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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幼稚

一念犯上 南风不醉 1832 2024-12-21 08:40:34

前脚出了清月楼,后脚就撞上了满脸焦急的孟春。

陆潇年:“如何?”

“老大,人找到了!就是当时码头因为来了杂戏班子忽然混乱,桑落和槐序就被殿下甩掉了。”

“被甩掉了?”陆潇年重复这四个字,语调平淡,但无端有压迫感。

孟春明白他的意思,被甩掉的前提先得是被发现,所以也不知该说他们俩是太大意还是殿下心思太敏密。

陆潇年扫了一眼一旁垂着头的二人。

“他现在何处?”

“在码头。其他人都在暗中守着,我先回来报信了。”

孟春也垂首,心底泛起后怕。现在满邑县怕是都有刘家眼线。邑县又地处水、陆交汇,人口繁杂,其中难保混进来杀手。若真被劫走,一时半会很难追查到,所以老大才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轮班跟着。

可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尽量隐藏,但还是被祁岁桉发现了,万幸人没丢。他垂着的视线偷瞄到陆潇年身侧,那双指节泛白的拳现在像是松开了一些。

“按规矩,回去领罚。”陆潇年跨出门槛。

走下清月楼的台阶,他抬眼望向四周,车马簇簇,人声喧嚷。说书的、算卦的、玩杂耍的、打拳卖药的……百艺逞能,九流毕备。但不知为何这热气腾腾的景象下总好似潜伏着危机。

尤其是今早收到的最新来报,西梁和北匈都异常地安静,可越是如此,这局势就越透着股不正常。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祁岁桉和金砂不被发现才。祁岁桉在,金砂在;金砂在,天下安然。

稍事顿足后,他朝孟春递去一个眼色。孟春领悟,立刻朝清月楼侧卖云糕的小贩走过去,用一包碎银子换了他的全部装扮。

小贩低头看身上那件华贵精致的外袍和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怔愣发呆,再抬头眼前已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孟春几人还是分散在人群中暗中跟着,而乐安一早被先带回了府,交给了花朝。陆潇年换上买云糕的装扮,背着篓子直奔码头。

码头人头攒动,刚好有一批货船靠岸卸货,更显嘈杂。陆潇年在人群中身形高大,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引得不少人注目。陆潇年拉低斗笠帽檐,视线搜寻一圈后,终于在一个面摊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紧蹙的双眉倏地舒展开,隔着如织人影望着祁岁桉的背影。

那身影清落落一片,似飘落入凡尘人世的一片轻云。世间无数嘈杂暄嚣在这一刻如潮水远去、后退,周遭只剩下静静的心跳声。

良久,陆潇年缓缓抬脚,一步步朝祁岁桉走过去。

可就在这时,从面摊的屋里蹿出一人,那人朝掌柜喊了句什么,然后转头将祁岁桉的肩一把搂住,亲热地将他拽到街面上。

而祁岁桉竟然也没把那人推开。

可见是熟识。

且还熟识到身体可以被随意触碰的程度。

陆潇年忽觉克制二字实为可笑。

清秋跟孟春远远跟着,脚步随之骤然一收。清秋用肩撞了下孟春小声问,“那人谁啊?”

孟春也疑惑地摇头,说人找到了但没说还有一个啊。而且那人的相貌平平,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的,看着滑稽又眼生。

“那完了。”

清秋和孟春都顿时心头一凉。再看前面陆潇年,连背影都笼着阴沉。

“我去把人劈晕带走,总好过老大动手。”清秋作势就要上前去,但没走几步被陆潇年一把拉住。

“我去看看。”

盯着地面上那两个几乎粘在一起的影子,陆潇年慢慢走过去。路上有人拉住他问云片糕怎么卖,他不出声,只盯人家着看。

“有病啊,不卖拉倒。”买糕的被那双眼睛看得骨头发凉,赶忙走开。

陆潇年低头迎面走过,状似不经意地与祁岁桉擦肩,却又在那片烟紫色袖摆擦过手背时,将它拉住。

“公子,买云糕吗?”

斗笠下的嗓音分外阴沉,连小陶都注意到了这个卖云糕的。

小陶把祁岁桉一把拽到身后,“松、松手啊,卖云糕你就卖云糕,怎、怎么么动手动脚的……”

小陶上下打量,看对方身穿贴补丁的衣裳,带着灰布方帽,但眉宇间那股子桀骜冷峻却与这一身打扮极不相称。

陆潇年的眼神落在祁岁桉被抓住的那只手上,手背和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的青筋渐渐凸起。

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祁岁桉抽出手,掀眸道。“小陶,无碍。这位是……”他瞥了眼这身打扮的陆潇年,“……我房东。”

“房东啊?”难怪这么凶神恶煞的,小陶心道。

“你欠、欠他房钱?”他把头凑近祁岁桉耳边低声问。

祁岁桉刚要摇头,就听见陆潇年答:

“欠了。”

“欠、欠……很多?”小陶感觉那目光好像一把刀子一样盯着自己,应当不是个小数目。

陆潇年:“很多。”

闻言,小陶暗自掂量了一下兜里的银子,最近下船刚又结了五十贯钱,原准备来这邑县钱庄存起来的,结果码头上竟看到了暮冬。他穿着不同他不敢相认,哪知跟进巷子里还差点被他用火药烧伤了。

看来暮冬刚才就是在躲债主,日子过得怕是比他还寥落。

“你欠了他多、多少啊?我这有点,但不不不很多。上次因为私、私自下船被船主罚了,又被县衙关关了两天,打点官爷花了点,剩、下的你都拿去!”小陶掏出钱袋子足足一百贯,一股脑塞到祁岁桉手中。又生怕他像上次那样赶他走,就用双手包裹着祁岁桉的手。

不知是什么加重了手上的分量,小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的钱袋。一回身,仰头对上陆潇年黑沉沉的视线,好似在眼馋。

别的可以,钱袋子可不行。于是他壮着胆子捍卫道,“你、你直盯着我的钱袋做甚,没见过这、这么多钱吗,该不会想抢吧?我、我告诉你,这四周可潜伏着我的兄弟,我只要喊一声,他们就会把你绑到县衙去!”

陆潇年:“巧了,我也是。”

祁岁桉斜去一眼:“幼稚。”

他慢慢抽出手,对小陶道,“不必了。”说着,他将钱袋推回,塞进小陶衣襟里,展眉浅笑:“他有病。”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老婆骂我有病,没关系。

老婆让别人碰,生气!(抱臂低头跺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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