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褚果真就这么躺在柯行舟和聂辰中间,施施然的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笑容,仿佛能够跟师父和师弟睡到一起,是什么非常幸福的事情。
睡到一半清醒过来,他发现屋内还亮着灯,还提醒师父和师弟:“早点睡吧。都这么晚了,明天还得回京城……”
柯行舟:“……”
聂辰:“……”
没有得到师父师弟的回应,朱褚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些古怪,忍不住抬起头朝两人分别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师父跟师弟都没躺下,各自坐在两张单人床的边缘,气氛很是胶着。
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
他用不怎么灵光也不怎么清醒的脑子思考了一下,觉得两人这是害羞了。
说来也是。
先前两人虽说都是住的同一间房,但总统套里面好几个房间呢,根本都睡不到一起去。眼下恐怕是师父跟师弟第一次挤在同一个小房间里睡觉。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小时候在孤儿院睡地板都有过,根本不在乎身边睡的是人是狗。
师父和师弟没有过跟别人同睡一张床的经历,不自在也是正常的。
不过今晚不睡的话,明天一个要开车,一个?晕车,恐怕会不好受哦!
朱褚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还是热心的劝道:“师父你们不是已经一起睡过很多次了么?这次是条件艰苦,只能待在一间房里,以后肯定不会了。而且这不是中间还有个我吗?没什么好害羞的。”
柯行舟:“……”
聂辰:“……”
柯行舟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底,含糊的应付了几声。
聂辰则是冷飕飕的瞥了朱褚一眼:“你睡你自己的,少管闲事。”
朱褚瘪瘪嘴,心说师父跟师弟的睡眠问题怎么能是闲事?
但师弟的眼神实在是太瘆人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师弟看他的目光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冷酷。
他嘟囔了一声,心说他才不跟师弟计较,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过去。
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柯行舟只觉得更加如芒在背了。
朱褚那些话仿佛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柯行舟明显感觉到聂辰看过来的视线明目张胆了不少,看得他脊背僵直。
紧接着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聂辰踩在地毯上的脚步渐渐逼近,在他身侧停下。
“你先还是我先?”
柯行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洗澡。”
柯行舟:“……”
人的联想能力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格外活跃,柯行舟脑海里几乎是瞬间就翻涌出几个画面,浴室里冷白的灯光被迸溅的水珠晃成一地细碎,聂辰绵长的呼吸也如此刻打在他的耳侧。
他竟有那么一瞬间忍不住想回答对方,一起洗。
就跟三年之前的大部分时候一样。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朱褚突然打起的小呼噜瞬间令他惊醒。
一起洗澡,然后呢?
柯行舟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心脏砰砰的跳。避开聂辰的视线,他听见自己压低的声音:“你先。”
聂辰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了浴室。
……要命的是,浴室与房间之间的那堵墙是块磨砂玻璃。
三楼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开放,因此没有进行翻修,保留了上一家酒店古不古现不现的装修风格,没跟楼下房间一样使用复古雕花大床就算了,竟然还是情侣大床房改过来的。
先前浴室没开灯,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聂辰将灯打开,高大的身形映照在磨砂玻璃上,房间里的气氛就令柯行舟有些焦灼了。
尤其是下一刻,他发现这家客栈的前身还把磨砂玻璃装反了。
热水一冲上去,聂辰的背肌就清晰的显现在他的眼前。
柯行舟:“…………”
柯行舟立即转开了视线,随即意识到屋内还有第三个人,头皮不由得开始发麻,忍不住频频朝朱褚看过去。
好在,朱褚的睡眠质量很好。
呼噜声一点没断不说,还越来越大声了。
柯行舟屏住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气,头一次觉得这个徒弟没心没肺也挺好的。
虽然,造成目前这个局面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
