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颂刚走到宿舍楼对面的便利店,就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看到后面有人跟上来。
沈令思打了一把透明的雨伞,很好认。他回过头来,沈令思就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学长?”
沈令思说:“我能跟你聊几句么?”
宁颂点点头,他们这边人来人往的,他们就到了便利店的另外一边。
宁颂脸上的红晕早已经消失不见,撑着雨伞的胳膊细白,依旧比普通男生要瘦弱一些,只是身上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伶仃黯淡。沈令思越看越觉得心如刀绞,问说:“你和濮喻……在谈恋爱?”
天色阴沉,便利店的红色招牌映在水洼里,模糊的红光一闪一闪的。沈令思如果换个时间问,宁颂可能还不会这么干脆果断地点头。
“我真的很喜欢你。”沈令思说了这么一句,他盯着宁颂,在失去他的这一刻占有欲达到了巅峰,他觉得宁颂的嘴唇很红,红到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热吻。
这张很适合接吻的嘴唇开合,对他说:“谢谢学长,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濮喻立在便利店的后面,风卷着宁颂的声音传过来,他的声音动人到叫他飘飘欲仙。
男朋友,男朋友。
他无数个夜晚梦寐以求的一个称呼,一个位置,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醋和驱逐他人的身份。
宁颂的男朋友。
他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他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看到是濮冠廷打过来的,沈令思撑着伞从他跟前走过去,居然也没有看见他的存在。他接通了电话,濮冠廷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学校?”
“嗯。”
“我已经叫你张叔去接你了,你就在学校里等他,不要自己去校门口,他会直接开车进去。”
雨伞在电梯里留下一片水渍,宁颂从电梯里出来,走到楼道口又朝广场上看了一眼,外头雨下的更大了,雾茫茫的一片。
他将雨伞留在走廊里,开了宿舍门进去,乔侨他们又在打游戏了,一进去就听见乔侨在哀嚎,他到乔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看到冯翔他们几个也在,坐在乔侨身边,一边吃薯条一边看他打。
宁颂在他宿舍呆了一会,看乔侨打游戏实在太菜,看不下去,就回自己宿舍了。
外头太冷了,宿舍又有点热,他去冲了个澡,准备午休一会,但精神实在太兴奋,怎么都睡不着,身上暖过来以后,他竟然有点躁动起来,感觉那股暧昧的情绪在他身体里乱蹿,他想起濮喻抱住他的时候,因为他挣扎,两人的胸膛摩擦在一起,他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快,感,很强烈,这么想着想着,手就往胸口捏了捏,但是感觉也就还好。
人体真奇怪,是因为不同的人体有不同的生物电流么?
他将手伸出来,枕着胳膊发呆,雨声从他开着的窗户处传过来,他窗户外头是空调外机,雨滴打在上面,他不觉得吵,反而有一种诡异的舒服,这雨声叫他逐渐沉静下来,只有那细密的甜蜜在他身体里流淌,胳膊枕久了有点麻,他伸开来,细白的胳膊抓着床头的栏杆,空调被横盖在肚子上,一条腿从上铺垂下来,又直又白,脚趾勾起又伸开,如此重复了几次,终于爬下来,将房门反锁上,然后从下铺拿了卫生纸,重新爬上去。
重新躺下以后,他吁了口气,想往下伸,一张脸逐渐红起来。
他身体里乱窜的电流因此得到了纾解,从前病弱寡欲的身体,如今终于有了十七岁该有的巅峰状态。
他肆无忌惮地想濮喻,快,感来的很强烈。
半小时后,他沉沉睡去,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他收拾了一下出来,上了个洗手间,又冲了个澡,乔侨听见他动静就跑出来了,隔着洗手间的门问:“你看新闻了么?”
宁颂洗完澡才问他:“什么新闻?”
乔侨说:“喻哥他爷爷遇袭了。”
宁颂立马拉开了洗手间的门,身上只裹了个浴巾,露着白皙清瘦的身体:“什么?”
