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本的行为再次让几人火冒三丈,老二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他从谢鞍身后揪出来。
老三也是压了压火气,才道:“然后呢?你应该不止用过这一次吧?”
有了前面这件事情做铺垫,后面的话就好开口多了。
陆德本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说:“那天之后我就知道了,那东西是真的有用,所以我回去就按照说明书上说的,每天给它喂一顿新鲜的鸭血,直到它满意为止。谁知道这东西的胃口越来越大,一开始只需要一两酒那么多的鸭血就行,后来慢慢变成一碗血,又变成一盆。没办法,我后来就去屠宰场找现杀的禽畜肉给它,就这么一直顺利晋级到了直播赛。”
他说到这里又顿住了,小心翼翼的瞥一眼众人,有点不太敢往下说。
不过他说了这么多,剩下那点内容不用他自己交代,众人也都知道了。
——跟他们组队之后,陆德本发现自己依旧没有观众缘,甚至连自己队伍里这几个人都比不上,随时面临被淘汰的风险,于是故技重施,又跟小鬼做了一次交易。
只是他们不明白,既然陆德本都有这种本事了,为什么还要送他们红绳?
三人都把红绳解了下来,左看右看都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柯行舟。
柯行舟:“……”
他已经有点犯困了,要是他们不问的话,他还真没打算说。
但既然他们都问了,柯行舟自然也不会故意帮陆德本隐瞒:“他送你们的红绳是鬼婴的执念,你们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种用来吸引鬼婴的道具。”
老二警惕的盯着那几条红绳:“那这东西本身有什么危害吗?”
“这倒是没有。”柯行舟顿一下,扫了眼浑身僵硬的陆德本,神情有些冷,“不过鬼婴长时间待在你们身上,不但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你们的肩颈健康和平衡能力,还会损耗你们的阳气。时间长了的话,变成疯子傻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老二老三:“!!”
难怪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练习,却还是觉得舞蹈动作不够标准呢!
肩膀上头上顶着这么个东西,能不歪吗?
想到这里,老二老三看向陆德本的目光更是淬了毒一样。
要不是今天这只鬼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自己行动起来,搞了个鬼打墙把他们全都困在里面,暴露了踪迹,他们估计还跟之前一样,以为是自己过度训练导致的酸痛。
这些都是轻的,哪怕明天的公演舞台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评级低一点,甚至淘汰都不是什么大事。
关键是柯行舟后面那句——陆德本竟然还想让他们变成精神病!
老二咬牙切齿,阴恻恻的盯着陆德本:“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连那边的鬼婴都转过头来看他,没有瞳仁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陆德本一瞬间冷汗都出来了,却还想嘴硬:“可今天这件事真不是我弄出来的。再说了,我只是想出道而已,又没想过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柯行舟手上的鬼婴盯得他头皮发麻,他捂着脸,害怕的哭了起来,但很快就止住了。
倒不是他不害怕了。
而是一直最害怕鬼怪的老二此时被怒火控制,竟然完全将鬼婴抛之脑后,拿着手机对准他的脸就是一阵狂拍。
老二这么一搞,他连害怕的情绪都冲淡了不少。
倒是老二依旧生气,见他不哭了还有些恼怒:“哭啊!你怎么不哭了?给我哭!”
陆德本:“……”
其他人:“……”
顿了顿,陆德本又有些理不直气也壮:“而且你们这不是没出事吗?等我出道了自然会想办法跟它解除交易,让它把之前放出去害你们的小鬼收回来的。”
老二听见前面一句就有点憋不住,此时听到他这么不要脸的发言,更是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不是,你还有没有脸皮了?什么叫我们没出事?我们没出事那是因为你吗?是因为柯行舟有本事!要是没有他,我们这会儿已经凉透了,你也凉透了!”
他怒火中烧,中气十足的大喊:“你就是个板上钉钉的杀人犯!还出道?吃牢饭去吧你!”
空旷的小路上,他的声音回荡出去很远,有一种振聋发聩的错觉。
但并没能叫醒装睡的人。
陆德本被骂得低下头,却依旧很不服气:“你们家里都那么有钱,就算没有了这次机会,也能通过别的方式出道,就一定要抢我的吗?”
