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还真没见过,这会儿饶有兴致地等着观摩。猫崽子脖颈都红透了,像是被抬起来架上了烤架,啥也不碰都觉得刺激的不行。
更何况阚泽还在旁边坐着。丹凤眼,眼眸里头活像是噙着一波春水,身上的气味也一层层灌进来,分明是清淡的草本味道,却像是有雏鸟的羽毛在人心上拨弄,痒痒的不行。
仿佛血液里钻入了成千上万的蚂蚁。
司景把人往外推,有些恼羞成怒。
“刚刚都叫你别亲了!”
他也不是头一回过发情期,可却是第一次烧成这个模样。原本并没有这么快,要不是阚泽一个劲儿地往这边靠,味道又着实刺激了点,司景怎么也不可能如此难捱。他仿佛只鼓胀的水母,揣着晃荡的水,在床上翻着身,焦躁不安地翻腾了半天,又试图往被子里钻。
阚泽也没阻止,就含笑看着。没一会儿,脸通红的猫崽子尝试了几回都不得其法,急的尾巴都炸了毛,又重新把头露出来了,气鼓鼓。
“你!”他说,“你咋还不把手伸过来?”
过来帮帮我,就现在!
阚泽忍笑,方同样掀开被子进去。
他教短腿猫玩逗猫棒。
逗猫棒这种东西,得需要毛爪子随着其幅度上下跳跃,方能得着趣味。刚刚得来的逗猫棒笔直笔直,被漆了漂亮的颜色,有些偏粉,司景被教导着伸爪子去够,动作并不熟练,显然平日不怎么玩这种游戏。几下下来,倒差点儿把它弄掉一层漆皮。
阚泽望着,轻声笑了两声。还没等司景瞪视过来,他已率先开口,声音低低,“乖,这样……”
他握住了司景的手腕,短腿猫浑身一颤,张嘴咬住了他的手臂。熟悉的香气席卷而来,战栗的越发厉害。
“——这么来。”
阚泽覆盖住了他的手。
逗猫棒顶端挂着的蘑菇形小部件被碰了碰,整个儿都开始颤抖。司景试探着玩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不怎么运动,自己倒累的气喘吁吁。不过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体力放电,缩在被子中呼哧呼哧低声喘气。
阚泽垂着眼帮他收拾玩玩具留下的残局,拿纸巾擦拭许久,方才把刚才留下的痕迹擦拭干净。
他将纸巾扔进纸篓里,又把被子向下拉了拉,“小心透不过气。”
司景靠在枕头上,依旧在小声喘气。喘了会儿,他才慢慢从刚刚发生的事中品味出不对来,皱起眉头,“我是个猫妖。”
阚泽:“嗯。”
司大佬狐疑地望着他。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阚泽不打算瞒他,点头。
“是。”
司景咕噜一翻身坐了起来,彻底明白了,“你早知道?”
阚泽索性坦然:“我见过你变身。”
准确来说,是我分盆见过你变身。
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刚刚帮小猫咪玩了把逗猫棒的猫薄荷欣喜地搓着自己叶子想道。
是我是我,都是我。
“……”司大佬沉默了片刻,“所以,你一直知道……”
阚泽眼睛里头含着笑,显然是默认。
啊啊啊啊啊啊!
司景彻底疯了。
他飞快地回忆了下自己到底用原形干了什么蠢事,答案是很多,很多——掉过马桶,沾到过神秘宝贝,还差点儿被用棉签破开了菊花,头卡进过玻璃瓶子。更别说后头为了多吸几口,睡了阚泽的床吸了阚泽的人,撒娇卖萌打滚基本上都来了个遍,白肚皮都不知道翻出来给人摸了几回了。
这特么让他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司景的手动了动,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他慢吞吞挖掘着棉被,试图把自己重新盖起来,却被阚泽拉住了。
“没事,”他说,“小花……那样也可爱。”
司大佬差点儿伸爪子挠他脸。
见鬼的可爱。
还有,别叫我这蠢名字!
