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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小可怜被献祭给山神后 秃了猫头 3755 2024-09-08 11:07:17

楚幺从惠婶家离开后,还要走三刻钟才到山下。

他一背篓的东西加起来超过五十斤,楚幺瘦瘦的肩膀上勒着两片竹系,脚步却走的麻溜飞快。

田间的村民见状,不由地好奇看了楚幺一眼。

背这么多东西,像是龟壳压着细细的脖子,偏偏这小年轻背还挺的直,虎虎生风的。

年轻就是好,小身板大力气嘞。

土地公默默顶着背篓底不说话。

楚幺毫无察觉,或者说习以为常了。并没感觉到背篓重物压在他身上有多少重量。

楚幺准备走到山脚歇息再上山,可发现他一点都不累。

果真人吃饱喝足后就是力大无穷的。

他以前不长个子,都是没吃好。现在多吃饭,肯定还能长长的。

楚幺心里高兴,脸上也轻松满是喜色。不过,他刚到山下,喜色就被一阵哭闹争吵声吓破了。

周围倒也不是荒无人烟,落阶而下的山间田土里,有人劳作。这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隐形的土地公一眼看透争吵,暗暗道真无耻啊。

不行,他得奋笔疾书,这事儿足以让人津津乐道。

走近时,楚幺也把事情听的七七八八了。

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面色冷淡没有表情,静静看着一旁哭闹凄惨的男人。那男人长袖长袍,腰间还挂着药箱,竹竿顶着白布泛黄的旗帜,上面写着什么字。

那大夫模样的男人哭嚎道,“张老板,说好的二十两,你怎么只给二两。我这可是能起死回生,白骨生肉的灵丹妙药啊!”

楚幺原本低头贴着山壁默默疾走的,一听“白骨生肉”,耳朵竖起了。

“你这小旗子写的‘在世神医,包治百病’,我看八成就是骗子。卖假药的游医还敢要二十两。”

楚幺看那旗子,恍然了悟。

原来是神医。

可怎么又说是骗子。

哭哭啼啼的游医瞬间大怒,指着张老板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行的正坐的直,你强买不成还要想污蔑我,我要拉你见官!”

应该是神医,都不怕见官的。

楚幺每次看见秋税进村的差役,各个凶神恶煞的,楚幺见到都躲得远远的。

张老板嗤笑冷声道,“行,我看谁要这二十两的天价丸子。”

游医,“卖谁都不卖你,你到时候百金求我也不卖。”

两人剑拔弩张。

“那个,神医,我想买。”少年声稚嫩又怯怯的。

两人齐齐看去,张老板上下打量楚幺,“你有钱?”

楚幺道,“有的。”

游医反而不想给楚幺卖,“我也犯不着你这个孩子来可怜哄我。”

楚幺当即怀里掏出两锭银子。

游医怔了下,看着楚幺眼里的期盼和亮光,斟酌道,“可是家里有什么病重的人?”

“也,也还好。你不是说能起死回生吗?”

游医双手负背,“二十两,病人和你什么关系?”

楚幺刚想说亲戚,游医就严肃道,“不许说谎。”

楚幺愣了下,想了想道,“很重要的人。”

游医听了,爽快的把一个锦盒塞在楚幺手里。

楚幺抱着锦盒,望着天上白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上山路上。等他终于回过神来后,脸上欢喜的不能自已,恨不得把背篓丢了,直接朝巍巍大山跑去。

他也确实丢了。

高高的山路上,楚幺纤细的身影在日光下奔跑,春风一扫,山下刚刚还争执的游商和张老板化作了一丝青草消失不见了。

楚幺跑了一段山路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原地歇息了会儿。激动的脑子此时渐渐能正常运转了,他搓搓手心努力使自己平静。

最后,又跑回去把放在山坳里的背篓重新背起来。

楚幺一路上兴奋的脚踩棉花,甚至觉得肩膀上的重物也轻飘飘的。就连天上的白云也唾手可得一般。

他一进山,似游鱼入海,大声喊道,“老咪快来接我!”

然而密林里窸窸窣窣跳出来的,是两只狼精。

狼王高傲的眯着兽眸,居高临下的坐在小路中间。

狼二龇牙凶狠,前肢直立站在小路旁,朝小豆芽张牙舞爪,“打劫!上贡!”