老二差点被他气炸:“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我家有钱我就活该去死给你让路?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搞外国总统?是因为不想做总统吗?”
陆德本不说话了。
但他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这个时候沉默以对,也只是不想继续挨骂而已。
这个模样看得人又是一阵恼火。
老二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胸膛里灼烧,气得他都快爆炸了。
然而还没等他行动,一直没说话的老三腾地一下站起身,一脚踹在了陆德本的后心,破天荒的破口大骂:“日你大爷的仙人板板!老子打死你个狗东西!”
他一直都是队伍里面最冷静和理智的一个,突然来这么一遭,其他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上前阻拦。
陆德本脸砸到地上的时候还是懵的,才抬起头来,身上就忽然一重,老三直接骑了上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压得他不能动弹,紧接着一个饱含怒气的拳头就砸了上来!
这一拳凌厉非常,带着十足的力道,陆德本的脑袋直接被打得偏过去,连脖子都发出了“咔哒”的脆响,脑袋瓜子嗡嗡的。
陆德本懵逼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哀嚎出声:“老三你干嘛?打人是犯法的!你以为我不敢告你吗?”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拦老三。
老二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拦在了老三面前,嘴上更是利索的劝了起来:“老三!算了算了,为了这么个人进局子不值当!”
话虽这么说,他劝人的时候倒是没少下黑手,还往陆德本身上重重地踹了两脚。
两人都恨极了陆德本,打他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留手,拳脚到肉,如果不是担心真把人打残了闹出刑事案件来,简直恨不得打得他半身不遂。
等到人群散开的时候,陆德本的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脑袋都仿佛大了一圈。
老二被拉开前狠狠“呸”了一口:“活该!”
重新冷静下来之后,几人分立两边,老二跟老三才发现谢鞍居然还站在陆德本旁边,不由得狠狠皱眉。
说起来谢鞍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一向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到这会儿居然都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叫人看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原本以为谢鞍是被气得狠了,太过失望,现在看来,他怎么还有点要继续帮助陆德本的意思?
按照谢鞍的性格,这种事情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是陆德本都已经这样对他们了,谢鞍要还是跟之前一样,傻白甜的原谅他,他们绝对能被当场气死。
陆德本明显也知道,这些人里面只有谢鞍最好糊弄,挣扎着起来之后,面对老二和老三几乎要吃人的表情,竟然不要脸的躲到了谢鞍的身后。
“今天的事情又不是我让它做的,我只是想吓吓你们,让你们没有办法发挥出原来的实力而已。你们怎么还打人的啊?”陆德本一副受害人的姿态,说着说着,好像突然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靠山,直接对上谢鞍,“队长,你管管他们。明天就是公演舞台了,我这个样子,怎么上场?”
见谢鞍真的如他所说看向了他的伤口,陆德本再接再厉:“再说了,我的家庭条件你们也知道,错过这次就没有下一次了。你们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他边说边抹泪,仿佛真的是因为生活所迫才犯下如此大的罪过。
谢鞍则好像真的被说动了,神色中闪过犹豫。
跟他们几个比起来,陆德本的家庭条件确实是最差的。家里没有开什么公司,母亲是家庭主妇,父亲则是传统木匠,没加入装修队自己单干,平时靠给别人家装修过活,有时候还拿不到钱。
这样的家庭对于普通人来说都算不上宽裕,更何况拥有明星梦的陆德本。
在《全能偶像》之前,陆德本已经参加过几次选秀节目了,无一例外都在正式节目的后半段被淘汰,据他所说是因为半决赛的时候给不起晋级红包。
他现在已经是整个小组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在吃青春饭的偶像圈,他这样的选手竞争力极小,连粉丝的涨幅都肉眼可见的比其他人少。
加上父母的年纪大了,他要是这次再不行的话,就真的只能回家去找份工作,老老实实的打工了。
陆德本很早就跟他们说过自己的遭遇,先前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才对陆德本“没情商的行为多加包容。”
谢鞍是其中帮助陆德本最多的一个,镜头都不知道带他蹭了多少次。
眼看着谢鞍马上就要落入陆德本道德绑架的圈套,老二跟老三都急了,正要出声阻止谢鞍,却见谢鞍忽然抬起了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定定地望着陆德本:“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陆德本神色一喜,连连点头:“能!当然能!只要你们不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节目组,我什么都说!”
