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不甘心的朝着四周横冲直撞,惊慌失措的想要找出一条可以逃跑的路,然而她的四周像是竖起了一堵无形的结界,将她牢牢的堵在了里面,完全没有半点可以逃脱的机会。
她眼底浮现出深深的绝望与惧怕,泛白肿胀的身体贴着结界,宛如惊弓之鸟似的望着迟昼,身体不停地打着颤。
迟昼的气息令她恐惧之余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想要叩拜的崇敬。
迟昼抱着阮棠,微微抬起眼睑,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女鬼。
不需要他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一缕淡蓝色的火焰便是突然窜起,只不过眨眼之间它的体积暴涨,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顷刻便是将女鬼吞入到了火焰之中。
黑色的魂体在火焰之中不停地扭曲尖叫,丝丝缕缕黑色与血色的雾气慢慢逸散在空中,炽热的温度与烧灼灵魂的疼痛令女鬼痛不欲生,下意识的想要求饶,然而她的喉咙慢慢的被烧坏了,这会儿发不出半个字。
迟昼眼底的暴怒被压抑下,眼底的情绪又是慢慢恢复成了冷漠,看着女鬼痛苦的挣扎,他看起来格外的平静淡然。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女鬼被烧灼,一张脸看起来威严冷肃,宛如庙宇之间供奉的审判神明,高高在上的瞧着地上的蝼蚁挣扎,骤然一瞥,甚至还藏着几分神性。
女鬼虽然吃了几个人,但她的身体在这淡蓝色的火焰下依旧是宛如蚍蜉撼树,只不过是徒劳而已,几个呼吸过去,这女鬼的魂体已经是被烧得一干二净,半点也不剩下了。
“令人厌恶的味道。”
迟昼拧了拧眉头,像是闻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一般,眉眼间也略微浮现出了些许暴躁与不耐,他左右望了望,指尖轻弹,一缕细小的黑雾冒了出来,变成了只小小的飞鸟。
“去找找这味道的来源。”
他这几日处理事情的时候总会闻到这恶臭无比的味道,然而他的火焰可以烧灼一切,任何罪恶与污秽都会在火焰中化为乌有,因此每次半点线索也没留下。
迟昼揉了揉额角,抿紧了唇,下颔也略微绷紧,“真是麻烦。”
竟然在他临近成婚之前做出这种事情,还伤了他的“新娘”,这幕后的主使可真会找他麻烦。
看来得早早的解决才行。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阮棠抱得更紧了。
阮棠的身体单薄瘦弱,即便是抱在怀里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重量,这会儿他脸色泛白,眉心紧紧的蹙着,手上细小的伤口还沾着干涸的血液,与早上出门活力温软的模样相比反倒显得可怜巴巴的。
迟昼的心情又是烦躁了几分。
他咬着唇角,亲了亲阮棠的眉心,原本他想径自带着阮棠离开这个小巷子,但是瞥到地上躺着的其余几个人的时候,拧了拧眉头。
几分钟以后,几个黑黝黝的鬼影在墙壁上飞速的窜来,他们齐齐半蹲在迟昼面前,微微低头,“主人。”
“把其余几个人带回他们家里,”迟昼淡淡的说道,“另外把他们今天晚上的记忆给消了。”
那几个仆从正要应下,却是听到迟昼顿了一下,又是补充了一句,“那个女人就不用了。”
他指着那个先前被厉鬼追赶折磨的女人。
迟昼看得出来这个女人身上缠着血红色的因果线,这因果线与先前被他烧了的女鬼同出一处,想必是这女人做了什么恶事。
因果报应。
沾染上了恶因,总是要有报应的。
他说完以后就抱着阮棠离开了这里,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带着阮棠回到了阮棠租住的房间里面。
先前迟昼给了阮棠一个储物法器,所以出租屋里堆着的聘礼已经被阮棠收了起来,毕竟出租屋里堆着那些聘礼也不太方便阮棠活动,平时做饭或者是在沙发上玩儿都不方便,所以这会儿屋子里是干干净净的,一路畅通无阻。
迟昼抱着阮棠将他放到了床上,他去接了一点热水,拿着热毛巾轻轻擦着阮棠的手心,将手掌上的血迹与沙粒泥土都清理干净。
他捧着阮棠的手,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阮棠,然而阮棠在昏迷之中却依旧是条件反射的挣动了一下手。
他的手指轻轻抽搐,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
迟昼轻轻吹了吹阮棠的手心,伸出手揉了揉阮棠的头发,尽量温和了声音对着他说道,“棠棠,再忍忍就不疼了。”
大约是听到了迟昼的声音,阮棠纤长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半晌才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迷迷糊糊的盯着天花板,眼瞳里没有焦距,半晌像是记起了什么,猛地起身,惊慌失措的到处看了看,他看着面前的迟昼,张了张唇,有点后怕的开口:“女鬼——”
迟昼微凉的手摸了摸阮棠的脸颊,将他抱到了怀里,轻轻抚了抚他单薄的后背,声音低沉而又笃定,让人在不知不觉的信服,“她不会再来害你了。”
“不用怕。”