楚幺吓一跳,从背篓里掏出糖葫芦试探的朝狼王送去。

阳光落在糖葫芦上,色泽鲜亮红的诱人,金黄色的糖衣散发着香浓的甜腻。细细的手腕刚握着糖葫芦送到一半,狼二咕嘟一声,扑去咬住糖葫芦。

“老大,我给你试试有没有毒!”声音急切又含糊。

楚幺没忍住笑出了声,见狼王要生气的咬狼二脖子,忙从背篓里又取一串糖葫芦给狼王。

狼王别别扭扭的昂起头,眯着眼蔑视一切。

楚幺道,“感谢你们那天晚上帮我吓走了村子里的人。”

“我本来也是要买糖葫芦给你们的。”

喜鹊说,狼二看着凶,其实还是个孩子。上次把那个糖葫芦背着狼王舔了又舔,最后连竹签子都含在嘴里舍不得丢。睡觉还偷偷藏在腹下。

楚幺见狼王不动,可背后的尾巴已经不受控制的扫动起来。

楚幺便大着胆子凑近,“啊——张嘴呀。”

狼王气的脸铁青,“我不是孩子。”然后张嘴就叼了糖葫芦,一个转身朝密林里猛蹿。

砰的一声,只见狼王撞到了一颗百年大松木树上。

“哈哈哈,没见过世面的傻狼。一根糖葫芦就找不到北了。”老虎从密林后嘲笑地走出来。

大概狼王也觉得丢脸,破天荒的没和老虎打架,有些灰溜溜的跑了。

狼二倒是没跑,心无外物的原地嘎嘣搅碎了糖葫芦,转身前肢直立还想打劫。

转头就看见了老虎,吓得狼耳朵后飞,从喉咙发出警告声,也一溜烟的跑了。

老虎见楚幺还在笑,手里还拿着没送出去的糖葫芦,有些吃味的狠狠叼了过来。

“就不怕它们吗,站起来比你高一半。”

楚幺摸摸老虎软乎乎的脑袋,爬上它的背上道,“还好,我曾经养过三百斤重的猪,它们还没猪高大。”

躲在大树后的狼王很是气恼,竟然把他比作猪。

狼二意犹未尽地舔嘴上的甜味,羡慕道,“他养猪都能养这么重,狼比猪高贵多了,肯定也能把我养的更好。”

……

楚幺回到茅庐,不等老虎前肢缓缓跪地,他就抱着被褥跳下了虎背。

他脚踝细小,着地急促,差点崴了脚身子倾斜要摔。白骨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扶住了他。

楚幺把褥子飞快放进屋里,然后跑出来把怀里的锦盒掏出来给白骨,手指还在细抖,“神医的,能白骨生肉!”

喜鹊从屋檐下飞来,站在楚幺肩头打量那盒子。

“多少钱?”

“二十两。”

“……”

“骗子。哪有什么神医。没这种药。”

土地公点头附和:就是,简直无耻。不过神仙的事情怎么能说无耻呢。

楚幺雀跃的脸色霎时微怔,片刻后,他愧疚道,“哎,还是我着急了。白骨咱们就试试,即使没成也不灰心。反正我现在有你们,赚钱容易也没地方花钱。”

喜鹊张张嘴,没说什么。甚至有些懊悔自己干嘛扫孩子的兴致。

白骨点头,打开了盒子,里面红色绒布里放着一颗黑亮的丸子。

喜鹊惊诧,疑惑的凑近闻嗅,想确定下。但是白骨已经盖上盒子,朝屋里走去。

这药丸上怎么有山神的气息……

喜鹊一时想不明白。

楚幺还在想这可能是假药,心里有些沮丧。激动的心情从四肢撤离冷却后,浑身都疲惫,一路从山下跑上来的后遗症出来了。累的虚脱。

假的就假的,总是要多试试的。

楚幺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木敦上,两眼空空的望着茅屋而后低头揉了揉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挂脸上。楚幺心想。

“小幺——”

冷彻淡漠的声音传来,陌生的声线里夹着熟稔的亲昵,楚幺还未抬头,耳朵先是酥麻的一动。

楚幺飞速抬头,两眼一怔,漂亮的眼睛睁圆了,眼底倒影出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一身灰粗布,身高足足八尺多,五官深邃眉眼疏离冷锐,一双眼睛他看一眼就觉得陷入虚无亘古的冰原中。更奇怪的是,怎么是一头白发。

楚幺呆了呆,他忘记了起身,直到人走近,他才摸了摸白骨垂在腰间的白发。

土地公疯狂手写:尊贵的山神大人终于为爱低头,显露本尊开始以色侍人!

