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以后,苏蘅心心念念的寒假终于到了。
不用上班的苏蘅又开始了自己昼夜颠倒的作息,还煞有介事地对秦微吹嘘:“我真是太喜欢熬夜了,我上辈子肯定是个路灯,一到半夜就精神。”
秦微颇为无语:“你也知道啊。”
苏蘅嘿嘿直笑。
秦微一开始还企图规劝苏蘅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后来他发现自己是根本磨不过苏蘅的,而且这人过分到了极点,不仅自己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还要拉着秦微一起。
清晨,秦微做好早饭,去喊苏蘅起床,却被反拉上床,睡了个回笼觉;夜晚,秦微轰苏蘅去睡觉,却被拖在沙发上,看电影到后半夜。
最终,这场拉锯战,以秦微的被同化告一段落。
苏蘅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夸夸其谈:“晚睡晚起没什么好的,就是爽。”
秦微看着平板电脑,不想理他。
苏蘅把手中的书拿下来,悠哉悠哉:“不熬夜的放假有什么意义吗?我也吃,薯片来一口。”
秦微伸过手,喂给苏蘅一片。
放假以后,苏蘅一直住在秦微家,虽然没有搬行李,但四舍五入下来,和同居也没什么区别。
陈栩绒过年前要出去旅游,还是和上次的男朋友。苏蘅很是好奇:“你这是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个驴友?”
陈栩绒:“旅游挺好的,总不能天天泡夜店吧?”
苏蘅:“你们可以搬到一起住,过日子。”
陈栩绒:“像你和秦微吗?提前体验婚后生活?每天在家宅着,两个人对着看,不无聊吗?”
苏蘅:“不无聊啊。”
陈栩绒:“……”
苏蘅:“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准备和现在的男朋友过下去了吗?还没带给我见见呢。”
陈栩绒:“没想过,走着看吧。”
苏蘅:“那你寒假都不在这边吗?”
陈栩绒:“过年时会回家住几天,年后不是还有高中同学聚会吗?对了,弟弟你要去吗?”
苏蘅迟疑了一下,他没有不去的理由,但也没有去的必要。
转念再想,这些天他都没去学校,传达室大概堆积了不少花和明信片,他这次去同学会刚好可以旁敲侧击一番,不管怎么样,至少让冷昭停下这种无聊的举动。
苏蘅:“应该去吧。”
陈栩绒:“那你过年回家?秦微呢?”
苏蘅含糊不定:“也回家吧。”
苏蘅从手机屏幕里收回目光,看向秦微。
秦微在看论文,以为苏蘅想吃薯片,便伸手投喂。
苏蘅把薯片嚼得喀吱响,坐起身去拿橙汁喝:“秦主任,你过年还在这边吗?”
秦微:“要回去住几天,怎么忽然问起这事了?”
苏蘅换了个姿势倚着:“没什么。”
秦微见他喝罢,自己也拿过来喝了两口,塑料盒捏在手中,发出微弱的轻响:“你呢?也要回去的吧?”
苏蘅点点头。
这将是他时隔三年,第一次回家住。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家里变成了什么样。
苏蘅闭上眼睛,莫名其妙地,已经开始想象,他和他爸妈大吵一通又被赶出来的精彩画面了。
薯片递到嘴边,苏蘅不大意地叼过来,若有所思地问秦微:“你当时出柜,家里是什么态度?”
