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肆挥挥手示意江谨言可以离开了, 等他走后，北肆看了眼时间，起身前往晚宴。
宴会上, 众人推杯换盏, 气氛很好。
他走近时，所有人齐刷刷站起身, 欢迎他加入。
“先生来了。”
北肆点了点头, 坐到了主位上, 目光落在桌上摆放的酒壶之上。
“这是我酿造出来的桃花酒，味道甘甜, 先生尝尝。”芙撒这会儿已经拿出了自己的私藏已久的佳酿来庆祝毕业。
北肆扫视了周围一圈, 笑了，“今日的菜式倒是别致，都是我喜欢吃的。”
芙撒笑眯眯道：“先生你是不知道，这些吃的都是班长让我们拿过来的。”
奈维迩听到这话, 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谁选的他就不说了, 他虽然知道北肆的口味喜好，但也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将所有菜系换成北肆喜欢的。
“这是大家的心意。”奈维迩将餐巾纸递给北肆, 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芙撒的小心计。
“哪里哪里……明明是艾克赛做的, 当时问他，还说自己想吃呢, 谁不知道他豆类过敏啊……”
“咦！你还说我？你们看看这光是鱼汤就四碗了……”
“哈哈哈——”
众人面上笑笑，倒也没什么尴尬的, 这十年相处下来, 他们对北肆的敌意没有一开始那么反感了，甚至还有些崇拜和尊敬。
当初, 他们年纪尚小，身边又没有家人在的时候，他们能做得不多，只能依靠北肆，北肆似乎就已经成了他们家人般的存在。
只不过，每当他们想依赖的时候他就会消失一段时间，以前他们不明白，现在他们似乎也懂了，北肆并不希望他们对他产生依赖性。
“你们啊，晚上都别收敛着啊，今日高兴，咱们喝个痛快，醉了就在这里睡觉……”
“滚蛋！”
几人吵吵闹闹，倒是比以往热闹了很多。
北肆看向众人，“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我会尽快结束人族的事情，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其他人都听懂了。
十年之约过了，他们或许都要去往神殿了。
那时候还能不能再这样聚在一起无忧无虑地喝酒都说不准了。
他们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来！咱们继续干！”芙撒举杯，“敬咱们的未来，敬先生，以及毕业快乐！”
“干杯！”
这天夜里，整个宴会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北肆看着众人，嘴角微扬，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似乎这样也不错。
……
“哥哥，江长官知道你的身份了？”
酒过三巡，奈维迩和北肆同坐在沙发上，忍不住询问着。
北肆转头看向奈维迩，“嗯。”
奈维迩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哥哥对我都没这样过。”
“哪样？”北肆笑了笑，手指把玩着他的一缕卷发，“怎么他的醋你也吃。”
奈维迩嘟囔道：“谁让你总是不告诉我，我才是你最亲密的人。”
北肆手指顿了顿，忽然问了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自认自己从没有暴露过北斯大帝的身份，那么小鱼儿到底是哪里知晓的？
奈维迩眨了眨眼睛，随即笑眯眯地说道：“我也不告诉哥哥。”
他才不会说，这辈子，见到他倾世权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不说啊。”北肆捏了捏他的脸颊。
奈维迩抱住他的胳膊，软软道：“哥哥，那个江长官很好吗？我怎么觉得你很看重他？”
北肆摸了摸他的头，“他……还行吧。”
奈维迩瘪了瘪嘴，心里不舒服。
他看了眼四周，周围的人醉的醉，倒下的倒下，只剩他和北肆两个清醒人了。
哦不，还有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阿迩亚，站在他们身后，跟铁柱子似的，看得奈维迩一阵心烦。
“哥哥……”
奈维迩抓紧北肆的手腕，看向阿迩亚，“我们去趟洗手间，你待着这儿别乱跑。”
阿迩亚：“……”
他不理解，去洗手间为什么要两个人一起去……
北肆微微挑眉，下一刻，他被奈维迩拉着起身往外走去。
奈维迩没真的把人往厕所带，而是乘机将北肆带到了无人的露台上。
晚风轻柔拂动，吹乱了北肆的黑色碎发，露出精致的侧颜和深邃的眸光。
奈维迩将他压至墙角，搂着他的腰狠狠地轻吻着，像是恨不得将人拆吞入腹一般。
“小鱼儿……放开……”
“哥哥……”奈维迩喘息着放开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哥哥不是说了想吻可以大胆吻吗？”
“哪有人这样接吻的？”
跟啃骨头似的，咬着他的唇就不放。
北肆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带着丝丝魅惑。
北肆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扣着他的脖颈，凑过去吻他。
“小鱼儿，这才叫接吻……”
“唔……”奈维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耳根慢慢红了起来。
