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蔚新卓立马举起手, “我带了!”
“我们这里也有。”刚才表演完的乐队成员说,“不过只带了电吉他。”
“谢谢。”戚嘉澍对他们笑了笑,彬彬有礼:“我可能需要一把民谣吉他。”
“我有!”蔚新卓看起来比他还着急,站起身对着李芸说:“芸姐!能不能让人把我放休息室的吉他拿过来?”
李芸点头, 立刻安排人去取。
戚嘉澍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台, 有工作人员帮他搬了把高脚凳过来,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刚调整好话筒的位置,侍者就将吉他送来了。
吉他是原木色的, 质感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音响接好了,他抱着吉他, 望着面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弹过吉他了,好像从他转行做演员后,他就没怎么唱歌了,更不要说弹琴。于是此刻在所难免地生疏,他活动了下手指,指尖滞涩地拨动琴弦, 开始的那几个音有些走调。
台下传来一阵轻笑,接着是一些听不清的窃窃私语, 透着轻视与戏谑。
戚嘉澍充耳不闻,眼神开始放空,他很少会回忆往昔,但此情此景下, 那些藏在角落的记忆片段都翻涌上来——嘈杂闷热的小酒吧, 演唱会人满为患的体育馆, 最后是只有两个人的录音室……渐渐地,脑海中浮现起一段熟悉的旋律,随即像是打破了什么桎梏,他拨弦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连贯,一串悦耳动人的音符传了出来。
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眼里竟有意外之色。
“好像还可以诶!”
“蛮好听的。”
戚嘉澍垂着眸子,一瞬间万千情绪翻涌上来,他深吸口气,随即看向台下,唱道:
我路过许多风景
第一次遇见流星
如你的眼睛
吸引我靠近
跨越银河星际
寻找你轨迹
隔最远的距离
暗里着迷
……
他音色很好情绪到位,伴着吉他奏出的旋律,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现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都在全神贯注地听他唱歌。
直到星火燃尽
我甘心实意
沉溺在你眼底
为你着迷
他轻声唱完最后一句,下意识看向了台前的那个人,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瞬间的眼神有多么专注。
闻述也在注视着他,眼神平静。
戚嘉澍最后一次确认了,真的不是他,否则不会在听到他唱这首歌时,还能这么平静。
他反而突然就放松了,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脸上绽出笑容,起身做了个谢幕动作。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众人早已没了开始时的轻视,而是真的有被歌声打动,从而真心实意地为他鼓掌。
蔚新卓和周蓝雪都站了起来,周蓝雪还好些,只是笑着对他比了个点赞的手势,蔚新卓笑得眼不见眼牙不见牙,甚至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戚嘉澍仍旧抱着吉他,也没有马上下台的意思,单手将话筒拆下来,提议道:“趁着热闹,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既然来了,那就得玩个尽兴不是?
他这样反客为主,李芸挑了挑细长的眉,侧脸看向闻述,正好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兴味。她觉得有趣,于是配合地搭腔,笑问:“什么游戏啊?”
捧场王蔚新卓更是兴奋,又蹦又跳地举手:“我要玩我要玩!”
他们这一带动,大家倒都有了点兴致,纷纷附和。
“很简单。”戚嘉澍说,“击鼓传花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
“那我就用吉他代替鼓,至于花嘛……”他视线搜寻片刻,须臾停在了一处,于是放下吉他,面带笑意地走下了台。
众人不明所以,都好奇地看着他,却见他走到一张桌子前。
“可以借我一支花吗?”戚嘉澍指着桌上的红玫瑰,轻声问坐在桌旁的女士。他长得好,笑起来眉目舒展,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更不会舍得拒绝他。
女士一怔,随即微笑着点点头。
“谢谢。”戚嘉澍从花瓶里抽出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手腕灵活地翻转,玫瑰花竟变魔术般消失在他指间。
“那我们先从哪开始呢?”他目光在台下逡巡着,最后落到了闻述身上:“不如就从我们的寿星开始吧。”
他走到闻述面前,“啪”地打了个响指,玫瑰花重新出现在他手中。他眼含笑意地将玫瑰递了过去,那动作神态,分明带着挑逗的意味。
众人没想到他那么大胆,都屏住呼吸看向闻述,却见他一脸淡然,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愠色。
坐在闻述旁边的李芸心念微动,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样跟闻述互动,不由来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四目相对,戚嘉澍从闻述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么近的距离,闻述几乎和那个人重合了。但仔细看,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比如那人的瞳色没他那么浅,也不会用这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看过来。
但就在这一刻,他心里莫名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是不是又怎么样呢?
