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宇文珏有些恍惚,他这夫君从前也不是这样啊!
幸亏他是老二, 若是家中长子, 怕要门风不保。
啧, 怪只怪自己不管不顾, 硬要与他厮守。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件事回去再说!”
陆煦之轻笑, 低声道:“他们怀疑四弟勾结呈监正, 故意算计你,让你彻底失去夺嫡的资格呢。”
宇文珏:……
不得不说,宇文明极的心思是极其机巧的。
但是他千算万算,大概是没想到这世上有人自愿以成人之躯变成一个小郎君吧?
也是他们当初瞒得紧, 连眼皮子底下的陆家老夫妇都没能看出来。
怪只怪他平日里都是一派谦谦君子的作派, 在皇子里面, 人品也是毫无挑剔的。
怪只怪众人不了解宇文家的小变态男团, 如果没点心理疾病, 没点特立独行的特质, 那就不配姓宇文了。
皇帝已经很久没出来了, 今日的会武宴,他难得亲自主持。
这些日子, 皇帝一直在称病, 但精神状态却还不错。
今日会武宴, 武状元和武进士们必然是未来大昭的栋梁之才。
皇帝向来有惜才之心,是以称病多日,却仍然能来这会武宴上露个脸。
当然, 也仅仅是露个脸而已。
名义上由他主持,实际上都是由太子来操持的。
太子近日越发的勤勉了,而且,安静的有些意外。
既没有对宇文璟的诸多挑衅顺击,也没有结交哪个大臣,甚至连皇后那里都不曾去过。
陆含之知道,太子向来能忍。
而且他一旦多日忍耐,定会憋一个大招出来。
太子并非无能之辈,他畜力十年磨一剑,这一剑的威力不可谓不小。
放眼朝中权贵,大半都投到了太子门下。
本来也和尹家权势滔天缺不了干系,比起蠢蠢欲动的宇文璟,毫无根基的宇文琝,太子可谓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陆含之和宇文琝也来参加会武宴了,朝中几个重臣和皇子们,都会给新的武科进士道贺。
太子宇文珺容光满面,他举着酒杯来到了陆煦之的面前,亲自朝他敬了酒。
宇文珺道:“小陆大人真乃我大昭的文武全才!父皇有心扶持小陆大人入大昭寺,你知道,大昭寺向来是由皇室嫡系把控。小陆大人恰好是大哥的附马,入大昭寺再合适不过了。”
这话表面上虽然只是传达皇帝的意思,但你仔细听,便能听出其中深意。
皇家嫡系是什么意思?
这世上,除了皇帝,唯一的皇家嫡系便是太子。
太子这含蓄的拉拢态度,和宇文明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煦之也便假装听不懂,只是举起酒杯说道:“臣,一切听从圣上安排。”
后面的陆含之低声和身旁的宇文琝,说道:“大哥真的会被安排进大昭寺吗?”
一旦进了大昭寺,想再调出来可就难了。
大昭寺涉及许多皇室机密,皇帝不会轻易让掌握了皇室机密的人再去掌管他处。
宇文琝却是十分笃定的答道:“不会。”
陆含之问道:“为什么?已经有两个人都这么说了,而且这会儿朝中传的沸沸扬扬,他们都来恭喜二哥。”
如果不是陆煦之志不在此,大昭寺真的是个肥差。
但陆煦之想从军,或者进兵部,这两个去处都好,而不是留在大昭寺成为皇室忠仆。
宇文琝低声却不容辩驳的回答了陆含之的问题:“因为本王不许。”
这话说得要多吊有多吊,陆含之的心里却没有半点辩驳。
毕竟这话别人说是装逼,宇文琝说却是事实。
陆含之只是微微朝他垂首,说道:“王爷威武。”
宇文琝却是皱起了眉,他不喜欢他对自己这样恭恭敬敬的样子。
自那日两人深入交流一番后,宇文琝知道了陆含之对自己的真正心思,心里的不甘便越来越强烈。
那天他骗他说没有带药,其实就是在这种不甘下所促使的。
前面宇文珏正与太子说着话,表演着兄友弟恭。
今日宇文明极没有来,宇文璟来了。
宇文璟怀抱胡刀,对眼前这一切一副默然的模样。
陆含之又小声的问宇文琝:“三皇子好像变了很多。”
宇文琝面色如常的道:“他舅舅死了,没有人可以成为他夺嫡的后盾。以后的路,他要靠自己走了。”
陆含之瞬间明白了:“这是他要和宇文明极合作的原因吗?”
宇文琝低声嗯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很快,宴会厅里一片安静,老太监的声音远远传来:“皇上驾到!”