“怎么是白发,是不是药丸有副作用?”楚幺呐呐道。

“不过,这白发看起来比老人的白发顺滑亮泽,好像布庄里的绸缎会发光。”楚幺低声自言自语道。

“小幺……”

白骨话还没说,楚幺便蹭的起身,飞快朝屋里跑去。

还破天荒的关了木门。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不是高兴的样子。

喜鹊和老虎在一旁面面相觑。

老虎倒是很快围着白骨转圈,上下打量评头论足,“嘿嘿,你小子,长的还挺好看。天上的仙人估计也就这样了。”

喜鹊一脸冷汗,幸而山神并未计较,只朝屋檐下走去。

喜鹊也摸不清楚幺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他发现白骨是山神了?

以楚幺的脑袋……他想不到这些。

土地公一针见血写道:以凡人之姿窥见仙人,暗生卑怯,他们之间何去何从?

写完,土地公双手合十,不要像他年轻时看的话本子一样狗血啊。

他现在一把老骨头只想吃甜甜的、黏黏糊糊的、软糯的甜膏。

楚幺在屋里漫无目的急急转一圈后,眼睛有些红了,但随即抬袖抹眼。想了想,他不能太自私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

看到白骨活了过来的瞬间,不是高兴,而是感到巨大的难受和害怕。

落荒而逃一般躲进了屋里。

不过,片刻后,楚幺走到门口,开了门。

好看到过分的男人站在门外望着他。

好像天上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楚幺对门外人牵强笑笑,“真好,这药是有用的。白骨你活了过来。”

“哦,你叫什么名字。”楚幺干巴巴问道。

“沈无延。”

楚幺不识字,自然也不懂是什么字。

“延伸的延。”

楚幺哦了声,余光平视一扫,只扫到男人的右手肘上一点。他其实没看清白骨长什么样,此时要看清人脸,就只能仰头看了。

但是楚幺怕泄露眼底的情绪,低头道,“听着是好名字。”

沈无延弯腰半蹲,仰头看着他,“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眼神冷淡却看不见底,楚幺下意识一瞥就瑟缩的逃了。他飘忽道,“因为,因为你太高了,显得我真的是小孩子一样。”

沈无延一笑,摸摸楚幺小脑袋,“没事,我今后会把你照顾好,你会长高的。”

楚幺闻言抬头,眼底灰霾一扫而光,惊喜的闪亮。

激动的结巴,“你,你不走了?”

沈无延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我这条命都是小幺救的,自然我都是小幺的。”

隐形的土地公趴在门缝:咦——

山神不仅自己主动入套,还给不知情的楚幺下套。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他快不认识以前那位淡漠众生的山神大人了。

楚幺怔住。

短暂的须臾间小脸上挂满了复杂的情绪。

压在楚幺心上的大山来的快去得也快,像是疾风过后,暴露狼狈的内心。

他也难以面对自己的内心。

贪婪地想要长久的陪伴,自私的想要把人留他身边。

他难为情扣手心,继而高兴道,“那就是我自己想的。自己吓唬自己。”

楚幺松了口气,拍拍沈无延的肩膀,小心翼翼对视一眼,只觉得眼前人贵气逼人俊美无俦。

他语气小声但还是掩不住的自卑,“你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肯定不会留在山里过日子的。”

和他不一样,他是没办法躲在山里。自然,现在也舍不得离开山里。

“你家人和妻儿老小怎么办?都接来山里吗?”

沈无延嘴角抽动,而后微笑,“我以前也是孤身一人。”

“啊,你平白无故对我这样好,我还以为你也有个同样大的儿子。”

沈无延道,“没有。”

顿了顿道,“我看着很老?”

楚幺看着他一头白发,十分违心道,“没有。”

白发也不要紧,到时候再找那神医买药治治。

楚幺说完,鼓起勇气目光直直的盯着陌生的沈无延。

两人对视半晌。

一个仰头眼神单纯疑惑,有些茫然拘谨。一个像是历经风霜寻他而来,无言的悸动在鼓噪的傍晚斜阳里发酵。

楚幺手扣着门框,有些不自在的撇过目光,心下不踏实的别扭。

远处巍峨墨绿渐新,陡峭的顶峰上白雪皑皑。楚幺余光望着那抹雪想要冷静下来,却越想脸越红。

沈无延柔声道,“我可以抱你吗?”

楚幺得救似的腼腆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很奇怪,陌生又熟悉感觉硌的心里不舒服,肯定抱一抱就好了。”

楚幺刚伸手还没抱到人,就被沈无延抱了起来。

楚幺瞪眼。

谁要抱小孩子的姿势啊。

楚幺愤愤抬头,没错过沈无延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生气道,“你肯定也在笑我矮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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