谁知谢鞍一开口,直接就让他恨不得把这话咽回去——
“我想知道,个人直播前一天,我哥被黑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陆德本表情一僵。
“这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那场风波不都已经过去了么?你现在还问有什么意思……”陆德本想要转移话题,但说着说着,声音就在谢鞍坚持的目光中慢慢低了下去。
他这才发现谢鞍的异常。
谢鞍长了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平时哪怕是不说话的时候,嘴角也是天然的带着笑。哪像现在这样子,唇线绷紧成一条直线,严肃到简直都不像他了。
反正之前那么多事情都认了,柯行舟这件事情跟当初那个海选选手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算不上多严重。
陆德本咬了咬牙,点头:“是我做的。但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他明明什么都不会,连勤奋都算不上,他凭什么跟我们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就是因为这个?”谢鞍表情不变,继续紧盯着陆德本的眼睛,“不是因为你想害柯元白,结果发现他是柯家的人,差点被查到自己身上?”
陆德本惊了:“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的看着谢鞍。
老二老三也懵了,不明白事情是怎么扯到柯元白身上的。
朱褚好歹是当助理的,闻言很快想起来什么:“二少被认回家当天,柯家那边就开始着手调查当初的事情。但是只查到了节目组ip这边有人给营销号发照片,再继续往下的时候,那个发照片的小号就跟蒸发了一样,什么也查不到。我们当时还说见鬼了呢!”
他顿了顿,朝小鬼那边看了眼,心情有些微妙。
一语成谶,这还真是见鬼了。
老二老三听完也都明白过来。
老二炸了:“靠!这件事情也是他干的?那他还在我们面前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直找我问瓜的细节?”
老三想的则是更多:“节目组一共就这些人,工作人员跟选手也没有直接竞争关系。你是怕柯家迟早查到自己,所以干脆把舆论往柯行舟身上引?”
思路顺下来严丝合缝,再看陆德本心虚的表情,真相如何显而易见。
老三顿时面露嫌恶,难以想象自己先前居然为了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去得罪其他选手——换个角度想想,陆德本能有这种心计,他之前的“嘴笨”自然就不成立了。
他那些看起来没脑子的话,根本就是故意在给他们招黑!
老二老三越想越气,拳头攥得嘎嘎作响,几乎想再打他一顿。
陆德本见状吓死了,整个人缩在了谢鞍的身后,扯着嗓子喊:“我也是不得已的!谁让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年轻,还遇到了这么好的节目?但凡我以前去的节目没有黑幕,我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是这个糊样。说到底还是怪这个世道,到处都是黑心的资本家。要不是他们阻拦我不让我出道,我至于吗……”
“好了,够了。”谢鞍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了。我体谅你的难处。”
“谢鞍!”老二没忍住叫了他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三也破天荒的用不满的眼神看过来,仿佛在责备谢鞍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犯圣母心。
却紧接着就听见谢鞍的第二句话:“那你也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
陆德本愣了下,“什么?”
“我说,今天的事情是你有错在先,老二老三打你也是太生气了。等会儿警察来了,你记得签谅解书。”说完,谢鞍拎着陆德本的衣领子,把他从自己身后拽了出来,往面前一推。
又面无表情的转向老二跟老三:“收着点,别真打出个好歹了。”
老二老三:“……”
陆德本:“???”
