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阵么?”
耳畔,闫续开口问。
林嘉侧头看他,闫续说:“看你思考这么久,想着加上我的猜测会不会给你思路。”
不是没可能。
奇门遁甲也属于玄学,推开客厅的这几道门总是回到客厅,确实可以与阵法联系上。
但闫续只是抛来个思路,他确实没林嘉那么了解玄学。事实上,在他被卷入海底世界之前,他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不过闫续想与林嘉多说几句,他看得出来林嘉在有意地避着自己,也就这种时候愿意多说几句话。
“阵法会不会和这些东西有关。”闫续说。
“大概。”林嘉说。
毕竟这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闫续伸手点了下头顶的挂肉钩,使得一串挂肉钩在绳上摇摆不定。
连叶忙问:“那要怎么做?”
林嘉说:“先把这些东西复原。”
众人照做,闫续把挂肉钩摁停。连叶把犬齿塞回了沙发坐垫与扶手的空隙间,林嘉则把剪刀放回茶几上,尖锐的部分对准客厅中央的花盆。
“这样就好了吗?”连叶问,正要尝试着开门,听见林嘉淡淡的声音,“你进来的时候,这些东西不本就如此。”
言下之意,把这些东西放回森*晚*整*理原处,只是复原而不是破阵。
“那……”连叶不懂了。
闫续说:“试试调换位置?”
他问林嘉:“对不?”
林嘉应了声:“嗯。”
这确实是一个破阵的办法。
但要怎么调换,林嘉就没说了。他看着被物归原位的这些镇邪东西,挂肉钩挂在绳上没什么问题,剪刀放在桌上也没什么问题,几粒米洒落的位置也没什么问题,犬齿太小,落进扶手与坐垫之间的缝隙,也没什么问题,甚至连大门上的圆镜都严丝合缝地嵌在猫眼上。
林嘉走到桌子边,伸手想把剪刀和几肚上的米调换位置,刚伸手就被闫续摁下了。
“我来吧。”闫续说。
林嘉没说什么,让闫续去做了。
闫续调换了剪刀和米的位置后,扭头对连叶说:“连叶,开门试试。”
连叶就在门边,闻言,紧张地打开一道门。然后他又看见了之前打开门时看到的情况。
阵还在,没有破,位置顺序是错的。
闫续又开始调换顺序,他调换了一次又一次,连叶开了一次又一次的门。甚至闫续把圆镜都从门上抠了下来,所有的位置顺序都试过一遍,然而打开门,仍旧是那副让人窒息的景象。
“难道是破坏掉这些东西?”连叶问。
也只能这样,要么就是这屋子里压根没有阵法,但这个可能太令人绝望,连叶不愿意这么想,他无比想要从这个房子里离开。
“不是。”闫续却给了肯定的答案。
连叶不解地望向闫续,看到闫续注视着林嘉的背影。
“先不这些东西容不容易被破坏。”连叶看出闫续似乎是在与林嘉对答案,“招邪的东西被破坏,大概率会被邪物盯上吧。”
林嘉确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想到的破阵办法只是调换这些东西的位置,而不是去破坏。
一时,有些无解。
闫续又把挂肉钩挂了回去。
众人看着这只挂肉钩,突然,连芯惊声叫了一下。
猫都被吓了一跳,一下蹿到林嘉脚边。
“怎么了?”连叶被连芯吓了一大跳,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再害怕还是下意识把连芯拉到自己身边保护起来。
因为不太喜欢连叶,也不看好连叶,连叶的这个行为倒是让林嘉怔愣了下。
连叶颤抖的身体做出保护的姿态,林嘉从其中看见了不掺杂利益的亲情。
他抿了下唇。
年少被绑架,已经足够说明,他没有亲情这种东西,也没被人保护过。
收回视线,林嘉刚要说什么,却有一次怔住了。
身前,闫续站在他面前,没有碰到他。不过林嘉看见闫续一手摁在他自己的后腰上——巡察队队长有枪的时候,便是将枪别在腰后。
这是闫续下意识地摸枪的动作,也是……闫续对他下意识的保护。
林嘉微张着唇,心跳漏了一下。
不,从进入鱼肚以来,闫续就在保护他,甚至在宜乐妇幼保健院的那颗大树与门窗之间,闫续曾伸手去接住他,那也是……
保护。
发现自己的枪早就被没收了,闫续摸了个空,不过也不觉得尴尬,他先回头看了眼林嘉,随后问连芯:“怎么了?”
