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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我疼

一念犯上 南风不醉 2240 2024-12-21 08:40:34

地动山摇,大地跟着震颤。爆炸令眼前的丰乐楼像被顶开盖子的锅,沸腾的火光直接掀翻了屋顶,火光直冲入云霄,腾起浓厚的黑云。

被热浪冲击身体加速下坠,皮肤被灼烤得生痛,陆潇年望着眼前的一切,黝黑的瞳眸里映出火光猎猎,而双臂仍像一对坚实的羽翼将祁岁桉牢牢护在怀中。

他如何也想不到,那张埋藏着金砂秘密的舆图就这样被他付之一炬。可惜了,只是墨汁里混了些金砂的舆图就能产生如此威力,若真将其用之于战场……

来不及再去想更多,他内力受损用轻功已然不大可能,他只能在极短时间内做出伤害最小的判断。

可不料耳旁轰地一声,戏台坍塌,就在陆潇年以为安全落地的一瞬,戏台背后的红色大幕烧塌,砸了下来。

“老大!”暗卫们赶到时,恰看到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

他们一直被阻拦在丰乐楼外,听到爆炸声惶然往这边冲。

“老大!”清秋和槐序急红了眼,就往火里冲。

其余人也不顾滚烫燃烧的横梁木柱,用蛮力将重物搬开,他们脱下衣服,抽打扑火。当大幕终于被灭得差不多,掀开一看,所有人都惊住了。

陆潇年像一只巨鸟,将祁岁桉紧紧搂在怀中,祁岁桉几乎毫发无损,但陆潇年的外袍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破破烂烂的,织物的边缘还有明明灭灭的猩红火星,裸露出大片大片鲜红的皮肉来。

两人被砸倒时,头部均受创陷入昏迷,但却仍保持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姿势。

当邑县的潜火队赶到时,大火已经将整座丰乐楼烧得只剩下黑漆漆的骨架。所幸邑县房屋并不接栋连檐,只有这一座楼着火,四周百姓也自发用水囊猪牛胞前来救火。而丰乐楼里的人在戏台暴乱的时候就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因而百姓伤亡并不多。

邑县所有的医馆和大夫也都赶来,帮忙救治。

当花朝赶到时,看着面前两个黑黢黢又血乎乎的两人,差点两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刚把这俩人治得能下了床,怎么就又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一个两个的,在不惜命这点上怎么如此相似一致。

桃月在一旁,叹了口气上下捋着花朝的后背。“哥,你先别生气,赶紧先看看老大的伤怎么样。”

丰乐楼对面的一间药铺里,四周的人都被清走,现在掌柜专门腾出三间房给他们临时安置。陆潇年和祁岁桉被抬进后院里,花朝看了他的伤,后背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再看祁岁桉,尽管烧伤并不严重,但是仿佛头部受了重击,颅内不知会不会积下淤血。他诊完脉,满脸黑沉。

“怎么会这样,老大不是早就有所防备么?”花朝简单处理完祁岁桉这百年,又跑去陆潇年床前,看着陆潇年那一身五花八门深深浅浅的伤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小心地剪开陆潇年身上血肉粘连的地方,这才顾得上问周围的人。

清秋闻言要开口,却被孟春拉住。

“我来说。”

清秋身上也有好几处伤,虽都是皮肉伤,但他唇下有一处烧伤,燎起大片的水泡,一动就扯得生疼。

原来这些天陆潇年看似在清月楼寻花问柳,实际暗中让他们巡查来往船只,并查到在家抱病不出的张县令收到了京里的密信。密信上只有二字——避险。

当时并未查到所谓的避险是何意,所以陆潇年才会让他们形影不离地跟着祁岁桉,可恰这时就出现了那个叫小陶的可疑之人。

他也是命大,爆炸的同时他也跟着跳下了窗子,锁骨摔裂但尚有一息之气。孟春已经请了大夫专门给他医治,现就等人醒来问清楚,就知道派他来的究竟是何人。

而凌云阁二百三十七人,死伤绝大半,留了些活口也都暂被关押回府,等待后援来人审问。

而陆潇年早早写信将距离邑县最近的边郡军已经调至溧水,这场突变并不会形成军变,毕竟这里兵力不足,但怕就怕有外族混入其中。

这些凌云阁余孽怕也是早就混入邑县的,平日装扮成贩夫走卒一直潜在暗处,就等上面的一声令下。整个邑县现在乱作一团,烧打砸抢,哭嚎声、求救声、逃命声响彻门外。

“外面乱个一两日的必然的,但只要老大在这溧水边境就不会乱;边境不乱,大盛也就不会乱。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在对方有进步一步动作前先醒过来了。”

孟春的一番话,令屋里霎时陷入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邑县因为边境驻军的进驻,很快平息了混乱。张县令仍是龟缩不出,但被驻军的统领季常强行拖出府扔进了牢里。

“你与京中密谋一事,陆将军早已告知我详情,你若不肯说出实情,我也不急。你尽可以看是你主子救你的信先到,还是我这鞭子先断。”

话音落,啪地一声抽响,惊起地牢里回声三千。

季常自从橦关一战之后,就被陆潇年授了军功,并着他到这西南边郡来做了驻军统领。季常的气势威仪,陆潇年对他有知遇之恩,加上对他此刻生死安危的担忧,恨不得立刻扒了这狗官的皮。

但是陆潇年之前在信中曾提过,此人是重要证人,勿要保他性命。

张县令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季统领,我只是个芝麻大的县令,怎么能手眼通天送信到京中呢?”

“好好,来先喂张大人两鞭尝尝。”季常笑笑挥手。

*

两日后,张府的私宅里,季常将张县令的口供送到。

槐序将人领到外厅,“季将军稍等,我们将军人虽醒了,但身上伤太重,意识也不甚清醒,此刻正在上药,我这就进去禀报。”

季常点头在客椅上坐下。他审了一日就拿到了这个狗官的口供,虽然他坚持一口咬定凌云阁之事与他无关,但与祁禛密谋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

他已经两年多未见到这位陆将军,一想到此生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作为回报,不免心怀激荡。双手攥来攥去,眼神不自觉往后厢瞟去。

通往侧厢的雕花木门紧闭着,里面很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又等了一会,季常忍不住站了起来,拍了拍胸口,确认狗官的口供还在。半天不见里面人叫自己进去,于是脚步不由踱来踱去。

据闻陆潇年是从爆炸的丰乐楼里跳下来的,以一人之躯抵挡了近百个凌云阁,他心目中对这位将军的倾佩愈发强烈,也不知神志不清,伤势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想着想着,脚步不知何时靠近了侧厢的门,却听到里面有轻声的嚅嚅声。

禀报的人去了那么久,如何半晌不见人回应。季常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于是偷偷将耳朵贴上了门。

里面似有两人在低语——

“趴下。”一人声音清冷。

而另一人声音略哑,拖着点尾音,吸气声十分明显。 “阿晏,我疼。”

季常的脸瞬间僵住。

恩人的声音他不会听错,被他立刻辨认出。因为陆潇年站在三军前宣布任命他西南边郡统领时的声音沉凝威仪,他终身难忘。

但可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一个几乎此生都不可能产生的荒诞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陆潇年在撒娇。

【作者有话说】

季将军:OMG,偶像塌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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