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慢慢到了尾声,冬日在一个夜晚悄悄降临,常年不败的紫藤花背寒风飒飒吹过,带走无数花瓣与花香。
雨在后半夜落了下来,冰凉的雨滴刺痛着行人的皮肤,泷静静地坐在房间里,他看了眼大半夜不睡觉正努力练习翻身的小星宫,走过去将窗门给关上。
风将烛火扑息,小星宫‘啊’了一声,与她令人类恐惧的外表不同,她的声音带着甜甜的奶味,听着好像能将人的心给化掉。
但下一秒,天上传来轰隆雷鸣,雷鸣声似人拿着锤子猛地在耳边重锤,闪电如天神斩下的刀光般扑向地面,在小星宫呆了下哇一声哭出来的声音中,哗啦一声,门开了。
泷看过去。
是犬夜叉。
犬夜叉踩着光脚,他良好的视力让他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他走向泷和小星宫,动作干净利落躺进了一旁的榻榻米里。
他朝小星宫伸出手,这小孩一边哭一边抓住犬夜叉的手掌,哭着将这只手往嘴里送,然后将这只手糊满了口水。
犬夜叉:“......”
他小心地收回手,在小孩又要嚎叫的时候,泷从一旁的盘子里拿出一根磨牙棒放小星宫的手心里,这个很容易就被糊弄的小孩马上就被磨牙棒转移了注意力。
犬夜叉松了口气,他听着从外面隔着雨帘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犬夜叉道:“那个当家生病了,不死和医师一起过去了。”
因为诅咒的原因,又是如今八咫家的当家主人,诅咒的影响又在今年年初就开始扩大,八咫乙君很容易在换季时生病。
八咫家的医师熟练地开着药,八咫乙君看着不死跟着医师忙上忙下,她被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被子里,咳嗽了一声对不死道:“其实......若是能祛除诅咒,八咫家可能不会和鬼王纠缠到现在......”
八咫家之所以受到诅咒,是因为鬼舞什无惨乃是八咫家的先祖,是八咫家的血脉。他被八咫家养育长大,后来犯下了无数恶行,最后更是触怒神明。神的怨恨纠缠而上,神的怒火永不熄灭,神的迁怒毫无道理。
八咫家便因为鬼舞什无惨而坠入了深渊。
在那个拥有神明的时代,在这个也拥有神明的时代,八咫家曾祈求神的帮助,想要祛除这不绝的诅咒。但没有神能帮他们,只有一位巫女悄悄对求神者说:
“只要杀死了造就一切邪恶的源头,诅咒自然迎刃而解。”巫女道:“要快一些,不然罪孽会累世相加,越往后的血脉越会被诅咒折磨,而且你们与源头只有一者能存活。无论哪一方死去,诅咒都将散去。”
求神者难以置信地看着巫女,倾吐出‘不公平’几个字。
可是谁能和神求公平呢?相比起早已躲藏起来的鬼舞什无惨,自然还是你们这些软柿子好捏。
于是便开启了八咫家与鬼舞什无惨的纠缠,求神者放弃求神,他一人孤身行走余外,靠着绝望、愤怒、倔强与不服输拉起了一支被恶鬼袭击过的受害者队伍,此后,便演变成了鬼杀队。
从那时已经过去了三百余年。鬼杀队当主已经换了十四代,到八咫乙君这里就是十五代。在时光的流逝中,八咫家诞生了一个灼灼生辉的灵魂,他的从容平稳洗刷了八咫家血脉中对神的怨恨,与一个有着不朽天赋的神官家族结下盟约。
此后,八咫家的血脉中便新增了预知与感知的天赋,但发挥这两种天赋受三个条件制约:一是必须与神官家世代联姻;二是只有当主能使用这些能力;三是使用者必须保持着灵魂无暇。
相当苛刻的条件,意味这每一任鬼杀队当主都需怀有仁慈与宽容。
他们要扼制心中恶意,成为指引鬼杀队前路的明灯。
而八咫乙君......再坐上这个位置后,她血脉中的天赋便显现出来了。
但是她几乎没有预知的能力,只能察觉到感知的力量在她体内萌发。
但没关系,她在成为鬼杀队当主后,做的很多事本来就心思不纯。
她将八咫家的隐秘没有隐瞒地告诉了不死,然后道:“不死,你说计划会成功吗?”
不死诚实:“不知道。”
“你知道吗,虽然我没有预知的能力,但是我能看见鬼杀队的未来。”八咫乙君声音伴随着雨声在房间里响起,“因为鬼杀队的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头啊。”
“我的未来也是。”她说:“等我死了,我要火化,变成一堆骨灰,然后随风而走,去看看鬼杀队、八咫家以外的世界。”
不死端来熬好的药,道:“你不会死的。给。”
八咫乙君接过碗,爽快地一干而尽。
没多久,不死就和医师一起离开了这里。
雨整整下了三天,雨后,天气又冷了些。
勾陈早已恢复了高大魁梧的身形,他手里拿着剑,所过之处比土匪洗劫还要干净:不管是草木还是泥土,全被勾陈给掘地三尺只剩一层石屑了。
不死和勾陈一起行动,他所过之处草木生发(其实是不断的拟态草木泥土),瞬间遮盖了勾陈留下的空洞,看上去和原来没有一点不同。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森林,道:“还差一点点了就结束了。勾陈,我大概有三天不会回去,到时候就麻烦你给犬夜叉转告一声了。”
勾陈点头。
他们又像刚才那样如法炮制了一段距离,随后在勾陈安静的注视中,不死少年眼瞳突然涣散,他往地面倒去,轻柔的树枝托住他的身体,将之掩藏在深处。
这座不知名的山,便在此刻活起来了,如同注入了灵魂,如同拥有了山神。
祂此时静谧而富有生机,被赶走的走兽鸟雀在很短的时间又回到了这里,这座山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路过这里的行人忍不住将目光在此驻足,随后又因行路遥远而转身离开。
一整个冬季悄然穿梭而过,山的雪早已化的一干二净,山上的树林发出簌簌声响。
在那大山深处,一道高大可怕的身形正在凝聚,然后在短短几秒后这道身影就变成了少女的模样。
衣着褴褛的少女躺在地面,破烂的衣物勾勒出她纤瘦但有力的身体,她睁开那双美丽却自带一丝哀愁的眼睛,瑰丽的面容上染着高兴又纯真的颜色。
“啊......”她无意识地发出一丝气音,伸出手去触碰穿过层层树叶洒下来的阳光。
她有些恍惚地想:现在……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