朱褚也是一脸懵逼,震惊的看着谢鞍果真不管陆德本了,踩着对方的惨叫声小跑到柯行舟身边。
转身的刹那,看见身后的柯行舟,他脸色一顿,当时就变得踌躇起来:“哥……”
他欲言又止,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跟刚刚面对陆德本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看得朱褚一愣一愣的。柯行舟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
谢鞍猛的抬头,眼睛晶亮的望过来,满脸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却在对上柯行舟的视线时,整个人都萎靡下来:“哥……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自说自话,让你忍他的。他确实欠揍。”
柯行舟不由得失笑:“你先前还说公演重要,忍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谢鞍涨红了脸,羞愧得不行,却还是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他没有说出口,而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期待的看着柯行舟。
“说起来,哥。陆德本好抓,但是这只小鬼应该不好处理吧?需要我帮忙吗?”不等柯行舟说话像,他开口解释:“我爸妈认识一个道观的道长,据说可以沟通阴阳,跟鬼差还有点交情来着。这种鬼交给他处理,应该可以的吧?”
他眼神期待,看起来已经跟彻底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了,眼神清澈毫无杂质,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不曾造成过他的困扰。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陆德本突然特别凄厉的惨叫了一声。
谢鞍眉眼本能的一沉,表情中透出几分狠厉。只是在对上柯行舟的视线时,重新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安静的等待着柯行舟的回答。
朱褚:“……”
朱褚都看傻了,瞧瞧谢鞍,又瞧瞧那边疯狂挨打的陆德本,心想傻白甜也能有两幅面孔?
柯行舟对谢鞍的转变倒是没什么意外。
谢鞍这个人的确性格纯澈,但并不是随便什么人过来都能骗一下的傻小孩。恰恰相反,他一直都很有想法,对很多事情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和处理方式。
就好比之前刚认识的时候,谢鞍最开始已经有点倾向于相信他会算命了,却在后来他提到谢家父母的时候,突然变脸生气,所有的信任瞬间清空。
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
陆德本平时做的那些事情,谢鞍未必看不出来是故意的,只是想着大家都是一个小组里的,所以一直都懒得计较。
但这一次陆德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完全超出了谢鞍的底线。
从他承认自己做所作为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在谢鞍的心中就不再属于“自己人”的范围,谢鞍自然也就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的宽容。
更何况他竟然敢对柯行舟下手!
谢鞍傻白甜归傻白甜,对自己人的范围划分却非常严格,同时也相当护短。
柯行舟救过他全家的性命,在他这里,就是他最重要的一个朋友。陆德本敢动柯行舟,那就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身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向谢鞍求救的。平时总会第一个冲上去帮助别人的谢鞍却充耳不闻,只是认真的望着柯行舟,眼神坚定。
“我记得那个道长说过,超度很麻烦的,要焚香沐浴,还要做好几天的法事。哥你要养猫还要录节目,这种麻烦的事情还是丢给别人来做吧!”
朱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感觉这其中似乎存在一个没有姓名的大冤种。
柯行舟也沉默了一下。
虽说他根本没打算参加第二期的录制,但谢鞍这么说,他还真有些意动。
他打量了一下手中乖乖挂着的鬼婴,的确不怎么想管这种麻烦事。
——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其他同行来说,被炼化过的鬼都可以说是最难搞的一种邪祟了。
按厉鬼处理吧,这种小鬼本身并没有作恶的概念,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炼化者和供奉者的贪欲,身上的因果也都是因此犯下的。
可要是按普通善鬼处理,又明显不可能。
小鬼没有善恶的概念,将这种鬼魂留在人间,注定是要为祸一方的。要是再遇到什么野心勃勃的人,造成的危害就更大了。
柯行舟不想耗费脑细胞去处理这么麻烦的事情,原本就打算把这个小东西丢给陆离处理的。
只是陆离这段时间确实忙得够呛,灵魂状态看着都要被榨干了。哪怕柯行舟真的五行缺钱又缺德,在这种时候也难得的有那么一丝犹豫。
现在好了,既然谢鞍说他那边有人能帮忙,那他还能省下几张招鬼符。
于是柯行舟欣然同意:“行啊,那你找人带给他吧。”
说着抬手就将鬼婴朝他丢了过去。
谢鞍:“?!”