他忽然很好奇,这张冷淡的脸若是染上情.欲,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非常性感动人……
这么一想,他笑容愈深,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青年维持着递花的动作,虽然在笑,眼底却有暗光涌过。闻述看得分明,嘴唇微抿,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玫瑰。
戚嘉澍对他眨了下右眼,回身大步走到台上。
“大家听吉他的声音,这样的时候就传。”他手指有节奏地拨动吉他琴弦,一串规律的琴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接着他用力地扫了下弦,同时手掌迅速地按在弦上,琴音戛然而止,“这样就代表结束,传到的那一桌,要派一个代表上台表演。”
得到众人的回应后,戚嘉澍背过身,唇角扬起:“开始。”
伴着吉他节奏,大家紧张又兴奋地传递那支红玫瑰,不时传来笑声与惊呼。
忽然,“铮”一声,吉他停了。
钟渊达眼见着玫瑰被塞到自己手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拿着玫瑰一脸茫然,就听一道好听的声音慢条斯理道:“真巧啊。”
他抬头看去,就见台上的青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快,表演节目!”
“上台!上台!”
周围的人兴奋地起哄着。
表演节目?钟渊达咽了口唾沫,这他哪会啊?他们这桌就只有两个人,于是求助地看向了另一人,却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戚嘉澍虽然在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他向来讲究礼尚往来,这俩人刚才不是拱火让他上台吗?怎么现在轮到他们自个儿了,就不情愿了呢?
李芸也乐了,“愿赌服输啊,上来吧。”
她发话了,作为今天的主办方,钟渊达要是不上去,就是不给面子。不给她面子,也就是不给闻述面子。
钟渊达硬着头皮上去了,认命地接过话筒,强做镇定道:“大家想看什么表演?”
蔚新卓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手在嘴边围了个大喇叭,喊道:“唱歌,跳舞,或者学小狗叫都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现场一片笑声。
学小狗叫?钟渊达听出了其中深意,额角青筋一跳,“那我唱歌吧。”
戚嘉澍似笑非笑,“要我帮忙伴奏吗?”
“不用。”钟渊达摇头,他说了个歌名,工作人员帮他放了伴奏。他清了清嗓,像模像样地拿着话筒,有几分歌唱家那味道,结果一开腔,就送走了一大片。
救命!怎么会有人唱歌这么难听?完全不在调上,相比戚嘉澍,简直是天堂和地狱。关键这人还越唱越陶醉,鬼哭狼嚎催人泪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他唱完下台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竟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这也太要命了,是要给耳朵买意外险的程度。
“还玩吗?”戚嘉澍笑问。
众人正玩得兴起,自然热烈地回应:“再来!”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背过身,不急不缓的弦音从他指下流泻而出。这次是从另一个方向开始的,玫瑰在每一桌间传递,可当琴声停止时,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钟渊达那桌。
“啊。”青年佯作惊讶,无奈地眨了眨眼:“又是你。”
众人这下都反应过来了,一次是巧合,两次那就是故意。
可他明明背过了身,是怎么做到每次都刚刚好的?这不科学!
而且那俩人的衣着气势,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他不怕得罪人吗?于是大家看戚嘉澍的目光,看戏中又带了些审视。
李芸正犹豫要不要圆个场,忽然身边传来声轻笑。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迅速扭头看向闻述,却见他唇角挂着抹尚未消逝的浅笑,不由大为震撼。
闻述居然笑了,这是铁树开花了?!
钟渊达刚才已经表演过节目了,按理说这次应该由他那桌的另一个人上台,但另外那人神情桀骜,明摆着不可能,他就只能哭丧着脸再次上台。
他刚上去,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
“那我这次给大家表演个绝活。”钟渊达干脆破罐破摔了,把西装外套一脱,说:“翻跟头!”
这可是真绝活!众人来了精神,就见他助跑两步,双手一撑地,歪歪扭扭地翻了个跟斗,差点倒栽葱趴在台上,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在此起彼伏的笑声里,李芸凑到闻述耳边,小声问:“他是怎么确定位置的?”
闻述扬了扬下颌,点了个方向示意她看。
李芸看去,反应了几秒,忽然就明白过来。她看了眼台边的戚嘉澍,看到他眼底的戏谑,失笑道:“鬼灵精……”
玩游戏只是个插曲,很快就在大家的笑声中过去了。戚嘉澍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蔚新卓就兴奋地抱住了他胳膊。
“小七,干得漂亮!”他脸上满是崇拜,眼睛里都要冒出小心心来了,“而且你唱歌好好听哦,怎么以前……”谁知才开了个头,周蓝雪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立马住嘴。
他本来想说怎么你以前唱得那么难听,呃……其实也不是说难听,音色还是不错的,但总是不在调上,听着就很怪。他以前要是有今天的水平,加上这颜值,那还不得红遍大江南北啊!他队长,哦也就是喻天洲,说不定都得靠边站站。
戚嘉澍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吉他。”
蔚新卓满不在乎地摆手,“不用谢不用谢,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戚嘉澍挑眉,开玩笑道:“这么大方?”
蔚新卓皱了皱鼻子,忧愁地说:“我家里有好多吉他,都快放不下了。”他从小就喜欢吉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亲朋好友全世界搜罗了一堆限量版送他,他堂姐甚至还送了把镶满钻的,阳光底下简直能闪瞎眼!
周蓝雪托腮看着戚嘉澍,美目流转:“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之前没听过,是你自己写的吗?”
“歌名是《着迷》。”戚嘉澍随口答,“无聊的时候写着玩的。”
周蓝雪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写给心上人的?”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戚嘉澍唱最后一句时,分明在看着闻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