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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屠户夫郎家的连锁面馆 鹿绒 2681 2024-01-01 09:00:39

眼看着那树被黑熊摇晃得枝叶乱晃,说不准下一刻许仲越就要摔下来,被黑熊撕个粉碎,宋时安几乎想从梯子上跳下去。

他手心冒汗,苍白的脸上只剩下一对凄楚的大眼睛。

许仲越仓促间上的那棵树,树干并不纤细,却被盛怒中的黑熊拍打得来回摇晃,他心知熊能爬树,如今不过是头鼻受了伤,一时行动受阻,当整棵树几乎要被黑熊拍弯的一瞬,许仲越迅速腾挪回转,竟手持长刀朝黑熊扑了下来!

他初次狩猎换回银钱后,便专程去过一趟府城,花光所有积蓄买了一柄上好的钢刀。

精钢制成的刀,开刃锋利异常,吹发可断。如今他倾尽全力的一扑,黑熊伸爪去挡,寒光闪过,那熊的前爪竟生生的被砍断在地。

熊这种猛兽,除非把它彻底杀死,否则接二连三的受伤出血,只会越来越狂怒暴躁,那熊疼得长吼,声音震耳欲聋,别说附近的鸟雀走兽都吓得纷纷躲避,连宋时安的耳朵也嗡嗡作响。

宋时安惊恐到了极点,周遭的一切动静反而放大了,他能听见黑熊口涎和血水滴答落进草里的声音,许仲越持刀的右手微微转动,骨骼的咔咔声,和小狗似的小黑熊发出的噫噫呜呜声。

高高的围墙外,一人一熊仍在对峙,熊受伤颇重,人几番来回,额头脸颊也满是汗珠,清冷深邃的双眼紧盯着黑熊,攥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浮凸。

突然,高墙后探出一人,他一手抱着黑熊崽子,另一只手举着熊熊燃烧的柴火——刚从厨房灶台抽出来的。

那柴火上还抹了一圈猪油,火焰熊熊,不会轻易熄灭。

“我把你崽子还给你,你赶紧滚啊,不准伤我夫君!”宋时安一面说,一面颤巍巍的踩上了最高一阶的梯子,那长梯斜靠在墙上无人扶,他只要一有动作,脚下便微微的抖动。

黑熊崽子短肥的四肢在半空中来回晃动,嘴里又可怜巴巴的噫噫呜呜起来。

母熊听见声音,被血染湿了的眼看得不甚清晰,它侧头瞅瞅许仲越,又转向了围墙后方的宋时安和熊崽。

宋时安抱着熊崽的手探出去,将熊崽朝远离许仲越的方向抛出去,那熊崽生的肥肥短短的,半空中便四肢蜷起,肉球似的落地后骨碌碌滚得更远。

母熊只剩下三爪着地,仍跑得飞快,一下叼起熊崽,再次人立而起,和许仲越对峙。

汉子伤了它一爪,熊是有报复心的。

许仲越刀尖自下而上挑着,只要黑熊再朝他扑过来,拼着被利爪抓穿身体,他也要将黑熊的肚腹彻底剖开,彻底解决这凶患。

宋时安一面叫道:“滚啊!”,一面将权且充作火把的长木柴朝许仲越抛了过去。

许仲越不敢弯腰俯身,脚尖一挑,将那木柴踢至半空,左手一抄,带着火焰的木柴朝着母熊方向晃动,火光和热气吓得黑熊呜呜低吼,挪动笨重身子慢慢后退。

它面朝着人,极谨慎地挪了十来步,见许仲越并没有追击的意思,终于放下尚存的一只前爪,叼着熊崽飞快的跑了。

不多时,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见黑熊跑远了,宋时安忙过去开门闩,一不小心那栓门的木条上有根刺,深深的刺进他的手指里,他也并不觉得疼。

将两扇大门打开,他小炮仗似的冲进了许仲越的怀里,纤细的身体竟撞得汉子朝后一个趔趄。

许仲越紧紧搂着他颤抖的腰,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哪怕是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战胜一头狂怒的黑熊。

刚才他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想给夫郎留下生机。

“先……先回屋去。”宋时安生怕黑熊再来,伤了他的夫婿,还没等许仲越反应过来,便拖拽着汉子往回走。许仲越常年在山林中狩猎,心知黑熊负伤逃窜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但他见宋时安脸色惨白,双眼大睁,不断的无声流泪,显然是吓得狠了,便也不多解释,先照他的意思来。