宁颂接过乔侨的手机看了一下新闻,他骨骼感依旧很强,谈不上娇嫩,但皮肤很白净,蹙着眉的样子清冷疏落。
“怪不得当时我们听见外头有砰地一响,我当时就想可能是哪里爆炸了!”
听他这么一说,宁颂想起来,他和濮喻拥抱到一起的时候也有听到过“砰”的一声,只是距离很远,听起来像是沉闷的惊雷。
他回宿舍穿好衣服,立马就给濮喻发了个信息过去,问:“你看到新闻了么?”
濮喻没有回他。
等他到了教室,发现濮喻缺课了。
濮明恪太有名了,加上濮喻没有出现在班级里,大家都在讨论这次的袭击事件。
宁颂听他们说,濮喻是在教室这边被接走的,濮家的车子直接开进了学校,从车上还下来了两个保镖。还说濮喻的弟弟濮英所在的幼儿园也有陌生人试图强入。
听到濮英的消息,宁颂的心一下子就提紧了,一下课立马从教室出来,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刘芬说:“小英没事,已经接回来了,小喻去医院了,还没回来呢。”
宁颂又问了一下濮明恪的消息,但刘芬也不知道,这种大人物的生死消息都封锁的很严实,不可能叫外人知道。
挂了电话,他在廊下站了一会,外头大雨茫茫,他头一次这么担心一个人。
他看到盛焱站在四班的后门处,靠着门框看他。
白雨滚落,他冲着盛焱点了一下头,转身要回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一看到名字,立马就接通了:“喻哥?”
濮喻的声音传过来,说:“手机没电了,才看到你发的信息。”
宁颂“嗯”了一声,说:“你爷爷还好么?”
“没什么事,一点轻伤,不过还是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宁颂松了一口气,问:“你还在医院么?”
“嗯,等会就回家了。”濮喻的声音隔着手机听,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叫你担心了。”
宁颂被他这么一说,情绪陡然变得浓烈起来,心头潮湿的厉害,人都有些酸软,说:“你明天回来么?”
濮喻说:“还不清楚,明天看调查情况吧,我会再跟你打电话的。”
“你千万要少出门。”宁颂嘱咐他。
暗杀这种东西本来距离他很遥远,像电影里看的东西,但算上地下城那次,他也算见识这个世界的混乱了,他以前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如今反倒成了他担心会发生的事,譬如盯梢啦,安定位器啦,在路上埋伏啦等等,他胡思乱想了很多事。
濮喻说:“你放心,会经常给你报平安。”
他们其实才刚确定心意,但此刻也亲昵不起来,好像这时候说什么太亲密的话也很奇怪,上课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宁颂说:“那我挂了。”
濮喻说:“你挂。”
宁颂挂了电话,看到盛焱还在三班后门口看他,看到他看过来,盛焱就退到教室里去了。
濮喻一连几天没来学校,一是为了他的安全,二是为了其他学生的安全。各大媒体也开始大肆报道濮明恪的新闻,濮明恪本人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第二天濮冠廷还出镜发表了重要讲话,表示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家人都不会对恶势力低头,誓要将地下城的整治工作进行到底。紧接着各大新闻媒体都开始大肆报道地下城黄赌毒事件,一个比他们想象中更可怕的地下城逐渐展现出来。
但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周五刘芬打电话过来,叫他这周不要再到濮家去,也不要回下港湾,让他就留在学校里头。
宁颂就留在了宿舍没走。
虽然和濮喻联系上了,也知道他很安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他,也很忧心,根本沉不下心来学习。
其实看报道来说,针对濮明恪的袭击也没有炸他本人的车子,在濮英幼儿园的蒙面人也只是试图闯入,被阻拦之后就逃之夭夭,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恐吓。但濮家对此态度也很强势,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对方会就此收手还是变本加厉。
吃完饭他就在宿舍里头上晚自习,乔侨和范多多都回家了,整个宿舍就他一个人,都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濮喻的电话。
他本来在洗手间洗漱,听见手机响立马跑出来:“喻哥!”
