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里布兰立马拉着阿迩亚的魂体走了, 小情侣刚结婚,正腻歪着呢,自然舍不得分开。
于是他们商议之下决定暂时由奥里布兰带着阿迩亚前去魔域, 等奈维迩一切办妥了, 再去魔域,顺便收了那遗失在魔域里的小鱼儿的魂体。
北肆听了, 没什么意见, 奈维迩也还需要回到海妖族度过初潮期最后一个阶段, 于是三人意见统一,唯独阿迩亚的强烈抗议被忽略, 被北肆化作一枚魂珠, 封印了起来。
奥里布兰离开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这手法,这气势,太熟悉……
熟悉到让他的魂体感觉到一阵战栗, 小鱼儿, 阿迩亚……小奈……北肆……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奥里布兰想着想着, 本来前往魔域的脚步顿住,拐了个弯, 转去了翼族森林。
儿子结婚了这个喜讯还没告诉老婆呢!
——
当晚, 北肆被奈维迩强行拉进浴室里泡澡,他身上全部涂满了精油, 北肆躺在浴缸里,整个人昏昏欲睡。
他感觉到一道冰凉黏腻的触感贴在自己腰腹部, 然后是火热滚烫的吻, 他不适地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奈维迩坐在浴缸沿边, 低垂的睫毛挡住了他深邃漂亮的蓝眸,他捧着北肆的脑袋,薄唇落下。
北肆被奈维迩亲醒了,他半阖着眼睛,看着那将近三米长的鲛尾缠着自己的腰,然后缓缓向前倾近。
奈维迩低笑一声,将自己的身躯靠了过去。
北肆抬手环着他的脖颈,轻吟一声,“小鱼儿,想做什么……”
北肆的嗓音慵懒沙哑,配着此刻氤氲朦胧的灯光,性感得令人腿软。
奈维迩勾唇,细心梳理着那一头金丝长发,他轻啄了下北肆白皙的锁骨,含糊道:“哥哥,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嗯。”北肆微仰起头,他懒洋洋地靠在池壁上,任由奈维迩为自己按摩。
奈维迩低笑一声,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腰上,北肆微微坐起身体,白皙修长的手指抓紧了池边,手背青筋微微鼓起,显然是在隐忍着。
北肆微眯了眯眼睛,身下传来的异样令他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千年前与小鱼儿的疯狂。
“哥哥,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在想旁的事。”
“没有。”
奈维迩忽然将北肆翻过来,他单手按住北肆的肩膀,另一只手探入水中,水面波纹四溢。
北肆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太喜欢这样的姿势,奈维迩却像是故意挑战他一般,慢悠悠地。
过了一会儿,他将北肆拉近,让他仰靠在自己肩膀上,他贴近他的耳畔,吻着他的颈侧,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痕迹。
许久之后,奈维迩才喘着粗气将北肆松开,他将北肆抱到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
奈维迩重新梳理北肆弄乱了的长发,低声喃喃道:“哥哥怎么长了根白发……”
“唔,原本就有……”北肆餍足般地睁开眼睛,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随意地说道。
奈维迩皱眉道:“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白色的头发……”
“哥哥老了……”北肆无所谓地笑笑,“说起来我比你大可不止千百来岁,现在看着是年轻,但总有一天会变老……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活够了,这辈子能与你白头偕老,死后一同归去挺好,你说是不是啊,小鱼儿?”
“哥哥胡说八道什么!”奈维迩严肃地斥责北肆,“我们不会死的!”
“哈哈哈,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你生什么气呀!”北肆拍了拍奈维迩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调侃着。
奈维迩抿了抿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其他话题问道:“神族为何还没动静?阿也还未回到神族吗?”
“你呀,总是操心这儿,操心哪儿的。”北肆有些无奈,起身拿了浴巾披在身上,“放心吧,没有什么大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人族。”
“七国现在就是一盘散沙,如果没有哥哥出面,阿也想要统一天下简直难如登天。”奈维迩说着,将视线投注在北肆的脸上,“维斯塔尔利之死是龙族心中的一根刺,他们还会不会继续辅佐神族不一定,阿也没了龙族这强大的助力……”
“我知道,”北肆穿好衣服后倚在床边看着奈维迩,“小鱼儿,早点休息吧。”
奈维迩闻言沉默许久,最终叹息一声。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北肆并想重新统治七国,也许是厌倦了,也许是因为别的,总之每次提起这些,他虽没有明确表态,但奈维迩总还是能感觉到他一丝不耐与烦躁。
北肆坐在床边,他双臂撑在两侧,仰视着奈维迩。
他知道奈维迩担忧什么,但北肆并不想回到过去那样乏味无趣,成日处理着七国事端,连陪伴家人的时光都没有的日子。
“小鱼儿,我累了,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情了。”
“哥哥……”
北肆打断他,“小鱼儿,你应该相信我们的孩子。”
北肆说完,掀开被子躺下去,奈维迩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陛下……你真的不管他吗?”