谢鞍大惊失色,一阵手忙脚乱,来不及思考自己是应该害怕的躲开还是顺势接住鬼婴,身体就已经快过思维的伸出了双手。
——鬼婴毫无阻碍的从他的身体里面穿了过去。
谢鞍只来得及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凉,紧接着那鬼婴就穿过了他的身体,秤砣一样砸在了地上,甚至还非常顺应物理规律的滚了两圈。
柯行舟扫了眼他伸出来的双手,解释道:“他在跟你玩木头人游戏。我跟他说了,看见他爸爸才能动。刚刚他因为朱褚违反了一次规则,现在是惩罚时间。”
谢鞍:“……”
“不是,可是……”哥不是要他把这个鬼婴带去给大师吗?
柯行舟理所当然道:“他自己会走。”
谢鞍:“……”
别说话,他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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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鞍开始联系家里面,让爸妈帮忙联络大师的时候,老二和老三终于在陆德本身上发泄完了怒气,平复心情,从网上下载了两份谅解书模板,让陆德本签下自己的名字。
陆德本:“……”
等到警察跟着拍摄基地的保安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陆德本被打得满脸是血,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的模样。
那双已经肿成眯缝的小眼睛看到他们,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希望光芒。
刚赶过来的众人顿时心头一凛,保安的手机里传来了负责人焦急的声音:“警察先生,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们节目组管理很严格的,绝对没有出现你们想象中的那种霸凌事件!”
大家:“……”
本来都没有往那个方面想的,但负责人这么一提,他们突然注意到了其他几个选手的站位,明显都很疏远这个挨打成猪头的选手。
老警察眼中慑人的精光一闪而过,顿时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不同寻常,抬手关掉了负责人的免提,整理了一下衣领正色上前。
结果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对面就塞过来两份谅解书。
警察和保安:“……”
甚至都不是书面形势的,而是下载到了相册里面,用涂鸦笔在谅解人签名那里歪歪扭扭的写下了“陆德本”三个字。
真是敷衍到令人无法置信。
更无语的是警察小哥把人拉到旁边,各种暗示他如果遭遇了不公平对待,可以向警察求助的时候,陆德本竟然丝毫不领情,反而在他们说出这句话之后大惊失色,看着他们的肩膀疯狂大叫起来:“啊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现在就退赛!”
警察:“……”
正义的人民警察脑海中警铃大作,警惕的看了那边的谢鞍等人一眼,当下不顾负责人的百般阻拦,坚持要调出监控查看情况,还给受害者一个公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陆德本这一身的伤口还真不是这几个选手打出来的。
监控画面上面,就看见他们几个选手不知道为什么先后来到这个地点,然后齐刷刷的停住,紧接着就开始玩起了他们根本看不懂的捉人游戏。
陆德本作为这个游戏中的黑洞,每次都在逃跑的时候撞到东西,不是撞到树上,就是撞到路灯或者长椅上,一通下来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诡异的是他明明疼得大叫,却怎么也不肯停下来,反而一直强烈要求大家陪他玩。
甚至还搬出了自己的凄惨身世道德绑架其他人。
众人无可奈何,只能陪着继续,于是这场只有陆德本一个人受伤的游戏就一直持续到了半个小时前,有人终于忍不住报警的时候。
众人:“……”
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起。
警察不信邪的翻看了两三次,哪怕放到最慢速度,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陆德本身上的伤口是这几位选手造成的。
财大气粗的节目组配备的最新款监控摄像头,像素清晰到把他每一个伤口的成因都仔仔细细的拍了下来。连他如何撞到长椅的角上,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的过程都忠实的记录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
反倒是陆德本自己,玩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开始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之前利用封建迷信物品,陷害同一海选大区的选手的事情,用心之险恶,过程之离奇,让原本以为今天又是一无所获的警察们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锐利的眼神霎时从谢鞍等人那边,转移到了陆德本身上。
……两分钟后,陆德本被以涉嫌参与邪.教组织的罪名,当着节目组负责人的面铐走了。
终于声嘶力竭的让保安重新点开免提的负责人:“……”
