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绪与岑今溧成为死对头之前,他们的关系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亲密。
尹岑两家的长辈在学生时期就交好,岑今溧的父母专注科研事业,出差很频繁,时常不在家,尹家父母便自觉地照顾岑家的两个孩子。岑贺比岑今溧大五岁,懂事早,不需要多操心;岑今溧和尹绪差不多大,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尹绪第一次见到岑今溧是在8岁,他和母亲去接岑贺与岑今溧到自己家吃饭,彼时岑今溧刚转到尹绪所在城市的小学,即使经常从母亲那里听到这个乖巧弟弟的名字,但他并不知道岑今溧长什么样。
但等他见到,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岑今溧长得非常好看,脸小皮肤白,眼睛很大,穿得干干净净,像一樽漂亮的瓷娃娃。
尹绪看呆了,他忘记了母亲跟他说的打招呼的方式,只是涨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地把父亲给他买的糖果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股脑塞到岑今溧的小手里,说:“妹妹,你吃。”
他以为岑今溧是女孩子。
然后那一把糖果被旁边的岑贺没收,12岁的岑贺长得很高,他牵着岑今溧的手严肃地对尹绪说:“他在换牙,不能吃糖。而且小溧是男孩子。”
这件事被尹母当成谈资,让尹绪被亲戚朋友嘲笑了好一阵。
尹绪的小学在岑今溧学校隔壁,他们常常一起回家,尹绪和岑今溧熟悉起来,才发现岑今溧有多娇气。他肠胃很脆弱,岑贺不让他乱吃东西,对他的伙食管得很严。但八九岁的小孩都嘴馋,尹绪喜欢买校门口乱七八糟的零食,岑今溧就在店外等他。
岑今溧是个拐弯抹角的小孩,他想要什么东西,不会说“我想要”,而是用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尹绪,问他:“尹绪,这是什么呀?”
尹绪就会忘记大人的叮嘱,偷偷给岑今溧喂零食。
直到岑今溧因为肠炎进了医院,尹绪去医院看他的时候特别心虚,甚至不敢看站在旁边的岑贺,岑今溧蔫蔫地打吊针,很讲义气地没有出卖尹绪。
后来尹绪再没买过零食,放学拉着岑今溧就走,他不想看到岑今溧露出湿漉漉的渴望表情,但更不想岑今溧生病。
岑今溧从七岁开始学钢琴,周末会去少年宫练琴,尹绪和他一起去,他听不懂岑今溧的钢琴曲,只能在隔壁打球,他气喘吁吁地等到岑今溧结束,身上已经溢出一层汗。
岑今溧很爱干净,看不惯尹绪脏兮兮的样子,他会皱着眉头给尹绪整理头发,拿小毛巾给尹绪擦汗,把小毛巾规整地叠成小方块,让尹绪带回家洗。
直到现在,尹绪家里还留着几条没还给岑今溧的小毛巾。
他们的关系很好,岑今溧娇气难养,但长得漂亮性格好,还会弹钢琴,尹绪很骄傲有这样一个朋友。
初中时他们上了同一所中学,岑今溧的钢琴达到专业的水准,时常去国内国外各地参加比赛,在岑家人缺席的时候,尹绪成为陪同岑今溧参赛的“家属”。
随着岁月的沉淀,岑今溧的性格变得沉稳,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但他对尹家人却是温柔的,跟尹绪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
十四五岁是alpha与Omega的分化时期,尹绪的朋友圈陆续有人分化,大家热衷于猜测他人的分化结果,所有人都觉得尹绪会分化成alpha,岑今溧会分化为Omega。
他们开尹绪与岑今溧的玩笑,调侃他们是情侣,尹绪佯装生气地呵斥,他仔细观察岑今溧的表情,确认他没有生气,才解释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初中毕业,16岁的尹绪分化为alpha,他已经算分化晚,但岑今溧一直没动静。
岑今溧的哥哥岑贺恰在那时出国求学,岑家父母在国外钻研一个艰难的项目,只有岑今溧孤零零地留在国内。
岑今溧的性格一向内敛,他从来不会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即使尹绪陪伴他长大,大部分时间也不知道岑今溧在想什么。他很独立,有很强的边界感,但在岑贺离开后,岑今溧突然变得黏人。
他与尹绪在同一个班,是同桌,他们形影不离,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几乎一整天待在一起。
岑今溧对他的肢体接触变得多起来。他练琴时尹绪坐在旁边帮他翻琴谱,岑今溧弹完一整首曲子,会将半边身体靠在尹绪身上,脸枕在他的肩膀,闭着眼睛给他讲曲子的创作背景。
音乐教室在一楼,外面的操场上走过喧闹的人群,教室里却只有岑今溧清亮的声音,尹绪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一动不动地让岑今溧靠着他,在他每一次停顿时回一声“嗯”。
他们的城市在南方,冬天很少下雪,但那年元旦突然下了很大的雪,岑今溧染了流感,戴着口罩在室内看尹绪堆雪人,尹绪在岑家院子堆一个很大的雪人,又在岑今溧窗台上堆一个很小的雪人,岑今溧嘲笑尹绪堆的雪人很丑,又在尹绪生气之前把手伸出防盗窗,捂住尹绪的手,问他:“冷不冷啊?”
