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你要押他做赌注?”
奈维迩看着北肆怀中熟睡的小奶猫,小奶猫的脸蛋微微鼓起,呼吸绵长均匀, 看起来乖巧极了。
“是啊。”北肆低笑一声, 捏了捏白猫软嫩的耳朵,“他这么可爱, 肯定有人喜欢的, 你说是不是?”
奈维迩欲言又止, 他的鲛珠送回了体内,没了做押注的东西, 刚想问北肆能否将白昼作为赌注时, 北肆就将这个主意打到了阿也身上。
奈维迩看着,都有点心疼起这位神子殿下了,也不知道这位神子殿下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现在更是失去灵智,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野猫一般, 被人玩弄于掌心,还落得被当作赌注的地步。
北肆伸手摸了摸白猫柔滑的毛发, 笑眯眯地将小白猫送到了厄百列手中, “他是我的宠物。”
“不知是否可用来抵押?”
厄百列看着眼前的小白猫,白猫通体雪白, 皮毛柔滑细腻,仿佛是最精致的绸缎制成, 一双圆溜溜的银灰色眼球看起来格外纯净干净。
这……
这样貌, 若放在其他地方,恐怕会有不少爱宠之人愿意。
但在这地下城赌场, 并不缺乏美丽的小动物,比起这只毫无用处的小奶猫,恐怕更多人对那颗鲛珠感兴趣。
厄百列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又扭头瞥了一眼北肆,最终还是答应了。
……
第二日,角斗场战斗重启,对战名单公布后,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次角斗的人数足有两百多名,其中大部分都是在角斗场经历过无数战斗存活下来的强者。
强者越多,下注的也就越多。
光是这样的阵容便叫所有观众期待不已,尤其,当他们发现这场决斗的赌注并非金钱或普通宝物等物品后,顿时更加激动起来!
这简直是太疯狂了!
这是地下城创建以来第二次拥有这样规模庞大的决斗!
“听说了吗?这次赌注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珍贵的鲛珠!”
“啊?居然有鲛珠?我怎么没看到?”
“嗐,别说了,听说那位拿鲛珠下注的人反悔了……不赌了。”
“这……看来有热闹可以看了,那位找了这么多年的鲛珠,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会放人离开地下城……”
“嘘——别说了。”
“嘟——”
角斗场号角声响起的刹那,整个广场沸腾起来!
北肆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嘴角扬起。
这样庞大的阵仗,还真是难得一遇呢。
他侧头,朝一旁的奈维迩看了眼,“你觉得这场决斗,伽布里她们赢面大吗?”
奈维迩思索片刻,“不好说,伽布里擅长远攻,芙撒偏于医礼之学,虽然也能杀敌,但总归差了一筹。”
北肆颔首,“确实。”
正当他们交谈的时候,角斗场的擂台之上忽然升起十面鼓,紧跟着十个穿着兽皮衣服、赤膊露脚的壮汉站了出来。
“咚!”
一声鼓响,角斗场周围的防护罩也随着这鼓声缓缓升起。
北肆看着那些鼓面,眉梢微蹙,目光转向一边的奈维迩。
奈维迩沉默片刻,才慢吞吞地吐出两字,“魔音。”
话音刚落,擂台上的十面巨鼓呈圆形摆列,十名戴着面具的男子,陡然敲响鼓面。
“咚咚咚咚——!”
奇异的韵律传遍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蔓延至天空云层之中。
伴随着这古怪的旋律,一抹诡谲的绿芒骤然出现在角斗场的上空,绿芒之中隐约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双臂舒展开来,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而后,这缕绿芒倏尔化为千万条纤细的绿线垂落而下,密集如雨,铺洒而下。
这诡异的一幕使得观众席上的人惊骇莫名,纷纷捂住了耳朵,却依旧能清晰地察觉这诡异旋律中透着的一股诡秘与悲凉。
瞬间,整座角斗场充满了凄厉的哀鸣与悲伤,观众仿佛也受到了某种召唤,渐渐沉默下来。
气氛陡然变得凝滞起来。
那绿芒落入地面之上,渐渐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图腾,图腾的颜色从碧蓝渐渐转变为幽深的青紫,犹如深夜的鬼火,闪烁摇曳,而后消散在角斗场上空。
北肆看着下面的场景,眼眸幽深。
而此刻的另一边,奈维迩的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他紧咬着牙关,额角青筋突起,身躯绷得笔直,脑海中被那一阵阵鼓声震得嗡嗡作响,几乎要爆炸!
北肆抬眸扫过他略显痛苦的脸,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小鱼儿?”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却让本来极力抗拒着鼓声的奈维迩瞬间安静下来。
他双眼一闭,整个人靠在北肆的身上,任由自己陷入那令人窒息的幻境之中。
北肆看着下面的场景,唇角挑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很快,一道金色流光飞快地从他指尖流出,窜进角斗场内。
“嘭!”
一道无形的能量炸开,直接击溃了那诡异旋律,角斗场再次恢复了初始般的热闹,没有人在意之前那诡异的一切。
北肆收回手指,目光掠过角斗场,角斗场的战斗刚刚开始,还未轮到伽布里和芙撒两人。
他低头看着身旁的奈维迩,见他已经昏迷过去,便带着他悄无声息地退下高台,进入后台休息室。
……
“咚——咚——咚咚咚——”
鼓声不断响起,一阵接着一阵。
“阿迩亚,我的孩子,你将成为神明的新娘,永生永世守在神明身旁,侍奉神明……”
“咚——”
伴随着这道诱哄式的声音,奈维迩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视线朦胧而混沌,迷茫地看着四周。
“这里是……”
那道声音温柔地在他耳畔响起,“孩子,时间快到了,准备好了吗?”