“先躺着,”阚泽纵容地揉揉他的耳尖,“我去给你倒杯水。”
司景大睁着眼,眼看着他出了房间,立马飞快地变成了原形,把衣服藏起来,拖着几乎残废的身子爬了窗户。它扯长嗓子,喵的叫了一声,底下没多大会儿就来了几只猫,在楼底下蹲守着。
司景看了眼,开始顺着空调外机一层层往下跳。虽然腿软脚软,可勉勉强强还能跃的过去。
傻子才待在这儿呢。
之前干的那些蠢事都暴露了个干净,司景几十年的老脸基本上都丢光了,这会儿完全不想见阚泽——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现在就能建造个时间机器,直接将自己送回去那就更好了。
再来一回,他绝不会为了多吸两口人形六神,就把自己节操扔的这么干净。
司景想把他掉的那些节操都捡回来。
他从最后一个阳台上跃下去,啪,整个儿摔成了一张小小圆圆的猫饼。蹲守着的几只猫赶忙围过来,由最胖的那只把他顶到头上,喵呜直叫。
咱们现在去哪儿?
短腿猫晃晃圆脑袋,勉强指挥,“咱们离家出走。”
几只猫面面相觑,几脸懵逼。
离家出走,去哪儿?
是啊,去哪儿?
他如今并非人形,活动也不方便,随便找个人家待个几天也不现实。司景左思右想,最终下了结论,“去他家。”
“……”
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司景勉强眯起眼,一锤定音,“咱们就去他家。”
就在隔壁,阚泽一定不会怀疑。
他哪儿知道,这会儿阳台上的猫薄荷正扒着栏杆,使劲儿地探出两片碧绿碧绿的叶子目不转睛往底下看呢。眼看着短腿猫被顶在脑袋上又重新上了楼,猫薄荷心里就有了谱。
这是恼羞成怒,换地方了。
分盆想了想,把自己的根从盆里拔出来,挥舞着叶子爬到了窗外,沿着外头的管道一路爬去阚泽家的阳台上,眼巴巴把叶子贴在窗户上看。
司景这会儿疲惫的不行,被运回去,吭哧吭哧把猫窝推到了床底下。头一歪,就躺在猫窝里睡着了。他只有顶端一点橘色的尾巴团起来,整个儿缩着,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还只是个猫崽子。
猫薄荷看着,不由得晃了晃自己的叶子。
若是只看表面,谁也看不出这只猫仔居然是个大佬——这毛茸茸的一小团,看上去更像是个适合被捧在手心里猛吸的小甜心。
它通风报信:小甜心离家出走,去咱家了。
阚泽失笑。
离家出走……去哪儿了?
——
司景昏沉沉睡了许久。
发情期加上天罚,的确耗费了他的全部力气。如今只是动一动腿,都仿佛是被车辗过了,浑身抽痛。他缩在床底下,却忽的听到门外有说话声。
司景立马机警起来。
说话人的声音他很熟悉,“怎么也联系不上,我真是没办法了,这时候哪怕拍一张照片也好——这算是个什么事?不过是休息几个月,怎么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都出来了?”
紧接着响起的声音是阚泽的,“嗯,我来联系。”
“你来联系?”
房渊道不赞同地推推眼镜。
“宋温纶这人,这会儿少的就是热度,绑上了司景已经是我们吃亏了,要是再把你也绑上,那岂不是更麻烦?”
他的眉头锁得死紧。
说起来倒也可笑。司景每逢春季必休假的习惯,他的粉丝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到了这三个月,饭圈基本便是一片哭天抢地,个个儿敲着碗等粮,从公司高层到经纪人微博下基本全部沦陷,铺天盖地都是哭求司景出现的评论。
“宝宝消失的第一天,想他。”
“宝宝消失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宝宝消失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如今司景既然进了阚泽工作室,自然也免不了被轰轰烈烈的粉丝大军征伐。房渊道看多了鬼哭狼嚎,也就麻木了。
反正无论这些妈妈粉姐姐粉女友粉怎么哭天抢地,她们的儿子兼弟弟兼男朋友也是不会出来露面的。
这么想,司景的粉丝的确有点惨。这空窗期也忒长了点。
可偏偏今年出了幺蛾子。从营销号起,慢慢竟然有不少人开始传另一个消息:司景这三个月不是去休假,而是去看孩子了。
看、孩、子。
骤然听到这个说法,房渊道也是一懵。
哪儿来的孩子?
