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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妖蛇的小夫郎 小鱼饼干 1914 2023-12-11 09:41:25

王墨双手扒拉着土面, 行到灶堂门口子,一抬头,就瞧见那么个场面。

汉子抱着地蛋儿不住地摸它的毛脑瓜, 狗子尾巴摇得可欢实。

这模样,仿佛他俩才是一家。

咋这样啊……

王墨醋得紧,心里头不是滋味。

以前地蛋儿只粘他的,自打这汉子过来了, 狗子都不和他亲了。

明明他俩才是天下第一好。

狗子听见动静,动了动毛耳朵,朝着门口子的方向看过去, 见王墨在,爪爪欢喜地拍地:“汪!”

玄鳞偏过头, 就见小哥儿过来了, 他伸出手里的鸡蛋, 笑着给王墨瞧:“地蛋儿不肯吃,说留给你。”

王墨一愣,本来还气鼓鼓个脸, 一听这话儿眉目间倏然展平,露出个甜滋滋的笑。

有汉子在,他不敢表现的多欢喜, 慌忙收了笑, 可那微扬的嘴角却咋也下不去。

玄鳞瞧着他这小模样,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他心口子酥酥麻麻的痒,手心里直冒汗。

他想他在吴家那会儿, 就是这个模样,傻乎乎里带着点能被人一眼看穿的狡黠, 像院子土窠里的小草,不起眼、草尖却挠着他的心窝子,无端的撩拨人。

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情愫在这破落灶堂里缓缓蔓延。

玄鳞眼睫轻颤,喉咙口子发紧,正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低头,就见着狗子叼住了他的袖管子,将他往王墨跟前拽。

玄鳞站起身,跟着狗子走到了王墨跟前。他站着,就得垂下头瞧人,好生疏离。

他伸手将长衫下摆撩了起来,蹲到了狗子跟前,也蹲到了王墨跟前。

玄鳞以为狗子拉他来,是想让他将手里的蛋拿给王墨瞧。

却不想狗子绕到了他后头,伸个毛脑瓜抵在他后腰,将他往前拱,往王墨身边拱,他脚下不稳,俩人险些撞上。

王墨一愣,皱紧眉头:“地蛋儿!你干啥呀!”

狗子收了动作,缩在玄鳞背后头,露出个毛乎乎的脑瓜,呜呜唧唧的叫了一声,那模样,可怜巴巴的。

玄鳞反手揉了把狗子的后背,转头看去王墨:“手。”

太俊了,实在太俊了。那种凌厉如刀锋的俊,看上一眼,都快要喘不过气。

之前瞧这汉子,要么离得老远,要么垂着眼不敢深瞧,如今就在身前,就算垂下头,也能顺着他月白的长衫,瞧见他修长的手指。

王墨慌的厉害,却还是听话儿地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缓缓伸了过去。

两个蛋轻轻落在了他手心,汉子收回手时,指尖划过他的掌心,一片麻痒。

王墨抬起头:“这是……”

“地蛋儿给你的。”

狗子自汉子宽阔的背后探出个头,动了动毛耳朵:“呜汪!”

玄鳞抿着唇笑,忽的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吃饭了吧……”

仲秋快要入冬时,天色黑得早。

王墨抬起头,瞧了眼偏西的日头,远天薄云间一片浅淡的暮色。

他抿着唇,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他腿脚不多方便,干活儿慢,做饭就得比旁的早不少时辰:“那我就不留……”

“我能在你这吃吗?”玄鳞手指头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我才搬过来,灶台没开火,当然我也不会做饭……”

王墨一愣,慌张地摇头:“啊?不、不成吧。”

他一个哥儿,咋好留一个汉子吃饭啊,这要被人说出去,不定多难听。

玄鳞其实一早就想到了,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头还是不欢喜。

他唇线拉得平直,沉沉呼出口气。

正要起身,却听“哒哒哒”一阵响,他回过头,就见狗子将自己的大海碗叼了过来,塞进了玄鳞的手里:“汪!”

狗子的意思明明白白,它想留人一块儿吃饭,就和以前在吴家一样,两人一狗子腻在一块儿,说着掏心窝子的小话儿。

见王墨一直不应声,地蛋儿凑到他跟前,不住地蹭他的手臂。

王墨到底是心软,他伸手揉了把狗子的毛脑瓜,白齿咬了下唇边,轻声道:“我做饭不像你平日里吃的那样好,清汤寡水的,招待不周……”

“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王墨手指头抠了抠车板子,瓮声瓮气道:“那、那成吧……”

从前家里就一人一狗,王墨胃口不大,吃啥都简单,而今来了客,不能像平日里那么糊弄。

灶堂里没地方好坐,王墨又不愿放汉子进自己屋,便想着他先回自己那儿,等饭做好了,再让狗子去叫他。

却不想这汉子没走,他瞧见灶堂角落里放了个小马扎,拉过来坐到了小哥儿边上。

王墨自己干活惯了,身边有人瞧着不习惯,又何况这人一双眼紧紧盯着他,他盘着双废腿,做啥都费劲儿,顶难看的。

王墨耳根子发烫,小心翼翼地瞧向汉子:“那个……你有啥想吃的吗?”

玄鳞手肘搭在膝上,缓声道:“想吃你做的面了。”

王墨微怔,他说的不是“想吃面了”,而是“想吃你做的面了”……

这话儿说的,好像他曾经就吃过他做的面似的。

王墨心里起了异样,他抿了抿唇,自己是打那高的柱子上摔了下来,可脑子没坏,从不记得和他认识。

他摇了摇头,想着这样的汉子,该是花间寻常客吧,惯会说些叫人想入非非的话儿。

王墨咽了口唾沫,小声道:“那你先坐着,我去园里摘些菜,小白菜成吗?”

玄鳞没应声,却自马扎上站了起来:“你好生歇着,我去。”

他叫上狗子,出了门儿。

王墨瞧着汉子宽阔的背影,手指头不自觉收紧了。

这人穿着那样金贵的衣裳和长靴,他本以为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却不想也肯下地干活儿。

不多会儿,玄鳞便回来了。

手里是一把小青菜,才从地里头摘回来,根上还沾着泥,新鲜得紧。

狗子自外头哒哒哒跑进来,到王墨腿边,将嘴里的蕃柿子轻轻落在了地上。

王墨将蕃柿子捡起来,上头几个狗子的牙印,他拍了拍泥,对狗子道:“给你单做个凉拌柿子?”

狗子动了动毛耳朵,欢喜的摇尾巴。

灶台子太高,平日里王墨都是将东西备好,伸长手放到台子上,再爬到一边木头板子垫高的座子上做饭。

可不管咋小心,手上都得沾点儿灰,他自己吃倒不在意,可是给旁的吃却是不成。

他正不知道咋办,就见那汉子走了过来,啥话儿都不说,拿起要洗的菜,放到了盆子里。

玄鳞走到屋角的水缸边,掀开木头盖子,舀了瓢水,挽起袖子开始洗菜。

水声哗啦啦的响,汉子垂着头,指尖轻轻捻过菜叶,洗得可是细致。

一屋灶堂,两人一狗,安安静静的,一股子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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