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 情期让omega的信息素喷涌而出,可惜仅仅往外飘了几米,就被蜂拥而至的alpha信息素分食完毕,一点都不剩了。
此刻房间内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比例大概是100:1。
这哪里够分?
alpha信息素疯狂乱窜,但什么都没吃到,空气中的没了,就把饥饿的目光放到了本体身上,争先恐后地要往omega的后颈皮肤里钻。
腺体好酸,又酸又胀,还带着点痒,岑真白弄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霍仰的体型和身高和他差太多,以至于他缩在角落被alpha覆上时,他眼前的世界被霍仰的肩膀遮挡得完完全全,只在尽力抬起眼时,看到一点宿舍天花板上的蜘蛛网。
不……不对,岑真白,清醒一点。
即将扩散的瞳孔又重新聚焦,他自以为大力地甩了甩头,现实却只是在alpha的肩膀上微弱地蹭了蹭。
“霍仰……”岑真白无声地张了张嘴。
脖子上传来的咬合力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疼,他甚至能感觉到,alpha的犬齿越发深陷腺体,薄薄一层的皮肤抵抗不住,而就在刺破的那一刻,岑真白牟足了力气,终于喊出了声:“……霍、仰!”
身上人一顿。
蒙住神智和五感的厚重白网被omega叫撤离了一瞬。
自己的omega不愿意。
这个认知总是能伤到一个发狂的alpha的。
但也只有一瞬。
alpha的五感敏锐程度远高于常人,因此五感回归的那一秒,就像是降噪耳机渐渐失效,嘈杂的人声逐渐变大,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像臭豆腐的臭味,源源不断地往上飘。
仿佛在菜市场。
霍仰的大脑突然响起尖锐的爆鸣声。
哔——————
他痛苦地捂住耳朵。
不该。
不该这样。
自己的omega被标记,不应该在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omega会害怕的。
岑真白不知道霍仰怎么了,本来在密闭室内,alpha的信息素就已经严重超标,可他喊完之后,更多更烈的信息素再次从霍仰身上炸开来,宛如原子弹投下后升起的蘑菇云,浓烟快速三百六十度往外扩散。
岑真白仅剩的那么一点意识,直接被冲没了。
楼下。
“呕———”
将近两百个alpha,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反应,大部分直接吐了,还有三四个直接晕了过去。
一个alpha痛得在地上打滚,发出嘶吼,没有半点形象可言,“我的头要炸了!”
ABO,就是最原始的动物世界等级划分,同性之间的压制,往往最粗鲁最暴力。
这股信息素太恐怖,不仅威压高于在场的所有alpha,他们还在信息素里接收到了信息:不想死就滚!
生命上受到的威胁迫使alpha们开始四处逃命,连晕过去的那几个都短时间内被逼醒,连滚带爬地跑了。
短短一分钟,alpha宿舍楼下彻底清空,霍仰保证,方圆四百米内没有一个活人。
alpha看起来终于满意了,他低头看自己怀里小小挣扎着的omega,蹙紧了眉。
omega好像很不舒服。
是因为地上脏吗?不干净。
现在的alpha没有理智,全凭本能动作,他把岑真白抱起来,走到自己床位旁,学农基地的床矮,上床的高度才到他的肩膀。
小臂用力,轻轻一抛,就把omega送进他的个人领地。
“呃啊。”岑真白迷迷怔怔地掀了掀眼皮,却掀不动,睫毛乱七八糟地折在一起。
他挣了挣,口鼻像被往里塞了布条,窒息,他好像被埋在沙子里了。
什、什么东西……
心情很奇怪,像在害怕,也像在愉快,又难受,又爽,他分辨不出来,但唯一能肯定的,他想逃跑。
为什么逃,他不知道。
怕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怕,一团如巨石的恐惧压在他头上,从骨子里往外渗出的恐惧。
他像是在逃亡,身后有人拿着刀在追杀他。又像是在溺水,污黑的水下有未知的东西扯住他的脚。更像躺在野兽身 下,腥臭的血盆大口就横亘在他脆弱的脖子上。
于是他奋力地动了,手指往前抓了抓,出现了逃跑的意向。
“唔!”