这个时候的突然尖叫却是挑战人的神经。
连芯吞咽了一下,连叶急匆匆地说:“我们在呢,你有什么直接说,别欲言又止的,急死人了。”
连芯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看到关公眨眼了。”
其他人抬头去看关公像,不过这时候看,关公像依旧保持着睁眼状态,并没有眨眼的动作。
连芯说:“我刚刚真的看见关公眨眼了,应该没有看错吧,我不知道。但是……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关公的眼睛和……和那个引我们过来的人影的眼睛有点像……”
那个人影在暗中窥视他们的时候,连芯也发现了它。
为了让自己的这句话有可信度,连芯说:“我感觉到他们眼睛弧度都差不多,而且看人的眼神很像,带来的被注视的感觉也很像。”
毕竟连芯是最先发现窥视者的人,林嘉和闫续都没有去反驳她。
睁眼关公带来的压迫感比那些招邪的东西更甚,闫续看向了那盆花:“要不试试把花的位置也换一换?”
他们之前调换位置的时候并没有把花加上,因为这是一盆很茂盛的花,花盆半人高,搬动的时候很费力。
如今看,只有搬动来试一试了。
林嘉却说:“不。”
闫续:“说说?”
林嘉看闫续一眼,他隐隐发现闫续是在故意让自己说话。
有他的否定在先,闫续有脑子去自己思考的。
不过,他还是选择让闫续得逞。
“这是含笑花。”林嘉说,“只是名字不太好听,实际算不上招邪的物件。”
所以他的更多的注意都放在其他的物件上,但现在他的注意重新放了回来,随后抬头看头顶的关公像。
思索两秒,林嘉走到关公像底下。
正要追寻关公像的目光,闫续说:“我来吧。”
林嘉本想说‘不用’,但拒绝的话都冒到了喉间,却又顿住了。
他……
有点享受闫续的保护。
闫续走了过来,林嘉让出了位置。闫续追寻着关公像的目光,其他人则追寻闫续的目光,看到闫续的目光最终落到了花上。
林嘉心道果然。
闫续问:“要不要把花挪开?”
毕竟连芯看见关公眨眼了,现在就要验证关公是不是在看这盆花。
林嘉:“嗯。”
连叶忙说:“哥,我来帮你。”
“不用。”闫续有这个力量,他一个人足够把这半人高的花挪开。
却在挪的时候,花盆的另一边搭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闫续微微讶异,他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双手源自于谁。
虽然不该在这种时候想其他的东西,但闫续还是没忍住。
他故意说:“不用,我能行。”
林嘉也不理他。
闫续坚持:“真不用。”
林嘉提醒:“闫队,你的伤。”
“哦。”闫续像是才记起自己肩膀有伤,他说,“那好把,一起。”
两个人合力搬开了这盆花,随后去看关公像,发现关公的目光并没有追寻花而来,而是仍旧看着客厅的正中央。
林嘉再次顺着关公的目光看向客厅正中央,花盆没了,地板就裸露出来了。
他很快发现地板的颜色不太对,而且这块地砖有裂缝。
闫续已经走了过去,蹲下身,手指敲了敲地砖。
‘叩叩’的脆响。
地砖下是空的。
闫续伸手就要去撬开地砖,然而伸到一半,想起了什么,便回身向林嘉丢去一个征求同意的目光。
林嘉点了点头。
闫续这才伸手,顺着地砖的缝隙抠出地砖的一小块,先取下这一小块,之后便就顺利得多了。
闫续一一掰下不算严实的地砖块,连叶连芯屏息看着,生怕从地砖下面突然蹿出什么。
林嘉想了想站在了闫续身后,他蜷了蜷手指,学着连叶,学着闫续,悄悄地做出了一个保护的姿势。
只有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猫蹲在茶几上,看见了林嘉这个略显生涩的保护动作。
不多时,闫续就完全地拿走了砖块,一个并不平整的洞口露了出来。
洞口不算大,也就拳头大小,但是是有些深的,向下望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只有伸手下去捞。
连芯自然是不敢的,连叶也不敢。
林嘉就更不用说,他不会喜欢地砖砖块的残渣落到自己的身上,弄脏自己的衣服。
这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闫续头上,闫续心甘情愿,没有任何异议。
从前他是陈侈的刀,他自己也知道。不过当陈侈的刀,能让维持海底世界的秩序,秩序往往代表着平和。
他这人确实有点心软,不希望看到人类相残的情景。
现在他想成为林嘉的刀。
撩起袖子,闫续向洞口伸下胳膊。但他的胳膊是有结实肌肉的,大臂上的弘肌卡在了洞口,使得他的探入并不是一帆风顺。
而洞口处的不平整,轻易地擦破了闫续上臂的肌肤,几滴血冒了出来,蹭在了洞口边缘。
连叶‘啊’了声:“哥,你流血了。”
闫续不以为然地:“没事。”
他就快够到了,又往下探了探,指尖摸到了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
他扭头去对林嘉说:“触感像是——”
因为突然扭头,林嘉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脸上的担心。
被闫续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