好消息是,就陆德本现在这个模样,哪怕再高明的化妆师都没办法让他明天上场了。所以他有没有被带走都不影响。
——不影响明天早上他吊死在自家节目又一次的事故热搜下面。
负责人欲哭无泪,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简单安抚过几个选手,让他们回宿舍好好休息之后,果断拿出手机,查询其附近最灵验的寺庙是哪一座。
自从接手这个节目以来,各种事故层出不穷。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去晦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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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节目组负责人逐渐从理直气壮的与警察的据理力争,到将节目的希望寄托于求神拜佛时,另外一则新闻也开始在外网上发酵。
一个晚上过去,第二天上午,柯太太拉着莫名其妙重归于好的塑料姐妹花们一起聚在私人影院里,准备一起观看自家真假两个儿子的首次舞台公演。
有钱又有闲的富家太太们平日里没什么特别的消遣,说的最多的也就是美容和八卦。这不,柯太太只是出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下等会儿要吃的水果和饮料,回来就看见大家都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对了,咱们年轻时候的国民女神,那个杭会宁。你们还记得不?”一个太太忽然提起,“她好像跟家里闹掰了。”
娱乐圈的八卦总是引人注目,更何况是曾经偶像的瓜。大家的注意力果然都被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是听我一个朋友说,她去那边旅游的时候,在市中心高档公寓的楼下看见一个很眼熟的国内面孔。”说话的太太顿了顿,“那女人穿着打扮看着都不错,却被人拦在门外,她以为是什么歧视针对,就上前帮了下忙。结果发现,对方竟然跟咱们年轻时候的偶像女神长得一模一样!”
她说了个国家的名字,立时就有太太说,杭会宁退圈之后确实去了那边定居,有人在那边遇到过她。
众人一时都有些好奇:“那她怎么会被赶出来?”
“我朋友也觉得奇怪,就帮她联系了家里人,谁知道她家里人一看是她,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他们还告诉我朋友,说这个人不是杭会宁,是他们家亲戚的女儿,一个骗子。”
“不是吧?”众人都不怎么相信,“亲戚的孩子能长得多像?那家人不会是想谋财害命?”
“以前可能不像,但她都已经五六十了,人老了之后多少都会长得更像一点吧。”太太又说,“哎呀不说这些,关键是什么呢,我那个朋友跟杭会宁的家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又聊了几次,才知道原来杭会宁早就死了!”
“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也说是,但最离奇的还不是这个——据说杭会宁是被人害死的,他家里人这些年都不知道,连现在这个杭会宁是假的,都是鬼魂托梦告诉他们的!”
“竟然有这种事!”
众人以为杭会宁是退圈后才去世的,感慨了一阵国外的治安,紧接着话题又转到了别处。
“说起来过去的明星可真低调,杭会宁这种级别的女神,去世了竟然都无声无息的,我还盼望着哪一年春晚,她能再上台献唱呢……”
直到投影到幕布上的画面动了动,《全能偶像》的节目开始,她们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闲聊,纷纷抬头看向幕布。
坐在柯太太旁边的几个朋友特意捧着她说话:“真羡慕你啊,两个儿子都这么有出息。一个能帮家里打理公司,另一个也马上就要成为大明星了。”
“是啊是啊,丈夫不管你花钱,每个儿子还都这么能干,难怪都说你命好呢。”
柯太太觉得奇怪,心想就算柯行舟跟家里的关系不好,外人又不知道他们马上要断绝关系,怎么这些太太都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样子?
想到丈夫说最近柯行舟的风评有所上涨,突然爆出断绝关系的消息,可能会影响到公司股价,柯太太掩唇轻笑了一下,埋怨道:“什么啊,是两个,两个大明星儿子!行舟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你们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说话的太太嗔怪道:“你看你,又开始说胡话了。你那个假儿子不是已经……”
这个太太话刚说到一半,视线一抬,正好对上了直播画面中柯行舟望过来的视线,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足够让人过目不忘,因此绝对没有认错的可能——
太太看着那本该早就已经“去世”的人,心脏骤停,声音也戛然而止。
其他太太觉得奇怪,也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全都惊住了,家庭影院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有人深吸一口气:“啊啊啊啊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