这样的北肆简直诱人极了，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他拥住北肆的腰肢，再次吻上去，这次比刚才温柔多了。
一吻结束，奈维迩睁着漂亮的浅蓝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呼吸急促，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等到北肆松开他的时候，他早已晕陶陶了，根本记不住刚才发生了什么，脑袋迷糊糊，手掌隔着衣衫，停在他的小腹。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听他口中喃喃道，“哥哥……阿也是我们的孩子吗？”
北肆看着眼眸泛着迷糊的青年，勾了勾唇，将他褶皱的衣领整齐。
“是啊，阿也就是我和你的宝贝。”
“……”
许久，奈维迩回过神来，抬手捂住双眼，嘴巴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他们的宝贝啊，真好……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他有了爱人，还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这是他的家，一切都真真实实属于他的，这种满足感从未体验过，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真实地感受到了。
北肆握住他的手，看着手掌下，那红了一圈的眼眶，不由得有些心疼。
“小鱼儿……”
“他是我的……孩子……”奈维迩低着头，看着北肆，眼泪终究控制不住落下。
他好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他不再是孤独的，他有家了，他找到了爱人，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北肆心脏处传来抽痛，这样脆弱的小鱼儿让他心疼。
他用拇指擦拭着他的眼泪，声音低沉温柔，“嗯，他是你的，而我，也会陪伴着你。”
听了这话，奈维迩破涕为笑，抱着他蹭了蹭。
“哥哥，谢谢你……”
这一刻想找回从前记忆的心达到了顶峰，奈维迩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要去寻找一样东西。
北肆抚摸着他的头发，看着他，眼神宠溺。
阿迩亚站在暗处看着相拥的二人，心情格外复杂，他明明不该跟来，但还是不放心就跟来了，没想到还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闭了闭眼睛，压抑心中的痛楚，明明他什么也不记得，但为什么看到这一幕，那空寂的心脏会这么疼……
他们不应该这样的……
站在北肆身边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不对，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他明明就不认识北肆……
他是谁……
他是什么？
他为什么想不起来……
不对……都不对……为什么……
阿迩亚抿着薄唇，转身离开，消失在夜幕之中。
“哥哥，阿迩亚走了……”奈维迩低着头，望着他。
“嗯，不用管他。”
“哥哥不怕他被某些人收了去当药材？”
这里某些人指的是谁，不用说北肆都听出来了，他笑着吻了吻他的脸颊，“小鱼儿，别瞎操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那可是他前世……
他总觉得，阿迩亚变成现在这样，其中肯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但是他没办法得到阿迩亚的记忆。
“小鱼儿……”
北肆看着眼前执拗的青年，叹息了一声，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下颚抵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阿迩亚他是自己选择忘记的，曾经的阿迩亚背负太多了，因为我，因为小鱼儿，让他的生活变得更加糟糕，以至于，那一世早早过劳而亡，在轮回池的时候，不等我去送他，他就走了。”
“每个魂体，回到轮回池，就会想起自己的前世，他或许已经想起来……”
他想起来了自己是小鱼儿，也是阿迩亚，小鱼儿爱陛下，阿迩亚不爱陛下，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爱……
等牧伽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重新进入转生，直到那一刻，北肆才意识到，他的小鱼儿好像已经不爱他了……
“哥哥，你……你是不是很难过？”奈维迩的语气中透着心疼，“或许……或许……我……”
奈维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记忆并不全，但如果是现在的他，就算轮回池畔边缘一直等下去，也要等到哥哥……
“小鱼儿，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北肆捧住他的脸颊，凝视着他的眼睛，“不要在意过去种种……”
也不要再让他等一千六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