阮棠微微回过神,他盯着卧室里熟悉的摆设,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家以后,心底顿时有些安宁。
他抿了抿唇,有点好奇的望着迟昼,像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最终他还是只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两个问题。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那个女鬼怎么样了,被他关起来了还是……”
阮棠殷切的望着迟昼,想听听他的回答。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满是亲昵与依赖,明明之前昏倒的时候看起来那么的脆弱,但是现在这一瞬间又变得格外有活力。
大约是阮棠受了伤,所以迟昼在面对阮棠的时候也少了几分捉弄与顽劣的情绪,他耐心的回答着阮棠,“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可以让我及时感应到你有没有发生危险,不过如果距离太远,这份联系就会减弱,这次是我来晚了。”
该承认错误的时候迟昼总是很痛快。
“至于那只女鬼,已经连灰都不剩下了,你不用担心她会继续来找你麻烦。”
迟昼轻描淡写的说道,语气平淡,似乎是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激不起他半点情绪。
阮棠点点头,心底没有对刘言婷的半点同情。
她要是有什么冤屈,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他兴许还会同情一下这个女生,但是对着陌生人出手,甚至还想吃了他们的血肉用以增强力量,这实在是让阮棠觉得不耻。
毕竟他们从未得罪过刘言婷,也没有伤害过她,刘言婷任意的剥夺他人的生命,与那些伤害她的人其实也没有两样。
阮棠冲着迟昼笑了笑,刚想道谢,却是看见迟昼慢慢的板起了脸,拿着毛巾轻轻擦了一下他的掌心。
细微的刺痛顿时让阮棠的手掌轻颤了一下,阮棠也不是不能忍受这轻微的刺痛,只是迟昼在他身边以后,他总是莫名的变得有些软弱,总是想要依靠一下迟昼。
他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迟昼,可怜巴巴的望着面前这个严肃着一张脸、目光幽深冷漠的男人,声音带着鼻音,软软糯糯的,“有点疼。”
迟昼扯了扯唇角,抬起眼睑,锐利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迟昼,像是一眼就可以望到阮棠的心底去,他那只手紧紧的钳住了阮棠的手,语气强硬,“指尖血,是谁教给你取的?”
“指尖血虽然比不上你的心头血,但是十指连心,原本你的身体就比普通人类脆弱,取了指尖血以后你的身体会虚弱不少,阳气亦是会削弱,更容易招惹脏东西。”
“你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这句话迟昼说起来莫名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他冷漠的看着阮棠,语气格外严厉,“你的身体自己若是不爱惜,谁还会爱惜?”
若是换成其他人听到迟昼这嘲讽的语气,怕早就要与迟昼闹翻了。
但阮棠却是听得出来迟昼说这些话是为了她他好,毕竟若是对他漠不关心,何必苦口婆心的对着他说是这么几句不讨人喜欢的话呢。
而且迟昼喜怒无常,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被迟昼这几句话说得脸颊泛红,忍不住低着头,似乎是羞愧难当,当时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迟昼说上这么几句话,他也算是明白了。
阮棠轻轻扯了扯迟昼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抬起眼睛看着迟昼,软乎乎的说道,“我错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到那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才会这么做。”
“以后有你保护我,我肯定就不会这么鲁莽了。”
迟昼挑高眉头,刚想反问谁想保护你,但是瞥到阮棠那张温软无辜的脸,心口堵着的一口恶气顿时就消散了,他不自觉的放软了语气,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阮棠的脸颊,“以后我保护你。”
“以后不准受伤了。“
他说着抬起阮棠那只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手,抿了抿唇,目光幽深,那声音低沉,“我给你疗伤吧。”
阮棠点点头,刚想说医药箱在客厅,就瞧见迟昼抬起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轻俯身体,吻上了他白皙的掌心。
迟昼微凉的舌尖宛如雪花一般,舔了一下他泛红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