柯行舟抬头看着窗外,渐渐的有些出神,就在他即将彻底忽略掉浴室里的水声时,突然——
“咚咚。”
聂辰屈指在玻璃上敲了敲,低沉的声音无视朱褚的呼噜声传出来:“帮我拿一下浴巾。”
“……”柯行舟心想他这回可不会上当了,浴室里明明有浴巾。
那可是老板分配房间的时候,他亲眼看着老板放进去的。
他不为所动,奈何聂辰紧接着低声补充了一句:“酒店的我用着过敏。”
柯行舟:“……”
他心说先前住酒店用的不都是酒店提供的浴袍么,这么一想却不由得回忆起一些不该想的事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掩饰性的低咳两声,柯行舟极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知道了。”
起身去他的行李箱里翻找,拿出刘特助提前让人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柯行舟摸了摸浴袍的质地,竟然莫名觉得跟先前在酒店用的差不多。
轻轻敲了两下门,柯行舟看着那扇弱不禁风般晃了晃的玻璃门:“……开门。”
聂辰踩着水的脚步声很快靠近。
柯行舟伸手将洗漱用品塞进门缝,本想丢给聂辰就迅速撤开,谁知道刚伸进去,手腕就被抓住了。
冰凉湿润的触感冻得柯行舟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的抵抗对方的力道,以至于聂辰第一下根本没拉动他,两人隔着一扇门僵持住。
玻璃门在两人拉扯的时候就打开了,聂辰精壮的身体一半掩在门后,另外一半则是毫无遮掩的展露在柯行舟的面前。
尽管之前就坦诚相见过几次,但多是柯行舟迷迷糊糊的时候,而且两人的距离太近,完全没有此时的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来得大。
柯行舟的视线本能的下移,随后立刻悬崖勒马,回到脖子以上的地方。
刚与聂辰的视线对上,他就心虚的转开眼,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
聂辰只是虚虚握着他的手腕,并没有用力,这本来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聂辰定定地看着柯行舟,唇角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师父,不洗澡吗?”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那里触动到了朱褚的神经,本该在酣睡的他呼噜声忽然一顿,竟然跟着嘀咕起来:“师父,先洗澡……我带了沐浴露,酒店的洗不干净……”
“……”柯行舟脑海中警铃大作,几乎以为朱褚醒了。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挤进了浴室里,还死死地抓着没什么作用的门把手。
标准间的洗手间不算大,里侧还是个单独的淋浴间。
他跟聂辰两个人挤在洗手台前,整个空间都有些拥挤,何况聂辰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他的后背就这么贴在聂辰的胸口,冰凉的触感很快被灼热的体温所取代。
柯行舟被烫得一个激灵,后颈顿时麻了一片。
聂辰头发上的水珠砸在柯行舟皮肤上,紧接着温热的唇舌便抵了上来。他的气息随着动作轻轻喷洒,如同羽毛飘落在柯行舟的耳垂。
柯行舟刚想要挣扎,聂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师父,用我给你准备的浴袍。”
门外的朱褚立即不甘示弱:“用……用我的,我花了小半个月工资买的,肯定软……呜……算了,师父还是用师弟的吧,肯定比不过师弟的好用,他以色侍人,他用钞能力作弊!”
聂辰的身体贴近了些,柯行舟只觉得臀上什么东西抵着自己。
“用我的。”
简单的三个字,说在聂辰的口中却莫名的总让人想歪。
柯行舟整个人几乎熟透了,连忙拉开了距离。
却不防聂辰步步紧逼,直接将他抵在了洗手台边。
镜子里,聂辰灰绿色的眼睛显得晦暗不明,视线落在他因为着急而被水洇湿的前胸,躬身下来,薄唇贴上他的耳侧:“需要我以色侍人么?”
柯行舟:“……”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骚话!
他咽了口唾沫,无奈所有的逃跑路径都被聂辰堵住了,他只能被迫与镜子中的聂辰对视,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无视掉他强大的存在感:“聂辰,让开。”
聂辰轻呵一声,声音里莫名蕴含了薄怒:“刚刚对大徒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还保护他。”
柯行舟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我要是不管,今晚所有人都要被阿修罗吃了!”
聂辰却好似“……那倒也不是。”柯行舟有点心虚的挪开视线。
他当时更多的是看见一个功德沙包的激动,虽说也有替身后众人出头的意思,但说实话,着实是没有道教协会那些道长们什么事情。
他本身就不是那种会莫名其妙多管闲事的人。
然而这短暂的闪躲却明显让聂辰误会了什么,他眸色越发深沉了,张口咬了柯行舟的耳尖一下,视线越发灼人:“所以还是为了他?”
语气中的酸味简直都要弥漫出来了。
柯行舟连忙否认:“不是!”
