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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栖栖遑遑(八)

顶配联姻 荒川黛 3851 2024-09-05 07:40:42

梁喑让沈栖撞得一个愣神,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梁先生”叫得清脆而郑重,和他失聪时截然不同。

梁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时刻走在悬崖边上的人,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回头时失足跌下万丈悬崖却发现谷底繁花盛开、鸟鸣水清。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他却像过了数万年那么长。

梁喑嗓子干涩,试探地侧过头:“沈栖?”

沈栖用力抱着他的脖子,眼泪又不由自主地落下来,“梁先生,谢谢你。”

“谢我什么。”

沈栖从他怀里出来,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种梦境与现实重叠的错觉,好像那一场漫无边际的奔跑只是为了到他面前。

“你以前,不是问我L代表什么意思吗?”

梁喑已经知道了,当时还为了这么个名字吃过一脑门子飞醋,此时提起来他也有些哭笑不得,“嗯?是什么?”

“是你,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曾经救过一个人,当时……”沈栖说到一半,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觉得不对劲,“你早就知道了?”

梁喑伸手蹭蹭他眼尾,说:“不算特别早,有怀疑,但真正确定是在昨晚。”

“哦。”沈栖沉默下来,他早应该想到以梁喑的思维缜密和对他的保护欲不可能不去调查他的过去。

梁喑把人从床上抱起来,低头抵住他额头,说:“对不起,这么晚才找到你,如果知道你会吃这么多苦,我当时就应该把你带走。”

沈栖推开他肩膀,嘟囔道:“我那时候才十一岁呢,你怎么带走我。”

梁喑捡起衣服丢在床上,顺手把他的睡衣扣子解了:“只要我想,你就是一岁我也有本事带走你,好了,换衣服,吃完饭带你去医院复查。”

“你带我走干嘛?又不能结婚。”

梁喑偏头一笑,贴近他耳朵低声说:“小浪货,满脑子都是结婚?谁教你的?”

“你教的,跟你结婚之前我又不这样。”沈栖说完自己先红了脸,用力推开他,“你把衣服给我,我自己换。”

梁喑心说什么都做过了,只差那么最后一步,现在倒是想起害羞了。

他收回手,斜靠在衣柜旁含着点儿笑说:“养大你再结。”

沈栖在他的注视下脱掉了睡衣,微红着脸一起下楼去吃饭,却没看到忙碌的身影,“何阿姨呢?”

“快过年了,让她回去了,怎么?怕我喂不饱你?”

沈栖没细想,脱口说:“你能喂饱吗?”

话音一落,他就被压在了厨房门口的墙壁上,梁喑倾身过来的一瞬间,他醍醐灌顶般理解这句话,“我、我的意思是说你会做饭吗?”

梁喑只亲了他一下便放开了,轻嗤道:“保证能喂饱你,过来。”

何阿姨走之前给冰箱里塞了满满的食材,梁喑随意拿出几样放在流理台上,挽起家居服的袖子利落下刀,熟练得完全不像第一次做。

“你真的会做啊?”沈栖撑着下巴,看着梁喑握着菜刀的手,他还以为只会翻文件或者签字。

他忽然有些好奇梁喑的过去,虽然从梁致谨口中得知了一部分,但他还想知道更多,“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自己?”

梁喑给他抓了一把开心果放在跟前,垂眼边收拾食材边说:“想听什么?”

“都想听。”

梁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的人生无非就是在不断的厮杀中找出一丝生机,抬头看了眼沈栖期待的眼神,又只好说:“做饭是七岁学的,当时一个人住身上也没什么钱,总不能饿死就学着做。高中大学偶尔也做,陈亦洲跟应承总到我那儿蹭饭,我手艺还可以。”

沈栖很难想象七岁的他是怎样的,但想来应该也比同龄人要沉稳。

“那时候有人喜欢你吗?”

梁喑刀尖一顿,抬起头看他:“梁太太,你是想跟我翻旧账?”

“不行吗?”沈栖抬起下颌,用力咬碎一颗开心果。

梁喑挑起眉梢,笑道:“行,不过我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人喜欢我,总之没人敢到我跟前来表白,我也没喜欢过什么人,第一次动情就给了一个只想跟我离婚的小白眼儿狼,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小公子。”

沈栖嘟囔道:“我哪有只想离婚,而且如果不是你总吓我,我才不会提离婚。”

“那以后还提吗?”

