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魔君听到阮棠的这句话,眸色一冷,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些许薄怒。
“放肆!”
他抬起自己的袖口用力一拂,冲天的魔气便是如刀般刮向阮棠,丝毫不留余地,好似仅凭这一招就要将阮棠置于死地,“我乃魔尊,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我看你是找死!”
阮棠嗤笑一声。
现如今灵剑宗率领修士已经快要将剩下天魔赶出修真界了,而这魔尊迟早也会落败于宿清风几人手中,届时他也不过是个手下败将而已,也不知道他现在在狂傲什么。
败局早已经定下。
魔尊现在扯东扯西的说起季凌修的身世,也不过是为了动摇修真界之中修士们的心。
毕竟修真界遭天魔入侵,此时活下来的修士对于天魔来说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倘若他们现在得知天之骄子般的季凌修其实有一半的魔尊血脉,自然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把怒火发泄到季凌修的身上。
而宿清风他们自然会护着季凌修。
若是继续发展下去,这支讨伐天魔的队伍定然会人心大乱,他们关注于眼前的事情,定也无暇去关心近在咫尺的天魔。若是那个时候魔尊突然出手,想必他们的这支队伍当中的修士肯定会死伤无数。
当真是好算计。
口口声声的叫着季凌修为“吾儿”,实际上压根就是把季凌修当做是一枚可用的棋子罢了。他不关心这枚棋子的生死,只需要知道这枚棋子很是好用就可以了。
一想到这里,阮棠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也不惧魔尊随手打来的魔气,简单运起灵力抵挡以后又是抽出了自己的长鞭,就要将那道魔气给魔尊给打回去。然而还没有等他动手,阮棠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一道凌厉而又裹挟着杀机的剑气便是腾空劈了过去,轻而易举的将那道魔气击碎了。
季凌修从阮棠的身后走出。
他那双清冷的眼睛看向季凌修,目光尖锐而又凌厉,当中还按捺着滔天的怒火。季凌修骨节分明的手指绷紧了几分,指节隐隐泛白,那灵剑上的光也随着他心情大亮了几分。
”棠棠,到我身后去。”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面前的魔尊比他们俩的修为高了半个境界,若是他想要来对付棠棠的话,或许棠棠可能会处于下风,也有可能受伤。
季凌修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阮棠抿了抿唇,瞥见季凌修严肃认真的面色以后,还是乖乖的站到了季凌修的身后。
不过阮棠依旧是有些气不过,他双手扶着季凌修的肩膀,微微踮起脚以后,忍不住冲着那魔尊比划了个鬼脸,而后又是哼哼唧唧的吐了吐舌头,看起来满是不满以及嘲讽。
那魔尊眉头一拧,“你——”
季凌修握着自己手中的剑,身体紧绷,目光警惕,他将自己的身体维持了个略带攻击性的姿态,手中剑意凌厉而又汹涌:
“若是魔尊在对我的道侣出手的话,可千万不要怪季某对你不客气了。”
灵剑宗以及其他几大宗门的修士定然是要与魔尊和谈,争取以最小的伤亡将天魔赶出他们修真界的地盘当中。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迟迟没有对魔尊动手。
季凌修现在不动手,是不想他师尊以及长老的计谋落空,毕竟他们将天魔驱赶到这里,也是付出了鲜血淋漓的代价的。
但是他也不能看着魔尊伤害棠棠。
所以季凌修才说了这番话。
“吾儿。”
魔尊自然也是看出了季凌修与阮棠的亲密关系,他看了看被季凌修护在身后的阮棠,忍不住动了动唇,面上满是不悦以及疑惑:
“你若是找道侣,好歹也是要找个女修,像你身后那个男子性格泼辣,而且也只会图些口舌之争,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样。待到你们成婚以后,他也不能给你传宗接代——”
他的话还没说完,季凌修便是用力的抿了抿唇,冷下目光以后提剑刺了过去。
季凌修修为已然到了分神期,外加上那把剑在秘境当中经历了淬炼,每回挥动之间便是可以引来凌厉而又尖锐的剑意,就好似是外头不停刮着的凛冽寒风,叫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他现如今与魔尊打起来以后,两人看起来不分上下。魔尊的修为压了季凌修一头,但季凌修手中的剑意一往无前,沉稳的粉碎了攻击过来的所有魔气。
那魔尊的脸色隐隐变了。
最终季凌修一剑刺向了魔尊的肩头,只听得一声惨叫声响起,鲜红的血花顺着洁白的剑身滑下,缓缓的滴落在地面上。
魔尊面色狰狞,他反手一掌打向季凌修。这一掌几乎是没有留什么余力,季凌修体内灵力耗尽,此时的他唇色苍白,眉头紧拧,这会儿勉强撑着剑后退了几步,呼吸急促。
季凌修刚想提剑抵挡,一旁的阮棠便是抬起手,轻松的把这道魔气打碎了。
看着魔尊瞪着自己,阮棠不自觉的抱着手臂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他得意的眯了眯眼睛,哼哼唧唧的说道:
“不服气吗,谁让你没有道侣。”
魔尊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季凌修看着面前的阮棠,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抿了抿唇,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阮棠的眉心,眸色柔和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也忍不住勾了一下阮棠的手。
阮棠红着脸和季凌修对视。
片刻以后他才是挠了挠头,讷讷的往季凌修的身边凑了凑,“别听那个魔尊胡说,你才不是他的儿子,我看他就是脑袋出了问题,所以才到处认自己的儿子。”
季凌修点了点头。
他环视着四周神色各异的众人,冲着他们拱了拱手,“我自小父母双亡,是师尊亲手将我抚养长大。先不说我从未见过魔尊,我的身体当中也没有半丝魔气,如此一来魔尊说我是他儿子这件事情更是荒谬至极。”
一旁的宿清风也是接口说道,“凌修是我从山下捡回来的,我一手将他养到现在这么大,却从未从他的体内发现什么魔气。况且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从未有过旁人来寻凌修,若凌修当真是魔尊的儿子,他为何不来寻凌修?”
”况且他若当真是把凌修当儿子,又怎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档口指出凌修的身份,我看他只是想扰乱我们的视线,争取逃脱的机会罢了。道友们,切莫被这魔尊的话所迷惑。”
他们俩这话一出,其他人心中稍安。
站在队伍当中的容盼与尉简明也纷纷说道,“我大师兄怎可能与你这个魔尊有什么关系,若当真有关系,你为何从不去看看我大师兄,天底下如何有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
“我看你当真是脑子坏掉了,所以才在这里胡言乱语!”
魔尊伸手捂住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扯了扯唇淡淡的说道,“若是不信的话,你们不如就让吾儿与我用血缘之法鉴定,届时真相如何你们一看便知。”
他这话一说,又有人动摇了。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天魔赶出修真界,这个要紧的关口怎么能内乱,现如今我们不如先处理了天魔的事情,再来做血缘鉴定,届时也好结束这些时日的战火。”
阮棠冷哼一声,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这话戳到了大部分人的心窝里去了。
毕竟他们这些日子付出了鲜血淋漓的代价才将天魔赶到了这里,现如今胜利就在眼前,他们怎么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放弃了面前的大事呢。
即便季凌修是魔尊之子,但他也没做出什么对修真界不利的事情。不仅如此他还在修真界当中颇有声望,这回解除魔气种子的仙草奇花也是他和他的道侣带来的,仔细想想,他对修真界当真可以说是付出不少了。
关于他的血缘身份的事情,倒不如让宿清风这个师尊来处理吧。
想到这里,方才已经溃散的人心又是凝聚了起来。修士们与天魔大战了三天,不仅活捉了魔尊,而且还将所有的天魔驱赶出了修真界的地界当中。
至此,一场大战终于是结束。
季凌修与魔尊当中众人的面做了血缘鉴定,鉴定结果显示,他们俩并无血缘关系。
季凌修松了一口气。
而魔尊满是不敢置信,他挥动着手,手腕上的镣铐“叮当”作响,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尖利,“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阮棠深藏功与名。
他又是冲着魔尊做了个鬼脸。
季凌修好笑的揉了揉阮棠的脸颊,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以后,这才是牵着阮棠的手,带着他去后山的地方看桃花。
两人的道侣大殿如约举行。
他们身穿大红色的喜服,在天道的见证下许下了自己的誓言。迎着师尊以及师弟师妹喜悦的视线,季凌修蓦地感觉到自己好似与棠棠在无形之中连上了一根红线。
心思一动,就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想法。
而他的眼前,也掠过来些许模糊的记忆碎片。记忆碎片当中的棠棠每回的面容都各不相同,但每个世界里他们都会相爱。
正如同现在这样。
季凌修阖了阖眼眸,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阮棠的唇角,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看向阮棠,带着几分熟悉的情深以及满足。
“真好。”
下辈子,他们还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