门又重新闩上不说,许仲越还推了院里两块修理围墙时废弃的大石,有这两个东西把厚实的木门抵住,哪怕真有一头熊再来撞门,也是肯定撞不开的。

许仲越还没说话,宋时安便迫不及待的把两只手放到他的身上,从健壮结实的胸膛,到精瘦的窄腰,细细的摸索着汉子的身体是否受伤。

许仲越看着他泪光盈盈的脸,豆大的泪珠不断汇聚到尖尖的下巴颏上,已经沾湿了一片衣襟。

“我没事……”话音戛然而止。

宋时安被木刺伤到的指腹不断渗出血珠,擦到了他的衣服上,许仲越心疼的很,握着夫郎软软的手,把木刺小心的挑了出去。

“是我不好……”许仲越后悔,根本不该带夫郎上山来玩,若黑熊伤了宋时安……他简直无法想象下去。

宋时安也摇头:“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去逗那小熊……”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回首处只是形单影只,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许仲越陪伴,他俩在一起是这么开心,若许仲越死了,这世上就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再次形影相吊。

他整个人都陷在许仲越的怀里,湿漉漉的脸还不住的去贴汉子的脖颈,刚刚死里逃生,隐藏在深处的恐惧催化了感官,许仲越沉喑着嗓子,说:“乖,别哭了,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守着你。”

宋时安哭着勾他手指,孩子气的重复说:“不准哄我。”

他鼻头都哭红了,许仲越用自己高挺的鼻尖去蹭夫郎的鼻尖,只觉得怀中的他小小一团,可爱得心坎儿都化开了。

若说之前都是半推半就,这一回宋时安体会到了情到深处水乳交融的幸福。

而许仲越只顾看着夫郎凝脂一般雪白的皮肤,情动时如覆上了一层接一层的桃花,更显出地上的夹袄和床单粗糙。

他的夫郎,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出了黑熊这一遭惊险,两人彻夜温存,第二日一早许仲越特意在院墙上插了两个火把,有火烧着,猛兽便不会轻易来袭击。

宋时安合眼躺在床上,睡得很香甜,他不欲打扰到夫郎的休息,关门时从外头将门死死抵上,脚下生风的跑到了昨日设置的陷阱处。

宋时安一睁眼,便听见了咩咩叫的声音,他赶紧披衣裳下地,就看见院子里多了好些活物。

两只翅膀被绑好的山鸡,一头花鹿,一头野山羊。

那花鹿是公的,头上的角生得崎岖健壮,只是蹄上带血,是被许仲越下的陷阱夹住。

许仲越回来时顺便采了些止血的草药,嚼了往那鹿的蹄子上涂抹,他手劲儿大,将那鹿按着,鹿睁大了怯生生的眼睛,扎挣不得。

野山羊是踩进陷阱里的,身上没伤,许仲越给它栓了个绳儿,那羊脾气比鹿还暴躁些,咩咩叫了几声,又试图低头去顶许仲越。

“这都是你捕回来的吗?你真的太厉害了!”宋时安两眼闪着光,拿了把野菜去喂鹿和羊。

“这次打回来的东西就不卖了。”

许仲越涂好了草药,又撕了一条布给鹿缠上,说:“鹿肉、鹿血和鹿茸都是大补的,把它带回家去养一些时日,杀了给你补气血。”

夫郎嫁过来后,脸上肉稍微多了些,整个轮廓看上去还是瘦伶伶的,得好好的补一补。

“这野山羊怀里揣了小羊崽子,若是平常,我就把它放了。”

听说野山羊怀孕了,宋时安惊奇地端详起来,这羊肚子确实往下耷拉着,鼓鼓囊囊的。

他想摸一摸,那羊又咩咩叫了两声,想踢宋时安,他赶紧停了手。

“但我听老人说,这野山羊的羊奶极是滋补,反正咱们家后院大,除了骡车之外,再加上一头鹿几只羊还散得开,等小羊生下来了,你每天有羊奶喝。咱们把小羊好好的养大,它们身上的羊毛,够给你做几身袄子穿。”

北边冷,那边的人为了御寒,要么会把羊皮带毛整个剥下来,做一身羊毛袄子,御寒挡风胜过棉袄十倍。还有一种方法,是把羊毛剪下来,织成的料子做衣裳,这种也很耐寒。

这些事情没人告诉许仲越,他像是天生知道,看见什么好猎物,与之相关的事物便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剩下两只山鸡,一只给你姨妈送过去,一只我们自己吃。”许仲越摸了摸夫郎的肉脸颊,“给你补一补。”

这一大篇的话,来来回回都是“补一补”,宋时安警惕地鼓起腮帮子。

许仲越是有多喜欢肉肉啊,该不会把他养成小胖子吧?

他摸了摸腰,觉得裤腰带都紧了。

许仲越笑着,又给了他会心一击。

“咱们家是要开饭馆的,自家掌柜兼主厨,怎能瘦骨嶙峋?”

宋时安瞥他一眼,好家伙,许仲越平时不吭不哈的,真开口,句句击中要害。

看样子,他必须为一生的职业做出牺牲了,未来长出来的每一斤肉,都合情合理的可以称之为工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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