沈栖递给他一颗剥了壳的开心果,笑意盈盈道:“看你表现。”

梁喑丢下菜刀,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栖,“我没听清,来,再说一遍。”

沈栖往嘴里塞了颗开心果,指指灶台说:“快点,我饿了。”

梁喑起锅烧油,边慢条斯理的补了句,“敢提离婚,腿给你打折。”

沈栖低着头给林延回消息,没告诉他自己短暂失聪的事,只说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回家了。

林延:我方便去看看你不?

沈栖抬头看了眼正在做菜的梁喑,说:去工作室吧,我也想去看看我师父。

林延:行。

门铃忽然响了,沈栖跳下椅子说:“我去开门。”

一开门,应承就一个拥抱扑过去,这段时间梁喑不许任何人去探视,可把他急坏了。

“小师父你总算出院了,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知道你被人绑了之后那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活生生瘦了三斤,你看看,我这腹肌都松了。”

沈栖面对他是实在感动不起来,眉角不自觉抽了抽,艰难挤出一句,“谢谢你,希望你今天能睡个好觉。”

应承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进门,嗷嗷着叫梁喑。

陈亦洲微勾笑意,递出手上的盒子,说:“打扰了小嫂子,一点心意,祝你早日康复。”

他身上有种深沉若海的内敛气质,八面玲珑深藏不露,和梁喑的强势霸道不同,沈栖每次和他说话都觉得这人长了五百个心眼子。

他还记得上次在船上被他三言两语摆了一道,但那些话又不算无中生有,只能说是对象不同理解不同,让人吃了亏还找不到理由去责难他。

沈栖忍不住想,什么样的人才能对付得了他。

陈亦洲几乎立刻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但没点破,只是说:“不请我进去,礼物总要收吧。”

“您请进。”沈栖连忙接过礼物,有些心虚的在心里谴责自己。

陈亦洲也算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该这么想。

客厅里摆着沈栖雕刻皮影的工具和雕了一半的牛皮,应承正低头摆弄,陈亦洲也饶有兴味地低头去看。

沈栖进厨房帮梁喑端菜,探过头小声问他:“亦洲哥哥结婚了吗?”

梁喑侧过头看他,往他嘴里塞了颗红润的草莓,说:“问这个做什么?”

沈栖在草莓尖上咬了一口,说:“好奇。”

“没呢,他身份敏感,有些事儿……”梁喑把剩下半颗草莓送进嘴里,勾住沈栖的腰往自己一带,低下头、

开放式的厨房,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所有景象。

沈栖骇然撑住他的胸口,紧张地往外看,“唔……他们……还……”

梁喑在随时暴露的危机中,掐着他的腰接了一个旁若无人的草莓味的吻,说:“何阿姨买的草莓味道不错,比想象中要甜,不过时间太短,晚上让我仔细尝尝?”

沈栖瞪他一眼,小声说:“流氓。”

梁喑顺手抹掉他唇上的水泽,轻声说:“别在陈亦洲面前好奇这个。”

“为什么?”

梁喑说:“他以前有过一段,那人是他下属,也就比你大了三岁。因为他身份特殊,这关系一旦爆出来他的仕途名声都会毁于一旦,还会牵连他的父亲甚至家族,权衡之下,他选择结束了那段感情。”

沈栖回过头看客厅里笑意温和的陈亦洲,完全想象不出他是那么狠的人。

梁喑抬手拍拍他脑袋,笑说:“有些事不是感情能决定的,也有一些东西是需要感情去让路的,陈亦洲会那么选,有他自己的理由。”

不是每个人都有为了感情孤注一掷的勇气和魄力,梁喑自己能做到豁出一切去爱沈栖,哪怕把命交出去也毫不迟疑,但有时候亲手放弃自己爱的人,比坚持下去更难。

沈栖点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还有。”梁喑笑着捏住他下巴抬起来亲了亲,“下次把哥哥去掉,我不爱听。”

沈栖愣了几秒,盯着他看了一会,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然后微微抬脚攀着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轻声问:“真的不爱听吗?哥哥。”

这声哥哥低得只剩气声,吹在耳里像极了喘息。

梁喑手上一紧,侧过头咬住他的耳朵用同样低的声音说:“爱听,晚上叫。”

沈栖撩人不成反被将了一军,当场熄火了。

梁喑的厨艺比想象中更好,应承跟饿了三年一样,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又一遍。

陈亦洲倒是矜持斯文,含着笑跟沈栖聊了会皮影戏。

应承一边剥虾,一边说:“快过年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梁喑眼皮一掀,“告诉你干什么?”