岑今溧手上的温度从尹绪的手传到全身,让尹绪心跳加速,但岑今溧只握了两秒,就去宠幸那个很丑的雪人,他把雪人捧进冰箱,在冷冻室妥帖地藏起来。
冬去春来,岑今溧依旧没有分化,但尹绪觉得beta也很好,因为他想不出什么样的alpha能配得上岑今溧,一想到岑今溧分化成Omega后会被alpha标记,他心里就不舒服。
尹绪察觉到他与岑今溧之间的关系在缓慢地发生变化,他们越来越亲密,尹绪甚至能在岑今溧的房间留宿。岑家很大,岑今溧的卧室却很小,尹绪和岑今溧躺在床上,听外面淅沥的雨声。
尹绪自诩是个开朗的人,但和岑今溧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紧张局促,每次岑今溧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他,他都担心岑今溧会听见他响彻胸腔的心跳声。
他模糊地感知到自己在等一个答案,尽管他不知道题目是什么,出题的权利掌握岑今溧的手中,但是岑今溧什么都不说。
可惜的是,漫长的等待往往会使事与愿违。
16岁的尹绪和岑今溧是最亲密的朋友,17岁时他们却渐行渐远。
高二分科,尹绪选择了理科,岑今溧则选择文科,准备走艺考路线。分科后紧跟着分班,文科班在另一栋教学楼,岑今溧的教室离尹绪太远,他们没法在课间交流,只能在放学后见面。
岑今溧有了新的朋友圈,跟尹绪谈论的话题加入陌生的名字,尹绪非常不习惯听岑今溧谈论他不认识的人,这时刻提醒他,岑今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新的际遇。
这意味着他不能像从前那样掌握岑今溧生活的一切。
岑今溧开始频繁提到一个名字——骆瑾,他的新朋友,一个beta女孩。
时至今日,尹绪想到这个名字还是如鲠在喉,岑今溧和她的关系非常好,甚至连尹绪带给他的早餐,也要分她一份。
她分走岑今溧倾注在尹绪身上的亲密,占据了岑今溧生活的一部分,那部分是尹绪不曾知晓的,是岑今溧的秘密。
骆瑾是个漂亮秀气的女孩,性格开朗、温柔又细腻,她是学校广播站的广播员,负责午休时间放歌曲,在某次播放的乐曲里,尹绪听到了岑今溧的琴声。
那是他帮岑今溧录的曲子,是岑今溧在岑家琴房里弹奏的,当时岑今溧埋怨尹绪翻谱太慢害他弹错几个音,要尹绪再帮他录一遍。
岑今溧留下了所有版本的录音,包括最初错音的那一版,它被骆瑾向全校播放。
就好像尹绪和岑今溧的隐私被公之于众,即使那隐私只是他自以为的隐私。
尹绪因为这件事和岑今溧置气,连续三天找理由不和岑今溧一起回家,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他只是惶恐地感觉他与岑今溧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觉得委屈,又很焦虑。
后来他听见有人传岑今溧的八卦,说岑今溧喜欢骆瑾。
那段时间岑今溧的状态很好,和岑贺出国时郁郁寡欢的样子大相径庭,他开朗了许多,跟尹绪讲话的时候兴高采烈。
岑今溧说:“尹绪,骆瑾人特别好。”
尹绪笑不出来,他知道这变化是那个女孩带来的,岑今溧从来不会这样明确地夸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夸别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尹绪努力维持他在岑今溧心中“最好朋友”的岌岌可危地位,在很平常的一天,他与岑今溧有一节重合的体育课,他带着岑今溧的琴谱去找他,远远地看见岑今溧与骆瑾背对着他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四下无人,岑今溧与骆瑾并排坐着,尹绪正要上去叫岑今溧,却突然看见岑今溧倾身靠近骆瑾。
他亲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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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尹视角的回忆,和事实有很大差距!
今天打开废文总是卡卡的,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