北肆停止了动作,扭头看向奈维迩,“小鱼儿,吾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或者说,小鱼儿若是想坐上那神座,吾可以助你。”
“……”
“不必了。”
奈维迩松开北肆,起身拿了件外套,“厨房还没有清理,我去收拾下。”
北肆没说话,默默看着奈维迩离开了房间。
没想到新婚夜会闹得这般不欢而散。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那是他和小鱼儿相处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小鱼儿成日埋怨他因为事务冷落他,以至于他只能自己时不时跑去人族或者其他地方游历,那时的他们分多聚少,他对小鱼儿依旧宠爱纵容。
后来相爱,身怀有孕,魔域又爆发事端,小鱼儿是那位魔王之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小鱼儿刚认祖归宗,那时并不知晓的他已经将那位魔王击杀,并封印。
小鱼儿不怨他,翼族那位却恨他,挑起神族与魔域勾结的事端,还毁了那生长在翼族的生命树。
当时怀着阿也,阿也那小孩总是贪吃他身上的能量,让他体内能量失衡,他以生命树储存能量以备不时之需。
可惜,生命树被毁,导致他生产之时格外艰难,没了一条命才将阿也生下。
一年之间,没了两条命,他的身躯无法维持,陷入了沉睡。
他以为等他醒来,他能够等到一家人团聚。
没想到……
什么都没了……
爱人不在了,孩子也不愿和自己亲近。
北肆闭了闭眼,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尾滑落,屋外狂风动荡,瞬间下起了大雨。
人族害他夫,翼族伤他身。
魔域,海妖,柏林,龙族。
他曾善待他们,可他们又何曾善待他,善待他的家人。
他只想一家人好好地,可他们却不允许他们安宁。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宽厚的君主,他甚至不懂何为怜悯。
这大陆,本就是他创造,他想怎样便怎样,不喜欢的,毁掉就是。
北肆从床上站起来,赤脚走到窗户前,任由冰凉的雨水淋湿全身。
他闭上眼睛,脑袋里不禁浮现出小鱼儿的模样,他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道食指长的伤疤,那是小鱼儿留下的,那时候他没了能量只能让小鱼儿亲手将阿也剖出来……
他痛,小鱼儿也痛,可这天下人谁曾关心过他们疼不疼,痛不痛。
小鱼儿日后若是想起这些会不会后悔?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湿咸的气息弥漫着整个空间。
奈维迩收拾好厨房,抬头看了眼窗外,这雨下得突然,也不知道哥哥睡下没有……
他也不想新婚之夜与北肆闹别扭,只是一想到上辈子阿也的死,他就感觉到心烦意乱,哥哥不想再管北斯伦弯大陆的事情了,他又怎么忍心逼迫他呢。
只是如今天下所有事似乎都要压在阿也身上了……
奈维迩叹了口气,转身朝卧室走去,刚推门进去,他顿了顿,迅速抬步走了进去,床铺空无一人,唯独那落地窗半遮半掩,夜风吹起窗帘,带起满屋凌乱。
哥哥……走了?
他怔愣片刻,随即皱眉朝窗户走去,朝外喊道:“哥哥!哥——”
奈维迩完全没想到刚还说累了想休息的人一声不吭就走了,这让他措手不及,直接从三楼的窗户冲了出去,飞快地寻找着北肆的踪迹。
奈维迩沿途追寻着北肆的足迹,雨水将他浑身淋透。
他找遍了别墅附近,都没有看到北肆的影子,心里愈发焦虑。
从前他就知道,北肆是个不爱出门的人,但会因为艾克赛他们对他愈发依赖,他才从别墅离开。
他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每次归期都不定,回来的时候没有一次是不沾酒的,他都一度怀疑北肆离开是不是躲到某个地方喝酒去了。
奈维迩急得快要疯了,同时也懊恼是不是自己惹烦了哥哥。
他明白北肆的脾性,他既然选择不告而别,就是不想见他,而且他向来不喜和人诉说心事,根本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巨响,奈维迩抬头,就看到几个黑色的物体坠落在各地,引起阵阵爆破,紧跟着,一阵刺耳的尖锐哨音划破夜空。
是海王的战队!
他们竟然连夜进攻人族了吗?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奈维迩眼底划过一丝烦躁,手环通知声不断响起,他打开手环,看着置顶的那个熟悉的名字,忍着焦急,往下滑,打开了底下关卷和艾克赛发来的信息。
池律:海妖族大军已抵达人族大陆了,你的两个哥哥,里修和弗洛斯已经离开学院回海妖族了。
关卷:老大!你还在家里吗?你别出门了,跟着先生好好待着家里!外面大乱了!我准备回老家了,能苟就苟,绝不送死!
艾克赛:卧槽!你猜我看到了谁,你那大哥莫兰缨他居然挂帅出征了?!他不是被抹去记忆丢人族了吗?怎么又回归海妖族了?
阿瑞斯:呵。
池律:你要怎么做?帮助人族?还是……
芙撒:班长,神族还是没有消息,我们被人族联盟强制服役了,这群人真的不把我们当人使……
艾克赛:我们不会要出征,帮人族打海妖族吧?
奈维迩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暴戾之气。
海妖一族一直以来想要迁移部分族人到陆地上,而人族大陆就是海王的最佳选择。
如今神族还没有消息,哥哥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暂时还不能和海王作对。
奈维迩冷静下来,他不能冲动。
海王对人族这片大陆势在必得,人族抵挡不住海妖族,届时神族以及那些隐世的能者都会出手。
他想了想,决定暂避锋芒,于是他回复了众人的信息。
——我要回一趟海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