秦微:“我妈比较开明,帮着我劝我爸,情况比你好一些,既没被关禁闭,也没去看心理医生,出国待了几年,一开始冷战,慢慢就同意了。”
苏蘅撇撇嘴,很是艳羡:“真好。”
秦微安慰他:“你父母早晚也会接受的,现在比以前不是缓和多了吗?慢慢来,不能急。”
缓和确实是缓和了,毕竟距离产生美,况且苏蘅也不跟他们吵,反正经济独立,情况不对他就溜溜球。
秦微又说:“其实,你可以来我家住几天,以男朋友的身份,我爸妈会喜欢你的。”
苏蘅扫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秦微唇角轻扬:“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他们也会喜欢。”
荒唐却又让人心头温暖的答案。
苏蘅听罢,乐不可支道:“我爸妈也很喜欢你,可惜我不能邀请你和我回家住一阵,因为两个人一起被赶出来实在太尴尬了。”
秦微被他逗得一笑,然后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苏蘅靠在秦微的身侧,想到什么似的,语焉不详地说:“我这次回家,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秦微感兴趣地嗯了声。
苏蘅继续说:“我前男友也会去,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秦主任汇报一下。”
秦微:“我以为你想邀请我一起去。”
苏蘅面露难色:“有老师在,好像不太合适。”
“我开玩笑的。”秦微不太正经地笑笑,又说,“苏老师在家待够了记得和我说一声,我早点回来陪你。”
苏蘅答应了,随手捻开书,翻过几页。
午后的阳光过分静好,高空之上,凛然萧瑟的荒凉全然不见,只有天高云淡的辽远。
秦微侧过头,看向苏蘅。
不知道从哪个角度透进的光束恰好落进这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将瞳孔染上了淡淡的琥珀色,折射出温柔的光。
秦微很喜欢苏蘅的眼睛。
记忆里有一幕无比深刻的画面,那是秦微第一次在十二班上课,苏蘅来找范汝毅谈事,或许是不欢而散,临走时,苏蘅站在窗边,蹙眉看向了班门口。
熹微的晨光是金色的,淡而浅薄,耐心地将苏蘅的轮廓描摹勾勒出来,又添上些许明亮的色彩,柔和了苏蘅不善的目光,望进眼中,只余点点顾盼生辉的韵味。
无意的对视,却一眼万年。
苏蘅翻了页书,又长又密的睫毛随着眼睑轻颤,像是撩拨进了心底,秦微看得一怔,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的指间还夹着薯片。秦微的眸子轻动,伸出手递在苏蘅的唇边,却故意保持了些距离。
苏蘅看书看得正入迷,目光没有挪动,下巴追随着薯片的方向扬去,而后蓦地眼前一暗。
唇间贴上柔软,半开的牙关更便于侵略,橙汁的馥郁清香不由分说地闯入口腔,攻势如同骤风暴雨般席卷而来,让苏蘅的大脑阵阵发懵。
不同于上次充满试探性的轻啄,这是一个来势汹汹的深吻,像是积压已久的爆发,在肆无忌惮地攫求与索取。
呼吸被夺去,苏蘅感到秦微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脑后,在缓缓地发力,断去了他退缩的后路。
苏蘅抓着秦微肩膀的衣服,不自然地闷哼。
听闻这细若蚊鸣的抗议,秦微似乎才找回些理智,他紧抱着苏蘅的手松了些力度,意犹未尽地拉开些距离。
在秦微的注视下,苏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淡淡的潮红。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涣散的眼神好半天才集中起来,与秦微对视。
“对不起。”秦微的额头轻轻抵住苏蘅的。
苏蘅的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定定地望着秦微。
秦微与苏蘅互望片刻,缓缓靠近,再次吻上。
若即若离的触碰,渐渐变为温柔的掠夺,口腔里陌生的触感带来别样的感受,唇齿间的缠绵点燃无数情意,苏蘅抬起手臂揽住秦微,顺从地迎合。
断断续续的深吻恰到好处,等苏蘅迷迷糊糊地从情意里清醒过来,他与秦微已然双双倒在了沙发上。
鼻间交错着彼此急促的呼吸,秦微的手探进苏蘅的衣摆,在光滑的脊背上贪恋地逗留,他的手臂抬起不大的弧度,恰好将苏蘅的衣服掀起一个弧度,露出小半截腰肢。
秦微稍稍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向苏蘅。
苏蘅摸摸秦微的脸:“你脸红了。”
秦微勾勾嘴角:“有你的红吗?”
苏蘅用手背贴向侧脸,无意识地问:“我脸红吗?”
秦微低下头,埋进苏蘅的颈窝,声音显得闷而低沉,却宛若固体传声般真切而沉重:“很红。”
苏蘅难耐地扬起头,秦微吻他的耳侧,吻过喉结,吻向锁骨,伏在动脉旁,感受他搏动的心跳与奔腾的血液,而后呢喃般地问:“苏蘅,可以吗?”
苏蘅没反应过来:“什么?”
秦微没有说话,按在苏蘅椎骨末端的手动了动,指尖贴着裤子的边缘,不轻不重地勾了下。
充满暗示的举动让苏蘅立刻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他怔忡半晌,零星的回忆渐渐在脑海中重现,那撕裂般干涩的疼痛,无比深切又钻心地重击着苏蘅的精神,他的眉轻轻皱起,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痛楚。
秦微将他的表情悉数看进眼中,却不知该如何解读。
苏蘅愣了愣,看向秦微,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口。
他很纠结。
说实话,他不太想,但他又怕秦微很想。
这是一道有关抉择的问题,到底是自私点好,还是舍己为人无私奉献好。
忍痛是一时的事情,但关键就是——太疼了,而且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就会一直疼下去。
一想到这,苏蘅就觉得头皮发麻。
没等他天人交战出结果,秦微倒是做了妥协。
亲了亲苏蘅的鼻尖,秦微轻声说:“你不想的话就算了,等你愿意的时候。”
苏蘅欲言又止,扭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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