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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现在什么都有了

再婚 久陆 2643 2024-08-20 09:53:32

栖南一整天都在工作室里,舒承在拍一组人物主题摄影,白天一直没拍好,栖南留在工作室跟他一起调整细节。

晚上工作室里还有好几个人在加班,晚饭栖南直接带着他们在工作室旁边的餐厅吃饭。

他提前给朝岸宁发了信息,说晚上收工会晚一点,让他自己先吃,不用等他。

虽然半个小时之后收到了朝岸宁发过来的一条知道了,但栖南在饭桌上吃的不安稳,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心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

“南哥,怎么总看手机啊,家里有人等?”舒承拿他开腔。

“嗯,”栖南没否认,还盯着手机,“家里有人。”

“是不是朝哥来了,你怎么不直接把他叫出来。”

舒承说完,栖南给朝岸宁打了几个电话,但那头一直没人接听,他这饭也吃不下去了,跟包厢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买完单开车回了家。

家里漆黑一片,栖南一进门就喊了两声,朝岸宁不在。

他又给朝岸宁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栖南手里抓着车钥匙一直没放下,转身又下了楼,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里的人说李凌赫已经出院了,而李凌赫的电话也打不通。

栖南又给护工打了电话,护工说下午是朝岸宁把李凌赫接走的。

栖南上次在刑警队跟李警官聊过之后,猜出沈文康很可能是李凌赫叫来的,但他没跟朝岸宁说。

他见过朝岸宁打李凌赫,朝岸宁那几拳的力道很重,他怕朝岸宁会冲动。

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朝岸宁的手机落在客厅里,栖南打过来的电话他都没听到。

他很长时间没回别墅住了,地下室也很久没通风,里面很闷很冷,现在空气里还多了刺鼻的血腥气。

地下室挂着的沙袋还在摇晃,地上放着一个黑色拳套,上面沾了鲜红的血迹。

李凌赫靠墙蜷着身体,嘴角不停往下淌带血的口水,肚子上的伤口也早就裂了,浑身都在疼,肚子上的伤口反而疼的不那么明显了。

“沈文康是你找来的,是吗?”朝岸宁单膝点地,蹲在李凌赫身边。

李凌赫咔了两口血唾沫吐在地板上,头慢慢抬起来,对着朝岸宁笑出一口红牙。

“沈文康就是我找来的,朝岸宁,你他妈有种就打死我。”

朝岸宁手上换了一副新的拳击手套,干净的,上面没有血,手套砸在地板上,砰砰砰有节奏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

“咳,咳咳……还有很多,你想不想听听?”

李凌赫咳嗽几声,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继续说:“你失踪的第二年,我就在港城地下拳场见过你,我有个朋友就喜欢看人打黑拳,喜欢看打死人的那种,我看过你打拳,两次,我还在后场见过你被人关在狗笼里。”

“还有,你当年写给栖南的纸条,我拿走了,栖南都不知道你给他写了纸条。”

“纸条上写什么你还记得吗?你写‘哥,等我’。”

李凌赫的喉咙像个血筛子,声音呲呲漏风,声音里带着血气,又笑了几声才说:“朝岸宁你真他妈的可怜,栖南没等你,他跟我结婚了。”

地下室玻璃门后多了个人影,李凌赫认出是栖南来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看着走进来的栖南,嘴里没停,继续说:“朝岸宁,你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栖南跟我结婚了,朝岸宁,你怎么不直接死在拳场里。”

朝岸宁拳套里的手死死攥着,右胳膊高高抬起,哪怕穿着衬衫,也能看出衣服下面紧绷到快要断裂的肌肉形状。

他在地下拳场打了那么久的黑拳,知道该怎么用力,知道人体哪里最脆弱,知道怎么能致命一击。

刚刚李凌赫挨的那几拳虽然很重,但不会有事。

朝岸宁的拳头没落下去,举起来的手腕被栖南抓住了。

栖南能感觉到朝岸宁身上不受控制的戾气,朝岸宁这一拳头是奔着想打死李凌赫去的。

朝岸宁知道栖南来了,但很长时间之后他才把视线从李凌赫脸上移开,看向栖南的时候,眼睛里的杀意也没了。

栖南蹲在地上,手心搭在他脖子上捏了捏,像小时候每次安抚朝岸宁那样:“小宁,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朝岸宁被栖南握住的手腕垂了下去,反手抱住了栖南,脸趴在栖南肩膀上蹭了蹭。

“哥……”

栖南拍着朝岸宁后背,他好像看见了那年的朝岸宁,害怕,迷茫,不舍,想了又想决定离开,他走的时候一定回头看了很多次,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期待着快点儿回来。