奈何聂辰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冲了几分钟的凉水澡,都没能浇灭内心的火气,此刻因为柯行舟就在自己怀中,那股火气从心头顺着血管涌入全身,倒让他燥热起来。他的吻从柯行舟的耳侧,顺着脖颈的曲线往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毫无预兆的咬住。
柯行舟闷哼了一声,不由得越发慌乱起来,胡乱的推拒着聂辰:“不行,朱褚还在外面……”
“你不发出声音就好了。”聂辰将他扳过来,扶着他的后脑吻上他,“或者你现在离开,我肯定会因为‘师父’的冷落不高兴,然后叫醒他,让他跟我一起不高兴。”
柯行舟:“……”
这绝对是威胁!
不得不说聂辰实在是了解他,柯行舟或许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但对于被划分到自己人范围内的人,他反而比寻常更加在乎对方的看法。
尤其是涉及到聂辰。
三年前的那场分手,他实在没给聂辰留多少面子,现如今哪怕真的要复合,他也想通过正式的介绍将他们两个的关系定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口中的空气被吃醋中的男人无情掠夺,柯行舟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一个令他无比羞耻的词——
偷情。
大徒弟还在外面呼呼大睡,他们却在浴室里面唇齿纠缠。他们两个现在这个情况,跟偷情也差不了多少了。
柯行舟晕晕乎乎的,被自己的联想搞得浑身发烫。
说不清是真的受制于聂辰,还是因为此时的情景太过刺激,他一时忘了反抗,连自己口袋里装着定身禁言的符纸都忘记了,就这么任由聂辰施为。
聂辰将他抱上洗手台,抓着他的腿缓缓屈起。
柯行舟后背抵在镜子上,瓷砖的冰凉令他稍稍回过神来,不由得蹙起眉头:“聂辰……”
聂辰动作顿了顿。
柯行舟好像意识到什么,耳朵动了动,有些迟钝的问他:“你觉不觉得有点安静?”
聂辰看着他沉默片刻,伸手抓来了旁边的浴袍,将他自己跟柯行舟两个都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下一秒,就听见外头床铺“吱嘎吱嘎”的响了起来,朱褚似乎是醒了,隔着磨砂玻璃看着里面明显不属于“一个人”的倒影。
朱褚磕磕巴巴的,瞌睡都醒了:“师、师父,师弟?你们是……是在一起洗澡么?”
聂辰:“……”
柯行舟:“……”
柯行舟脑门都要炸开了,朱褚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在外面看了多久?
这磨砂玻璃是一点也不打算帮他们遮掩一下吗??
相比于炸毛的柯行舟,聂辰倒是冷静许多,他声线微沉,语气比平时冷淡许多:“嗯。”
如此坦荡的态度,倒是让朱褚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他刚睡醒,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没倒清楚,自己想歪了?
可是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他明明听见师父黏糊糊的喊了师弟的名字,那声音跟裹了蜜糖似的,他从来没有听见过,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才醒过来的。
何况哪有师徒两个挤在一起洗澡的哦!
或许是因为刚刚睡过,朱褚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轻易不肯解除对师父跟师弟的怀疑:“你们两个抱在一起干什么呢?”
柯行舟吓得立刻就要弹开,被聂辰按住了。
聂辰抓着他的手按在浴巾上,盖在自己的头上搓了搓,声音更加冷漠:“我在替师父擦头发。”
朱褚狐疑:“是吗?”
他怎么看着这个人影好像比师父平时高的样子……
他正要仔细观察观察,就听聂辰蕴含薄怒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我在以色侍人吗?”
“……”朱褚惊了,他梦里说的话,怎么会被师弟知道?
他刚刚说梦话了吗?
来自师弟的血脉压制顿时让他不敢再瞎探究什么身高了,朱褚干笑两声:“啊哈哈,没有没有。师弟你能力这么强,人又细心,怎么可能是以色侍人呢!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帮师父擦头发……咳咳咳,师父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朱褚心虚得连目光都转开了,默默爬回床上背对着浴室。
这个客栈也好那个哦,居然给标准间用的这种磨砂玻璃,往磨砂层泼点水不就什么都看见了么……
还好他们一屋子都是正人君子,不然真是不好说了。
他胡思乱想着,一边还在担心师弟出来之后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灌水泥沉海,听见浴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好在出来的明显是师父,不多时他就听见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嗡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他先前分配给师父的那边床铺凹陷下去,大概是师父躺上去了。
这个时候浴室里才响起水声。
原来师弟进去是要洗澡哦。
朱褚尴尬得不行,心想自己真是该好好洗洗脑子了,一天天的想到的都是什么龌龊的东西!
