但勾陈萤火虫还是围着盔甲飞舞,没有一点回到自己身体的迹象。
不死看着在他面前瞎晃的勾陈萤火虫,一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勾陈应该是和月华纱差不多的存在,为什么月华纱能成功,勾陈却不可以呢?
他想着,只好将这两幅盔甲带出去,试试看在外面能不能成功。
在看着勾陈萤火虫飞进他所拟态出来的盔甲身躯之后,不死松了口气,他又看了眼勾陈原先的躯体,觉得就这样丢掉太浪费了。
于是不死将这盔甲给粉碎,重造,利用自己所学,给勾陈捏出了一具黑猫模样。他看着成形后的黑猫样子,愣了下之后忍不住扬起笑容,然后将这具猫猫躯体给融进了勾陈的盔甲身躯中。
不死:“变!”
勾陈不明所以,但还是试着转换了下形态,然后成功从两米高变成了一只小小的黑猫。
......
安倍府邸,鵺看着大变模样的安倍优那,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躺在床上、有了妖怪血脉的少年睁开眼睛,他眼神茫然,目光像是一只迷茫的小兽,他看到了正温和地看着他的鵺,表情呆呆。
鵺轻声道:“你叫安倍吉平,是安倍晴明的儿子,有着四分之一的妖怪血脉......”
安倍吉平呆呆地重复,眼神中也逐渐有了光彩,他看着鵺,恭敬道:“父亲大人。”
鵺:“好孩子。”
然后他就继续将安倍吉平封印了,等他施展转生之术之后,安倍吉平自然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醒来。
接下来,鵺就去找了葛叶,要开展自己的转生计划,他一个字一个字教葛叶念咒语,在说到名字的时候,他道:“对了,母亲,我改名了。以后,请叫我【鵺】。”
鵺?鵺......鵺!
葛叶眼睛睁大:“是你——!原来是你!我的晴明——”
“你在说什么啊母亲?”鵺冷笑,“你是鵺的母亲,羽衣狐啊。”
在遥远的过去,葛叶有个玩的很好的人类女子,叫做羽衣。羽衣羡慕狐仙葛叶的一切,想利用自己的天赋能力将葛叶给替代,为此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做羽衣狐。
但是她没有成功,她为此死亡,但留下了一个孩子,叫做鵺。
鵺生来便有着不匪的力量,还继承了羽衣的天赋。他被葛叶带大,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是葛叶的孩子。但突然某一天,他就从别人那里得知了真相。
为此,鵺和葛叶大吵一架,葛叶在气急之下,说出了她一生中都很后悔的话:“你是羽衣的孩子,说不定也想着以后将别人取而代之!”
鵺就此离家出走,他为了证明自己不像羽衣狐,压下心中所有的嫉妒与不平,把自己表现地像是云端的君子。然后,他在得知天将陨后,在葛叶后悔的目光中向万物之灵祭出了自己的一切。
只能说,鵺在万物之灵中醒来后想起这些事,都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傻瓜。
——他为什么要为了证明自己而献出自己的一切啊!他本来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现在,鵺看着葛叶颤抖的眼瞳,他心中忽然间很畅快,他道:“好久不见啊,母亲。不管我是晴明还是鵺,你是葛叶还是羽衣狐,我始终都是你的孩子啊,母亲。”
泪水从葛叶眼中滚落而出,她一时失去了应对之法,她心中本来就对鵺怀有愧疚,此刻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恨他。
她在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说出那句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的眸光慢慢黯淡下去。
“葛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葛叶眨了下眼睛,然后回神后猛地挣扎起来!
被打断转生步骤的鵺眼中冒着火星子,他愤怒地朝那道身影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女立于阴影之中。
不死少女静静地看着鵺,也道:“好久不见啊,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