栖南不再把朝岸宁当成孩子,不把他当成小弟,但心口那里也更疼了,好像被掐碎了一样。

李凌赫坐在地上,直勾勾看着旁边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两个人。

他刚刚同样从栖南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那一眼之后,栖南再没看他,好像他是一团恶心人的东西。

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朝岸宁没砸下去的那一拳,最后栖南自己补了上去。

李凌赫最后是自己走的,临走之前栖南让他这辈子别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从地下室离开的那几节台阶,李凌赫是手脚并用爬着上去的。

朝岸宁一直坐在地板上,他手上的拳套已经摘了,远远扔在墙角。

地下室明明很冷,朝岸宁的头发却在往下滴汗,栖南把他衣服拿过来,披在朝岸宁身上。

栖南坐在朝岸宁身侧,握着朝岸宁冰凉的手,不停给他搓着:“冷吗?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房子里好像没开暖气。”

“暖气停了,”朝岸宁看着栖南,“可能是忘了交费。”

朝岸宁的手被栖南搓热了,反捏了捏栖南的手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栖南说:“除了这里,我也想不到别的地方。”

“我把李凌赫带过来,一开始只是想出出气。”

朝岸宁顿了顿,眼神又变得有些浑浊:“但是刚刚……”

朝岸宁的手臂到现在还有些发僵,他刚刚差点儿没控制住,他刚刚差点儿被李凌赫又重新拽进地狱,差一点万劫不复。

如果栖南没找到这里,他可能这辈子陷在阴沟了,真的再也走不出来了。

朝岸宁想到这里,突然一个翻身,压着栖南一起摔在地板上。

朝岸宁耳朵趴在栖南胸口,听着栖南胸膛里跟他一样的心跳。

“哥……”

“在呢。”

“哥。”

“我在……”

地下室很冷,但两个人都像是滚在烧红的火堆里。

朝岸宁身上的“蛇”终于找到了让他迷失又迷恋的玫瑰花丛,有刺也没关系,全都咬进嘴里吞掉就好了。

蛇头最后钻进幽幽密口里,贪婪地索取那些花香。

栖南腰后的那片玫瑰花丛被撞得七零八落,整个人也被那条骨蛇咬得不成模样。……--

骨蛇安静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栖南里面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扣子掉了好几个,外套的拉链也被朝岸宁拽坏了,只能裹在身上。

这个房子里没有暖气,晚上肯定是不能住人的。

栖南躺在地上,头顶的灯在晃,旁边的沙袋也在晃。

“小宁。”栖南叫完人,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嗯。”

“小宁。”

“在呢哥。”

栖南笑了,撑着胳膊坐起来,又拍拍还躺着的朝岸宁:“赶紧起来,小心着凉。”

朝岸宁抬高手,冲着栖南晃了晃,栖南握着他手把他拽起来。

朝岸宁开车带着栖南回了公寓,进电梯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是楼下的邻居。

见到是栖南,邻居主动跟他打了招呼,视线意味深长地在两人身上扫了扫。

栖南也不在意,对着邻居笑着点点头,牵着朝岸宁的手进了电梯。

进门的那一刻,栖南灯都没开,甩掉身上大衣,拽着朝岸宁直接进了卧室。

已经不能穿的衣服扯得到处都是,卧室里也没开灯,窗帘没拉,外面的光透进来,勾出两个人的剪影。

“小宁,我没看见你留的纸条。”

“我不知道你曾经来找过我。”

“我那时候……”

栖南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朝岸宁也没让他说下去,用手捂住栖南没说完的话,又把他拽了下去,吻掉栖南眼角的潮热。

“哥,以后我们不说以前……”

朝岸宁吻向栖南身后的纹身,手指摩挲着那些花瓣:“哥,我纹这条蛇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你,都是你身后的这些玫瑰花。”

“我一直都在想,我身上的这条蛇要是能钻进这片花丛里会是什么样,是会被这些刺刺穿,还是会重新长出血肉。”

“现在我知道了,会被刺扎穿,但穿透之后就好了,血肉会慢慢长出来。”

栖南手指贴着那条骨蛇,用力回应,不管是温柔的还是能把人弄碎的,他通通接着。

朝岸宁贴着栖南耳朵说:“哥,我现在什么都有了。”

撕裂之后伤口会重新愈合,愈合后又重新被朝岸宁撕裂。

那些清楚的疼痛在提醒他们,好像他们中间没隔着那么多年,好像那些空白跟断层也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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