那些营销号说的有鼻子有眼,“孩子的妈妈是司景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国外工作。司景每年休假三个月,都是远赴海外去与她们团聚……”
这传言一出,粉丝自然不乐意,群起而攻之。
“有证据吗?没证据不要乱说话!”
“我们司景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造谣要负法律责任的知道吗?”
“我家宝宝自己都还是个宝宝,上哪儿有宝宝去!”
三千营销号没有放弃,隔了几天,又放了几张图。图片上男人背影与侧脸的确有几分与司景相似,正牵着个小孩的手,走在外国的街景里。
这一下,网络彻底爆了。“惊!当红流量司景竟私下隐婚生子”这种标题立马挂上了部分八卦网页首页。兜头就被塞了个娃,这谁能乐意?粉丝摩拳擦掌,立马和黑子开撕,撕的轰轰烈烈日月无光。才一夜过去,对战截图已经能塞满云盘了。
房渊道看着就头疼,心知这种谣言就应该被毁在襁褓里,可难的是无法证实。
发律师函会被嘲装模作样,不发又会被嘲是心虚没底,不管怎么着都是麻烦。
他与袁方商量了,不如让司景出个面,拍几张旅游照证明证明。
可偏偏是这风头愈演愈烈的紧要关头,传闻的男主角没影了。
“这能上哪儿去?”经纪人说,“他也是明星,哪儿有这种一声不吭就跑的找不到人的?”
阚泽不动声色向床下瞥了眼,回答:“他有事。”
房渊道更不懂了,“他有事,你怎么知道的?”
他狐疑地在房中扫视了圈,确认,“人不在你这儿啊。”
阚泽心说,在呢。
还在床底下睡得呼哧呼哧呢。
不过这事,说难办难办,说好办也好办。阚泽拉过经纪人,低声道:“就这么说……”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几张照片。里头的青年头发有些凌乱,被子一直拉到下巴处,靠在枕头上睡的香甜,脸色并不怎么好。房渊道看着,表情也跟着变了,瞧瞧照片,又抬头望望自家艺人,讷讷。
“这都是你拍的?”
瞧见阚泽点头,他更牙疼。
“这……”
你拍这么多司景睡觉的照片干嘛啊?
房渊道分明想问,可看着面前的男人,却又没有这个勇气问出口。他真怕得到的答案,是什么让他难以承受的。
比如说,因为爱情。
这样的答案要是出来,他就可以去跳楼了。
不过好歹有了照片,房渊道立马联系宣传组准备发微博。这头的阚泽也回过头,进了厨房开始炸小鱼干。
新鲜的小黄鱼被麻利地处理干净,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锅里的油烧的滚烫滚烫,不怎么长的小黄鱼扔进去,激起了一小片星星点点的油花,噼里啪啦响。
床底下的司大佬吸了吸鼻子,直起耳朵。
这是在做鱼?
他机警地从床角处探出颗圆乎乎的毛脑袋,谨慎地朝厨房的方向望着。
阚泽下鱼很利落,拿长长的筷子翻了翻,有几条浇上酱料,又放进平底锅里煎。香气不要命似的往外冒,司景睡了一觉起来,肚子里早是空空如也,这会儿闻着这味道,不由得动了动爪子。
等会儿。
不能吃!
他警告自己。
阚泽可还不知道自己离家出走到这儿了,这要是出去,立马就会被抓个现行——他没多余的脸可以丢了,最后这点猫界大佬的威严起码得维持住。
他又把短腿缩了回去,只是尾巴控制不住摇了摇。
啧。
闻起来就好吃。
阚泽端着盘子出来,将一盘子的鱼放置在了离司景躲藏地方不远的桌子上,随即又进了厨房,走了……咦,走了?
司景谨慎地望了又望,见人没了踪影,飞快地迈开四条短腿,哒哒哒跳上了桌。他咬住一条鱼的尾巴,匆忙地往床底下拉——
还没拉下去,就忽然被一双手举了起来。
“喵!”
短腿猫脑袋上的毛都炸了。
别挨老子!
你给我撒手!
抓偷吃嘴抓了个现行的阚泽眼眸沉沉。没撒手,反而连猫带鱼揣进了怀里,义正言辞。
“你偷吃。”
“……”
阚泽,“吃了我的鱼,就是我的猫了。”
司景:“……”
啥?
等会儿,你这特么是钓鱼执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