应承吃得差不多了,端起茶杯咂摸两口,说:“我有个朋友买了个小岛,能潜水还能冲浪,一起去玩儿?小师父你想学冲浪吗?梁喑会,让他教你。”

梁喑侧头看沈栖,“想去吗?”

沈栖没玩过这些,但又想看梁喑玩起来是什么样,便说:“想。”

沈栖刚出院,两人没有打扰太久,吃完饭便离开了。

梁喑收拾碗筷进了厨房,沈栖手机响了一声,他接起来:“大哥?”

沈正阳深吸了口气,话在舌尖滚了几滚,说:“你出院了吗,最近几天我想去医院看你,但……”

沈栖回头看了眼厨房里的背影,语气淡淡道:“大哥你有话直说吧。”

沈正阳沉默了好一会,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有魄力有能力的人,就算不靠着沈家,仅凭自己的双手也能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可面对梁喑时,他却发觉自己的成就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没有那个勇气去求沈栖吹一吹梁喑的枕边风。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身体怎么样了,这些年……”沈正阳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我们对不起你。”

沈栖指尖一顿,微微蹙眉道:“梁先生为难你们了?”

沈正阳愕然,随即蹙起眉来:“你知道了?”

沈栖不知道,他只是了解梁喑更了解沈正阳。

他这个大哥功利自傲,绝不会在他面前低头,会这么低声下气的和他道歉一定是有了困难。

沈栖不知道梁喑如何为难沈家,也不想知道。

“他不会无缘无故针对谁,如果你对他的行事做派有异议,那你去找他。”

沈正阳本来不打算求他,但听他这么说还是咬紧了牙关,低声说:“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去死吗?”

沈栖很轻地笑了下,“大哥,我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我欠沈家的早已经还清了,我替你结婚拿到注资是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吗?我不能管你们一辈子,而且,七年前我被绑架的时候,你们不也是眼睁睁的要我去死吗?”

沈正阳被他呛得哑口无言,将电话挂了。

沈栖手上一松,梁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了,拿过手机正好看到挂掉电话的一瞬间,“他找你做什么?”

沈栖想了想,抬手勾住梁喑的脖子笑意盈盈道:“嗯,也许是吹枕边风。”

“想吹吗?”梁喑揽着他的腰,斜靠在餐桌上。

“有用吗?”沈栖问他。

“有。”梁喑从碟子里拿出一颗草莓放在他唇上,喂他吃了,才又说:“你无论吹什么都有用,我对你没有原则。”

沈栖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在梁喑无奈又纵容的表情里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说:“那我今晚要在工作室睡也可以吗?”

“这个不行。”梁喑托住他的屁股抱起来,说:“这条不属于原则范畴。”

“那这属于什么?”

“这是家规,晚上九点半之前必须回家。”梁喑把人放在餐桌上,拿起一颗草莓从他嘴唇上一路流连下去,点在喉结上,慢条斯理说:“过了门禁时间还不回家,家法伺候。”

沈栖脖子上一凉,下意识动了动喉咙,老宅家法他是知道的,但梁喑应该不会选择那个暴力方式。

他直觉这个家法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压下好奇,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时候有的家规啊?”

“刚刚。”

沈栖没想到他能承认得这么理直气壮,顿时噎了下。

“你想试试是什么吗?”

沈栖闪躲着他热切的视线故作不懂:“我都成年了还有门禁,我们学校的门禁都要十点半,你定那么早要干什么啊?”

梁喑低下头,代替草莓含住他的喉结,轻声说:“你。”

喉结被人咬住的感觉危险又暧昧,沈栖坐在餐桌上,无力地推着他的肩膀轻声说:“我要工作室一趟,你轻点……”

梁喑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问他:“晚上回哪儿住?”

沈栖轻喘了口气,说:“回、回家。”

“乖孩子。”

梁喑把草莓塞回沈栖口中,看他腮帮子一动一动,这才真正有了安心的感觉。

他抬起手,放在沈栖的耳朵上揉了揉,“沈栖。”

沈栖抬起头,被他温柔的视线看得有点儿心跳加速,“干、干什么?”

“你喜欢我吗?”

沈栖想说这不是废话吗,不喜欢干嘛要让他这么欺负,但看着他的眼神却忽然明白了,梁喑知道事实,但不代表他不需要亲口肯定与告白。

沈栖伸直双臂勾住他的肩膀,认认真真说:“喜欢,我喜欢你,梁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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