不过好在先出来的是师父,不然换做是师弟,他现在可能已经想要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他捂着脸,好一会儿不敢面对师父。
过了不知道多久,等浴室里水声渐消,他下意识的回头朝浴室那边看过去,才发现浴室那边被“师父”的背影挡得严严实实,他这个方位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咦?
他疑惑的想,师父的肩膀之前有这么宽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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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床,安和光等人都对聂辰的突然出现表示了十二万分的震惊。
谢鞍疯狂给朱褚使眼色:不是说这次不带聂先生么?他怎么又来了!
朱褚还沉浸在昨晚的尴尬当中,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不过却在吃早饭的时候注意到了晏兴为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和一反常态站得远远的,眼巴巴望着晏兴为的九尾狐。
这两人,吵架了么?
安和光见他盯着晏兴为他们看,凑过来小声八卦:“听说你们昨晚撞鬼了?”
“你怎么知道?”朱褚警惕。
这几个同伴一早就知道世界上有鬼,但精怪和魔族的存在还不到公之于众的时候。他昨天听道长们如此这般的科普了一番秘密泄露的后果,如今也知道避嫌了。
安和光奇怪的看他一眼,对他突然的戒备很是莫名。
不过还是吃瓜重要,他朝晏兴为和九尾那边努努嘴:“我听见的。这俩人一大早就在那打情骂俏,好像是大师们半夜去敲门问他们有没有事来着,结果正好撞见……咳咳咳他们两个办事。”
这么劲爆?
朱褚眼睛顿时开始放光,也没在意这段描述带来的莫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九尾就这么让他们看见了?”
安和光神色诡异起来:“狐狸是犬科动物来着,那什么,太兴奋的话会成结。”
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应该是没看见,我问人家道长了,他们没敲开门就走了。”
朱褚还没理解“成结”是个什么名词,就听见后面这句,登时对安和光肃然起敬:“你还真敢问啊……”
晏兴为就感觉不远处的柯行舟忽然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心里有鬼,对任何注视都敏锐得很,顿时就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说实话他自己到现在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让那狐狸上了自己的床。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男人!
初体验就差点被人撞破,可想而知他现在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感受到柯行舟的视线之后立即狠狠地剜了九尾狐一眼。
九尾弯着眉眼看他,精致的面孔露出讨好的神色,让人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不是在众人面前,他绝对会摇着大尾巴求原谅。
看着那张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晏兴为沉默了一下,满腔的怒火竟然一下子停滞了。
……没出息!
向来自诩铁面无私的晏导感觉自己的职业操守在摇摇欲坠,正恼羞成怒的想要将这臭狐狸踢出剧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温和客气的声音:“你好,晏导吗?我是万里集团负责影视投资项目的,我姓刘,请问现在有空能商讨一下电影投资的相关事宜么?”
晏兴为心头一惊,立即将那点私事抛之脑后,跟刘特助上楼谈投资去了。
剧组成员们原先还有些狐疑朱褚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如今一看万里集团的人都来了,登时脸色都变了。
“万里集团真的要投资这部电影啊?那不铁定要爆了么!”
“靠北,那我们前两天还一直偷懒,不会真的不要我们了吧?”
“不会的吧……西西,你说是不是?”
他们纷纷看向人群中央的西西。
自从得知西西的大小姐身份,剧组众人就隐隐有了以她为中心的势头,此刻更是把她当做了主心骨。
然而万里集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制裁的,西西背后别说只是一个跟娱乐圈沾边的公司,就算是这个行业的龙头企业,也没胆子跟万里集团叫嚣。
西西自从醒来就感应不到绿蟾蜍的存在了,如今又眼睁睁的看着晏兴为傍上大腿,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
不过面对众人求助的目光,她还是定了定神,笃定道:“不会的。你们当初签的合同里都写明白了,如果因为剧方违约,无法继续拍摄或者按时杀青,晏兴为都要赔偿天价违约金。他不可能出得起那个钱……”
当初合同是她让人拟的,她最清楚晏兴为的死穴在哪里。
岂料话音刚落,已经走上楼梯的刘特助朝这边看了过来,朝她微微一笑:“是这样的,按照我们法务部的评估,你们之前签的合同存在霸王条款,是不具有法律效应的。”
“这位女士,贵公司的法务部成员可能要重新进修一下了。否则,业内恐怕没人敢用。”
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