他的动作激怒了alpha,下一秒,他被卡着下颌骨猛地往上抬,脸接触到了空气。
alpha力度不小,他恍然间觉得自己脖子都要折了,紧张吞咽的喉结每一下滑动都蹭着alpha的手心过。
岑真白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醒了,因为后脖子上的疼。
他正被霍仰禁锢在床上,进行临时标记。
而刚刚脸埋着的,是霍仰的枕头。
——
再次醒过来,岑真白盯着墙白的天花板有点放空,他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
这间病房的摆设,应该是隔离室,空气中除了他自己的信息素,没有一丝别的杂质。
发 qing热还在,但有了alpha的标记,会好忍很多。
他都还没把自己撑起来,只动了一下脑袋,就被后颈上的尖锐痛意给拉扯到僵住。
岑真白想起来了,他被霍仰咬了一口。
艰难按响床头按铃后的几分钟,穿着隔离服的医生进来了,跟在后边的还有江嘉能。
江嘉能担忧地说:“还好吗?”这句话不仅在问身体状况,也在问心理感觉。
岑真白平静道:“没事。”
医生简单问话。
岑真白只说后脖子疼。
“正常现象,不用担心,就是咬太深了,alpha信息素又过量,把你腺体运作功能累坏了,两个星期内疼、酸、胀都是正常的。”
岑真白第一次被咬,他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这么疼是正常的。
江嘉能“咳嗯”了一声。
医生和岑真白都看过来。
江嘉能摆摆手,“啊没事,我就是嗓子有点痒,继续说。”
她怎么觉得,只有她一个人在不好意思?医生见惯不惯,无感也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连岑真白也这么淡定?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这个年纪的小alpha和小omega,正常反应不都应该涨红脸不敢看人吗?
不过也有可能是岑真白没看到自己腺体是个什么状况……
那上边不单止一个牙齿印,除了真正咬进腺体标记的那个,还有三三两两个叠在上边,不难看出是alpha标记完成后仍不肯离开,在那里叼着后颈肉磨牙玩。
更重要的是,送过来的时候,标记咬穿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加上后脖子上夸张的吻痕和发白的伤口,也能猜到,是霍仰硬生生给吸到血止了。
医生问:“你现在信息素能收放自如吗?”
岑真白感受了下,“还不行。”
“那等你可以自主控制了就能出院,这几天先在医院静养,到点了会有护士过来给你上药。”
等医生走后,岑真白问江嘉能,“阿姨,霍仰的腺体,没事吧?”