奈维迩怔忡地眨着眼睛,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开了口,“母亲?”
“嗯,我的孩子。”那人欣慰地笑了,将一个白玉面具递给他,“戴上它吧。”
奈维迩接过面具,心底涌起淡淡的陌生感。
铜镜中的面孔俊美绝伦,一身红色嫁衣,更是让他看起来雌雄难辨。
他握着面具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熟悉感。
这是他?
不对,这是哪里?
这并不是现实中的场景……
想到什么,他猛然站起身,一袭红色嫁衣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裙摆处的花纹绣工精湛,栩栩如生,宛若盛放在火山熔岩中的玫瑰花。
“母亲?!”奈维迩转过头。
他四处环顾,寻觅着那道身影,然而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无数的浮雕和巨鼓。
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很熟悉,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只知道对于这一切,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这时,那声音又道:“孩子,今晚你就要嫁给神明了。”
语毕,奈维迩的手腕不自主地将那白色面具戴上。
面具贴合着肌肤,带着冰冷刺骨的触感。
“咚……”
鼓声响起,奈维迩的身体顿了顿,而后继续往外走,他赤着双脚,步伐坚定,没有丝毫停顿,一步一步,踩在雕刻着图腾的石板上。
这个时候,奈维迩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一丝莫名的厌恶,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平稳悠长。
“咚咚咚——”
他的身体随着鼓声跳动起来,每一个节奏都恰到好处,让他整个身心彻底融入节奏之中。
“咚咚咚——”
他一步迈出,身子轻盈跃起,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落到了一面巨鼓之前,手掌击鼓,一个个鼓点响起。
奈维迩唇角扬起,面具下的脸,露出浅浅的酒窝,整个人沐浴在月色的光辉之下,看起来格外耀眼。
他的身体越发灵活敏捷,一举一动都带着致命性的魅惑。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脚掌踏在那石板之时,竟会激起一串耀眼的星光。
“咚咚咚——”
他的手掌抚摸过那些虚空浮雕和巨鼓,感受着它们强劲有力的跳动。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那张俊美妖冶的面具下,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咚……”
终于,最后一个鼓点结束,他蓦然止步,身子僵硬地杵在原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场景。
一座古典庄严的建筑物伫立在他眼前,那座建筑的大门敞开着,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奈维迩踏进大殿,里面烛光摇曳,神圣的王座正悬空漂浮着,散发出柔和圣洁的光芒。
王座之上,那位神明端坐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白衣,面貌隐藏在白雾之后看不清,隐约能见其身材修长而挺拔,透露出威仪和尊贵。
“阿迩亚……吾的新娘?”
“如此喜庆的日子,跳祭祀舞?”
“你不喜欢吾?”
神明的声音温润如玉,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奈维迩的眼皮沉重得厉害,脑海里也渐渐昏昏沉沉起来。
“咚……咚咚……”
他缓慢地移动着脚步,像是在梦游。
突然,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跪倒在地上。
奈维迩看着那神明一步步朝他走来,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是,他是喜欢北肆、喜欢北斯大帝牧伽揶的……
但他的身体却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谨慎,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
“我不喜欢你。”
奈维迩艰涩地开口,嗓音嘶哑。
神明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有喜欢的人了?”
“……是。”不是……他没有……他只喜欢北肆。
“是因为吾,打破了你原有的生活,让你无法再安稳幸福地生活?所以你讨厌吾?”
“是!”不……不是这样的。
奈维迩的手指用力抓着胸口的衣服,努力想要解释清楚。
神明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颚。
“吾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话落,神明垂眸,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他,“可是……吾错了。”
神明叹息般地低喃了一句。
“不……不是……”
奈维迩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当他开口时,一道震慑人心的钟声陡然响起,在这静谧的夜里尤为刺耳。
这道声音来得太突然,奈维迩惊愕地瞪大双眸,眼前的神明也消失了,唯独留下那一句悠悠传来的话。
“你走吧,吾不需要爱人。”
这话仿佛一把匕首狠狠扎在他的心脏。
奈维迩的身躯踉跄地晃了晃,他捂着疼痛欲裂的胸口爬起身,走向那虚无缥缈的神座,想要追赶神明,告诉他自己没有喜欢别人。
然而,当他走上台阶,刚刚站稳,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的意识迅速模糊,跌跌撞撞地走到那神座之上,然后软软地摔倒在神座边缘,闭上了眼睛。
“嘭!”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奈维迩猛然睁开双眼,瞳孔剧烈收缩,眼底尽显慌乱之色,额头上更是布满细密的汗珠。
奈维迩喘息着坐直了身体,刚才的那一幕犹如真实发生过的一样,令人恐惧不安。
“小鱼儿?”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奈维迩怔愣,转头看去。
北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眉宇间依旧带着淡漠疏离,但是看到他醒来的那一刻,眉宇舒展开来,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奈维迩怔忪地看着他,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似乎怕自己一个眨眼,北肆就消失不见。
北肆起身走到奈维迩身侧,奈维迩扑到他的怀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北肆抬起右手放在奈维迩的后背,拍了拍,“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他知道奈维迩的情况,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睡过好觉,而且每次一到雷雨的天气就特别容易惊醒,而且经常会做噩梦,吓坏了也哭。
“哥哥……我做噩梦了……梦到你走了……”
奈维迩将头埋在他胸口,活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委屈极了,声音也闷闷地。
北肆轻笑一声,手指用力捏了捏他的脸蛋:“我不是在呢。”
“嗯。”奈维迩闷哼一声,忽地,似是想起什么。
“哥哥,阿迩亚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