陆含之已经好久没见皇帝了,听到这声音后,立即随着众人去朝皇帝行礼。
厅内呼声四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上去心情还挺不错,他开口道:“众爱卿平身,都坐吧!”
大臣和武进士们起身,各自落坐。
陆含之悄悄观察着皇帝,发现他瘦得有些厉害。
按道理说,皇帝只受了苏婉凝一次精神攻击,不应该这样才对。
相较于自己第一次见他,仿佛换了个人。
有一句话叫气数将尽,说的大概就是皇帝这种情况。
《夺嫡》原著中皇帝这个时候便已经南下平乱回来了,虽然赢了,却落下了隐疾,回来后便身体大不如从前。
此番他虽然没有南下平乱,却受了苏婉凝的攻击。
果然气数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剧情的改变而产生任何变化。
皇帝高兴的举着酒杯和陆煦之饮了两杯酒,不止一次的表扬了他的青年才俊文武全才。
朝廷能得此人才,是大昭之幸。
陆煦之今天被灌了不少酒,尤其是皇帝走后。
武进士不比文进士,大家喝酒一个比一个猛,状元爷又是被灌酒的众矢之的。
于是当晚,陆煦之自然喝醉了。
好在他酒量不错,陆家三兄弟的酒量都还不错。
尤其是大哥陆宸之,生意场上在所难免,酒能成事。
陆煦之也尚可,至少喝成这样,吐了两次又被冷风一吹,便精神了。
陆含之和宇文琝一路跟着二哥二嫂,毕竟二哥醉了,二嫂有孕。
两人把陆煦之扶上马车,陆煦之却不老实,一定要让楚王坐到他身边去。
楚王没办法,只得四人同乘一辆马车。
陆煦之一路楼着楚王,楚王觉得挺尴尬。
不过自家兄弟面前,也便没那么多顾忌了。
也许是喝醉了,陆煦之的话比较多,他搂着楚王一直在碎碎念:“阿珏,我现在……终于可以配得上你了吗?你……知道吗?当年你把我关进房里,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你可知道,臣……对你,早已萌生心思!你若不动,我便会埋藏于心。你若动,我便万劫不复。”
“楚王殿下……谦谦君子,这世间无人能……与之比肩。你可知?今日……宇文明极同我说,四弟……设计,让你彻底失去夺嫡资格。他……他们却不知道,不是四弟……是我……是我让你……不能再建功立业。”
说到这里,陆煦之摇了摇头,傻笑道:“我知你无此心,可我心里依然惴惴。但若能重来,我……我还是要你。阿珏,此生……为夫生,为你……死为你,生生世世……只愿与你不离不弃。”
一旁的陆含之满头黑线,咕哝道:“二哥这土味情话都跟谁学的?”
楚王也颇为无奈,说道:“他从未醉成过这样过,今日大概真是喝多了。”
陆含之道:“二哥刚刚说,宇文明极说是四殿下设计让二嫂失去夺嫡机会的?他便是用这个理由,来拉拢二哥二嫂?”
楚王点头道:“是,方才你二哥同我说过了。”
陆含之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说道:“小皇叔的想象力还挺丰富。”
楚王也是无奈一笑:“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我竟然会自己食服圣药吧?”
陆含之感叹:“爱情啊!真是伟大。”
趴在楚王腿上的陆煦之又开始不老实,他搂着楚王的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阿珏,我……又开始……垂涎你的……身子了。”
陆含之:……
宇文琝:……
宇文珏:……
楚王一张冠玉般的俊脸,被他这句话羞得通红。
两个电灯泡当得颇为痛苦,好在楚王府到了,他们立即帮着把陆煦之扶进了楚王府,交给了管家和亲卫。
陆含之松了口气,说道:“二哥二嫂感情真好,没想到我二哥喝醉了以后话那么多。大概是平日里不敢跟我二嫂说的,喝醉以后就都说出来了。”
宇文琝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回了安亲王府。
陆含之跟在他身后,说道:“哎,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宇文琝说道:“没有,我向来如此。”
陆含之紧走两步跟上他,扯着他的袖子道:“王爷,你是有什么计划吗?你那么笃定我二哥不会入大昭寺,肯定是有计策的吧?”
宇文琝的脸阴沉的更厉害了,说道:“今晚我不想论国事。”
陆含之一脸的莫名奇妙,问道:“那你想论何事?要不我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看雪看月亮看风花雪月?”
宇文琝垂首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真想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
陆含之点头道:“嗯……也不是特别想,我只是随口一问。不过,的确很好奇就对了。王爷不如说来听听?”
宇文琝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你与我做一件事,我便说予你听。”
陆含之傻乎乎的凑上前,问道:“大半夜的做什么?”
宇文琝顺势将他搂进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本王也垂涎你的身子了,你那避子丸三日内有效,别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