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则的眼睛眼神很深, 直视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赵知颐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摸了摸脖子,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难道这两人闹矛盾,是因为孟则觉得他喜欢苏积羽?
这么看来……这确实是唯一的解释了。孟则和苏积羽的感情本来就不怎么健康,如果孟则觉得苏积羽跟他在一起了, 那他是很有可能让何霖榕把人抓回去的。
毕竟原著里这种他追他逃的剧情实在是数不胜数。
“从一开始,你对他就很特殊。”孟则扣着赵知颐的手腕,他手背上青筋鼓起, 显然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立刻捏碎赵知颐的腕骨——对于孟则这样的Alpha而言, 那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你在他的店里打工, 跟他跳舞,去救他, 收留他,现在甚至带他逃婚……”孟则声音沙哑,“除了喜欢,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赵知颐咽了口唾沫。
孟则字字句句皆是指控,赵知颐真好像那个夺人之爱的大反派了。
“别的先不说……”赵知颐道:“什么叫我带他逃婚啊?明明是他带着我跑的啊?我只是一个吃瓜群众而已。”
孟则一顿, “不是你带他逃婚的?”
赵知颐抓了抓头发,无奈:“我疯了吗我带他逃婚。”
“那刚刚为什么不跟我走?”
赵知颐:“苏积羽的状态不是很好,我怕他身边没人的话,可能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要不然你去陪他?”
孟则:“……不要。”
“他现在估计也不是很想见你。”赵知颐郁闷道:“你们干嘛闹到这种地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你们一起长大, 结果你告诉何霖榕他的行踪, 他会生气也是正常的。”
孟则道:“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赵知颐:“他都想自杀了, 难道还不够生气?”
"……"孟则淡声道:“赵知颐,有没有人说过, 你就是一个烂好人?”
赵知颐好久才说:“当个烂好人总比当个人渣好吧?”
他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孟则,“你相信基因遗传这种东西吗?有一段时间,我总是活在惶恐之中。”
“我害怕最后我会变成我父亲那样的人。”
他看着自己手指,莞尔:“当我把小混混揍翻在地的时候,当我扼住流氓的脖颈时,我无法否认,我就是继承了那个人渣的暴力基因,或许在不知不觉间,我就会变成他那样的人。”
“后来我……后来有人跟我说。”赵知颐弯起眼角,“如果害怕变成坏人,那就去做一个好人吧,做好人,总比要做坏人强,是吧?”
赵知颐记得那天在巷子里,他将一群总是骚扰邻居家妹妹的小流氓揍的头破血流,抓着其中一人的头往布满青苔霉斑的墙上撞时,路过的妈妈撞见了那血腥的一幕。
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蔬菜滚落一地,她吓得跌倒在地,话都说不出来。赵知颐想要去搀扶她,她却不断惊恐的后退。
那时候赵知颐才意识到,他那个样子,让妈妈想到了那个总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男人。
后来妈妈跟他道歉,他却还是陷进了恐慌中。
哪怕他已经长大,还是无法摆脱那道阴影,他的父亲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中窥伺着他,等他彻底跌入深渊的那一天。
“所以你说我是烂好人……”赵知颐道:“对我来说算是夸奖了。”
孟则沉默一瞬,“抱歉。”
“你又没错。”赵知颐叹气,“你好像总是在跟我道歉。”
孟则垂眸,“因为总是在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赵知颐有点茫然,他没觉得孟则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但看孟则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刨根究底的好,“既然事情都解释清楚了,那我就下车了?苏积羽还在等我,我得去给他买点东西。”
孟则却没松开他的手,“说了半天,你还是要管苏积羽?”
赵知颐:“我是怕他会寻短见。”
孟则冷冷道:“把他交给何霖榕,他想死都难。”
“……”赵知颐抿紧唇角。
他觉得孟则有点过分了。
即便是闹再大的矛盾,也不应该把苏积羽的伤疤揭开,让他再次面对当年那些痛苦。
“我答应了今天陪他。”赵知颐语气冷淡下来,“之后你们要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但我答应了的事总得办到。”
说完赵知颐便去开车门,孟则忽的扣住他后脑勺,将他压在了副驾驶上,赵知颐睁大眼睛:“孟则?!”
孟则单膝跪在了赵知颐双腿之间,即便是再豪华的车,车内环境也相对逼仄,他有些烦闷的拉开领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赵知颐:“你还真是犟得很。”
“那你现在是想干什么?”赵知颐警惕道:“打我一顿?我会还手的。”
虽然肯定不是孟则的动手,但让孟则挂彩他还是做得到的。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孟则说:“苏积羽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但你都当成耳旁风。”
赵知颐:“……这都怪谁啊?要不是你手机关机,去救苏积羽的事轮得到我吗?要不是你来晚了,苏积羽的逃婚的事也不会跟我扯上关系,现在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他呼出口气,“感觉你现在不太冷静,我们改天再谈,现在,我要走了,把门……?!”
孟则单手擒住他手腕,举过头顶,另只手扯下自己的领带,利落的将赵知颐双手绑住,捏住他脸颊道:“我没打算放你回去找苏积羽。”
赵知颐:“?!”
赵知颐看看自己被绑的手,又看看孟则,“你疯了吧?你赶紧给我解开,我跟你说了苏积羽……唔!!”
孟则掐住了赵知颐的脸颊,声音冷淡:“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他的名字。”
他倾身吻下来,堵住了赵知颐喉咙里未发出的全部音节。
此时入夜,街道两侧灯光明亮,孟则的车停在建筑物的阴影之中,车内灯从顶上落下,照亮赵知颐慌乱的脸。
孟则在干什么?
