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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好难受

明月渡我 莫逢君 3580 2024-08-04 10:05:19

何屿渡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吹干头发,到客厅来,就看到桌上摆了两大盆小龙虾,还有几道小菜,食物的香气勾动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闹了这么一出意外,又淋了雨,回家洗了热水澡,看到一桌的美食,闻着热腾腾的香气,何屿渡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哪儿来的小龙虾?”

“陈深叔送来的。”连云舟说,“他今天帮我们送了马克笔颜料来学校,听说了你周五要带孩子们去研学,就问我能不能带小知意一起,我做主替你答应了,然后他就送了两盆小龙虾过来。”

樾山村里有好多村民自己养小龙虾、养兔子,会卖去镇上和县城,也是一笔收入。

陈深送来的小龙虾,就是他们自家养的。

何屿渡点点头,在桌边坐了下来,拿了一罐可乐打开。

“可乐是在镇上买的?”

“不然还能是神仙教母给我们送的吗?”连云舟喝了一口可乐,“今天正好镇上赶集,我还是第一次逛这种集市,好多卖水果、蔬菜还有衣服的小摊小贩。”

他语气感慨道:“我买了两斤青枣、两斤杨梅。太便宜了,一共才花了十五块。”

十五块在大城市能做点什么呢,能喝一杯奶茶,能买一个面包,能吃一碗面。

可是在桐花镇,在樾山,十五块可以买两斤青枣、两斤杨梅,可以买很多很多新鲜的小菜。

贫穷在这个地方具象化了。

想到这,连云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会慢慢好起来的。”万殊说,“现在已经在开始修路了,以后的樾山也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明霁也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了。

他穿了身件宽松的衬衣,在何屿渡身边坐下,动作间带着清冽好闻的雪松香气。

“这个香水的味道……”连云舟心里的感触被压了下来,他看向明霁,感觉这股香气很熟悉,又说不上来自己在哪里闻到过。

不待他说话,何屿渡先给他夹了一只个头饱满的小龙虾,放进了他的碗里。

“吃饭,饿了。”

“香水怎么了?”万殊喝了一口可乐,“明霁一直都喷这个味道,好像叫什么,超级雪松。”

连云舟一下想起来了,他看着何屿渡,挑眉笑了笑,换来何屿渡瞪了他一眼。

哎,某些人啊,偷偷买了心上人的同款香水喷,这种闻香思人的行为简直不要太纯情了。

连云舟在心里笑话了何屿渡一句,但到底没有揭他的短。

“没什么。”连云舟岔开话题,“那个明棠到底跟明霁有什么深仇大恨,之前定制那个邪门的木雕、放火就不说了,现在还从玉城跟到了樾山来,甚至直接持刀伤人了。”

连云舟就没遇到过这么对法律置若罔闻的人。

万殊把剥好的虾肉放进连云舟碗里:“他就是个疯子,吃饭不提这么晦气的人。”

明霁看了万殊一眼,没有接话,只是神情有些疑惑。

他不在的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

万殊和连云舟变得这么熟悉亲密了?

“那就不提。”连云舟端起可乐,“走一个?敬有惊无险。”

何屿渡跟他碰了碰杯,语气淡淡:“敬两个叛徒。”

万殊霎时被可乐呛到,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他看向明霁,低声问,“你还没把人哄好?”

不然能用叛徒这种词来形容他和连云舟吗?

连云舟也在反驳何屿渡的话:“帮朋友出谋划策怎么能叫叛徒?我们明明是军师。”

他说着,看向明霁,寻求认同地问道:“是不是,明霁?”