濮喻说:“你下来一趟,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宁颂愣了一下,随即便跑到窗户上往下看:“你来学校了?”
濮喻“嗯”了一声。
他果然在宿舍楼下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几乎和树荫融为一体,很不显眼。
他穿着T恤短裤就跑下去了。
濮喻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车子并没有停在他们宿舍楼入口处。外头又开始下雨,濮喻就在车旁站着,身旁还有两个保镖。那两个保镖都比他壮,但是不如他高,他穿着个黑色外套,看起来矜贵而俊美。
宁颂看到他身边两个保镖才觉得自己出来的太急了,他就穿个很短的睡裤,因为身上的T恤太宽大,下缘几乎将睡裤完全遮住,感觉下面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
濮喻快步走上来,问:“怎么没打伞就跑出来了?”
宁颂说:“下来的太急了。”
濮喻让他拿着伞,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他的外套温热,还有非常熟悉的薄荷香气。宁颂被这种突然而来的惊喜,熟悉的香气还有濮喻外套上的余温夹击着,心头起伏,既喜悦又酸沉,简直叫他的心都柔软到想要上前去抱住濮喻。
如果不是有那两个保镖在,他肯定会这么做。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濮喻,濮喻本来只是想着在楼下见他一会,可他头一次在宁颂的眼里看到这种热切又具体的情意,其实这几天他也很想他,虽然也有联系,但和见到本人完全不是一种感觉。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在手机上联系也多是问候而已,如今见到本人,那种恋爱的亲昵温存一下子冒出来了,叫人心头颤动。
外头有点冷,宁颂裹着外套看起来也寒津津的。于是濮喻说:“乔侨他们在么?”
宁颂摇头。
濮喻就说:“那我上去呆一会。”
他跟保镖说了一声,和宁颂一起上楼来。
他是第一次到宁颂这个新宿舍来,三室一厅的格局,比四号楼干净敞亮很多。宁颂说:“你先坐,我去换个衣服。”
他里头的T恤都被雨淋湿了。
结果濮喻跟着他进来了,他一回头,濮喻就将他抱住了。
其实在电梯里就想抱住他了,突然而来的冲动很强烈,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宁颂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脸瞬间就红了,说:“我换衣服呢,我里头都湿了。”
“我这个外套小,你穿着还挺合身的。”濮喻抱着他,微微低头问,“我把它留下,你这两天穿好不好?”
宁颂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但又很喜欢,微微侧着脸,说:“我衣服多的是,穿你的干嘛?”
“喜欢看你穿我的衣服。”濮喻注视着他,说:“衣服没穿好久跑出去了,这么想我?”
宁颂不再说话,濮喻也不要他说话,心跳隔着外套鼓动着他,然后试探着靠近他,声音变得很低,说:“我想亲亲你。”
这叫宁颂怎么回答呢。他没有回答,濮喻就不笑了,呼吸都变得短促了一些。
宁颂M形的嘴唇真的很适合接吻。
他就慢慢地亲了上来。
他的嘴唇有一点凉,但特别柔软,唇瓣碰触到一起,两个人都有些发抖。一开始只是嘴唇轻碰,濮喻闻到了宁颂嘴唇上淡淡的香气,而后嘴唇开始微微张开,噙宁颂的嘴唇,吻变有些湿润,嘴唇也热了起来,宁颂憋不住气了,嘴巴就微微张开了。
彼此的舌尖都在颤动,濮喻想伸舌头,又忍住了,只是捧着宁颂的脸爱怜又隐忍地亲他,轻啄,包裹,是有些濡湿的吻,偶尔舌尖会舔过他的唇珠,但不激烈,却叫人从头麻到了脚。
不知道他们亲了多久,反正应该是很久的,嘴唇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濮喻说:“现在真的是男朋友了。”
宁颂望着濮喻,眼睛湿润,嘴唇红的像是玫瑰汁液晕染过一样,漂亮的不可思议。他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他平时其实很爱刺濮喻一下,多少保持了一点强势,此刻也被亲软了,眼神茫茫的。
濮喻就又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