孟则到底在干什么?
易感期已经结束了,孟则到底是在干什么?!
赵知颐慌乱的挣扎,可手被绑住了,身体也被按在座椅上压的严严实实,他完全无法逃脱这张名为孟则的猎网,甚至还要被迫仰起头,被孟则撬开齿关,吻进口腔。
他还记得属于孟则的体温,炙热滚烫,混着信息素一起袭来的时候,便会叫他手脚发软,浑身无力。
舌尖被粗暴勾缠,敏感的上颚被细细舔舐,赵知颐呼吸纠缠,眼眶发红,发出含糊的声音:“你要是再不松开我……我就把你舌头咬断!”
孟则没回话,只是捏着赵知颐下颌的手指探进去,直接撑开了他的口腔,让他连合拢都做不到。
津液流的乱七八糟,滴落锁骨,染上一层亮晶晶的光。
这下,他连咬断对方舌头都没办法了。
赵知颐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无法思考,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唇舌之间,他甚至可以听清楚黏腻的水声,却不知道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
“很生气?”孟则终于松开他,赵知颐立刻大口喘息,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
“我还做过更过分的事 ,那时候你并没有生气。”
赵知颐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终于开始重新运转,他错愕的道:“易感期的事,你都记得?!”
孟则没回答,但这已经是回答了。
赵知颐这下是真气的狠了,手动不了就想抬腿去踢他,结果孟则往他腿间一顶,“别乱动。”
“……”赵知颐气的脖子都红了,一口咬在孟则肩膀上:“王八蛋,你他妈的耍我!?”
“你明明说你不会记得易感期的事,你骗我就算了,之后还装出一副真的忘了的样子……孟则你这个——”
孟则没挣扎,任由他咬,甚至还怕他太激动把自己呛到,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气,道:“我没骗你。”
“你还狡辩?!”
孟则:“我告诉你,以前的易感期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记忆,所以没有记住的必要。”
他看着赵知颐:“但上次的易感期,我过的并不痛苦。”
赵知颐呆住了。
孟则继续说:“并且,我从来没说过,易感期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是你单方面这样认为。”
赵知颐:“……”
赵知颐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一个头槌砸在孟则头上:“你没说,但你引导我这样想了!你这个混蛋就是故意耍我!”
这一下用的力气很大,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孟则怎么样了赵知颐不知道,他自己倒是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但又不想在孟则面前哭,强忍着道:“你说苏积羽不是好东西,难道你就是了?耍我那么久,看我那样子很好玩是不是?”
“我只是不想你尴尬。”孟则说。
“我有什么好尴尬的,说白了那不就是交易?”赵知颐怒气上头什么话都说:“你不是给我钱了吗?就当成一场交易我为什么要尴尬?!”
“赵知颐。”孟则捧住赵知颐的脸,“你一直这样看待我们两之间的关系?”
赵知颐冷笑:“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
“而且前不久你爸找过我了,威胁我要是再怀不上孩子,就要另外找个人,正好,我们也确实该离婚了,孟总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嗯……”
孟则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吻比上个还要凶狠,带有惩罚的意味,与此同时,狭窄的车内空间里开始弥漫杜松子酒的味道,浓郁而醉人。
Alpha的信息素强势的侵入每一寸空间,叫赵知颐不得喘息,唇舌之间是孟则的味道,呼吸之间仍旧是孟则的味道。
赵知颐捏紧自己的手指,艰难的骂道:“你有本事别用信息素镇压我……孟则……王八蛋别舔我腺体!”
“我没想镇压你。”孟则说:“只是想让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孟则抬起漆黑的双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赵知颐真是被他搞怕了,“……行,可以,我冷静,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刚刚说那些,我就当是气话,不会放在心上。”孟则跟他额头抵着额头,“我们不是那样肤浅的关系。”
赵知颐心口一跳。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赵知颐反问。
孟则一时间没有回答。
赵知颐仰起头,有些厌烦的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可以不去见苏积羽,但我也不想看见你,从今以后你们的事都不要找我,我不想管了。”
“我很累了,想要回家。”
“赵知颐,我……”孟则刚要说什么,忽然手机铃声响起,赵知颐抬抬下巴:“你的手机。”
孟则从外套口袋里找到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一凝。
赵知颐本想趁他接电话的功夫赶紧跑,却不料孟则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单手将他按在座位上,接通了电话:“廖阿姨,怎么了?”
廖阿姨?赵知颐耳尖动了动。
这是疗养院里那个照顾孟荞的护工。
“……什么时候的事?”孟则语气一沉。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孟则闭上眼睛,“我知道了,立刻过来。”
“怎么了?”见孟则脸色难看,赵知颐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妈不见了。”孟则哑声说:“大概是两小时之前的事,廖阿姨以为她在睡觉,但房间里根本没人。”
赵知颐连忙道:“没有查监控吗?孟阿姨身体不好,应该走不了多远的。”
“已经在查了。”孟则侧过头抹了把脸,道:“我现在得马上去疗养院一趟。”
赵知颐把自己的手伸出来,“赶紧给我解开。难道你想让孟阿姨知道你这么绑着我吗?”
孟则一顿,“你……”
赵知颐撇开脸:“孟阿姨对我很好,我会帮忙找的,所以现在,松开我。”
孟则将领带松开,抓住赵知颐的手腕看了看,因为是柔软的材质,只留下了浅浅的红痕,并不严重。
“……怕我受伤还绑我?”赵知颐推开他,“开车。”
孟则按了按太阳穴,发动车子,赵知颐抿着唇角好一会儿,才问:“孟则,你刚刚是想对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