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在你们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北肆端坐着, 双腿交叠，一只手随意搭在椅子上，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
艾克赛感受着越来越低的气压, 不由吞了口唾沫。
“江长官, 学生们顽劣，让您见笑了, 我这儿就不招待您了。”
北肆看了眼还留在餐厅, 一脸严肃的江谨言, 笑了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江谨言瞥了一眼那群孩子, “他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
“江长官，我自然会好好教育我的学生们的。”
江谨言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诶！江长官！”
众人看着江谨言离开有那么一瞬心慌, 但想着北肆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又放宽了心, 挺直了背。
他们又没做错什么，不过是一瓶药酒罢了……
而且, 北肆也不是没事儿嘛……
江谨言离开后, 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确定北肆没有借着酒劲儿为难这群少年, 才放心离开。
北肆指尖轻叩着桌椅边缘，看着这些少年们, 眼眸微眯, 一股凌厉的气势散发开来。
艾克赛等人顿时浑身僵硬，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们了？”
“先……先生, 你别生气。”芙撒连忙摇头摆手，“我们是真心实意想邀请您来吃饭的……”
“哦……”北肆拖着音调，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那我也算是沾光了，这药酒味道确实很独特呢。”
“是，是的，这药酒是柏林医林族用秘法酿制出来的，不管是对常人还是异族，都非常有益处。”芙撒连忙说道，丝毫不敢提加了特质的沉睡药水的事……
只希望北肆没有尝出来，毕竟这可是他们族中新制的，外人是不知道的。
“是吗？”北肆眸中掠过一丝危险。
他伸出手，一只手撑着额头，慵懒至极，“平生我最讨厌两件事，一，谎言，二，糟蹋酒的人，你们都占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们？”
芙撒吓得脸色惨白，躲到了司礼身后。
司礼蹙了蹙眉，伸手挡在了芙撒面前，“先生，我们是有错，但您就没错吗？您既然接受了神子殿下的任务，理当尽忠职守，可是您这几天一直都不管我们，让我们一路自顾自也就罢了，还将我们的生死置之于不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先生，您自认配当这导师吗？”
“你配担任这神族的使者吗？”
“您在辜负神子殿下的厚望。”
他们这群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在家族培养下长大的，何曾遭过如此委屈，若不是自身本领还算不错，他们怕是早就死在进入人族血河桥的那一刻了吧。
北肆闻言，轻轻拍了拍手，“你倒是有胆量说。”
“我欣赏你的勇气。”
北肆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变化出一根银色的权杖，权杖通体银白，没有任何特色，但谁也没有看到，权杖敲打在地面时，隐约浮现出一圈圈金色的光晕。
北肆拄着权杖缓缓走近，距离他最近的奈维迩眼眸微缩，侧身避开权杖的锋芒。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一眼就能确定，那根权杖就是倾世权杖幻化的。
“砰！”
银色的权杖打在司礼的后膝。
司礼瞬间单膝跪地，他蓦地抬头，一脸不敢相信。
北肆居然敢对他动手？！
“好高骛远。”
北肆手腕翻转，权杖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艾克赛的膝盖砸去。
“嘭！”
艾克赛闷哼一声，整个人重重跪在地上。
“心比天高。”
“砰！”
“急功近名。”
北肆收回权杖，看着一脸不服气的阿瑞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们就是一群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艾克赛的表情扭曲狰狞，咬紧牙关忍痛爬起身，“不要以为这样就能羞辱我，我告诉你！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
他们是神族的备选使者，是七国异族贵胄，先脉之力纯粹，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稀有珍贵的存在，何曾几时被人骂过废物？！
“呵。”
北肆嗤笑一声，一步步靠近艾克赛，“我还真没有欺负你们的意思，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们，废物，就该收敛一点。”
艾克赛瞪大眼睛，满脸怒容，“你！”