明霁看向何屿渡,弯了弯唇,举杯:“嗯,敬军师。”

目光相撞,何屿渡的眼瞳闪烁了一下。

明霁是为他来的。

明霁说,连云舟和万殊是军师。

他没有接话,只是慢慢地喝了口可乐,滋滋作响的汽水冒出了好多气泡,然后炸开,满口的甜味顺着喉咙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吃完饭,大家一起收拾干净桌面,扔掉垃圾,门外有人敲门。

何屿渡有些奇怪这个点了怎么会有人来,开门一看,门口站了个身量修长穿着白绿色校服的少年,夜色落在他脸上,半张脸都被晦暗的路灯光线笼罩着,显得他的脸格外削瘦。

寸头、眉尾一道断开的疤痕,再加上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看起来就像是在学校里最刺头儿的那类学生。

但他手里却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褐色的汤汁,里面还能看到葱白和姜片。

碗是家里最常见的瓷碗,甚至碗沿上还有一点裂痕,被他用手指遮住了一些。

“……小何老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神情有些拘谨,“您喝了姜汤好好睡一觉。”

“你是应无澜?”

少年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愣了一瞬,然后把姜汤往他手里一递:“您……您快喝。”

“你先进来。”何屿渡让应无澜进门,“我喝了姜汤把碗洗一下给你。”

想到家里就那么几个能用的碗,应无澜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然后跟着何屿渡进了门。

应无澜来过这个小院子,何秉烛和席玉在的时候,常让他来院子里写作业。但即使如此,踏进这方小院,他仍旧觉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里太漂亮太干净,而他生来就是属于最脏乱、最破旧、最昏暗的土胚房的。

他在书里读到过桃花源,好多大人说,樾山就像一处世外桃源。但他觉得于他而言,何家这方小院,才是他的桃花源。

“明霁。”何屿渡叫了明霁一声,然后皱着眉头把自己那碗姜汤喝了。

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就是味道不怎么好喝。

但这份心意难得。

明霁从房间里出来,何屿渡便把两个碗往他手里一塞:“喝了,洗碗,然后把碗还给小朋友。”

他说完,便往屋子里去,拿袋子装了些青枣和杨梅。

小孩大晚上专门来一趟,总不能白喝别人的姜汤吧。

明霁喝完姜汤,依言把碗洗了,何屿渡也提着青枣和杨梅出来了,他把装着的水果递过去,不意外地被应无澜拒绝。

“我不要……”应无澜抱着清洗干净的碗,往后退了两步,“小何老师,你们早点休息。”

少年说完转身就要走,被明霁一把抓住了手臂。

何屿渡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水果往他怀里的碗里一放,故意冷着脸吓唬他道:“不收下,周五的研学课就不带你了。”

应无澜耳根都涨红了:“小何老师,我……”

“回家去吧。”何屿渡问他,“要不要我们送你?”

应无澜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

“行。”何屿渡也不担心他走丢,十一二岁的少年人,在樾山已经算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谢谢你送的姜汤。”

应无澜朝他鞠了个躬:“谢谢您的水果,小何老师再见。”

长了一副桀骜不驯的眉眼,人还挺乖,挺有礼貌。

小院的门关上,何屿渡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两颗青枣。

明霁拿了一颗吃,脆甜的青枣味道压下了姜汤的辛辣味。

“刚才那个小孩。”何屿渡咬了一口青枣,慢慢道,“叫应无澜。我妈妈第一次来樾山的时候,下山路上崴了脚,当时她没注意,手机在路上掉了,我爸背她下山,也没注意到。”

“应无澜捡到还回来了?”

何屿渡“嗯”了一声:“后来我爸妈才知道,应家是樾山最穷的人家。他父亲在工地上出了意外,人没了,没过两年,他母亲跟人跑了,家里就剩下他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何屿渡在席玉的朋友圈里看到过他的照片,所以才能认出他来。

“是个好孩子。”明霁道,“我会跟项目部的人提一提,让他们关照一下应家。”

年幼的孙子,年迈的老人,这样的人家日子必然是辛苦的。

何屿渡点了点头,便打算回房间。

明霁叫住了他:“现在有空吗?我们聊聊。”

何屿渡抬眼看向他。

明霁要跟他聊什么,他心知肚明。

但他知道了明霁的心意,笃定自己被爱着所以开始心里有恃无恐起来。再加上今天画观音眼费了一番心神,又遇到明棠的事,这会儿他只想躺上床好好睡一觉,并不想和明霁谈什么风花雪月的事。