“没事。”
“那我们的学农……”
江嘉能说:“本来也只剩一天了,你俩就当提前结束了,你先别想那么多,这几天我知道有点难熬,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和游戏机,电视电脑也有,还想要点什么,你和我说……”
岑真白说:“我想要练习册和课本。”
江嘉能:“……”
见江嘉能呆住,岑真白斟酌着补上了一句:“谢谢阿姨。”
另一边,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气味大消除,alpha们终于可以回到alpha宿舍了。
空气中不知道喷了多少消毒液和气味清新剂,直呛嗓子。
许多alpha仍然有后遗症,头晕目眩,像被霍仰信息素给脑震荡了一样。
吐了好几轮的林子坝被宋迟彦搀扶着,艰难爬上楼梯,“卧槽霍仰这味,真的很有攻击性……咱们闻了十八年也闻不惯……”
宋迟彦眉眼淡淡,“不要说那么有歧义的话。”
alpha之间相处,信息素都会收得好好的,十几年来,也就闻到过几次。
林子坝恹恹地:“我感觉我现在跟孕吐一样。”
宋迟彦嗤笑一声。
宿舍跟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不同,就是……霍仰床上那坨是什么东西。
两人走近才看到,那是用十几件衣服和床被高高垒起来的一个圆,哪怕现在有个身型小一点的人躺里边,他们也看不见。
两人都是alpha,自然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操,”林子坝挠了挠头,“怎么感觉那么少儿不宜呢……”
——
转眼三天过去,岑真白出了院,腺体上的牙印看起来已经没有第一天恐怖了,起码从淤紫变成了淡淤紫。
总之他等江嘉能走后,去看了镜子,也是被吓了一跳。
脖子仍然不能大幅度扭动,像落枕一样,得保持一个角度。
例如,别人从身后喊他,他得像煎饼一样整个人转身。
来接他的是陈叔,对方见到他明显是开心的,左问一句右问一句,回景山一号的路也已经很熟悉。
咪咪想死了他,从三楼飞奔下来,但到了人面前,又只是高冷地在他脚边转一圈。
岑真白在三楼遇到了霍仰。
霍仰似乎刚从洗手间出来,想回房间,可是,手握着房间门把手,身体却是别扭地朝着衣帽间的方向,看着反倒像在这三个门口徘徊了许久,最后慌不择路地抓住点什么。
岑真白态度一如既往,像什么都没发生,他礼貌地问:“要信息素吗?”
喁稀団-
这三天,虽然多余的信息素排空了,但也还有应激症,听江嘉能说,霍仰搬空了他的衣柜。
“不要,”霍仰说,说完了顿了下,又含糊补充,“晚点吧,现在不用。”
岑真白不放心,还是放了那么一点,只是他现在的腺体有点负荷劳作,放信息素都疼。
见没什么事了,他就抬脚往自己房间走,发 情期刚过,又坐了那么久车,他有点累,想回房间躺一会。
走了几步,霍仰破天荒地喊住他。
霍仰看上去很挣扎,嘴角抽动着,想说又不想说,半晌,他也不看人,毫不在意地问:“你,没事吧?”
没等岑真白答话,又听alpha道:“你别多想,没有关心你,就是见你这死样子,好奇问两句。”
岑真白点了点头,说:“没事。”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我咬了你一次,你咬了我一次,扯平了,行吗?”
言下之意就是让霍仰别因为这次临时标记,像之前一样恼羞成怒耽误他学习。
霍仰不懂岑真白的脑回路,后者是不是觉得在玩什么游戏。
临时标记,这是能你咬我几次,我咬你几次这样扯平的吗?
“……”霍仰深呼吸,咬牙切齿道,“扯你妈。”
察觉到alpha的暴躁,岑真白不说话了。
走廊一阵安静,可霍仰看着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岑真白也只好跟着等着。
“你……”霍仰欲言又止,“你发 情期过了吧?”
那三个字,几乎没有声音,就浅浅在舌尖上滚过。
“嗯。”岑真白坦然道。
霍仰皱眉,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他观察着岑真白的表情,问:“你不记得了?”
岑真白一愣,“记得什么?”
霍仰“操”了一声,他盯着人看了几秒,之后抛下一句干巴巴的“没什么”就摔门进了房间。
岑真白有些莫名其妙。
房间内,霍仰闭了闭眼,耳朵尖就跟煮熟一样,那道静止的人影呆了几分钟后,愤恨地用后脑勺撞了下门。
岑真白不知道,临时标记结束后,霍仰的应激症状消退,身体也不疼了,自然而然地恢复了理智。
不然,岑真白以为他能安然无恙地离开alpha宿舍吗?
怀里有什么东西在乱动,霍仰傻傻地低头,嘴唇差点碰上omega的。
他一僵,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岑真白腺体上的标记,而是失去理智的omega双手圈住他的脖颈,不停地用脸颊去蹭他的锁骨,像在催促他做点什么。
那张脸……
操。
霍仰忽的踢了下门,面色铁青,别想了!
都他妈想了三天了。