“锋芒太盛，缺乏管束，必然惹祸上身。”
北肆说着，回到椅子，重新坐下，“我早就说过，我会尽教授之责，而你们若是不愿跟着我的，交还令牌走人便是，但你们既要又要，又不甘心被我管辖，那么我便不会再给你们机会了。”
这群少年什么心思，北肆再清楚不过，本来想再晾他们几日，到达帝都后再进行系统教育，但这群人不知天高地厚，在人族滥用异族之物，若是再不做些什么，怕是到达帝都后，这群人仗着异族所长，祸害别人。
“你想要做什么？你敢违背神令？”
艾克赛气得脸都红了。
“神令？”
“呵，不过区区神令，我有何不敢。”
听到这话，艾克赛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北肆的视线扫向那群少年，忽地，抬起手，下一刻，少年们身上的令牌全部飞出，落在了北肆面前。
“你！”
所有人瞪大眼睛，“你要剥夺我们的令牌？！”
北肆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觉得自己有资格进入神殿吗？”
“你！”
艾克赛刚想反驳，却看到所有令牌在北肆手中化作各式形状。
北肆抬起手，“从今日起，你们若想要得到神牌的认可，那么只有让它化回原样。”
众人闻言，脸色更加苍白。
神族之人只认令牌，如今北肆将他们的令牌变成连神力都感应不到的普通模样，他们还怎么靠令牌去往神族，更别说去找什么其他神使大人了。
北肆他变相的剥夺了他们神使备选者的资格！
他居然敢？！
难道就不怕神子殿下谴责，神族降下神罚？！
伽布里紧皱着眉，她最担心还是，“……要怎样才能让神牌变回原样？”
“很简单。”北肆淡漠说道。
“我加了特殊的禁锢，除非得到它的认可，否则，它将永远只是一个普通物件，神族的人不会认可它，而你们在下一届大会来临前视为淘汰。”
北肆的视线从他们身上划过。
“你们是想要试试看？”
“……”
北肆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能够改变神牌……
还能干出违背神令之事……
艾克赛等人脸色阴晴不定，不等他们多想，只见北肆抬手一挥，空气中突兀浮现一层迷雾。
下一刻，他们置身于一个纯白的空间里。
而正中央站着一名木偶人。
艾克赛心惊之际，只见木偶人缓缓走近，最后化成他的模样，向他一刀砍来！
“啊！”
他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倒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
“挑战失败。”
木偶人一击即中，没有留情。
“不！不算数，我还没准备好！重来！”艾克赛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想要起身反击。
他不能输，他一定要把神牌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淘汰掉……
这次，艾克赛做足了准备，但依旧被木偶人一招制服。
“啊！”
艾克赛化作白狮大吼出声，他的吼声在空旷的空间中久久回荡。
与此同时，其余十间房间，也纷纷响起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唯有一间，奈维迩看着眼前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心里很清楚，即便在空间里的他恢复了能力，但也打不过这个木偶人。
木偶人丝毫不给他退路，一招一式，都直取要害，即便他实战经验丰富，拥有着完美的防御能力，但现在的他还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挑战失败。”
机械般的嗓音落下，最终木偶人化作一只小鱼儿落入奈维迩手中。
再次睁眼，奈维迩回到了现实。
整个餐厅内只有北肆一人，他倚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神情。
奈维迩走到北肆面前，抬手晃了晃，“先生？”
北肆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与奈维迩的相撞。
“这么快就认输了？”
奈维迩沉默片刻，最终摇摇头，“现在的我还打不过它。”
“嗯。”北肆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比他们聪明多了。”
奈维迩看了北肆一眼，“我很庆幸，能够遇到像您这样的导师。”
“我这样？”北肆抬起右手，指尖把玩着他胸前化作蓝色小鱼儿的神牌，“剥夺你们的神牌，不让你们进入神殿的导师？”
“先生，我的神牌是你给的，你若收回去，我没有任何意见。”
“没有心生怨恨？”
“先生，进入神族与否，我并不在意，我只想跟着你。”
“啧。”北肆轻嗤了一声，忽然伸手揽过他。
奈维迩小小的一只，被抱在怀里，带着婴儿肥的肌肤，软乎乎的，又香香的，闻起来很舒服。
北肆没忍住掐了掐他白嫩嫩的脸蛋。
“先生？”
奈维迩低唤一声。
“嗯？”
“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待艾克赛他们，好像他们怎么折腾、怎么闹事，他似乎都有着极大的耐心与宽容。
“别说话。”
奈维迩的气息铺洒在北肆耳侧，引得北肆皱了皱眉，抬手撇开奈维迩的脸。
至于奈维迩的话，直接忽略了。
奈维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