明霁都让他等了这么多天,他让明霁也等等,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何屿渡故作冷淡地开口道:“没空。”

他说:“我困了,要睡觉了。”

那么多个夜晚,他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这番滋味,也该让明霁尝尝。

明霁眼里流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他垂下了眼,嗓音也低沉了几分:“好,晚安。”

“晚安。”

道过晚安,何屿渡这一觉却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他半夜被冷醒了,然后又开始觉得热。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总觉得有一阵凉风抵着他的头吹,又觉得有个火炉在他身边烤他。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被子被他掀开又盖上,等他早上迷迷糊糊地睡醒,下意识地到处捞自己的小羊,结果却捞了个空。

头疼得像是针在扎,尤其是太阳穴连着额角的位置,疼得他思绪都昏昏沉沉的。

嘴巴里发苦,喉咙也干痛干痛的,肩膀酸痛……他甚至开始挑剔起床不够软,被子不够暖和。

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他晃了晃脑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入手滚烫。发烧了。

何屿渡又闭上眼睛缓了几秒,然后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4:06分。

他点开微信,目光落在和明霁的聊天框上。

明霁应该还在睡觉。

他咬了咬唇瓣,闭着眼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秒才被接通,明霁的嗓音带着初醒的低哑:“喂?”

何屿渡找到了被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下床的小羊玩偶,捡起来搂进怀里,然后才开口道:“明霁,我好难受。”

“怎么了?”电话那端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何屿渡没说话,他昏昏沉沉地想,明霁住的房间走到他的房间,需要多久。

像是只过去了几十秒,又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房间门被人敲响。

“何屿渡,我进来了。”

他听到听筒里和房门外传来了同样的声音,让他有些错乱感。

下一瞬,房间的门把被旋转开,微信电话切断,明霁俊朗的眉眼和眼中的焦急担忧,映入了他的眼帘。

何屿渡闭上眼睛,把脸往被子里埋。

他这会儿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明明退烧药就放在房间的行李箱里,最多是要去客厅拿电热水壶烧热水吃药,偏偏要闹得明霁起来。

但是他发烧了。

他想,要去客厅拿电热水壶烧热水,还要去找退烧药,每一件事听起来都很麻烦。他是个病人。他想被照顾。

男人温热的手掌贴在额头上,何屿渡睁开了眼,然后抓住了明霁的手。

他就这么贴着明霁的手掌,像是一只鱼贴着濒临干涸的最后一点水源,甚至轻轻地在明霁的手掌中蹭了蹭。

“发烧了。”明霁皱起眉头,“带体温计和退烧药了吗?”

“行李箱里。”何屿渡低声道。

明霁替他掖了掖被子:“等我一下。”

何屿渡的目光追随着他,看他蹲在行李箱前打开药物收纳箱,拿了体温计和退烧药,看他起身,目光从他脑袋后翘起的几根头发,滑到他散乱的睡衣领口。

他很少见明霁这副样子。

除了那晚出车祸明霁受了伤又淋了雨形容狼狈的模样,哪怕是后来住院时,明霁都永远是衣着得体、方寸不乱的。

但是昨天和今天他见到的明霁,都不是从容自若的。

量了体温,39.6度,明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替何屿渡贴好退烧贴,然后道:“我去给你烧热水。”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额头上传来,稍微缓解了些他的疼痛,何屿渡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明霁去烧了热水回来,何屿渡昏昏沉沉地差点又睡着了,然后他感觉被人扶了起来,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扶在他的肩头,用热水融化开的退烧药被递到他的嘴边。

他的退烧药是带着点薄荷味的,不苦,反而很清甜。再加上被妥帖地照顾着,虽然发烧的症状没有减轻,但他的嘴里和心里都泛起了一股甜味。

他心里想,如果病痛有特效药。

那明霁一定是最对他症的一味。

【作者有话说】

没有评论,我也好难受,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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